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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星期后,实验有了明确的结论:这种新的溶Y,经数千倍稀释后,是一种高效而且无毒的抑制多种癌细胞分裂的物质。它对正常的动物细胞没有侵蚀作用,不会损害血Y和神经系统,也不伤害动物体内的有益细菌,对内分泌过程也不产生任何毒副作用。这种物质专门只对癌变细胞发起进攻,并能够将它们吞食得一干二净!癌变部位注S这种Y体后会出现水肿,但人工引流排出脓Y后,水肿很快就会痊愈,而且不产生副作用,其残留物能被肌体自动排出体外。
但是贝瓦尔德博士和那些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同事们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新情况,而且令人吃惊,可怕至极:这种新的药物使用剂量过大时,具有致命的毒性!倘若对其原Y加热,其蒸发出的气体能使动物的神经系统迅速瘫痪,瞬间就能将动物置于死地!贝瓦尔德博士用100只老鼠反复进行试验后,才得出了这一结论。他先在一只完全密封的大玻璃箱内充满这种药剂蒸发后所形成的气雾,然后把老鼠赶了进去。活蹦乱跳的老鼠刚一窜进箱子还没跑上几步,就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似的骤然站住不动了,接着就纷纷倒毙,连动都没来得及再动弹一下。
贝瓦尔德博士目光呆滞地看着玻璃箱,神色异常严峻。“这……这……这简直比原子弹还可怕……”他喃喃自语道,“只要10克药物,整整几个省的人口就能被毁灭!”
站在他四周所有的人都没有应声。他们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今天在这儿,在柏林市郊达累姆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里,小小的玻璃箱内所演示的,可能就是人类的死亡与毁灭。
时隔不久,贝瓦尔德博士在一家专业期刊上发表了他的一篇论文,题为《抑制癌细胞增殖的实验》。文章中列出了几个表式,并附上了一些照片。论文在结尾处提及,此项研究目前还处于起始阶段,仅仅得出了初步的结论,但已可肯定,这种试剂具有极强的毒性。
沉默的运河(6)
文章发表后,专业界内几乎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人们对有关抗癌药物研究的报道,特别是对知名大研究所与医院以外的所谓发现,抱着谨慎、怀疑、甚至排斥的态度。迄今为止,人类为防癌、抗癌所做出的种种努力都成效甚微,前景渺茫,对很快就会出现救星、攻克癌症这件事,人们已失去了信心。一家小小研究所的实验结果,因此而赢得的只不过是人们的微笑与同情。
几天后,贝瓦尔德博士只收到了一封信。伊尔莎?瓦格娜先拆开了它——寄给贝瓦尔德博士的所有邮件平时都由她启封并加以分类,较重要的就交给贝瓦尔德博士本人处理,其余信件通常都由她直接答复——她把这封信放在最上面交给了博士。此信发自威尼斯,落款者为塞尔乔?克拉维利。信中写道:
我们怀着极大的兴趣拜读了您关于抗癌试剂的文章。我的公司是全世界最大的化工医药公司之一,本公司在意大利设有分部。我们对您极富创见并具有光明前景的发明表示祝贺,并愿意与您合作,开展进一步的研究。请您与我们取得联系。
建议您前来威尼斯,与本公司医药科研部人士会面,并就双方密切合作事宜进行初步商讨。我深信,这将为人类带来福音。请允许我以本公司总经理的名义再说明一点,即本公司愿意向您提供一切研究条件,包括所需的一切费用……
贝瓦尔德博士把信仔细地反复看了好几遍。
终于,他按照信中所写的电话号码与威尼斯方面通了话,交谈了一刻钟左右。伊尔莎?瓦格娜当时不在场,因为她正在誊写贝瓦尔德博士计算得出的试剂的最后分子式和化学成分。后来,她把克拉维利这个名字也给忘了,只记得它最后一个字好像是“利”。
过了一天,贝瓦尔德博士对她说:“我要到威尼斯去。如果有需要,我可能会叫你也过去,请你随时做好准备,小瓦格娜。”临走出办公室时,他犹豫了一下,在门口又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严肃、沉思的神色,“有件事该先告诉你:有一家跨国大公司想买我们的试剂,同我们一起作进一步的研究。”
“祝贺您,博士。”伊尔莎满心喜悦地说。
但贝瓦尔德博士依然神色严峻。“我觉得这件事来得有点突然。一家大公司匆匆这样表态,似乎过于积极主动了一些!他们对我们并不了解,却已表示愿意提供一切费用!这使我觉得有点奇怪。你记好了,小瓦格娜,如果我从威尼斯写信或者打电话给你,要你把第17号与第23号文件夹送来,那就请你立即带上两个文件夹来威尼斯,但文件夹里只能装白纸!”
