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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觉得合情合理。
离婚快捷而满意!这符合当代潮流!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超级女人(3)
拉罗毫不怜悯地把一块塑料布罩在我的头上,开始用钩针拉扯那一缕一缕的头发,疼得我龇牙咧嘴,脸都变了形。
“忍着点儿!要想美,就得受点苦!”旁边的女士开心地说,“我们早就这样了!在战后往腿上画条条,看起来就像穿着丝袜似的!唉,尽管这样,可还是个值得回忆的好时光!”
我觉得她越来越讨人喜欢了。真是个充满热情、生活乐观和喜爱讲话的人!我现在知道她儿子不愿结婚而愿意继续睡在他孩童时代的房间里的缘故了!有这样一位好母亲,我也愿意留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做喷喷香的炸土豆,会做那种富含卡路里的大奶酪蛋糕。遗憾的是,我却没有这种本事,还有一些家庭妇女应该会的东西我也不会,真叫人遗憾!
我们两人——头上罩着烘干器的律师的母亲和我这位头上戴着塑料帽的很不开心的家庭妇女——相视一笑,内心都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您有孩子吗·”
“有,两个小男孩,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多好的年龄啊!正是玩的时候!”
拉罗有些生气地翻了翻白眼。
“孩子现在在哪里·在乃乃那里吗·”
根本不对!我们家没有乃乃。
“不在乃乃那里。大的上幼儿园,小的邻居照看着。我今天约好去见一位经纪人!”我喊道。
“您说什么·”
“见经纪人!我要买房子!”
“这可是件好事!”
“还凑合!我只有10天时间去买房!我一定要在今年买!您懂吗·是因为税的缘故!”
“什么·太贵·是的,这个地段的房子是很贵!您把这事告诉谁了·”
“不是贵,是税!与税务局有关!我把黑钱拿来用了!”
另外几个顾客都好奇地扭过头来听,但拉罗还是毫无表情地摆弄着我的头发。
“噢,是税的事啊!这种事我儿子埃诺懂!所有与税和钱打交道的事都是他的业余爱好!房地产也属于他的业余爱好!他是一位多才多能的小伙子!您知道吗·我打电话给他!他一定会抽时间帮您的!”
她从烘干器里探出头来,转着脑袋在寻找什么。“拉罗,请把电话拿给我!”
我的缕式发型做得非常时髦,再配上一套从“二见钟情”二手货商店买来的露腿束腰、突出体型的套裙,我跷着二郎腿坐在这位颇有成就的律师的接待室里。毫无疑问,我这身打扮与我所熟悉的时装杂志的介绍很吻合,也许与“改头换面”这一栏目的介绍更吻合呢。
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女士今年34岁,科隆人,家庭妇女,是两个讨人喜爱的儿子的母亲(遗憾的是,由于特殊情况,孩子没在照片里)。在拜访律师之前,她拜访了名理发师拉罗,并听取了他的意见。他建议她不要再留那种令人讨厌的皮皮·朗史特鲁姆夫式黄色发型,应改为给人留下友好印象的普律格拉姆式金色缕式鬈发。他用玛格蕾特·阿斯特罗赫公司的产品为她化妆,用索林根产的高级不锈钢睫毛钳为她修了眉毛。她今天穿了一件时装设计师霍特·格尔设计的冬季流行式套裙。
我非常想知道,罗丝·波才兰为什么总能穿得那么时髦,那么具有可爱的巴伐利亚风格。
我刚从《我们妇女》杂志里读到,她总能设法使她的三个孩子穿上迷人的天鹅绒矮领服,然后同他们一起在花园的树篱旁用早餐,而且能够不使孩子往妈妈身上扔东西,不使他们把巧克力酱或鼻涕抹到她那漂亮的巴伐利亚民族服装上。
这家有口皆碑的律师事务所坐落在科隆最好的地段。它那铮亮的镀铬小茶几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杂志,杂志里面的文章都非常实际,如《我的资本》、《我应有的权力》、《房地产与我》、《我的岳母是一家电信局》等等。
拉罗发廊摆放的杂志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而在这儿的杂志里漂亮女孩却很少。这儿杂志里的女孩要么激动地把一部容易C作的笔记本电脑抛向空中,要么在市际特快列车里把白净的大腿搭到对面的座位上,潇洒地用大哥大打电话。接待处的那个女孩子大概也是这种杂志里的类型。她正用十个涂满红指甲油的纤细的手指准确无误地往电脑里输送着她从耳机里听到的东西,流露出一副非常满意的表情。
“您是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女士吗·”
我马上跳起来回答道:“是叫我吗·”
“请您继续往前走!温克尔博士正等着您。”
超级女人(4)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这位金发女秘书走着。要是他在同我谈正事之前提出要收我一万马克该怎么办呢·
温克尔博士是一位留着胡子的高个儿男人,有着一双明亮亲切的眼睛。他从硕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同我亲切地握了握手。
“您好,赫尔·格罗斯克特尔夫人!”
