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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愣,快走几步,看见于佳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身子象是被偌大的床给淹没掉了般。
小姐,你累了吗?张妈将于佳辰的行李放到一旁,走过去探身去看。
乌黑的秀发惊心动魄地散了满枕,羽扇一样的睫毛紧紧地闭着,在雪白的脸蛋上留下浓浓的Y影,原本带点婴儿肥的脸蛋,此时已经又小又尖,漂亮的嘴唇早已失去粉嫩,她,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哎……张妈叹了口气,知道她没有睡着,却也不忍心再说什么。自从事情发生后,她就没有见小姐笑过,小姐心里实在太苦了,偏偏性子又倔得要命。这样,折磨的只是自己而已。
伸手拉过被子替她盖在身上,轻轻地掖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煲点汤。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于佳辰依旧双眸紧闭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直到全身的肌R都紧绷地发出抗议,她的手指,才一点一点地松下。
掌下的床单,湿润一片。
她喘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屏着呼吸。新鲜的空气疯狂地涌进肺里,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从未如此有力地撞击着胸腔,血Y在血管里沸腾起来。
于佳辰,你在想什么?又还要想什么!
抬手,望着手腕上那道鲜明的疤痕,那么决然,那么没有希望的一刀,谁能想到,居然还是没有死。
她不该还活着的,不应该!
宋忻走进大门时,看见愁容满面的张妈,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少爷。张妈上前习惯性地伸手想替他拎计算机。
谢谢,我自己拿。宋忻婉拒道。
小姐她……张妈眉头皱得紧紧的,实在是急得快不行了。从医院回来,小姐依旧是滴水不进,谁知道少爷比小姐还强硬,她不吃,也不劝,就叫人来给她输营养Y,就这样僵持了整整半个月,她担心得要命,觉得再这样下去,小姐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了的。她会死的,一点一点慢慢地自己将自己折磨死。
他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X,两天没有睡眠,身体已经感到疲累,我会处理。
上到二楼直接推开她的房门,看见那纤细的身子站在窗边,双手抱胸沉默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旧是这种拒绝任何交流的姿势。
从这里跳下去,不会死。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时,于佳辰手指一紧。
宋忻将计算机随手一扔,大步朝她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那里细瘦得无法承受他轻轻的一掐。雪白的手背上,青青紫紫,满满的针孔。
她的倔强、她的反抗,不用语言,直接用这双手就表达得清清楚楚。
也,分外刺痛他的眼!
你想死,嗯?
她低下头,不看他。
你若死了,于兴业只怕在地下都无法闭眼。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极慢极慢地抬头,望向他。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眼神对视,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轻蔑以及不熟悉的怒火。
很奇怪,嗯?他唇边勾起冷冷的笑,我来告诉你答案。手腕略一用力,拉着她往外走去。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有办法反抗,也没有办法拒绝,像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布娃娃一样被他拖着往外走。
少爷!小姐!
张妈的惊呼声在汽车引擎发动声中被远远地抛到后面。
车内一片安静,于佳辰软软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的无所谓。随便他要带她去哪里,随便他要怎么样,现在的她,什么都已经不在乎了。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在乎了,又还会在乎什么?
可当那熟悉的景色闪入眼中时,她的呼吸乱了起来,从座椅上直起身子,抬手去开车门,打不开。她急得眼睛发红,伸手去转方向盘。
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当然现在也不会是。
所以当她再度被他拖下车时,依旧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除了狠狠地瞪他,没有其他办法。
前面的那幢大宅,在半暗半明的光线里,就象是隐在黑暗中的巨大怪兽,她的心脏跳得快要承受不住,淋漓的冷汗一瞬间从背后直冒而出,她的身子一软,直直地往地面倒去。
他强硬地伸手一把抱起她,她挣扎不开,靠在他怀里瑟瑟地抖了起来。
宋忻举步往前走,一只小手弱弱地抓在他的衣襟上,拜……托……
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她的声音瘖哑得象是用砂纸磨过,很用力、很费力才能挤出字句来,不……要……
他听若未闻,依旧往前走。
她抖得更加厉害,眼睛闭起来,呼吸沉重,不要……眼泪就那样冲破干涩的界线,涌了出来。
铜门徐徐地敞开来,昔日繁华的庭院,事隔多时依旧还是树木葱郁,哪怕此时已无人烟。
那些物事人非的镜头,毕竟只是电影而已。事实上,物依旧是物,没有氛围,没有悲喜。
从踏入这座庭院开始,于佳辰的身子抖得就像风中的落叶,双眸紧闭不敢去看,她的嘴唇咬得死紧,脸色苍白。
可就算闭着眼睛,她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台,熟悉到心痛。前庭、愤泉、大门、客厅,然后……
不……不……要这样对我……
她的哀求,从来都没有用。
当那扇门被推开,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时,她心里的痛被*到了极点。无法挣脱,无法摆脱,恨无可恨之下用力地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胸口,咬到牙齿都要松掉了,咬到铁锈味瀰漫口腔,咬牙切齿,痛彻心扉。
他没有放开她,她也没有。
一时间静默下来,除了屋外,树上不知情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再无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心底涌起的是什么滋味,当她一点一点僵硬地松开牙关,望着他那洁白干净的衬衫慢慢地被鲜红晕染开来,一片刺目。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干脆不要理她,就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让她安安静静就好?