“装白纸?”
“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现在还无法对你解释,只能说是一种防范措施吧。别忘了,要第17与23号空文件夹!”
第二天,贝瓦尔德博士就去威尼斯了。伊尔莎?瓦格娜和实验室主任送他去了火车站,他将在法兰克福乘坐飞机前往威尼斯。
“一路顺风!”当火车隆隆启动时,实验室主任高喊,“我双手都竖起大拇指预祝我们即将成为百万富翁!”
贝瓦尔德博士久久地朝他们挥动着双臂告别。在车上,经过铁路警察首次检查后,他在窗口坐了下来,默默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德国中部大地。
威尼斯,他思忖,这次威尼斯之行莫非将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莫非我终于将获得经济与场地等种种条件大展宏图,研制出一种药剂来,实现我的把人类从癌症的痛苦中解放出来的抱负?
贝瓦尔德博士仰身靠坐在椅背上,头枕靠垫,伴着列车有规则的震动打起了瞌睡。当列车即将通过边境,两名列车员拍拍他的肩头请他出示护照时,他才醒了过来。
欲望地理(1)
第一部
1
一个势力不小的巨富,据称生长在罗马,住在米兰。他在七十岁生日那天,恋上了自己的财富,彻夜不眠地翻看着所有有价证券,当然那都是钱。他把侍从们打发出去以后,又将自己的金银财宝一件件过秤,审视着金子的纯度,把一切都记在厚厚的本子里。守着这本账本的,不但有密码锁,还有电子警报器。他在别墅的地下室过了一整夜以后,把那些最重的、最昂贵的希腊和埃及花瓶举得高高的,吻着花瓶的底座。接着,他又冲着藏在抽水马桶后面的保险箱的上方画了三下十字。
然后,他又登上阁楼。这楼顶极为坚固,犹如当年的马其诺防线。这里珍藏着无数艺术品,像书籍一般并排挨着。有伦勃朗、马奈、梵高、高更、格亚和克里姆特的画,还有一些画则出自他本人认识的一些现当代画家之手:萨姆·弗朗西斯、米利安·许纳贝尔、阿尔·赫尔德和其他一些人。
在桑克托·桑克托洛姆地窖里,储藏着他收集的《圣经》,其中有一些是古腾贝格版本,有十六世纪初的霍尔拜因版本和路德版本,两本一四八三年选帝侯用过的《圣经》,还有不少维滕贝格版《圣经》。不错,他为使宗教免受今后几百年内可能遭受的核战争之害做了不少收藏。
不用说,所有这些世俗的和宗教的珍藏都戒备森严,除了砖墙钢链,还有S击和报警装置。哪怕一只苍蝇也休想在这些藏珍之地呆上五分钟而不被铐着带走。这个以奢靡阔绰而闻名整个米兰市的豪富名叫普里姆·安东尼奥·罗布斯蒂。然而,他的生活并不那么轻松。他家财万贯却常常感到很孤独。他时常感到无所事事,正是这种无聊感使他变得残酷无情。比如他会把耗子引入陷阱,看着它们怎么被闷死,然后让人将它们制成标本,镀上金,放在通往地窖的过道的阶梯上,好用来吓唬那些不速之客。这些老鼠的绿玻璃眼睛每十五秒钟亮一次。
这里所说的这个富翁的宫殿里满眼丝绸,他无法容忍其他布料,即使侍从们也一律穿戴丝绸,丝绒只是很少的例外。
撇开艺术不谈,他的全部感受和思维只为美女而存在。他让娇娘佳丽从伦敦、日内瓦、开罗或者洛杉矶飞来供他享用。她们先得穿着柔软的内衣等在不同的前厅里,然后得把披着的水貂皮大衣交给仆人。两三个小时之后,他的司机中便会有人把她们送回机场。
罗布斯蒂先生惧怕感冒甚于盗窃犯。可不,从伤风感冒到肺炎只不过一步之遥。家财万贯,死亡对他来说实在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为此,他理所当然地慷慨解囊,资助所有和感冒有关的科研项目。假如有谁忘了关上他卧室的窗户,他准会让黑手党活埋了这男佣或女仆不可,埋在奥齐亚的沙里。
2
人们应该把这位普里姆·安东尼奥·罗布斯蒂想像成一个长得不怎么高大、宽肩膀、穿着入时的男人。惟独那双手——那是粗俗农夫的遗传——和这风流倜傥多少有些不协调。他的秃顶干脆剃得光光的,那永远带着淡褐色的狭长的脑壳,反而成了模特审美研究的对象。他清醒而聪明的脸上,除了十四、十五世纪意大利雇佣兵队长所特有的那种大鼻子外(这是日内瓦整形外科医生的杰作),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灰而发亮的眼睛(原本是灰色的,是隐形眼镜起了作用)。吸引人的还有他那薄薄的坚毅的嘴唇,这是他对作家阿尔贝托·莫拉维亚的模仿。