“您好,温克尔先生!”
“是谁介绍您到这儿来的·”律师一边问,一边示意我坐下。我坐到一张高级沙发椅上。
“是您母亲介绍我来的……”我说。
“阿尔玛·玛蒂尔总爱干这种事。”律师高兴地说,“毕阿特,给我们拿两个杯子来,现在不要接电话进来。”
阿尔玛·玛蒂尔!这是“母亲心灵”之意,这名字挺适合她。
“我和她谈了我的问题……”
“然后她就叫您到我这儿来了。”
“是的!”我有些惊讶地说。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母亲说得对,他似乎真的有一种快速的理解能力。
“在我这儿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温克尔先生说。
对此我深信不疑。对这种人你不用多费口舌,他便知道你要干什么。毕阿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然后走了进来,送来了杯子。
“来点白兰地·”
“我不能喝。马上我还要去接孩子……”
“哦,我明白了。”埃诺说,“您还有孩子,这当然会使事情有些难办了。孩子要留在您现在的家里·”
毕阿特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不,”我喊道,“当然要带着孩子!”
这个人大概想,我要不带孩子搬家,要把他们单独留在破旧的租房里,留在那老掉牙的家具堆里,而我自己却要在新的别墅里过好日子!你们这些男人呀,都是怎么想的!
“这么说您要带着孩子了·”律师说着,随手往一张纸条上记了点什么。可能他刚刚计算了一下我们所需要的居住面积。这人真是个机灵鬼!和他妈妈说的丝毫不差!写完之后,律师轻松地往后靠了靠身子,欣赏地闻了闻他刚斟在大肚杯里的褐色Y体。一股诱人的酒香飘到我的鼻孔。
“您真的不想来一点·”
“那就来一点吧。”我可不乐意在一旁瞧着他花我的钱得意地喝酒,这瓶白兰地他肯定会算到我的账上的。”
“只来半杯,我不习惯喝这玩意儿。”
我们喝着白兰地,长时间没说一句话。
白兰地慢慢地温暖了我的心。
“请恕我直言,这涉及到多少钱·”律师打破了沉默。
我小心地向四周瞧了瞧,看是否有人在偷听。
“不到100万。”我小声地说。
我对面坐着的这位律师却似乎毫不吃惊。
“我们怎么也能从中拿到七分之三。”他很实际地说着,又把一点东西记到了纸条上。
“您要拿到七分之三·”我生气地问。
“是您拿到七分之三。我这儿说的‘我们’指的是您!”律师不介意地笑了笑。
“对这七分之三我不满意。”我很快地说。他大概不是在说,我和孩子要住的地方只占别墅的七分之三吧。这不行,威尔今天早上还在电话上明确地强调,要我在年底前把这100万花掉,不能把这笔钱——就像电影里强盗的老婆所惯做的那样——埋藏到花园里,或缝进灯罩里,而是要把它用到房地产上。我也就是为了此事到这儿来的。
温克尔先生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真是个利落的女人,她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得先通知您的丈夫。”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毕阿特,请记录!”
