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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十年,中央情报局的职责和预算被削减了十分之一。这是一个灾难性的进展,因为现在爆发在世界各地的灾难往往是那些不对任何政体负责并能获得大规模杀伤武器的狂热分子造成的。几乎人人都以为高新技术可以消除世界上的一切罪恶,但世界上最好的卫星也不能漫游于巴格达、汉城或贝尔格莱德的小巷,去探测当地人民的情感温度。太空计算机也决不能捕捉到人们在想什么,他们心中潜伏着什么恶魔般的冲动。而桑希尔却总会挑选一个精明的外勤特工,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取得金钱可以买到的最好的硬件。
桑希尔在中央情报局就有这样一个技术娴熟的特工小组,对他及他的私下议事日程忠心耿耿。他们为了重现情报局昔日的辉煌而卖力工作。现在桑希尔终于有了实施这个目标的工具。他很快就会支配国会议员、参议员、甚至副总统本人,还有足够的高级官僚来阻止一项独立的计划。桑希尔就会看到自己的计划复兴,他的人青云直上,情报局在世界上的职责范围恢复到恰当的地步。
这个策略是为约翰?埃德加?胡佛及联邦调查局而制定的。桑希尔认为,得益于这个已故的局长和他掌握的那些大权在握的政客的“秘密”档案,调查局的预算和影响才处于全盛时期,这决不是巧合。如果世界上有一个罗伯特?桑希尔恨之入骨的组织的话,那就是联邦调查局。但他要千方百计地让他的情报局东山再起,甚至不惜从死敌那里偷窃情报。好吧,看我胜过你,埃德。
桑希尔又注视着簇拥在他周围的人。“不杀我们自己的人当然是最理想的,”他说,“然而,事实是联邦调查局对她实施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惟一可以袭击她的时间是她到别墅去的时候。他们不预先通知就将她作为证人保护,因此我们必须在别墅袭击他们。”
另一个人说话了。“好吧,我们干掉洛克哈特,但看在上帝的分上,鲍勃,让那联邦调查局特工活命吧。”
桑希尔摇摇头。“风险太大了。我知道杀掉一个特工很令人痛惜。但现在逃避我们的责任会酿成灾难性的错误。你们知道这次行动的投入。我们不能失败。”
“见鬼,鲍勃,”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人说,“你知道,如果联邦调查局知道我们干掉了他们一个人,会发生什么吗?”
“如果我们连这种秘密都不能保守,那我们还能干什么,”桑希尔厉声说,“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人做出牺牲。”
另一位成员坐在椅子上往前靠了靠。他是他们中间最年轻的,但他以自己的聪慧和极端的冷酷无情赢得了全组的尊敬。
“我们的确只注意到要干掉洛克哈特来阻止联邦调查局调查布坎南这一方案。为什么不呼吁联邦调查局局长给他的人下道命令放弃调查呢?这样就不会死人了。”
桑希尔失望地看了年轻的同事一眼。“那你打算如何去向联邦调查局局长解释我们这样做的原因呢?”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拯救费思(3)
“伪装一下真相如何?”年纪较轻者说,“即使在情报这个行当中有时也有余地,不是吗?”
桑希尔兴奋地笑了。“那么我应该向联邦调查局局长说——顺便说一句,他可是希望我们大家永远埋葬在博物馆里——我们希望他取消这可能会一鸣惊人的调查,这样,中央情报局就能利用非法手段打败他的联邦调查局了。太棒了。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呢?那么你想在哪里服满你的刑期呢?”