每当他走下汽车,出现在酒店大厅的时候,四十岁出头的、当然也是正当年的漂亮女人们会对这位普里姆·安东尼奥·罗布斯蒂啧啧称羡。年轻一些的女人则能感受到这位身穿西装犹如穿着将军服的男人的力度。
因为天生的那双农民的手无法躲开他人视线,所以他几乎总是戴着手套。他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音乐感,声音里还带着做父亲的人才有的威严。
每周有两个晚上,星期二和星期四,罗布斯蒂先生邀请和他做生意的人以及他的朋友们到米兰大酒店的沙龙里聚会,这些人自然得带上他们各自的女友或情人。谁也不敢带自己的夫人作陪,就连罗布斯蒂也会把这看成是不道德的:人们不该用自己的夫人来诱惑朋友。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欲望地理(2)
鉴于风俗,他也就没结婚,虽然外面谁都知道,罗布斯蒂每月要拿出三十四个孩子的赡养费,他们遍布整个意大利。他的一个代理人的事务,就是不定期地去看望这些孩子,问寒问暖;只要他们还未成年,翅膀还没长硬,他就得专门去看他们。这个代理人总是带着礼物,当然,他也得关心各个家庭的关系和孩子们在学校的成绩单,然后给他的主人带回孩子们的照片。罗布斯蒂想要知道的是,他的孩子们是幸福的。
代理人弄到的所有材料都要一丝不苟地存档,罗布斯蒂有时会在深夜时分坐到他的靠背椅里,仔细查看这些材料和照片,以及有关那些母亲生活变迁的报告;他会时不时在记录上划上一个问号,或者写上几句什么。所有东西都得仔细过目。
他自己也每年去看一次孩子们,从伦巴第地区到卡拉布里亚和他们谈心,或表扬或批评。他既感欣喜又有些劳累,但主要还是欣喜。他觉得从那些眼睛、头形、手势或者姿态里能认出自己。额头的模样也许来自女人那一半,而那鸦雀翅膀般的眉毛,丰润的嘴唇,都是他曾经爱恋过的……
总共十五个儿子和十九个女儿,他们身上的那些来自母亲遗传的地方,都是他实实在在抚摸过的。他夸奖他们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刷得很白的牙齿,精巧的手工活,还有那些专为他而唱的情深意长的歌。
他对儿子们比较严格,让他们显示肌R的力量,看他们游泳,以父亲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游泳时腿间的小雀雀。他们得掷石块,爬树,毫不迟疑、毫不害怕地拧J脖子,踩死毒蝰蛇。
在他告辞的时候,他们祈求他的祝福并吻他的光头。
罗布斯蒂爱他的孩子,但又怕他们。每星期一的晚上,他通常和两个律师一起共进晚餐,和他们商讨自己的遗书,研究他去世后(谈话时只是简单地说“将来”)该怎样分那些前廊后厦、堆金积玉,当然还要谈所有的生意。
两个律师已经习惯于不回嘴,只是有时提纲挈领地涂写几个字,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品尝美酒佳肴。他们时不时为J毛蒜皮的小事争得不可开交,法律条款夹着唾沫星喷到对方脸上。
普里姆?安东尼奥?罗布斯蒂对这类争执每次都感到高兴,确切些说,他明白地说自己感到很高兴,希望旁人把他视作一个好热闹的、诙谐的人。而他真正暗自感到高兴的是:他很明白,他们把他当傻瓜。
3
人们还能忆起这件事:在一个星期二,当他照例宴请那些朋友和他们的玩偶时,就在米兰大酒店的一个夏夜,他的命运有了一个大的转折。
一个芳龄十九的姑娘。
她叫劳拉。全名是劳拉?格拉纳蒂。她在晚会上陪着米兰本地多西家族的一个公子。
罗布斯蒂被征服了。