毕阿特听着。
温克尔先生拿起话筒口述起来:
“有关赫尔·格罗斯克特尔起诉格罗斯克特尔先生一案,卷宗号某某。日期:今天。地址随后给。尊敬的某某先生,我的委托人某某委托本人对上述有关事项代理其利益。对上述之事我们特将如下申请通知于您……”
我的乖乖,他的公文德语讲得那么熟练!竟然毫不卡壳地使用法律条文套话,还有那些个人的评论。
这个人是个行家,地地道道的行家。
我轻松地往后靠着身子,抿了一口白兰地。一种令人舒服的疲倦感袭到了我的身上。这位亲切的律师身上有一种像他妈妈一样的东西,在他身边就会有一种安全感。我环顾着房间,目光扫过各种办公器材,在窗户上停了片刻,又马上飞到外面……
我马上就该去幼儿园接大儿子了。希望他没有哭。今天才是他入幼儿园的第一天。那小儿子呢·他已经在埃里莎·施密茨那里呆了几个小时了!也许她又往他嘴里塞满了巧克力·要是我有运气的话,她这段时间一定哄他睡了一会儿,要不他整个下午就要又哭又闹了。我决定今天去维也纳森林散散步,庆祝这一天。孩子们喜欢在那里吃饭,我本人也喜欢。我要不要说一下,我当家庭妇女不称职·是件遗憾的事,是吗·
超级女人(5)
“……顺致崇高的敬意。”温克尔先生终于结束了他的口述。
“口述完了。”他说,然后分别为我们两人斟上了白兰地。
“我们马上就办好。现在可以聊一会儿。”他充满期待地往后靠着身子。
我开始喜欢起这种不寻常的饮料来了,也喜欢起这位总是这么亲切的男人的不寻常的目光来了。我自愿地向他讲述了我的情况:可以说五年来我一直单独同孩子们在一起生活,威尔作为电视连续剧导演总在出差。能够搬进一座位于市森林旁边的又大又漂亮的房子里是一件使我非常高兴的事,这样孩子们就可以在一个良好的环境里长大成人了。
“我可是个对新鲜空气疯狂入迷的人。”我高兴地向他透露说,“您想想,不管刮风下雨我都领着孩子步行穿过城市,就是为了去市森林散散步。”
“领着孩子去·对您是不是有点太辛苦了些·”
“一个孩子放在婴儿车里,另一个孩子放在儿童三轮车里推着。”我老实地回答道,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的天,这位好心的律师会怎么看我呢·一个歇斯底里的新鲜空气狂!竟然同两个孩子穿过大城市的废气去散步!另外,我一定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但这样也不坏,我现在就使他意识到在市森林附近买房子的迫切性。他一定会卖力地为我和孩子找房子的!这点我可以看得出来。
毕阿特带着一张写好的东西走了进来。温克尔先生扫了一眼,便签了字。
“现在我们还需要您丈夫的地址。”他说。
我在我的小手提包里翻了翻。
“是阳光城市俱乐部旅馆。”我告诉他说,“他在加勒比,说5月份才回家,到那时就封镜了。”
“哎呀,”他说,“这样我们可就损失不少时间了。”
“不行,不行,”我喊道,“这件事一定要马上解决!今天就解决!一定要在今年全部完事!您根本不了解这事对我是多么重要!”
他一定在想,我将为他再次去理发师那儿做头发。不,绝对不行。就在这儿立即把事情解决掉!
“首先我们必须通知他。”温克尔先生说,“我可以认为他完全同意这件事吗·”
“当然同意。”我吼道,“他自己今天早上打电话通知我的。”
“那好吧。”我的律师说,“如果你们二位那么着急……为了更快起见,我们发个传真给他。”
“就按您的意思办吧。”我说。
“您发过传真吗·”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乐于动手鼓捣器材的感觉。
“没有。”我傻愣愣地说。
毕阿特在旁边咧嘴笑了笑,显出一副内行的样子,然后悄悄地走开了。
温克尔先生站起身来,走到墙边一个灰色的盒子旁,对我说:“您过来一下。”
我充满期待地站到他旁边。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白兰地和高级男用香水的味道。他虎背熊腰,长得很高大,身上散发出某种热能。
“我们把这张纸头朝下塞进缝里……”他拿起我的手,就像一个第一次手把手教小学生写字的父亲那样领着我C作。
“然后我们在这个机器上选号码…号码是什么·”
我把号码告诉了他,然后他开始按号。这是一个相当长的号码,大概有12位或者13位数。我看着他激动地按着键的手指。这种事对他来说似乎很开心!他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不仅管离婚,精通购买房地产和侵吞钱款这样的事,还会发传真,而且是其业余爱好之一!他一定会使他的母亲非常开心。
我真想在他那诱人的胸膛上靠一会儿,打一个小小的瞌睡。白兰地起了作用。我努力强压住自己不打哈欠。
传真机慢慢地、但不停地吞食着有字的纸张。我呆呆地看着,有些迷住了。最后传真机把纸张全部吞掉,又令人厌恶地把没有消化掉的部分吐了出来,让它落到地上。从那贪食的嘴巴里慢慢地、欣赏似的伸出了一张细细的纸条,上面写着“传真成功”。这动作活像一头饱食的动物在满意地用舌头舔嘴唇一样。
“您看,”我的律师满意地说,“就这么简单。现在对方已经收到了我们的信。”
“真了不起。”我深受感动地说。
“我们要不要再喝一杯·”
“随您的便。”我又重新坐到皮沙发上。温克尔先生为我斟满了杯子,我们碰了碰大肚杯。
“现在谈谈您的第二件事。”温克尔先生耐心地说。
“什么第二件事·”
超级女人(6)
“是您想买房子的事呀。”
“是呀,是要买房子,”我有些口齿不清起来。“这是我渴望已久的事。”
看来这位律师也并不总是那么头脑清楚的嘛!