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为什么要带她进到爸爸的书房?这里,有她童年的快乐时光,有爸爸的宠爱,有她的娇纵。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爸爸在这里办公,她坐在他的膝上咬着棒棒糖看漫画,那样的小女儿娇憨,那样慈祥的疼惜,如今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事发之后,整幢楼里,她最不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为什么?
你想死的,是吧?他拉着她直直地走到书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拆信刀,锋利的刀刃在光线里一闪一闪,分外Y森。
我说完要说的,你若要死,随便!
她定定地望着那把拆信刀,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半晌,她缓缓地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他唇边又浮起了讽刺的笑,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望着窗外绿意蓬勃的树枝,明艷的阳光将那片碧绿照成了透明的水,丝丝缕缕的脉络,风一吹,水动了起来,点点的金光在绿浪里跳跃。
这世界,就是这样,不论人事如何天翻地覆,万物依旧自然更叠,不受丝毫影响。十九年前是如此,两个月前,依旧如此。
黑色的眼眸,深邃得一如不可见底的海,平静无波,很轻很柔地说了两个字……
真相。
第二章
三十几度的高温,没开冷气的房间。
厚重的落地窗帘有气无力地垂在地面上,挡住了亮晃晃的太阳,却让房间的热气散不出去,Y暗而潮湿,呼吸间都是闷热。
于佳辰坐在那里,手指发紧,慢慢地蜷起来,指尖刺入掌心,希望这种古怪的疼痛可以阻挡住那道平静淡然的声音。
可是没有用。
十九年前的恩怨,两个月前的完美复仇,宋忻用非常简洁、非常简单的语句,很快就说完了。
哪怕字句下的血与恨是那么沉重,哪怕那些惊心动魄,承载着四条生命的事情改变了他们的一生。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里,他用短短的十分钟,将一切都说完了。
从爸爸保险箱里拿出来的档案,就那样摊在她的面前,铁证如山,她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捏造的都没有办法。
于兴业很幸运。他半靠在桌前,以这句话,将纠缠近二十年的恩怨做个结束。
幸……运?她喃喃地重复他说的那两个字,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他不死的话,现在应该在黑暗的监狱里回忆自己曾经的风光岁月。宋忻好看的眉微微地上扬,唇边的笑,带着恶意的温柔,残酷却又儒雅,想想看,哪一个比较好?直接死了一了百了,抑或是在肮脏的监狱里过完后半辈子,嗯?
抬眸,望着于佳辰那双猛地瞪大的眼瞳,就是这样的眼睛,他永远都忘不了。
从最初的信任,喜爱,到害怕,到恐惧,下一秒,将会是憎恨与仇视。
不过,没关系。
他当年做下的事,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他看着她,用一种极缓的速度说着,每一个字都象是从齿缝间迸出来,如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一下都抽在她的心脏上,我要他活着,活着受罪,每天都后悔自己当年犯下的错。可他却死了,那个混蛋他死了……
住口!住口!她尖叫着扑上去,不准你侮辱我爸爸!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反剪到身后,她像疯了一样,用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头朝他撞去。
侮辱?他将她按在墙上,手臂按压着她的肩,脸庞*近她,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他也配?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魔鬼!她重重地喘着,眼睛通红地瞪着他,恨到极点。偏偏,她挣不开。
为什么此刻不是世界末日?为什么地球不干脆现在爆炸算了?那么他们可以同归于尽,那么至少,她不会这么恨!既恨他,也恨自己无能,她的爸爸已经过世了,可是他却还在这里侮辱他!