劳拉挺秀、柔嫩,丰盈得很。一个急促的动作,身上香甜的重量会让有些部位微微颤动。罗布斯蒂注视着,当第二个男人和她搭话的时候,她伸出舌尖润了润丰腴的、没涂口红的嘴唇;她倾听着,仿佛男人所讲的一切都叫她感兴趣。尤其令男人们难以忘怀的,不错,让男人心慌意乱的,是她放肆的话语,加上她说话时的面部表情:天真。没错,就是这一点。天真!盛气凌人和天真并没有什么不相容的地方,事实恰恰相反。当然,这里只是隐伏着女人们时刻装备的狡黠和诡计。女人家早在伊甸园的时候就把蛇当首饰盘在肩膀上,而带着醋意的耶和华正在苹果树后面偷看。
此刻是夏季,劳拉穿着黑色的羊毛超短裙、红色长统袜和黑鞋子。她那不怎么修长的腿引起了在场的女士们的暗笑,但她们的自信却使她们疏忽了一点,那就是劳拉臀部美妙绝伦的拱形:半圆形被一条垂直的线分成两半;而它们正是被一条小小的裙子紧绷着,就像第二层皮肤似的。
花招很快而且顺利地实施了:罗布斯蒂让一个招待去找劳拉的陪客里维奥?多西,叫他去酒店的一个私人包间接电话;多西先生习惯了这种打扰,嘟哝了一声抱歉便让美人儿一个人站在那里。而他自己很快便被关进了房间。他当然马上就发现是被捉弄了。他怒吼起来,冲着门拳打脚踢。然而,当大家最后再三道歉并把他放出来的时候,劳拉早已被带到楼上去了。
欲望地理(3)
当有人说酒店厨房着火的时候,客人们都有些躁动不安,直到听说晚会要从米兰大酒店移师丽桑德酒家,他们才定下心来。一辆辆豪华轿车先后上路,有些女宾客已经换了主人。饭菜是一流的。最后,招待给所有女宾献上玫瑰花,并以罗布斯蒂先生的名义请大家对那不愉快的C曲多多包涵。
就在大家正要驱车前往丽桑德酒家的时候,我们这位美丽的劳拉还在楼上。她急匆匆地去了化妆间,最后同样被反锁在里面。她一点也不慌张,轻轻地哼着歌,对着小镜子梳妆打扮起来,以此打发时间。她本来就喜欢出乎意料的事。她又把刚才经介绍认识的几位先生的住址写进自己的小本子。
一刻钟以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责令服务员,不管出什么事都得赶紧把门打开;就这样,劳拉和罗布斯蒂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紧接着,罗布斯蒂给了服务员一个清脆的耳光,旋即又把一些小费塞进他手里。这个得宠者连声道谢,两人会意地点点头。
“劳拉小姐,”罗布斯蒂开腔说,“陪您的那位多西先生家里有事,是死人了,但愿不是近亲,因此他不能陪您度过今晚剩下的时间。他请我这个他们家多年的老朋友来照顾您。”
劳拉面有喜色,但只是很短的一瞬,然后脸上出现了忧虑的表情,继而又眉飞色舞起来。她张开的嘴唇犹如一个熟透的无花果。她的脸跟着又沉了下去。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罗布斯蒂,普里姆?安东尼奥?罗布斯蒂。”
“您能证实吗?”她严肃地问。罗布斯蒂用拳头轻轻地捶着自己的心脏部位,那衣服里面多半是皮夹子。
“那不是你的所在,耶稣基督。”劳拉说着画了个十字。
4
两人坐上豪华轿车以后,罗布斯蒂摘去手套,敲了一下把他们和司机隔开的玻璃。眼前的玻璃随即变暗了。
米兰市中心的灯光飞一般向后S去。
劳拉凝视窗外。“据我对您这一类人的了解……”她终于开口了,但他却打断了她:“我不属于那一类人,拜托了。”
“我们一定是去布利昂扎,您在那地方肯定有一栋别墅。”她不受影响地继续说下去,“要是您打算在那儿QG我的话——嗯,不妨一试。”
“天哪。”罗布斯蒂尴尬而又高兴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说‘天哪’?我这不才说了‘不妨一试’吗?”她冷不防摸了一下罗布斯蒂坚实的右臂,弄得他一阵紧张。
“您不是害怕温柔吧?”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把他粗大的手放到她的膝盖上,动作并不怎么坚定,甚至还有些慌乱。
“本来我是更想回米兰去。”她说,“在那里可以尽情地享受——”
“为什么?”话一出口,他又对自己的提问有些生气。
“我的朋友们在半夜以后会闹些小玩艺儿,大多数人只是看热闹而已。”
“看热闹?”罗布斯蒂问,“看什么?”他的声音很轻,但不无威胁。
“您从来没看过?”