“您说得对。”温克尔先生很谅解地说,“可是,我觉得离婚才是第一位的。您自己也想今年把事情办妥。”
“谁离婚·”我惊讶地问。
“您离婚呀!”温克尔先生说着,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冲我笑了笑。
“我们刚才已经开始办理您离婚的事了!难道您不是这个意思·”
大约有几秒钟,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哦,您是这个意思……”我说,“现在您提醒我想到了离婚的事……”
我轻轻地晃动着白兰地酒杯,没有说话。
不错,这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主意。就是现在,在圣诞节前不久。这位可爱的博士先生大概总是懂得怎样使别人高兴,完全和他妈妈一样。
我向他投去一个迷人的微笑。
“干杯,亲爱的博士!”
这位可爱的博士大笑起来。
“干杯,亲爱的委托人!您最好把‘博士’两字去掉!”
这是一个冬日,天气Y沉得会使人以为在看一张黑白照片。看来一整天天气都不会明朗起来了。当我去幼儿园接我的大儿子时,我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在低矮的挂衣钩上凌乱地挂着小大衣和厚上衣,它们都是一些变成孤儿的孩子们的衣服。这些孩子都是有职业的母亲或离异父亲的牺牲品。
“喂,小宝贝,过得好吗·”
“过得好。”弗兰茨说,“我的朋友叫帕特里克,另一个朋友叫凯温。我们发现了一个海盗X,可这是我们的秘密。”
看得出,他到现在还没有受到心灵上的伤害。
“你听着,”我一边用皮带把他捆到汽车后座上,一边说,“我们现在去接维利,然后一起去饭店。你是不是也饿坏了·”
“是的,我饿。”弗兰茨说,“我们去那家有滑梯的饭店!里面有一架旋转木马,吃饭时可以转一转!”
我没有兴趣边吃边玩旋转木马,也没有兴趣在这Y冷的天气里嘴里嚼着东西滑滑梯。看到那油乎乎的托盘也不会使我兴奋。那些托盘堆放在几个年轻人和穿着破旧大衣、冻得瑟瑟发抖的女退休工之间。那几个年轻人在抄写数学作业,而那些退休工却在喂着一条浑身打哆嗦的鬈毛小狗。
现在,在我们快要搬到一个好地方的时候,我觉得要让孩子只用刀叉吃饭。从教育学的角度来看,这对培养他们的良好素养非常重要。
“去维也纳森林也可以吧·”我征求着儿子的意见。他坐在儿童座上,正淘气地让一架玩具轰炸机嘎嘎地从我的脖颈上滑过。
“J森林快餐店是最棒的,”弗兰茨说,“那儿有惊奇蛋。”
我们去埃里莎·施密茨家接维利。他浑身沾满了巧克力,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我一边使劲地哄着他,给他从身上脱下已变成褐色的湿漉漉的裤子,一边想像着那马上就要端到我面前的香酥炸J。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孩子们拽到洗澡间,洗完后又把他们抱进汽车,捆到后座上,累得我的背都快要断了。我一P股坐到驾驶座上。
这时,一层低低的乌云挂在天空中,使天空完全变黑了。灰色的汽车长龙正艰难地在幽灵般的雾霭中穿行。
我赶紧放上一盘帕派的磁带,想叫孩子们安静下来,否则他们就要不停地问,为什么非要放路障栏杆,为什么我们前面的大货车老在闪灯,为什么左前方的马自达车是坏蛋……我们的汽车里马上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故事,有黄颜色公共汽车的故事,有不愿意让人触摸的刺猬的故事和挨冻的冰箱幽灵的故事……孩子们听得全神贯注。这个帕派的魔力真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无处藏身(1)
1
他对她的全部要求就是抱住他。就这个。她穿得整整齐齐,就坐在丝缎面沙发上他的旁边,抱着他,用手指梳理他那稀疏的银发,一边任他将头舒适地靠在她胸脯上,一边听他孩子般地喃喃私语。这种行为至少有些古怪,但在过去18个月里这还远不是尼古尔?“尼基”?巴斯遇到的最古怪的事。
