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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个海豹自己管自己了,”舍曼答道,“我们现在有自己的问题。扬克,你呆在枪那儿。看看后面有没有S手。凯利,到里面来,帮狙击手抽水泵。让杰里特到尾部去打开发动机舱门,告诉我那儿还有什么在运转。在这艘宝贝沉下去之前我们得把她弄到沙洲上去。”
舍曼把没有用的雷达显示装置推到一边,试图进行思考。由于退潮,即使没有引擎他们也能从埋伏区漂走。罗盘显示他正朝着东方,那差不多是下游的方向。但河上仍然一片漆黑,他想让船在河中央行驶,不要撞上河岸。
海豹怎么办?刚才凯利想知道。显然,敌人已经知道他们在河上。知道他们在漂流。这就意味着他们也许知道还会有一次接应。这也许意味着那个海豹已经被发现,并且被迫告诉他们船什么时候会来。也许他们知道这个模式。得在执行任务汇报中提到这一点。他转过舵轮,带着他们横越河面,一边注意着深度测量仪。他驾驶着船只在河面上曲折行进,直至找到最深的地方,把船尾指向罗盘上的东方。从他们开始的地方,他们应该在下面一小时的某个时间在沙洲的急转弯处搁浅,那时另一只船应该前来增援。舍曼全神贯注地看着回声探测仪上闪烁的红光,集中精力拯救船只。对海豹来说,这太糟糕了,但是明天晚上另一只船会回去再试一次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不能把一个人留在杂草丛中。
第一章
华盛顿特区,五角大楼,1995年4月10日,星期一
美国海军军法署署长、海军少将托马斯?v。卡彭特从单片阅读放大镜后面抬眼看他的副官时感到迷惑不解。
“一个警察?费尔法克斯县凶杀处的警察?想要见我?”
副官点点头。“是的,先生。他刚刚来这里,是由安全办公室的人陪同前来的。他说他需要与你谈谈。他不愿说是什么事,少将。”
卡彭特靠在了椅子上。“嗨,见鬼。让他进来。但先叫麦卡蒂上校来。我要——”
“行政助理正在路上,少将。”
“是啊。行。好的。他一到,就让他们进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清道夫(6)
副官离开了办公室。卡彭特皱着眉,把椅子转了一圈,望着窗外。他的办公室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墙上镶着墙板,地上铺着地毯,两边靠墙的书架上摆放着法律书籍,房间里还有一张会议桌,周围放着镶皮的扶手椅、一张古老的皮质长沙发和三张摆放在他桌子对面的装了垫子的椅子。在他桌子后面,一只钢质旗架上挂着美国国旗和他的参谋部海军少将的两星旗。卡彭特还差一颗星就能在声名显赫的e环拥有一间办公室了。
沉重的红木门上响起一记敲门声,丹?麦卡蒂上校,他的五角大楼行政助理,从门外走了进来。已有29年军龄的麦卡蒂又高又瘦,戴着一副角质边的方框眼镜,看上去有些书生气。
“一个费尔法克斯县凶杀处的侦探,少将?你终于开枪打死了一个编制预算的人?”
“这是一个推理。”卡彭特怒气冲冲地说,“有些人就是迫不及待地需要这样的推理。但是对你的问题的回答是,我完全不知道。我们还是让他进来吧。30分钟以后我还得见部长。”
行政助理打开门向副官示意,副官陪侦探走进了办公室。来人十分讲究的穿着给卡彭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穿着看上去非常昂贵的三件套西装,皮鞋擦得铮亮,扣着闪光的袖口链扣。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体形很好。他从电视上看来的凶杀案侦探都是邋里邋遢,衣服上沾着咖啡渍,腆着大肚子,抽着香烟,但这一次,他心目中对凶杀案侦探模式化的印象受到了严重的一击。这个家伙看上去像个真正的行家。警察自我介绍是费尔法克斯县凶杀处的麦克奈尔侦探,然后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拿出笔记本。
“少将,”麦克奈尔开始道,“你是海军军法署署长,对吗?”
“对。我是军法署署长。我为海军部长效力。我负责海军的法律部,向海军提供军事法方面的咨询。”
“是的,先生。”麦克奈尔点点头。“国防部调查局建议我来见你。我们正在处理一个情况,坦率地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此事牵涉到一位海军少将。我是说,在某种程度上。”
卡彭特向前倾过身子。“‘在某种程度上’,侦探?”