魔鬼?他笑了,笑得无比清雅,无比俊逸,十九年前,我就是了。
我恨你!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后C纵的,原来公司破产,父母出车祸,都是因为他!
恨吧,只有我一个人恨,多孤单。他抬指抚上她的脸颊,她拚命地侧过头,却闪躲不开他的手指。
不要碰我,混蛋!
不要碰?他握住她的下巴,用力地吻上她,她想咬他,却被他掐住脸颊不能动。
羞辱地愤恨地承受着他粗暴的吻,恶心的感觉不断地涌上来。
等他吻够了,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唇,这样多好,比起那样的苍白,至少现在有了颜色。被强迫的颜色,至少也是颜色,你爱这个混蛋的,记得吗,嗯?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这一刻恨不能就这样死过去!她当初为什么,为什么会……
临死前的表白,他*近她,近得连呼吸都融在了一起,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地说道:最真实。
啊!她发疯一样地尖叫着,不想听,她统统都不想听,她很后悔,无比地后悔。为什么在临死的那瞬间,抵制不住心底剎那的软弱,给他发了那样一条简讯。可是现在,她的爱,成了笑话,成了讽刺,成了最伤人的利器。
她爱上了害死她父母的凶手!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呀。他拉着她,一把拖到桌前,拿起那把放在桌上拆信刀,塞到她的手里,刀在这里,你动手吧。
那么小的一把刀,她却觉得好重,她举得手都发抖起来。
杀了我,你就可以报仇了,犹豫什么?动手呀。他笑得无比清朗,彷彿指着他的并不是一把致命的武器。握着她的手移到他的咽喉,朝这里割,干净利落点,一刀下去,你就报仇了,嗯?
他说的没错,此时只要她的手往前推送半分,她就可以为父母报仇了。
她那么恨,恨到绝望,终于有机会了。
抬眸,望着那个男子,那个在她十几年生命中一直存在的男子。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睛,温柔过,残酷过,现在,也仇恨过。
现在只要一秒钟,就可以让一切都结束。
泪如雨下……要怎么恨?她到底应该怎么恨?如果说到报仇,最开始,是她的父母害了他的父母。
这笔债,要怎么算?死结,完完全全的死结,她解不开,没办法解开。
她猛地退后几步,握刀的手转了个方向,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终于,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别的神情,一种近乎惊慌的神色。她笑了,苍白的笑,却分外动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放我走。
他一怔,然后,神色冷了下来,不可能。
放我走!她的手往前一点,锐利的刀锋划破她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分外醒目。
绝不可能!那抹鲜艷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生平第一次看到他变脸,看到他的情绪外露,她却已然无心去看,再说最后一次,放我走。
他沉默下来,定定地望着她。
纤细的手,密密麻麻地布满针眼,青青紫紫的血管,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分外惊心。粉色的脸颊早已由苍白取代,饱满的脸蛋,瘦得只剩下尖尖的下巴,却又显得眼睛特别地大,又黑又亮,此时被怒火点燃着,妖娆而灼人。
她是认真的。
他再了解不过。
他算到过每一种可能,却唯独漏算了这个。放手,让她走。
他沉默,她也不催,就那么等着他。
如果,我跟你说,我不会让你死,你会怎样?他终于开口,语气平静。
这个世界上,想活着最难,死总是容易的,这是你教我的,记得吗?她望着他,就算这次不能死,还有下次。
因为太过了解,所以他知道,她的话有多真实。
这次他沉默得更久,久到天色都暗了下来,房间里一片漆黑,浓重的黑暗包围着他们,像潮水一样,无法呼吸、无法动作,只有眼眸在这片暗色里闪闪发亮。
终于,他有了动作,他朝她走去,她戒备地后退。
一直抵到墙,退无可退,看他越来越近,她急得要命,心一狠,刀子直接往自己的咽喉划下去……
他一把握住了刀口,锋利无比的刀深深地划入了他的掌心,鲜血滴到了她的脸上,温热,鲜艷。
她的手一松,拆信刀直直地从他的手掌滑了下去,砸到地板时的响声分外清脆,清脆得就象是砸在她的心里。
于佳辰。就象是那个伤口不在他的手上般,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那么想走吗?
是!
死也要走?