背景音乐是柔和的古典乐曲,一直都是肖邦的夜曲。她把他搂在肩头,抚摸着他的头。她不时用她那训练有素的最慈爱的母亲的口吻,一遍遍地说着:“好哇,比利,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妈妈爱你。”
有时候她换几句自己编造的安抚话,他听后似乎很开心。每次她都至少要呆两个小时,一小时得到1 000美元酬金,一半归她所有。他还给小费,出手慷慨,总要再给1 000美元,她全部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叫威廉?赖兰?布拉德福德三世,来自南卡罗来纳布拉德福德家族,是个老顾客了。至少一月一次。巴斯估猜他有七十好几了,显然非常有钱。他在纽约最高级的卡莱尔饭店17层租的两卧室豪华套间一租就是一年,一个月就要付两万美元。
创建和经营巴斯工作的那家陪伴服务公司的女人叫做卡罗琳?钱伯斯。她给布拉德福德起了个绰号——“抱抱”。他是巴斯的第一个“顾客”——钱伯斯坚持把那些要求提供服务的男人叫做顾客。用行话来说,她们既不“欺骗”又不“敲诈”。选择“抱抱”是钱伯斯让巴斯慢慢地干起这种营生的温和方式。他是个和蔼可亲的真正的南方绅士,说话悦耳动听,每当他们一道在套房里用餐时,他对巴斯就像是位老朋友似的。饭后3个小时的拥抱,每次都是这样,正好4个小时,1 000美元的小费。
她喜欢这老头,每当她瞥一眼手表时几乎有种负罪感。但生意就是生意,10点钟到了,她轻声提醒他4个小时的时间结束了。“抱抱”客气地向她道了谢并像其他客人一样付了现金,巴斯把钱放进挎包的拉链隔层里。这只包挺大的,她工作时总背着它。包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中间有个隐蔽的隔层带有维可牢尼龙搭袢,不用打开包就可以随时取放东西。她每当夜里出门时总在隔层里放上一把口径的半自动手枪。
巴斯在“抱抱”的两颊上各亲吻了一下,又停留了一会儿,装出一种依依惜别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对他说她期待着再见到他,然后离开了。她从电梯出来走到饭店前厅,听见挎包里的寻呼机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她看了一眼显示屏,知道是钱伯斯在服务公司呼她,于是向厅那头画廊边上的投币电话走去。这里是饭店的麦迪逊大道入口处,四周有座位,环境很优雅。
通常,钱伯斯打寻呼来是为了弄清楚情况是否都还好——会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以及顾客有没有及时付款。每当她估计顾客约定的时间到了,她总是要查实一下情况。但是每次去“抱抱”那里,她从未呼过。
卡罗琳?钱伯斯是巴斯在城里关系最密切的朋友,巴斯对18个月前接受替她工作的邀请从未感到过后悔。这家上等陪伴服务公司没有名称,也不做广告,只有一个不上电话号码簿的电话号码,只管理10个“姑娘”,“姑娘”是照卡罗琳的叫法。这10个女人都颇有姿色,受过教育,尼基?巴斯在她们中间独占鳌头,最受欢迎。这些人以前都当过国际时装模特,就在几年前她们还在米兰、巴黎、伦敦、东京和纽约这些城市的时装展示台上走来走去。巴斯甚至还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当过时装杂志的封面女郎。她们的年龄都在25岁到35岁之间,都有应付任何情况的丰富经验、优雅举止和社交风度。
她们的客人都是些有来头的,不希望付出的大价钱花的不值得。钱伯斯一个个亲自挑选,选定了她的这些姑娘。她对着装标准有严格的规定,并给她们和客人的行为制定了规范,十分严厉,不容分辩。不提供任何粗野的性服务。一次典型的夜晚陪伴通常包括一个J尾酒会,或者外交招待会,看戏或者在一家豪华餐馆吃顿晚饭,然后和客人一道在他家里或是套房里呆上两三个小时。决不允许任何变态行为——如果客人主动提出,可以提供体面的性服务,大部分人都这样做了。旅馆应召只限于像“抱抱”这样信誉有保证的长期客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无处藏身(2)