“没有我没见过的东西,没有。我什么都见过。”
“什么都见过的男人却一直只是观望,多半是有一个小——”
她说到这里打住了。
“一个什么?”普里姆?安东尼奥?罗布斯蒂问道。
“一个什么?”他的声音很沙哑,好像把火车站候车室里贱民抽的劣等雪茄烟吸进了他的嗓子。
“一个小得可怜的阳物。”她说完以后大笑起来。罗布斯蒂克制住自己,试图理顺谈话头绪,最后笑着问:“好了,您的朋友们在那里究竟玩些什么小玩艺儿?”
“人们称之为波基亚骑术,是维亚?曼卓尼大街的那家小店老板发明的。她叫露雷齐雅?波基亚,两年前死了。”
“露雷齐雅?波基亚四百年前就死了。”罗布斯蒂面有愠色地说,“不过您接着说吧。”
“算了,假如您更了解情况的话!可我还没有四百岁呢。看来您的记忆不错,算了,不提这个了。”
“我请求您了!”罗布斯蒂表示歉意,“我很好奇。”
“那我就说吧。”劳拉的嗓门清新多了,她把超短羊毛裙拉直了一点,说,“一些女孩,不用说都是光身子的,在地毯上到处乱爬,得用嘴衔起地上的栗子,壮实的小伙子就在她们P股后面拱着。那些栗子——”
“剥了皮的?”罗布斯蒂C问。
“不错,剥了皮的。谁衔得最多,并且嚼碎咽下去后便可以得头等奖。是现金。”。 书包网最好的网
欲望地理(4)
“多少呢?”罗布斯蒂问道。
劳拉打起哈欠来。“您准是对我怒火中烧了吧。”她过了半晌说,“也许您这就想带着怒火把我给QG了,尔后掐死了事。但您不会这么做的。就在这条路上,我的姐姐就碰到了这样的遭遇,然后被扔出车去。我的父母起诉不知姓名的人,最后有人匿名寄了些钱来。他们用这些钱造了个小屋。”
“一个奇特的故事。”罗布斯蒂若有所思地说,“我想,当时我在报上见过这则报道。”
“如果仅仅这样就好了。”劳拉粗暴地说,眼睛看着窗外。
豪华轿车穿过一个大理石门。轮子下的小石子嚓嚓作响,树枝擦着车顶;在咫尺远方或者遥远的近处——恍如视觉的倒错——可以看见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一条宽阔的路通向那里。各种颜色的夹竹桃装点路旁,木槿树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5
劳拉什么也看不见,也没听到罗布斯蒂的介绍:这座宫殿出自十六世纪一个名叫帕拉狄奥的建筑师之手,他对整个西欧的建筑有很大影响。
就在豪华轿车驶进大门的瞬间,除了三楼的三扇窗户外,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了。
仆人们如鼠群一样一下子不见了。
一团漆黑,就像在干了的墨水瓶里一样。
支架上的蜡烛正在燃烧,摇曳的烛光洒在油画的金框上。我们知道,那些画也只是一些复制品。
罗布斯蒂先生拉着姑娘的手,把她引上第一段台阶,然后是第二段蜗牛状的台阶,身旁壁龛里的烛光把抖动的影子投向作为装饰的雕刻上。
劳拉陶醉了,倾倒了。她站在那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搂住罗布斯蒂,就像拥抱一个高贵的保护神。他把她抱了起来,向一个房间走去,房门充满期望地微开着。房间比想像的要小一点。这是一间满眼丝绸的卧室,就连墙布也是玫瑰色的丝绸。一切都是为女人而布置的。宽舒的法式床上吊着高高的带着红葡萄酒色镶边的华盖,床单透着温馨。只要是为了情爱,罗布斯蒂的考虑是极其周全的。
罗布斯蒂把劳拉放到床上,吻着她的双眼。她的头往后仰着,头发乱蓬蓬地披在脸上。她颤抖着。
罗布斯蒂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特别讨他欢心的是那充满渴望的顺从。
罗布斯蒂坐到那个象征着男性力度的皮制靠背椅里,可不,因为柔软和韧性,那皮原本也可以用来做鞭子。走得越近,皮革的气味也就越浓。事无巨细,罗布斯蒂总知道一个内行和专家,有关皮的问题自然也不例外:一个从阿根廷重回故里的名叫达维奥?米诺塔的流亡者对有关皮的一切无所不知。
“脱衣服吧。”罗布斯蒂轻声地下命令了,沉静了半分钟后他又重复了一句,但这回有些急切,如一个君主,“脱衣服吧,慢些脱,不用很快。”
“慢慢地脱。”他又重复说,“每脱一分钟你就可以得到一万里拉。先脱左腿的小长统袜,嗯?”