“看在基督的分上,鲍勃,我们现在是在同联邦调查局合作。这不是1960年了。不要忘了ctc。”
ctc指的是反恐怖中心,这是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共享情报及资源,向恐怖主义开战的一次合作努力,参加者普遍认为这很成功。而在桑希尔看来,这只是联邦调查局又一次贪婪地C手他的事务。
“我恰好参加过反恐怖中心的活动,”桑希尔说,“我倒觉得它是监视调查局及其行动的理想场所。据我所知,他们没干过什么好事儿。”
“得了吧,我们都在一个小组,鲍勃。”
桑希尔的眼睛盯着那个年纪较轻的人,直盯得屋子里的人都发愣。“请你再也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了。”桑希尔说。
那人脸色苍白,坐回到椅子上。
桑希尔咬紧烟斗。“你想让我跟你具体举例说说联邦调查局利用我局的成就沽名钓誉吗?利用我们外勤特工的鲜血?利用我们无数次挽救世界于危亡之中?他们如何C纵调查来压制别人,来充实本来就很膨胀的预算?你想让我跟你举例说说在我三十六年生涯中联邦调查局如何极尽所能使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人蒙受耻辱吗?你想让我说说吗?”那人在桑希尔盯着他时慢慢地摇摇头。“我才不在乎联邦调查局局长亲自来这里吻我的脚丫子并向我发誓永远效忠呢——我动都不动。决不!我说清楚了吗?”
“我明白。”年纪较轻者说,不再困惑地摇头。除了罗伯特?桑希尔,房间里人人都清楚联邦调查局同中央情报局实际相处得挺好。虽然他们在联合调查中因具有更多的渠道有时会碍手碍脚,但联邦调查局决没有搞迫害并想打垮情报局。
但房间里的人也非常清楚罗伯特咬定联邦调查局就是他们的死敌。他们也知道桑希尔几十年前煞费苦心地制定了一些情报局授权的暗杀计划。干吗同这样一个人作对呢?
另一个同事说:“但如果我们干掉这个特工,难道联邦调查局就不会追查真相吗?他们线人遍地。无论我们做得多好,也无法与他们较量。到了那种地步,我们如何是好?”
其他人也开始抱怨起来。桑希尔谨慎地看看他们。聚集在这里的这伙人是一个不稳定的联盟。他们都是不可思议的偏执狂,常常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初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一个奇迹。
“要是他们的一个特工被杀了,他们正劲头十足地开展的调查的主要证人也被杀了,联邦调查局就会竭尽全力来破案。因此我的建议是,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他们好奇地看着他。桑希尔从杯子里呷了一口水,一会儿又装上烟斗。
“经过这么多年帮助布坎南实施计划,费思?洛克哈特的良心、机智或偏执战胜了她。她去了联邦调查局,开始告诉他们她所知道的一切。稍加想像,我们就能发现此事的进展。而布坎南却对他的搭档已经倒戈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我们打算干掉她。只有我们清楚。”桑希尔暗自庆幸这最后一番话。感觉不错,无所不知;这毕竟是他的行当。
“但是联邦调查局会怀疑他其实知道她叛变了,或者他可能有所察觉。因此,在局外人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具动机除掉费思?洛克哈特的莫过于丹尼?布坎南了。”
“你的意思是?”问话者固执地问。
“我的意思,”桑希尔简洁地说,“非常简单。我们不是让布坎南消失,而是向联邦调查局泄露,他和他的客户已经发现了洛克哈特表里不一,而后干掉了她和那个特工。”
“可他们一旦抓住布坎南,他就会说出一切。”那个人马上回答。