其他陪伴服务公司会让它们的姑娘们,那些汇聚于犯罪团伙控制的服务公司的长相比较说得过去的街头妓女们,晚上尽量多出去几次进行这种应召服务,常常碰到些靠不住甚至危险的客人。他们要从姑娘们每次赚的两三百美元里抽走60%,还一有机会就骗她们的钱。钱伯斯不一样,她把姑娘们看做她的朋友,尊重她们,体贴她们,从未想到过欺骗她们。像巴斯那个晚上一下子就净挣3 000美元对她们来说并不稀奇,而是常有的事。偶尔也有客人包下整个晚上的,从6点到午夜,甚至到凌晨两点,也有通宵达旦的时候。巴斯有一年还跟客人们一道进行了两趟旅行,一次是到巴黎度周末,另一次是到伦敦度周末。两次都是上等客人,每个周末得付15000美元的特殊客户服务费。卡罗琳有一条规则,姑娘们一个晚上只接待一个客人,一周工作五天,周一和周二休息。
她们所有的客人都是从钱伯斯原来的点介绍过来的。那个点是三年前钱伯斯凭着她和许多有钱有势的人的关系设立的,那些人里有外交官、政客、银行家和公司老板。由于独有的特色和做事谨慎,她为自己建立了声誉。她的姑娘们常常在第一次会面时便以她们的姿色和高雅举止把客人们迷住了。
巴斯总是盯着她的账本底线。过去这一年半的时间她干得不坏,净收入已经超过了90万,还有60万打了埋伏。另外她的居住条件和衣着也都没说的。还有两个月就30岁了,但她看上去要年轻得多。她知道自己在这行当里起码还可以再干五年,但她不想撑那么久了。或许再干上两年,等到她存够了钱可以实现自己梦想时就洗手不干了。
巴斯穿过画廊朝走廊那头的投币电话走去,一个衣着考究、长得很帅的年轻人满怀希望地冲她笑着,但她却没有理会。那年轻人从画廊旁边的比梅尔曼斯酒吧走出来,朝她做了个大吃一惊的姿势。她暗自笑了笑,对这种恭维感到很开心。她拨通了服务公司的电话,听到了钱伯斯接电话的声音。
“‘抱抱’还是通常那种可亲可爱的样子吗?”
“再没有比他更可爱的人了。”
“我想你或许愿意知道几分钟前迈克尔?奥诺拉蒂来过电话了,他想要见你。今天晚上。我告诉他你没空,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他用了‘紧急’这个词儿。”
“他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也没问。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帮忙。‘抱抱’我知道是不要性服务的,如果你想去见奥诺拉蒂的话,规则我也可以灵活些,谁叫是找你的呢。”
“他在哪里?”
“比克曼一号他的公寓里。要我打电话告诉他你有空了吗?”
巴斯迟疑了一会。她有些累,但还没累到那种地步。她喜欢奥诺拉蒂,他是个常客,每月两次,过去一年一直这样,有时还不止两次。他是个很成功的律师和注册会计师。巴斯凭她枕边听到的话判断他在金融界上层工作。他是个离了婚的中年人,尽管有些秃顶,肚皮也有些凸起,仍不乏魅力,要求不多,出手倒很大方,时常送她些贵重礼品,小费金额也不少。
“好吧,”她对钱伯斯说,“再过45分钟左右去。”
巴斯喜欢在城里散步。她穿的鞋正合脚,没有高跟——“抱抱”身高才英尺。到奥诺拉蒂的公寓要走25个街区,不过倒是种很好的锻炼,坐了4个小时,肌R都变硬了,走一走就会松弛下来。
巴斯走到外面,10月的夜晚有些凉意,空气倒很新鲜,她闻到一个街区之外公园里传来的秋天气息,深深地吸了一口。她沿着麦迪逊大道朝南走着,一一浏览街两边林立着的漂亮的时装商店的橱窗:纪凡希、费雷、瓦伦蒂诺、迪奥、圣洛朗和阿马尼。她在阿马尼的陈列橱窗前停了下来,看到橱窗里模特儿穿的那套新潮的裤套装,和她身上的这套一模一样——和她少年时代穿的表姐的旧衣服真有着天壤之别。如今,再也没人笑她的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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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甘比诺犯罪集团的头头、纽约所有五个黑手党家族中“老板的老板”,文森特?吉尼罗是纽约城里最有势力、最令人生畏的暴徒。每当新生代黑手党里有点什么事,他就会出现在公众场合和新闻媒体上,一副大摇大摆、盛气凌人的模样,是个喜欢卖弄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的人。只要站在他跟前就知道他是个强人,一个知道如何运用强权去摧毁妨碍他的人的人。随便什么人,只要稍微有些头脑,看一眼他那双乌黑的眼睛就晓得最好不要去惹他。