有人也许会对以下这点感兴趣:一个新生儿的脑子在一分钟内能长两毫克。
劳拉俯首帖耳,随着心跳的节拍一秒一秒地数着;心跳在加快,但她却出奇地平静。只有男人会把脉搏的加快视为身体失常。
“一分钟过去我会告诉你的。”罗布斯蒂说。他把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手上转动着一支雪茄。他正在不厌其烦地用火烘烤着雪茄,最后将雪茄点燃。这个仪式完成之后,他把一小捆纸币扔到地毯上。
劳拉的衬衣就在旁边。
“现在开始三分钟,钱的数目加倍。”
劳拉的脸如同戴上了面具。她控制住自己的手和手指,仿佛它们不属于她,只是在等待,在听从吩咐。她知道如何拨弄自己的身子,注视着它,摆布着它,同时又被罗布斯蒂的目光所占有。
她脸上僵硬的表情慢慢地被一种告捷的微笑所取代,但她自己却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她正梦见一本杂志上的一张照片:墨索里尼垂着软弱的胳膊在洛雷托广场上摇摇晃晃。白日梦持续了二十七秒。也就在这段时间中,聚集的乌云泻下了雷雨。
她终于一丝不挂了。
罗布斯蒂似乎无所谓地站起身走了出去,一刻钟以后,他穿着黑丝绸夜礼服和灰丝绸睡裤走了进来。他粗大的农民的手几乎毫无声息地打开了香槟酒瓶塞,然后往酒杯里斟酒;看上去他对做这件事有些反感,可不,这本来是一个女仆的事,但佣人们因为他的吩咐都不见踪影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欲望地理(5)
重复过千百次的仪式又开始了。他选定的姑娘一开始只是他的观赏研究对象。她得默不作声地顺从他明确的手势,好让他一览无遗地看到她身上的每个部位。脸朝天躺着,右大腿稍稍抬高,几分钟以后再放平;然后背朝天,小腿肚得微微划摆;接着是挑逗性十足的跪着弯腰翘P股——还有数不清的其他姿势。她的脑海内又出现了那张摇晃的墨索里尼像。
劳拉看上去很独特。她像一只夏季出生的猫一样,体格健壮而富有弹性。这是一件人体艺术品,充实着坚信上帝的罗布斯蒂。面对美女,上帝无疑也和罗布斯蒂一样感到赏心悦目。
他觉得劳拉的发浪具有很大的刺激性,密蓬蓬的,可供剧院做几只假发套,乌亮如被雨润湿的树皮。她弯下腰的时候,一对大茹房在她窈窕娇嫩的上身鼓胀。
最精彩之处要数她的臀部,宛如圆规画出来的完美无缺的圆形,紧绷绷的尽如人意,光亮的肤。
劳拉只是被尽情地欣赏了很长时间,却丝毫没有被碰一下,因此,她的欲望一下子膨胀开了;当罗布斯蒂慢慢靠近的时候,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吻个不停,发着哼哈的声音,使劲地嘬着他的粗大的手指,从一只手指到另一只手指。发号施令的普里姆?安东尼奥?罗布斯蒂开始慈悲了,至少他本人是这么看的。
天使总是就在我们中间。但天使从来不会让人认出他来。一位天使有时甚至无法认出另一位天使。其原因是,天使之间虽然没什么竞争可言,但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是严格划分的。
这不,就在劳拉委身事人的当口,阿巴里多特和阿巴这两位天使慢慢地走过床边。照犹太教神秘教义的说法,这两位是性A天使。
他们倾听了片刻,摇摇头后便马上以天使才有的方式销声匿迹。
6
《圣经》上说,上帝是照自己的样子塑造了赤条条的亚当和夏娃。也就是说,上帝也是赤身L体的。人们很难把上帝想像成系领带的人或足球运动员之类的。尽管如此,许多人,多半是在夜里,穿着宽大的睡衣裤或长睡衣祈祷,愿上帝给他们送钱来,或至少能够帮助他们保住自己的财产;足球迷们则让上帝保佑他们的球队能在星期天大胜。简单地说吧,上帝一丝不挂地在宇宙中漫步,而我们这些罪人却请求他把我们的L体遮盖起来。亚当夏娃是在犯了罪过之后,才突然知道自己什么也没穿,才想起要有所遮盖。
被赶出乐园后,夏娃开始打扮了,而亚当却在田里劳动和流汗。“如果我为了遮羞不得不穿上羊皮,”夏娃指教起亚当来,“那么我同样可以在脸上用一些炭黑把眉毛画得深一点儿,用稀释的牛血把嘴唇涂红,用紫罗兰汁染眼睑。若是你劳作以后冲个澡的话,那你会比什么时候都更想占有我!还有,我怀孕了。”
“怀孕是什么?”亚当狐疑地问,他真的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他更弄不懂的是,夏娃对他透露说,她的体内没多久会生出个孩子来。
“孩子又是什么?”他又问。
“这是我们被赶出天国的结晶。”夏娃回答说,“好了,你会知道的。兴许你还得多干些活呢。就这些。我想,那会是一个儿子。”
“一个什么?”