麦克奈尔合上了笔记本。“我想我说得不是很清楚。上周五晚上,一位妇女在赖斯顿一座城镇住房里发生了致命的事故。至少在我们目前的调查阶段来看像是一次事故。她显然是从一段楼梯上摔了下来——是从由主层楼通向地下室的楼梯上。她摔下去跌断了脖子。星期六早上一位邻居发现了她。她名叫伊丽莎白?沃尔什。”
“我很遗憾。但你刚才说的是‘显然’?”卡彭特仍然不明白。
“这个,先生,她肯定跌断了脖子。我们不大有把握的是她究竟是怎么摔下去的。”
“那么这就可能是一起凶杀案?你是这个意思吗?”
“有这个可能性,少将。”麦克奈尔回答说,“凶杀处在关于我们面对的是一起什么样的案子方面有一些,嗯,分歧。”
“分歧。”卡彭特说,看着他的行政助理。
“那么为什么海军要特别在乎这件事呢,侦探?”麦卡蒂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
“是的,先生,我就要说到这一点。”麦克奈尔回答说,“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们不清楚这是否只是一次事故。但如果不是事故,那么我们要寻找的就是可能的动机。如果她是他杀,比如说,被推下楼梯,我承认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如果她是被推下楼梯的,那么我们就要问为什么。”
重罪(1)
第一部
1
上午9点整,克莱尔·赫勒·查普曼走进哈佛法学院宽敞的旧演讲厅,发现一小群记者正在等候她。他们有四五个人,其中一名电视台的摄影师,举着一架笨重的摄像机。
她早就料到了这一情况。自从两天前宣布了兰伯特案的裁决以来,她一直在巧妙地应付记者们的电话。多数电话都让她避开了。现在,他们就站在旧教室前面她的讲台旁,她打他们旁边走过时,他们就冲着她大声发问。
克莱尔泰然自若地微笑着,只能听清一些片言只语。
“——兰伯特·有什么评论吗·”
“——对判决感到满意吗·”
“——让一个QG犯逍遥法外,你有没有一点儿不安呢·”
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响了起来。克莱尔借助讲台两英尺高的优势,对记者们说:“恐怕你们得离开我的教室啦。”
“做个简短的评论吧,教授。”电视记者说。她是个漂亮的金发碧眼女郎,身着一套浅橙色衣服,肩头衬着垫肩,就像个橄榄球中后卫一样。
“现在不行,很抱歉,”克莱尔说,“我要上课。”
她刑法专业的学生们坐在那里,构成一条条长孤形,犹如土星的光环一样,从教室前面往外扩散。在哈佛法学院,教授是被奉若神明的。今天上午,神明却受到了围攻。
“可是,教授,一个很快的——”
“各位,你们妨碍教学了。请出去。出去。”
记者们一面嘟哝着,一面转过身,沿中央通道嘎吱嘎吱作响的地板,吵吵嚷嚷地朝门口走去。
克莱尔转向学生们,脸上露出了微笑。在专业圈里,大家都知道她是克莱尔·赫勒,年纪35岁左右。她身材娇小,苗条,棕色的眼睛,脸上有两个酒窝,一头红棕色的鬈发紧贴着天鹅般的脖颈。她里面穿着一件浅黄色的丝绸背心,外面穿着一件深褐色的花呢茄克,不过并不觉得有失时髦。
“好啦,”克莱尔对学生们说,“上次有人问我:‘丽吉娜是什么人·雷克斯是什么人·’”她喝了一口水。有几个人哧哧地笑了,有几个人放声大笑。这是法学院的幽默感:你发笑不是因为话说得逗人,而是表示你听懂了,表示你聪明。
“这是拉丁文,各位。”克莱尔又喝了一口水。关键在于时机的掌握。
教室里渐渐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英国的法律。丽吉娜表示女王。雷克斯表示国王。”
那些迟钝的学生终于领悟了,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是天下最热忱的喜剧观众。
最后一个记者走出去之后,教室后面的门砰地关上了。“好啦,泰里起诉俄亥俄案。沃伦法庭最后的判决之一。自由法律制度的一个真正的里程碑。”克莱尔朝教室扫视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不亚于杰克·本尼。有几个学生嘎嘎地笑了。他们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招。