无处藏身(3)
外面传说他有一张臭嘴、一副火爆脾气,动辄就诉诸暴力。今晚他就怒气冲冲,脸色都变紫了。他从后面钻进梅塞德斯车时,脖子和太阳X上的青筋直跳。车子停放在他喜欢的意大利餐馆旁边,离布朗克斯区的亚瑟大道不远。
吉尼罗的司机和保镖一个叫大块头保利,一个叫铁拳约翰尼。两个长着粗短脖子的庞大家伙,一动不动地坐在前面单人坐椅上,肩膀碰着肩膀。他们一直保持沉默,没人问话也不敢开口,一边听吉尼罗在向他的二老板和干将卡迈恩?莫利诺大声吼叫。后者和吉尼罗一道坐在后座上。
“你还在等什么?”他向大块头保利喊道。
“去哪儿,吉尼罗先生?”
“你就开好了,我给你钱就是叫你干这个的。”吉尼罗说。
大块头保利立即启动了车子,但因为没有得到老板的具体指示而不知所措。
吉尼罗转向莫利诺道:“那个杂种偷了多少?”
“好像有1 500万或是1 800万的样子。”
500万还是1 800万?这可是300万美元的误差。你找的是什么饭桶会计?不能说得具体些吗?”
“他还在尽力把数字算出来,大约是从五年前开始的。”莫利诺说,“奥诺拉蒂通过开曼的账户可能洗走了###千万,按说是这样的。每次他洗的时候总要给他自己留一份下来。”
“他这件事为什么干了这么长时间?”
“文尼,你知道他不笨。那套账本是他替我们做的,但做了手脚,看上去像是在投资房地产和建设项目,大部分都是他干的。成套公寓啦,城里的房产啦,疗养地房地产啦,这样一点,那样一点。这些投资替我们赚了不少钱。但是其中的1500万或1800万只是遮人耳目的烟幕弹。房地产是附近一带的狗P空地,建设项目他娘的甚至都不存在。要不是我在把那些毒品款项开始朝那个公司转移时,雇了个会计查账,偶然发现了那些不正常的情况,我们可能永远斗不过他。”
“狗杂种!我要知道他娘的到底偷了多少!”吉尼罗喊了起来,握着拳头用力敲了一下中间的扶手,火气又冲了上来。“我信任那个畜牲,对他像亲兄弟一样。我这辈子,他妈的一辈子了,了解他,帮这个狗杂种摆脱了困境,带他加入了这个家族,让他不偷不抢,发了财,成了有钱人。要不是我的话,那个狗杂种将一事无成,只能是又一个怂恿受害者起诉车主的狗屎律师。”
一阵发泄后,吉尼罗变得沉默起来。他的眼睛朝前看着,完全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他和迈克尔?奥诺拉蒂同样都在布朗克斯地区长大。他们一起上的教会学校,但吉尼罗到了十年级便退了学,替和犯罪集团有牵连的叔叔工作。奥诺拉蒂靠着吉尼罗的经济补贴继续读完了大学,并念完法学院。
吉尼罗的智商系数达到150,直觉D察力接近出类拔萃的水平,但他的教育却是在街头巷尾里接受的。欺诈,恐吓,不同寻常的无情和凶残,他就凭着这些在那帮黑帮分子中间脱颖而出。26岁的时候他就成了甘比诺犯罪集团里最年轻的分部头目。14年后联邦法院的一系列判决使纽约五个黑手党家族的高级成员都受到了长期监禁,造成了他们这些组织的权力真空。
几个星期之内便爆发了一场血腥残杀,之后文森特?吉尼罗成了甘比诺家族新的教父。由于他聚敛财富的本领,加上他在其他家族的新首领当中造成的恐惧感,为了保持家族间的相安无事,他很快被推选为“老板中的老板”。到了那时候他才雇了他的密友为他主管财务,让奥诺拉蒂负责对家族所有的钱财进行洗钱和投资,最终通过吉尼罗冠冕堂皇的介绍,替所有其他四个家族的大量非法所得做洗钱和投资的安排。
“我自己来照看这个混账叛徒,”吉尼罗终于开了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曼哈顿他的公寓里。”莫利诺说,“你最好还是让我来安排处理这事。或许你不想亲自动手。”