是!
他望着她,手掌握住她的肩膀,鲜血不断地涌出来,濡湿了她的衣服。
她想挣扎的,现在她无法忍受他一丝一毫的碰触,可哪怕受了伤,他的手还是那么有力,挣不开。
……你自由了。
她停下动作瞪向他。
于佳辰,你自由了。说完这句,他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是那种奢望即将达成却又无法相信的小心翼翼,谨慎地望着他,看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走到门边时,她急急地开口:我要的,是彻彻底底。
他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俊逸出尘。清朗的月亮总算穿过了厚厚的云层,洒出了清辉,照在他的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于佳辰伸手扶住书桌,她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却还苦苦地撑着,虚弱地喘息着,可那双眼睛却分外地明亮,紧紧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头,仍是站着,似乎是对映照在墙壁上的月色着了迷。
半晌,他直接走了。
楼下大门关上的声音让她回了神,她懂了。她得到了!得到了!
惊喜来得太快,她已经无力高兴。她走不动了,实在实在走不动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她的身体不可能再支撑下去,伸手,推开了书房隔壁的房间,她父母生前的卧室。
她要睡一觉,好好地睡一觉。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办法安心地睡,现在,终于可以了。在这充满父母气息的房间里,她觉得安全。
睡醒之后,一切都会不同了。
拉着被子盖住头,她的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无声地哭泣。
泪水在脸上肆意奔流,抬手抚过,指间那抹已经失去鲜红的颜色,让她泪流得更急了。
原来罪魁祸首是他,不是她!该死的不是她,可却又不是他,那到底应该是谁?又或者,谁都不是,只是命运的安排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太乱了,都结束吧,现在就结束。她不要再想!
她的好友,好像哪里变了。
舒以安嘴里咬着吸管,乌溜溜的眼珠子上下转着,打量着坐在她面前的于佳辰,满满的困惑。
明明五官还是那样的五官,漂亮还是那么漂亮,除了瘦了,别的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呀。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而且这个不一样,还是很严重的。
当然严重了,任谁在短短的几个月间发生了这么多重大的事情,都会不一样吧。舒以安在心里反驳了自己的疑惑,脸蛋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小辰,等一下陪我去逛街吧,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逛了。
事实上,不只是逛街,她甚至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于佳辰了。
先是小辰请了长假,再后来她家里出事,一直到现在她坐在她的面前,已经是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暑假都已结束,新的学期又开始了。
于佳辰低头喝着那杯柠檬茶,不急不慢,似乎那杯茶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非常专心。
小辰!小辰!得不到回应,舒以安连声唤道。
……啊?于佳辰抬头,望向好友,一脸的茫然,怎么了?
算了,舒以安气馁地垂下肩膀,不过并没有怪她的分心,毕竟小辰跟她父母的感情有多好,她再清楚不过。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伤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于家的公司破产了,据说欠了好多好多的钱,也不知道小辰到底怎么处理的。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谷底,而且还失去了双亲,这样的打击,只怕普通人都承受不了吧。
我问你等一下要不要陪我逛街?也许出去走走,对她有好处?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失了魂一样。
喔。可有可无地应了声,继续低头咬着吸管。这段时间,她的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感觉一切都象是虚浮的。
那个男人,好像真的放手了。
这学期他的课都由别的老师接手了,虽然学校里的学生强烈不满,要求他来上课,可是他本来就不是学校的老师,来去自由,谁拿他也没有办法。
据说,他回英国了。
自由来得太快,反倒不真实。于佳辰的心里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那样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是不答应又如何,如果还在他的身边,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们之间的仇恨太深太浓,解不开、忘不掉,她是恨他的,可是她却找不到可以报复的理由。因为仇恨的最开始,是由她的父母造成的。
可她的父母,也因他而死,这是事实,她也不可能释怀,所以现在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离他远远的,恨不能恨,就当陌生人吧。
从前十八年的时光,就这样忘了,也是好的。
小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
怔怔地抬头,看见好友清丽的眼眸里暖暖的关心,如果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讲。
她愣了愣,然后唇边泛起浅浅的笑。真好,有安安在身边,真的非常好。虽然那些纠缠到死的恩怨情仇她没有办法宣之于口,可是有个朋友在关心她,这样的感觉,还是好的。
谢谢你,安安。
欸唷,干么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
是了,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要客气的,于佳辰抬头望向她,不是说要逛街吗?走吧。她要振作一点,哪怕只是为了关心她的人,都要振作一点。
好。
两人相携走出冷饮店,傍晚的夕阳并不算特别猛烈,在半退暑气的马路上走走,行道树的绿荫下居然也很凉爽。
这样的时光,这样的陪伴,真的非常温馨。
突然,一辆豪华加长的奔驰在她们身边停了下来,推开车门走下来的那个男生,一身昂贵的手工礼服,很明显是要去参加晚宴的。只是那张涨红的脸庞,与他的打扮格格不入,他定定地望着于佳辰,于……于佳……
于佳辰微皱着眉头望向他,突然觉得这样画面似曾相识,却又真的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不过不管见没见过,他都……
你挡住我们的路了。于佳辰很不客气地说。
这句话很明显让男生的脸庞一僵,却又象是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红着脸大声地说道:于佳辰,我叫王靖杰,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知道最近你的心情不好,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一直很关心你。希望你给我机会,让我跟你交往,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的。
这是……当街表白?