克莱尔把嗓门提高了一点。“泰里起诉俄亥俄案。那个重大的决定,允许警察以任何理由对人们进行搜查。首席法官厄尔·沃伦先生给警察提供了搜查的理由。”她突然一转身。“哈林顿女士,要是有天晚上警察闯进你家里,你会怎么样·他们并没有搜查证,查出了你私藏的强效纯可卡因。你会因为私藏毒品而受到起诉吗·”有几个学生又发出一阵哧哧的笑声。哈林顿是位年轻的女士,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银灰色的长发从中间分开。她勤奋好学,一本正经,根本不是吸可卡因的那号人。
“不可能。”哈林顿女士说,“如果没有搜查证而闯进来,那他们的证据在审判中是要排除的。因为有一条证据排除法则。”
“那条法则来自何处·”
“第4修正案。”哈林顿女士答道。她眼睛下面的黑色眼圈表明,她在法学院的第一年学业繁重,因而很少睡觉。“这条修正案保护人们不受政府的无理搜查。因此,违反第4修正案所取得的任何证据,都不得在刑事审理中使用。这被称为‘毒树之果’。”
“就像你那一小瓶可卡因一样。”克莱尔说。
哈林顿女士神情沮丧、眼圈黑黑地瞪着克莱尔,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是的。”
她的学生,至少是那些聪明学生,开始领悟那深层的意思。那是克莱尔·赫勒这个老自由主义者的聪明才智。她是60年代的老自由主义者,在麦迪逊上学时曾被捕过,主张把权力交给人民,让权力机关见鬼去。现在是战胜那些人的时候了。。 书包网最好的网
重罪(2)
“好的,现在谁来告诉我,第4修正案何处说明非法取得的证据不得在审判中使用·”克莱尔问。
没人做声。
“泽林斯基女士·卡特赖特女士·威廉姆斯女士·帕普利斯先生·”
克莱尔走下讲台,沿着走道嘎嘎吱吱的地板踱着步,那样子就像奥普拉奥普拉,美国一著名女主持人。。“哪里也没讲,各位,哪里也没讲。”
从教室后面传来查德威克·洛厄尔三世那尖细的男中音。他戴着一副英国国民保健计划的金丝架眼镜,浅黄色的头发已经开始由前向后脱落,很可能从他还是罗得岛人时就开始了。“我看你并不喜欢证据排除法则吧。”
“你说对了。”克莱尔说,“我们美国从未应用过这法则,直到也许40年以前——那时第4修正案已经通过170年了。”
“可是,”洛厄尔先生轻蔑地说道,“在加里·兰伯特的上诉案中,你丝毫也不反对证据排除法则,是吧·你提出搜查他的垃圾是非法的,从而推翻了对他的判决,对吧·因此,我猜你并不是十分反对这条法则,对吧·”
大家都骇然不语。克莱尔慢慢把脸转向洛厄尔。她心里暗暗佩服他。洛厄尔先生并不畏缩。“在教室里,”克莱尔说,“我们可以谈论原则。在法庭上,你要把那些该死的信条统统抛开,采取一切令人憎恶的手段进行抗争。”她转身向讲台走去。“好啦,我们还是回到泰里起诉俄亥俄案吧。”
“还在做那个啊·”
侍者二十多岁,长得又高又细,令人不堪忍受。他看上去像是拉尔夫·劳伦的模特儿,金黄色的头发理得短短的,连鬓胡子修理得整整齐齐,两条长腿穿着黑色牛仔裤,身上穿着黑色亚麻t恤。
那天晚上,克莱尔、她的丈夫汤姆以及她6岁的女儿安妮,正在波士顿闹市区一个高档购物中心富有家庭气息的海鲜馆里吃饭。所谓的“富有家庭气息”,通常是指氦气球、颜色粉笔、纸餐具垫。这家餐馆比这还要高一档,饭菜也蛮像样。
克莱尔的眼睛触到了汤姆的目光,脸上嫣然一笑。汤姆喜欢拿那句老派侍者的标准用语取乐。他们俩都喜欢这么做: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饭成了做什么了呢·
“我们都准备好了。”汤姆和气地说。汤姆·查普曼是个精力充沛的人,45岁左右,穿着一身海军蓝的阿马尼套装,显得又整洁又萧洒。他刚刚下班。他剪得很短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并且有点向后脱落,两眼旁边刻着深深的鱼尾纹,眼珠呈现灰蓝色,可以说是灰里透蓝,几乎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克莱尔点头表示赞同。“全都做完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也做完了。”安妮说。她身着她最喜欢的浅红色棉布连衫裙,富有光泽的棕色头发扎成一根根小辫子。
“安妮·巴纳妮,”汤姆说,“你的汉堡包连一半还没吃完呢!”