“一个儿子。也就是说他更像你,我们会叫他该隐。”
“为什么叫该隐?”亚当好奇地问。
“因为他以后要杀死他的弟弟,你难道不看书吗?”
“依我看,”亚当闷闷不乐地说,“该隐干染色活不错。”他说着又没精打采地干活去了。
“该隐将会在他的脑门上刻上花纹,”夏娃冲着他的背后喊,“人们会称之为该隐标记。《圣经》里都记着呢。”
亚当不吭气儿了。如同真正的大丈夫一样,他无法理解看小说什么的。
这就说到该隐了,他后来杀死了他的弟弟亚伯。是上帝的惩罚?或是该隐自己把杀害弟弟的印记刻上了额头?
没有答案。该隐额上的标记是世上第一个文身花纹。
对基督徒来说,皮上刺花是一种罪恶。他们是什么时候见到这一罪恶的呢?
是在一七七六年。
当时,著名的探险家哥伦布的最有名的伙伴,英国人詹姆斯?库克用船把塔希提岛的奥曼伊王子带回故乡,介绍给上流社会和平民百姓。奥曼伊王子用优美的手势亮出他手上的八个花纹,以此说明他女人的数量。他是一个魁梧的男子。尤其是那些女观众,当她们见到他身体上的那些令人心醉的彩色花纹时,着实被弄得神魂颠倒。抹不去磨不灭的艺术刻进了他的皮肤。人们夜晚在枕边猜想捉摸那些文身的含义。
三兄弟(1)
第一章
法庭书记员穿上了每周出庭的标准装束:破旧褪色的紫红色睡衣,淡紫色毛圈布浴鞋,没穿袜子。穿着睡衣跑来跑去的囚犯不止他一个,但只有他敢穿淡紫色浴鞋。他名叫t。卡尔,曾在波士顿开过银行。
他的睡衣和鞋固然令人讨厌,但他的假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从中间分开,层层向下拳曲,遮住耳朵,紧紧的鬈发分左中右三路沉甸甸地披在肩上。假发是灰白色的,几百年前英国地方行政长官所戴的式样。是外面的一位朋友在曼哈顿格林尼治村的一家二手服装店里买的。
t。卡尔十分骄傲地戴着它出庭。尽管样子很怪,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不管t。卡尔戴不戴假发,别的囚犯总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在监狱食堂里,他站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折叠桌后,用塑料锤充当木槌,轻敲桌面,清了清尖细的嗓子,严肃地宣布:“大家注意!大家注意!北佛罗里达州联邦初级法院现在开庭!全体起立!”
谁也不动,至少没人想站起来。三十个囚犯懒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有的看着他,有的在聊天,好像他这个人压根儿不存在。
t。卡尔继续说道:“请那些寻求正义的人们前来申诉吧。”
没人笑。几个月前,t。卡尔第一次这么说时,大家都觉得挺有趣。现在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他小心翼翼地坐下,让人们有足够的时间欣赏他肩上跳动的假发卷儿。接着他打开用做庭审记录的厚重的红皮革笔记本。他对待工作真是一丝不苟。
从厨房走进三个人来,其中两人穿着鞋。一个还啃着咸饼干。那个打赤脚的人裤腿卷到膝盖,露出长袍下细麻秆似的腿,黑黝黝光滑无毛,左小腿上还有一大块文身。他是加利福尼亚人。
三人穿着从同一个唱诗班弄来的浅绿色金边旧袍。这些袍子与t。卡尔戴的假发是从同一家商店买的,是他赠送的圣诞礼物。他因此保住了法庭书记员的职位。
当法官们长袍拖地、气派十足、慢悠悠地走来时,听众中响起了嘘声和笑声。他们在一张折叠长桌后落座,距t。卡尔不远不近,面对着听众。矮胖者坐在当中,他名叫乔·罗伊·斯派塞。因为没有首席法官,他就当了首席法官。以前,斯派塞靠着家乡小县父老乡亲的推举当上了密西西比州的治安法官。后来,联邦调查人员发现他瞒报了从一家圣地兄弟会俱乐部所得的赌博收入,就把他革职了。
“请坐下。”他说。其实根本没人站着。
法官们挪了挪坐椅,抖抖长袍,使之平顺地搭在身上。监狱长助理伫立一旁,可囚犯们根本不去注意他。他身旁是一个身着制服的看守。三兄弟在狱方的许可下每周开庭一次,审理案件,调停争端,解决犯人中的小打小闹。他们在犯人中起到了安定团结的作用。
斯派塞看看备审案件目录表,一张由t。卡尔准备的整洁的手写纸,说:“肃静!”