舒以安立刻以充满兴味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明显用了平生最大勇气的男生,真是……不怕死呀。这么多年的朋友,舒以安再清楚不过于佳辰拒绝起男生来有多狠。哎,可惜,可惜,又一个纯情少男的心呀。
于佳辰的眉头皱得更紧,望着他,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不过,这都不重要,她淡淡地开口:你说,你可以保护我?
王靖杰拚命地点头。
怎么保护?
呃?这个要怎么举例,如果有谁欺负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来保护你。到底年轻,说出来的话,全凭一股热血。
于佳辰打量着他的车子,她知道这辆车子的价格,当然也注意到驾驶座上那位身着制服的司机,你家,很有钱?
王靖杰的脸更红了,伸手揉了揉本来已经抓好造型的头发,嗫嗫地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爸爸是王大明。
王大明,那位百货业的巨头,据说家产已经是天文数字的富豪?真的是……看不出来。
于佳辰反覆打量着王靖杰,一直看到他脸蛋红得要滴血了,这才缓缓地开口:我如果答应跟你交往,也只是因为你家有钱,这样,你不介意?
舒以安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地瞪得很大。
王靖杰也愣住了。
告诉我,你介意吗?于佳辰上前一步,靠近他。
他的脸再红下去,就可以煎蛋了,我,我……随着她的靠近,他连呼吸都不稳了。
这样明确说了,会答应的人简直脑子有……
好。
舒以安完全傻眼,这真的可以算得上本年度最劲爆、最匪夷所思的表白场面了。
你确定?于佳辰定定地望着他,嘴边泛起讽刺的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儿。
我不介意。王靖杰用力地点头,我家有钱,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高中我就……
于佳辰一记冷眼阻止了他的掏心掏肺的表白,我现在有事。感情、喜欢,她现在统统都不想听!
那……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失望的神情非常明显,可却不敢违女王的意思,王靖杰依依不舍地望着她,于……想叫她的名字,却突然想到她答应了跟他交往,她是他的女朋友了,这实在是……
你真的愿意跟我交往?
于佳辰看了他一眼,转身拉着舒以安走了。
这是……没反对就是同意喽?王靖杰难得聪明一次,开心地差点跳起来,转身对着司机笑得很开朗,权叔,权叔,她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我好开心!
少爷……
我喜欢她那么多年,刚刚在车里看到她,本来没有想过要表白的,只是想下车来安慰一下她,可是她说的那句话,刺激到我。如果我再不鼓起勇气跟她表白,那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可她答应了,她居然答应了。
少爷……
我不敢相信,权叔,告诉我,这是真的,告诉我。
少爷,她很明显是看上你有钱。权叔豁出去般地用力吼着,把话一次性说完。
王靖杰望着他,半晌,他笑了,是又怎样?至少我还有钱可以吸引她,这就够了。只要她想要,再多的钱,我都愿意给,只要她肯接受我,我就满足了。
哎,这让人还怎么说?权叔默默地低下头去。
第三章
想问什么,就问吧。于佳辰看见舒以安不知道第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干脆开口让她问。
我……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接受那个……她微皱着眉头。
王靖杰。
对,王靖杰。
瞧瞧,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居然会接受他的表白,小辰不会是打击太大,脑子不清楚了吧,你真的要跟他交往?
是。
为什么?