“没什么问题吧·”侍者关切地问。
“很好,谢谢。”汤姆说。
“可我吃完炸薯条了!”
“你想吃甜食吗·”侍者问,“巧克力酥梨加上开心果沙司真是好极了,真馋人哪。还有一种热巧克力蛋糕,那可真吊胃口啊。”
“我要巧克力蛋糕!”安妮说。
汤姆望着克莱尔,克莱尔摇摇头。“我什么也不要。”她说。
“你真不要吗·”侍者狡黠地、别有用心地说,“来3把叉子怎么样·”
“不,谢谢。也许只要咖啡就行了。不要给她巧克力蛋糕,除非她吃完汉堡包。”
“我会吃完汉堡包的!”安妮顶了一句,扭了扭身子。
“很好。”侍者说,“两杯咖啡·”
“一杯。”见汤姆摇了摇头,克莱尔说。
侍者踌躇了一下,把脑袋侧向克莱尔。“恕我冒昧,你是赫勒教授吗·”
克莱尔点点头。“我是。”
侍者笑逐颜开,好像获悉了一项国家机密似的。“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他说罢走开了。
“你要知道,你不出现在电视上,你就等于不存在。”等侍者走开以后,汤姆说。他将手伸到餐桌光洁的桌面底下,捏了捏她的手。“声名显赫的负担。”
“并非如此。”
“至少在波士顿如此。你在法学院的同事会怎样看待这件事呢·”
“只要我做好教学工作,他们才不管我为谁辩护呢。我甚至可以做查尔斯·曼森的代理人,他们很可能会嘀咕说我想出风头,不过他们不会来干预我。”她一只手抚着汤姆的一侧脸,另一只手抚着他的另一侧脸,然后亲了亲他的嘴。“谢谢,”她说,“令人愉快的庆祝。”。 书包网最好的网
重罪(3)
“我也很高兴。”
汤姆那刻着深深皱纹的额头闪闪发光。克莱尔喜欢他的脸部轮廓,喜欢他那高高的颧骨、方方的下巴。汤姆留着短发,简直像是军人发型,以使他的歇顶不那么显眼。不过,这样一来,他倒像一个长得太大的小学生,刚刚洗漱干净,一心想要讨人喜欢。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今晚蓝色重一些,显得又清澈又天真。他见克莱尔望着他,脸上粲然一笑。“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克莱尔耸了耸肩。
“你好像有点闷闷不乐。你帮助兰伯特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心里觉得怪怪的吧·”
“是的,我想是这么回事儿。我的意思是说,我认为我这事儿做得对。真是一起重大的案子。很显然是应该废止的证据,整个都属于‘知情和知情同意’、非法搜查和扣押、不可避免的发现。第4修正案的重要内容。”
“可你让一个QG犯逍遥法外。”汤姆说。他知道,克莱尔接受兰伯特的案子时,心里很是不安。众所周知,加里·兰伯特,兰伯特家财产的继承人,现年30岁,你在《人物》杂志上不可能看不见他的照片,往往是让某个超级模特儿搂抱着。他被纽约警察局指控QG了一个15岁少女。
当兰伯特卓越的出庭辩护律师请克莱尔来处理这起上诉案时,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雇用她:不仅因为她身为上诉律师的名气越来越大,而且因为她是哈佛法学院的教授。她在法学界的显赫地位,可以大大抵消加里·兰伯特疯狂的名声。然而,这里面所牵涉的法律问题,警察搜查了兰伯特的顶层公寓和他的垃圾,又使她为之着迷。她知道他们这样做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她丝毫也不怀疑,她能推翻法庭对兰伯特的判决。
由于这一案子,她突然名声大振。如今,她经常在法庭电视节目和杰拉尔多·里韦拉的法律访谈节目里露面。《纽约时报》撰写有关其他审判和法律纠纷的文章时,开始引用她的话。当然,她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人们是认不出她的,不过,她却是全国新闻媒体追逐的对象。
“别忘了,”汤姆说,“你总说人越可鄙,就越需要聘请好律师,对吧·”
“是呀,”克莱尔并不信服地说,“理论上是对的。”
“噢,我看你干得很出色,我真为你感到自豪。”
“也许你可以把我的谈话记录交给《环球》杂志。”克莱尔说。
“我现在全吃完啦,”安妮说着,举起一块面包皮,“现在我要甜点。”她从椅子上溜下来,爬到汤姆的腿上。