他右首坐着费恩·雅伯,加利福尼亚人,六十岁,犯偷逃所得税罪,已服刑两年,尚余五年。他至今仍对愿意听的人说,他的倒霉是由长期的积怨造成的。一位共和党州长成功地召集选民发动了一场罢免运动,把加州高级法院的首席法官雅伯罢免,主要原因是雅伯反对死刑以及他每次都采用高压政策拖延死刑的执行。人们要看到流血,雅伯却阻挠。共和党人趁势煽起一股反对雅伯的狂潮,罢免取得了巨大成功,雅伯被赶下了台。他们把他赶到大街上,就在他苦苦挣扎之时,国内收入署的人又找上了门,以偷逃所得税的罪名起诉他。雅伯在斯坦福大学受教育,在萨克拉门托被起诉,在旧金山被判刑, 目前在佛罗里达州的一家联邦监狱服刑。
虽已服刑两年,费恩仍满怀怨恨。他仍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仍梦想打败对手,然而梦想正在破灭。他很多时间都在独自一人慢跑,晒太阳,梦想过另一种生活。
“第一个案子是马格鲁德起诉施内特。”斯派塞宣布,好像一次重大的反垄断审判即将开始。
“施内特没来。”比奇道。
“他在哪儿?”
“医务室。胆结石复发。我刚从那儿过来。”
哈特立·比奇是法庭的第三个成员。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医务室里,痔疮、头疼或甲状腺肥大什么的。比奇五十六岁,是三兄弟中最年轻的。由于还有九年徒刑,他认定自己会死在监狱里。他曾是得克萨斯东部的联邦法官,死硬保守派,对《圣经》所知甚多,常喜欢在审判中不时地加以引用。他曾有政治野心,家庭也挺不错。岳父家的石油托拉斯也很有钱。可他酗酒。这毛病后来导致他在黄石公园活活压死了两个徒步旅行者。当时比奇开的车是一个年轻女人的。那女人一丝不挂地坐在前座,醉得连路也不会走了。
三兄弟(2)
他被判刑十二年。
乔?罗伊?斯派塞、费恩?雅伯、哈特立?比奇,北佛罗里达州初级法院的法官们,在特朗博尔被称作三兄弟。特朗博尔是座最低限度防范的联邦监狱,没有围墙,没有了望塔,没有铁丝网。假如你想坐牢,就进联邦监狱,就呆在像特朗博尔这样的地方。
“要不要做出缺席审判?”斯派塞问比奇。
“不,延期到下周吧。”
“好,我想他也逃不到哪儿去。”
“我反对!”马格鲁德在人群中大叫。
“太糟了,”斯派塞说,“审判已经被延期到下周。”
马格鲁德站了起来。“这已是第三次延期了。我是原告。我起诉他。每次开庭他都跑到医务室去。”
“你们争什么呢?”斯派塞问。
“十七美元和两本杂志。”t。卡尔回答。
“居然有那么多钱?”斯派塞说。十七美元足以让你在特朗博尔每次都被起诉。
费恩?雅伯已经烦透了。他一只手捋着乱蓬蓬的灰白胡子,另一只手的长指甲在桌上刮着。接着他伸出脚趾头,嘎吱嘎吱地在地板上搓来搓去,那声音听了让人直起J皮疙瘩。以前,当他还是加州高级法院首席法官先生的时候,他常光脚穿木屐出庭,这样就可以在枯燥的法庭辩论时偷空锻炼锻炼脚丫子。“延期!”他说。
“拖延正义就是拒绝正义!”马格鲁德严肃地说。
“说得好,”比奇说,“再延迟一周。施内特再不来的话,我们就对他做出缺席判决。”
“一言为定。”斯派塞斩钉截铁地说道。t。卡尔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马格鲁德气恼地坐下了。他交给t。卡尔一份一页纸的诉状,指控施内特。只有一页。三兄弟不能容忍冗长的文字。只需一页,你就能得到开庭的日子。施内特的答辩状是长达六页的痛骂,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