因为他有钱。
小辰,我讲真的,你认真一点好不好?舒以安气到跺脚。
我是认真的,安安。于佳辰握了握她的手,抬头望向被夕阳染红的那片天空,红得就像血一样。伸指,抚过自己的脸颊,彷彿那抹温度还停留在那里。
安安不知道,其实她再认真不过了,因为只有有钱,才有可能有那个能力真正帮她摆脱那个男人。
虽然他答应过放她自由,但他太变态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只有找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才有可能抵挡得了他的变态。
她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少,但可以轻松将宏大企业瓦解的人,心机与实力都不容小觑。她承认,自己利用了王靖杰,可是,那又怎样?他得到他想要的,她也得到自己想要的,各取所需。最重要的是,她在最开始就说清楚了,而他也接受。
这样,不是很好吗?
只是那个王靖杰那么生涩,他肯定不会是那个人的对手。不过,至少他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这样的背景,那个人要暗算起来应该不容易吧。
既然不容易,她想,他就不会费那个力气了。毕竟,他们之间的恩怨已了,她已经不值得他再多花一分一毫的心思。
她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好吧,她自私。只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可以真的做到无私?
舒以安静静地望着沉默的好友,她的小辰,真的不一样了,原来她最开始的感觉,没有错。望着她唇边那抹讽刺的笑,舒以安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
她认识的那个于佳辰,开朗而爱笑,虽然有自己的心事,但至少是单纯的。现在的她,变得深沉起来,似乎心里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却无法说出口。
她明明可以感受到好友在受苦,却没有办法帮她!小辰一定很辛苦吧。舒以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在好友回眸的疑问里,她笑得分外灿烂,小辰,不管怎样,你都有我喔。
安安。于佳辰回握她,眼底一片酸痛。
嗯?
有你真好。
我也是。
也许很多事情都是利益,都是利用,可至少,她们的友情是真的,没有仇恨、没有欺骗,有的只是单纯的关心。这样,就够了。
于佳辰恋爱了。
t大财经系的美女,原本有钱的富家女后来家族公司破产沦为负家女的于佳辰,这位t大最惹人注目的女生,谈恋爱了。
有人的世界,从来都不缺八卦,尤其是这么劲爆、这么让人惊奇的八卦。这位于佳辰从踏进t大大门开始,喜欢她的人就非常多,据说收到的情书礼物还有各式各样别出心裁的表白多到让人眼花撩乱,但那些爱慕者全都在她那里踢到铁板,铩羽而归。于是关于她眼高于顶,高傲难搞的传言就不胫而走。
难搞就难搞吧,谁让她家里有钱,高傲理所当然。可当这位被人捧在掌心的公主家道中落之后,瞬间沦落到连平民都不如,这下子可就热闹了,所有人看她的眼中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欠着巨额的债务,看她还怎么傲得起来。
可谁想到她居然会马上找到一个家世不凡的男朋友,而且男友对她还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最重要的是,她的男友,居然还是那位百货业的巨头王大明的独子,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啦!
原本看热闹的众女子都咬破好几条手帕。
真是的,这位王靖杰,自从入学就默默无闻,谁都没有注意过他。虽然长得挺帅的,可是害羞内向,从来都不跟女生说话。谁知道一下手,就是财金系的系花,真是的……
这世界果然充满戏剧性与不可思议,想让人不八卦都难。
于是这对惹人注意的校园情侣,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众多眼睛盯着、打量着,就想着从他们身上再挖到什么生猛的消息。
对自己引起的轩然大波,于佳辰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毕竟,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学校里面这样J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是太小儿科,不值得注意。
下课后抱著书本走出教室,不出意外看到了站在外面痴痴等待的王靖杰。自从答应跟他交往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身边,笑得害羞又满足。
就,那么开心吗?