汤姆笑了笑,把继女举起来,在她的脸颊上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吻。“我爱你,小傻瓜。我的安妮·巴纳妮。甜点马上就来了,宝贝。”
“我忘了告诉你,”克莱尔说,“《波士顿》杂志想命名我们俩为50对最有权势的夫妇之一,或者诸如此类的称呼吧。”
“妈咪,我能同时吃冰淇淋吗·”安妮问。
“让我猜一猜,”汤姆说,“他们之所以找你,只是因为你推翻了对加里·兰伯特的判决。”
“是的,亲爱的,你可以这么说。”克莱尔说,“其实,他们是几天前找我的。”
“啊,对此我可说不准,亲爱的,”汤姆说,“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克莱尔耸了耸肩,尴尬地笑了笑。“谁说我们是啦·不管怎么说,这对你的生意是有利的,对吧·也许能为查普曼公司吸引来大批投资者。”
“我觉得这事有点庸俗,亲爱的,没有别的意思。‘最有权势的夫妇’……”汤姆摇了摇头。“你还没答应他们吧·”
“我还什么也没说。”
“我希望你别答应。”
“爸爸,”安妮说,一面用一只小手臂搂住汤姆的脖子,“侍者什么时候送来蛋糕呀·”
“快啦,宝贝。”
“他们要烤吗·”
“好像真要烤呢,”汤姆说,“需要的时间真是够长的啦。”
“我有没有告诉你,警察认为他们可能查获了一幅被窃的油画·”克莱尔说。原来,几天前有人闯进他们家,偷走了两幅油画——一幅是柯罗柯罗(1796—1875),法国画家。的L体女人素描,那是汤姆不久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幅是汤姆很喜欢的威廉·贝利的静物油画,而克莱尔却很讨厌这幅画。
“真的吗·我还一心想提出保险赔偿要求呢。他们查获了哪一幅·”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重罪(4)
“不知道。当然,要是永远失去了贝利的那幅画,我倒不会为之心碎。”
“我知道,”汤姆说,“太冷漠,太刻板,太拘谨,对吧?哦,我倒挺喜欢的。不过,亲爱的,这只是身外之物,你知道吗?财物,东西。人没伤着,这才是最要紧的。”
侍者端着盘子来了。盘子里放着巧克力蛋糕、一杯咖啡和两杯香槟。“香槟是餐馆赠送的,”侍者说,“表示祝贺。”
他们一走出餐馆,安妮就抢先往购物中心的美食城跑去,一边跑一边嚷嚷:“我要到宇宙飞船里去玩!”巨大的塑胶宇宙飞船,就摆在附近安妮最喜欢的一家儿童商店里,那前面放着一些动画片人物的巨大塑胶像。
美食城四周是一家家高档快餐馆,里面摆着小圆桌、木凳,铜花盆里栽着无花果树,地板上铺着亮铮铮的大理石。这一大块地方有3层楼高,四周筑着阳台,直达被泛光灯照得通明的玻璃天窗。美食城那头有一道人工瀑布,由一堵嶙峋的花岗岩石壁上倾注而下。
“跑慢点,安妮?巴纳妮。”汤姆大声喊道。安妮又跑回来,抓住爸爸的手,使劲拽着。恰在这时,两个穿着整齐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他们中的一位说:“库比克先生,请跟我们走。我们还是简单行事吧。”
汤姆困惑不解地转向左边那个人。“对不起,你说什么?”
“罗纳德?库比克,我们是联邦特工,持有对你的逮捕证。”
汤姆笑了笑,皱起了眉头。“你弄错人啦,伙计。”他说罢,便拉着克莱尔的手,大步流星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库比克先生,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省得伤了谁。”
莫名其妙的克莱尔只觉得事情荒唐,便禁不住笑了。“对不起了,小伙子们。”
“你们搞错了。”汤姆抬高嗓门说,不再感到滑稽了。
右边的男子突然一把抓住汤姆的胳臂,克莱尔说道:“放开我丈夫。”
汤姆猛地把公文包向右挥去,咚的一声打在那人的肚子上。那人向后一趔趄,摔倒在地板上。这时,汤姆霍地往前冲去,以惊人的速度跑进了美食城。
克莱尔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汤姆,你到哪儿去?”