吉尼罗狠狠地盯着他手下的干将。“嘿,卡迈恩!这是件私事,我要亲自过问它。你懂吗?我要带保利和约翰尼同我一道去。”他接着说道,“你回餐馆去吧,干完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那好吧。”莫利诺说。他知道在吉尼罗情绪不好时最好不要同他争辩。吉尼罗的弱点之一就是脾气多变,他的判断力再好有时也要受到损害。莫利诺总是试图劝阻老板过于冲动的行为,但他在告诉文森特?吉尼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很知道掌握好分寸。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无处藏身(4)
“会计说奥诺拉蒂肯定得有个记录记下他把偷的钱藏在什么地方。”莫利诺小心翼翼地说出他觉得吉尼罗应该知道的情况,“你知道如何找到它吗?妈的。或许你得确保把所有情况都从他那里弄出来……万一事情失去控制。”
吉尼罗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把卡迈恩送回到拉罗萨去。”他对司机说。
大块头保利对老板的脾气还有点心有余悸,马上熟练地把车子在狭小的街上来了个紧急调头,让后座的两位客人撞了个满怀。
“喂,保利,联邦调查局的人跟在我们后面吗?”
“没有人盯梢,老板。”
“那他妈的开慢一点!”吉尼罗吼道,一边把头发顺顺平,把缝制得无可挑剔的定做套装拉拉直。
3
比克曼街在曼哈顿最时髦的地段当中也算得上是上乘的了,它夹在造型别致的各种连栋房屋和公寓之间,地处49大街和51大街之间,靠近第一大道,只有两个街区长。街的两边有树,是条安静的小街,顺着东河延伸出去,那些运气好、有幸住在街东边的人可以饱览上好的景色。迈克尔?奥诺拉蒂就是这样一个幸运的人。他的豪华公寓位于比克曼街1号的15层楼上,占有建筑物的整个东南角,一个大阳台围绕着整个公寓外墙,从那上面可以俯瞰河流和城市的全景。
尼古尔?巴斯走进了这幢优雅的砖砌大楼的门厅,看门人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她向他们微笑着。他们从接待台后面也报以微笑,并点头表示问候。
“径直上去吧,巴斯小姐。”一个看门人说。另一个给迈克尔?奥诺拉蒂打电话通报她到了。
巴斯从电梯下来走进通向奥诺拉蒂公寓的过道,发现他已站在门外等她了。他身着双排扣布里奥尼套装,显得很潇洒入时。她拥抱了他,在他两颊上亲了亲,他却深情地搂着她,然后又隔着一臂远的距离奇怪地盯住她看,接着才带她进了套房。
“对不起,我这么迟打电话。”奥诺拉蒂说,这时巴斯跟着他走向设在装饰得体的起居间里的酒柜。“不过至少可以说,今天一直很忙乱。”
“迈克尔,不要紧。任何时候见到你我都很开心。”
“到外面阳台上去欣赏一下夜景,我来准备点饮料。你的那份还和往常一样,好吗?”
“好的。”
落地窗敞开着,通向有些凉意的黑夜。巴斯穿过房间走到外面。宽敞的阳台面积很大,摆满了用饰有图案的罐、盆栽种的树和灌木,样子就像是个私人花园。到了这个时辰,只能隐约听到下面罗斯福大道上传来的车辆声。59大街东河桥上的灯光在昏暗的河面上闪烁,景色平和而安静,让人心旷神怡。只是偶尔听到远处传来呼呼的警笛声,她才想到她是在市中心。
奥诺拉蒂端来了饮料,站在她旁边。他的情绪有些反常,不像往常那么有说有笑,显得较为沉闷。
“卡罗琳对我说,你讲有急事,是吗?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也不会猜想到的问题。”
巴斯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明白。”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一年多。”
“我们有过欢乐,彼此都喜欢对方,对吗?”
“当然是这样。”巴斯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要谈些什么。奥诺拉蒂脸上的神色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
“我们相处融洽;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对不对?”
“对。”她一下明白过来,他是在寻求一种长远安排。这是她所厌恶的事。
奥诺拉蒂靠在齐腰高的阳台护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