王靖杰赶紧伸手为女友拿过书本,小辰,一会儿我们去骑马怎么样?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我养的马吗?它们都非常聪明……
喔。
王靖杰侧过头看了看身旁女孩脸上无所谓的神情,眼里兴奋的光彩一点点淡下去,不过下一刻又重新振作起来,还是你想去看电影?我听说最近有好几部电影都很不错……
随便。
那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是……
你好,于小姐。一道彬彬有礼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于佳辰抬眸望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戴着细框眼镜,五官平凡并不起眼,是那种走在人群中擦肩而过,眨眼就会忘掉的人,四十几岁的年纪,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虽然面对于佳辰,王靖杰就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但毕竟是大企业的接班人,该学的东西,从小到大他一点都没有少学。在面对陌生人时,他本能地戒备着。
于小姐,男子见于佳辰望向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俞……律师。以前爸爸让她叫他俞叔叔,只是现在于家成了这样,那样的称呼,已然不妥,有的事情,她还是明白的。
这位俞律师,是于兴业律师团队的领导人,虽然于佳辰从来都不管公司的事情,但以前俞律师经常在于家出入,所以她跟他还算熟悉。
俞凯文微微一笑,多年的阅历使他很善于处理这些事情,今天我是来跟于小姐谈谈,你父亲于兴业先生为你设立的基金。
基金?于家出事之后,公司的事情,钱财方面的事情,她一点都没有管,奇怪的是,也没有人来找她。
不过也不奇怪,如果一切都是那个男人C纵的话,恩恩怨怨随着当事人的逝去而了结了。她相信以那人的手段,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只是今天,为什么俞律师会来到她的面前,他说基金,她父亲为她存的基金,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的。俞凯文点头,有礼地询问:不知道于小姐有没有时间跟我坐下来谈一谈呢?
谈谈?于佳辰迟疑了一会,点头,可以。
小辰,我陪你去。王靖杰担心地一把握住她的手。
温暖,灼热,带着年轻气盛的冲动。
不对,非常不对。不一样!
不是那双带着微凉的手掌,不是那种握住就让人无法呼吸的感觉。
她的心猛地一缩,反S性地就想抽过手。可是下一秒,她的理智回来,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做。
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眸望向他,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
可是……他会担心。他知道于家的事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他担心再度提起,她会承受不住。
我没事的。她看似自然地抽回手,望向俞凯文,我们走吧。
俞凯文打开停放在一旁的车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小辰……
放心,我没事。她朝他微微一笑,很抱歉,不能陪你去吃饭了。低头坐进车里。
王靖杰站在那里目送那辆车开走,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垂下头去,极轻极轻地说道:是……看电影。
原来她的爸爸为她存了一笔信托基金。
于佳辰望着放在桌面上的那叠档案,有一种很深很深的疼痛。
到今天她才明白,为什么当初爸爸打电话要她去瑞士,因为他为她存了一笔巨额基金在瑞士银行里,可能当初他也知道宏大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想要带着妈妈和她一起走。
有那笔钱,他们一家也可以生活得非常好。
宏大的债务,宋先生会全权处理。这笔基金是于兴业先生为你存的,只有你本人的签名才可以动用。所以这笔钱是你的私人财产,完完全全属于你的。
俞凯文的话依旧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真可笑,这个世界真是可笑。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一贫如洗了,谁知道还有这笔钱在手里,本来以为失去了父母,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爱她,谁知道爸爸的疼爱,在他过世之后,依然存在。
爸爸……她呜咽着,捂着唇蜷缩在沙发里,眼泪止也止不住地不断流出来。
也许她的爸爸不是一个好人,可他却是一个好爸爸。他对她的疼爱不是假的,他一直都在为她着想,为她考虑,就算现在不在了,可是他还是为她铺平道路,让她接下来的路,走得不要那么艰难。
谁是谁非,她已经累得不想再想。那些往事,对她来说只是别人嘴里的字句,但爸爸的爱,却浸透她的回忆。
现在,在这里,这方属于她的小天地,她可以尽情地哭,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委屈、痛苦、伤心、难过,随着眼泪统统都发泄出来。
哭得肝肠寸断,哭到喘不过气来,她软软地躺在沙发上,泪眼迷蒙。
她想爸爸妈妈了,她希望他们回来……
我已经处理好了,这是于小姐签字的文件。荧幕那端,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孔平稳地将事情的处理过程一一道来,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只有专业和认真。
嗯。
关于宏大企业的债务,我已经跟银行联系过……接下来是一堆财务上的法律报告,说的人专注,听的人的视线则一直落在桌上那台笔电上面,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着,似乎根本没有在听。
可是哪怕如此,俞凯文也不敢掉以轻心。连线那端的那个年轻人,是他四十七岁生涯里见过最冷静最精明也是最可怕的人。
他的可怕在于,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你却永远也别想欺骗他。跟他成为对手,是一件连想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忠心与忠诚,俞凯文无数次在心底默念,十年前,他已经选择了站在这个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身边,十年过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