安妮尖声叫道:“爸爸!”
一个声音嚷道:“不许动!”
克莱尔眼睁睁地骇然看着那两人去追赶汤姆。美食城里各处的人都忽然行动起来了。如果真是认错了人,汤姆为什么要跑呢?在她左边,有两个留着短发的二十###岁男子,本来一直坐在脆饼铺前面喝咖啡,这时也一跃而起。
克莱尔叫道:“汤姆!”可是汤姆差不多已跑到了美食城的另一头了,而且还在跑。
有一名男子穿着一件藏青色上装,打着领带,刚刚走出比萨饼屋前排成的队伍,便开始向其他人打起手势来。他年纪大一些,看来是领头的。“等一等!”他大声叫道,“不要开火!”
在克莱尔右边,还有一个留着短发的男子,本来一直在酸奶和色拉店周围徘徊,这时也猛地冲过来,跟着一起追赶。有两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游客,本来一直在浏览威廉姆斯?索瑙玛商店的橱窗,这时也忽地转过身来,朝美食城那头跑去。
“汤姆!”克莱尔尖叫道。究竟出什么事啦?
这时,在四面八方,人们从桌前一跃而起,从商店里一拥而出。游客和闲逛的人都突然加快了速度,井然有序地从四面八方朝汤姆冲去。
从一只手提式扩音器里传来一个响亮而清脆的声音:“不许动!我们是联邦特工!”
顿时,四下一片S乱。人们都拥到上面的玻璃阳台上,难以置信地瞅着下面的情景。
克莱尔惊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却翻腾开了:出什么事了呢?这些追汤姆的人是什么人?汤姆干吗要跑呢?
“妈咪!”安妮抽抽搭搭地说,“爸爸往哪儿跑呀?”
“控制住紧急通道!”面对一片S乱,那个身着藏青色上装的男子大声喊道。
克莱尔紧紧搂住安妮,抚摸着她的脸。“没事的,宝贝。”她说。她能想起的也只有这句话了。出什么事了呢?人们从各处涌到美食城中间,一个小男孩紧紧抱住爸爸的腿,哇哇直哭。
在美食城那头,只见汤姆跑得更快了,沿途踢倒了一把把椅子和板凳。突然,他转身朝外卖日本食品亭旁边的白瓷墙奔去,抓住了一只火警拉匣。火警装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警铃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尖叫。人们在到处奔跑,相互喊叫。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重罪(5)
“妈咪!”安妮惊恐地叫道,“出什么事啦?”
克莱尔把安妮搂得更紧了,一面喊叫:“汤姆!”然而,她的声音淹没在令人难以置信的嘈杂声、火警声和四面八方的尖叫声中,汤姆根本听不见。她眼看着汤姆朝一道电梯冲去,那电梯通向楼上的一家电影院。
一个追捕者,是个高高瘦瘦的黑人,追上了汤姆,朝他猛扑过去。克莱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尖叫。这时,汤姆突然一转身,伸出手掌朝那黑人的脖子猛击过去,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臂,把那家伙按到了地板上。那人痛得惨叫起来,平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两腿抽搐,像是瘫痪了似的。
克莱尔目瞪口呆地望着,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几乎是茫然的状态,又是惊骇,又是难以置信。她完全给闹糊涂了。她只是在想:汤姆并不会这些招数啊。
汤姆冲过一个标着“顶呱呱意大利面食”的摊位时,又有一个人从柜台后面扑过来。汤姆将他一把抱住摔倒在地上,随即便一纵身跑开了。不想那人爬了起来,又朝汤姆赶来,手里握着一支枪。汤姆从一个受惊的旁观者手里夺过一只像是很重的金属公文包,朝他的追捕者掷去,打掉了那人手里的枪,那枪哐啷啷地摔在了地上。
随即他又转过身,朝美食城尽头沿着花岗岩石壁泄下的人工瀑布跑去。恰在这时,又有两个人从距离几码远的意大利餐馆旁边的安全门那里跑出来。
汤姆爬上瀑布前面的石块,然后蹭地一跃——克莱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顺着那嶙峋的石壁往上攀登,抓住那凸起的石头边沿,用做手指和脚趾的支撑点,靠手的力量往上爬,像一个攀岩运动员一样老练。
“不许动!”一个人冲着他喊道,一面拔出枪来,向他瞄准。他开了一枪,子弹打在距离汤姆脑袋很近的石壁上,留下了一个凹坑。
克莱尔尖声叫道:“汤姆!”她又冲着其他人嚷道:“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跟汤姆做了3年夫妻,对他那么倾心,那么了解,现在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仿佛另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一个她素不相识的人,能做出她的汤姆连做梦都想像不到的事情。
一瞬间,汤姆好像停下了。克莱尔不知道他是否真想停在那里,距离地面将近10英尺高,贴在人造石面上。
又一枪击中了他上方阳台护拦的玻璃,将玻璃击得粉碎。这时,汤姆极其敏捷地继续往石壁上爬去。克莱尔怀着又惊又喜的心情望着他伸手抓住了阳台的铜栏杆,麻利地纵身一跃,跳进了正在涌出影院或等着进入影院的人群中,转眼间就不见了。
“该死!”那个领头的来到电梯前,大声嚷道。他将食指指向他的部下。“你们俩,去停车库!你们,这边来,到电影院里去。行动!”他转过身,冲着他的另一个部下嚷道:“该死的,那个混蛋跑啦!”接着,他又直指着克莱尔和安妮,将大拇指撇向一边。“把她们俩带上,”他大声嚷道,“快!”
2
克莱尔和安妮给强行带到美食城边上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里。从外观上看,再从穿着浅蓝色衬衣、戴着深蓝色肩章的雇用警察在外面站岗来判断,这间小屋是这购物中心的治安站。那个身穿藏青色上装的男子名叫霍华德?马西,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他长得又粗又壮,留着个平头,麻子脸上生着一对灰色的小眼睛。其余的人都是联邦法警。
克莱尔任由安妮在怀里扭来扭去,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急得心紧揪在一起,胳肢窝处的衣服都让汗水浸湿了。
安妮挣脱到了地上,抓住克莱尔的裙子不放。她呜呜地说道:“爸爸哪儿去啦?”
“查普曼夫人,”马西特工说,“我看我们还是单独谈谈为好。也许你女儿可以在外面等着,由这儿哪位能干的先生来照看她。”他朝前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安妮的头。安妮将眉头一蹙,脑袋一扭,就把他甩开了。
“你的手别碰我的孩子,”克莱尔说,“不许你碰她。她就跟我待在这儿。”
马西点点头,又勉强做出了一副笑脸。“夫人,你显然心烦意乱——”
“心烦意乱?”克莱尔吸了口气说,“10分钟以前,我们都在吃饭。突然间,什么人都去追赶我丈夫,还向他开枪!你想感受一下心烦意乱吗?你会因为两个政府机构无端使用武力,不顾一切地胡乱追捕,不顾一切地危及无辜旁观者的生命安全,而目睹一起数百万美元的民事诉讼案。你和你的警察们刚刚搅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特工。”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重罪(6)
“查普曼夫人,我们有正式的逮捕令,完全有权逮捕你丈夫。至于说开枪,我们无权打死他,但必要时可以打伤他,我们甚至也没这么做。”
克莱尔摇摇头,笑了笑,随即从手袋里取出手机。她拉出天线,拨起号码来。“你恐怕得编一个更为圆滑的故事,好交给《先驱报》和《环球》杂志。”她说,“你们分明搞错了人,兴师动众胡来一气。”
“如果我们真搞错了人,”马西平静地说,“那他为什么要跑呢?”
“显然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穷追不舍呗……”克莱尔结结巴巴地说,按下了终止按钮。“好吧,你什么意思?”
“你瞧,”马西说,“你并不想那么做。你不想给新闻媒体打电话。”
“哦,我不想吗?”
“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可就再也遮掩不住了。你不会想让这件事张扬出去吧。我们将把案情报告密封起来,尽力阻止新闻媒体做任何报道。你最好祈祷没人认出你来。”
“妈咪,”安妮惶恐中提高嗓门说,“我想回家。”
“再等一下,宝贝。”克莱尔说,一面伸出一只手臂,搂了搂安妮,随即冲着马西厉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的丈夫罗纳德?库比克犯有杀人罪,我们要捉拿他。”
克莱尔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下我可认准你们搞错人了。”她终于说道,欣慰地笑了笑,“我丈夫是汤姆?查普曼。”
“那不是他的真实姓名。”马西说。他朝一张看上去很粗劣的白色会议桌指了指。“我们干吗不坐下呢?”
克莱尔跟马西隔桌坐了下来。安妮起先坐在克莱尔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后来又从椅子上溜到地上,开始仔细查看起桌子下面来。
“就算你说的真是我丈夫汤姆,”克莱尔说,“那你认为他杀死了谁?”
“对不起,我们无权奉告。查普曼太太,也许我该称呼你赫勒教授,请相信我,我们了解你的身份。我们知道你大名鼎鼎。我们对此还是极其谨慎的。不过,你对你丈夫的背景都了解些什么呢?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了解。”克莱尔说,“你们搞错人啦。”
马西怜悯地点点头,笑了笑。“你了解的只是他的传说,他编造的身世。加利福尼亚南部的幸福的童年,克莱尔蒙特学院,做过经纪人,移居波士顿,在这里开办自己的投资公司。对吧?”
克莱尔眯起眼睛,点了点头。“‘传说’?”
“你跟克莱尔蒙特学院查对过吗?”马西问。
克莱尔摇摇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而且说实话,我没有多少可以告诉你的。不过,你丈夫罗恩?库比克一直在逃避法律的制裁,已经有13年啦。”
“你们这些人在那外面就是这样喊他的,”克莱尔声音沙哑地说,心脏在怦怦直跳,“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
“他没对你说起过他的过去?”
“要么是出了绝大的差错,要么是你们这些人在捏造罪名诬陷他。我了解你们这些人的伎俩。汤姆是不会杀人的。”
“3天以前,你们在坎布里奇的家遭到了盗窃。”这个联邦调查局的人说,“当地警察按照现在的惯例,取下了你们房内所有的指纹,输进电脑的自动化指纹辨识系统,结果认出了你丈夫的指纹。他的指纹已存入电脑多年了,就等他犯下什么罪,或者有什么别的理由取到他的指纹。该你丈夫倒霉。也算我们幸运,坎布里奇的警察工作做得极其周密。”
克莱尔摇摇头。“我丈夫当时甚至都不在家,”她说,“他没给警察留他的指纹印。”
“警察分析了房里所有的指纹,以便把不可疑的人全都排除出去,自然就发现了你丈夫的指纹。”马西说,“我们这一次可几乎就抓着他了。遗憾的是,几分钟以前让他在停车库里溜掉了。你丈夫以前就失踪过,他还会再试一次。不过,这一次不灵了。他跑不掉了。”
克莱尔嘴唇发干。她觉得自己心跳加剧。“你并不知道你在招惹什么人。”她说着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他会跟你联系的。”马西说,“他需要你。他跟你联系的时候,我们会从中监视的。”
朗读者(1)
第一部
1
我十五岁的时候得了黄疸病,发病时在秋天,病愈时在春天。越到年底,天气越冷,白天越短,我的身体也就越弱,新年伊始才有所好转。1月的天气很暖和,母亲为我在阳台上搭了一张床。我看得见天空、太阳、云彩,也听得见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2月里的一天傍晚,我听见一只乌鸫在歌唱。
我们家住在鲜花街一座于世纪之交建造的巨大楼房的二楼。我在这里走的第一段路是从鲜花街到火车站街。10月里的一个星期一,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呕吐了。几天来,我身体特别虚弱,我一生中从未那样虚弱过,每迈一步都很吃力。在家或在学校上楼梯的时候,我的腿几乎抬不起来。我也没有食欲,即使是饥肠辘辘地坐在餐桌旁,也很快就又厌食了。早晨醒来口干舌燥,浑身难受,好像身体的器官都错了位。我的身体这么弱,我感到很害羞,特别是当我呕吐的时候。那样的呕吐在我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我尽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上嘴唇咬着下嘴唇,手捂着嘴,但是,嘴里的东西还是顺着手指喷了出来。我靠在墙上,看着脚边的污秽物,呕吐起白沫来。
把我扶起来的那个女人,她的动作几乎是粗暴的。她挽着我的胳膊,领着我穿过了黑DD的门廊来到一座院子里。院子里窗与窗之间都拉上了绳子,上面挂着晾晒的衣服,院子里还堆着木头。在一间露天的工棚里,有人正在锯木头,木屑四溅。在院门旁,有一个水龙头,那个女人拧开了水龙头,先给我洗了手,然后用手捧着水给我冲了脸。我用手帕把脸擦干了。
“你拿另外一只!”在水龙头旁有两只水桶,她拿了一只,装满了水,我拿了另外一只,也装满水,跟在她后面。她用力摆了一下把水泼到了路上,呕吐物被冲到了下水道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