桑希尔看着他,就像失望的老师看着他的学生。去年,布坎南已经给了他们所需的一切;现在他可以正式牺牲了。
这伙人慢慢地明白了真相。“因此我们在布坎南死后向联邦调查局透露消息。三人死亡。纠正一下,三人被谋杀。”另一个人说。
拯救费思(4)
桑希尔环顾着房间里的人,掂量着其他人对这次讨论及对他的计划的反应。尽管他们反对干掉一个联邦调查局特工,但他知道死三个人对这些人算不得什么。他们都是守旧派,非常清楚那种牺牲有时是必需的。当然他们为了生存有时要了一些人的命;但是,他们的行动却避免了公开的战争。干掉三个拯救了三百万,谁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使死者是无辜的。战死疆场的每一个士兵也都是无辜的。桑希尔认为,暗地里行动,在情报界被优雅地称为“第三选择”,即周旋在外交与公开的战争之间,是中央情报局可以充分证明其价值之处。当然这也会给中央情报局带来某些最严重的灾难。唉,不去冒险,就永远不可能获得荣誉。这个墓志铭可以刻在他的墓碑上了。
桑希尔没有让大家正式表决,因为无需这样做。
“谢谢,先生们,”桑希尔说,“我会打点一切的。”他结束了会议。
第二章
那间木瓦小村舍孤零零地处于一条不长的坚实的砾石路尽头。路边长满了盘根错节的蒲公英、拳曲的草本植物和繁缕。那幢摇摇欲坠的房子坐落在一英亩开阔的土地上,三面由树林围着,那里的每一棵树都在争先恐后地与其相邻的树木争夺阳光。因为处于湿地,还有其它发展问题,这幢八十年的老房子周围从来就没有任何邻居。最近的社区也要驱车大约三英里。倘若有人有胆量穿过那茂密的森林的话,那么距离还不到一半。
最近二十年,这幢简陋的小村舍大多用于青少年的聚会,偶尔也有浪迹在外无家可归的人来这里寻找舒适又相对安全的住处。尽管四面漏风,但毕竟还有四面墙和屋顶。那幢村舍现在的主人已心灰意冷,一气之下,决定把它租出去。他找到了一位心甘情愿预付一年房租的房客,而且还是使用现金支付。
今夜,前院齐腰深的草被劲风吹得摇曳起伏。房后粗大的橡树仿佛也在模仿草儿的动作摇来摇去。除了风声,似乎不大可能再有其它声音。
除了一种声音。
林子里,房后几百码开外,一双脚溅起水走在一条不深的小溪里。那人肮脏的裤子和湿透的靴子说明了他夜里借着弦月的光亮在地形复杂的地带跋涉的艰辛程度。他停了下来,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刮去靴子上的泥巴。
经过折磨人的艰苦跋涉,李?亚当斯浑身出汗,同时也感到冷。他四十一岁,六英尺两英寸高的身体格外强壮。他定期锻炼,他的二头肌和三角肌说明了这一点。保持良好的体形是他这个行当的需要。虽然他常常一连几天坐在车里,或者坐在图书馆和法院查阅微缩胶片记录,但是偶尔他还得爬树,制服比他高大的人,或像现在一样,在死一般寂静的夜晚跋涉在尽是冲沟的树林中,所以多一点肌R没有坏处。然而,他已不再是二十岁的人了,他的身体让他了解了这一点。
李一头浓密拳曲的棕色头发似乎永远搭在脸上,迅速而有感染力的笑容,高高的颧骨,还有一双迷人的蓝眼睛能让五年级以上的女性心动。可是,他在职业生涯中多次骨折并受过各种伤,这使他的身体比外表要老得多。每天早上他起床时便感受到这种疼痛。骨头吱吱嘎嘎地响,隐隐地痛。是癌变肿瘤还是关节炎?他有时想。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上帝在你的票上打孔,他是在行使权力。节食、白费时间去减肥或者劈劈啪啪地踩踏车都改变不了控制你的上帝的决定。
李向前看看。他还看不到那幢村舍。杂乱的森林太茂密了。他一边喘息着缓口气,一边忙乱地拨弄着从背包里掏出来的照相机。李以前经历过几次同样艰苦的跋涉,但从来没有走进村舍里面。不过他看到过一些事情,一些奇怪的事情。这便是他回来的原因。该搞清这个地方的秘密了。
李喘过气来,艰难地走着,伴随他的只有疾驰的野生动物。鹿、野兔、松鼠甚至河狸在弗吉尼亚州北部这个寂静的乡村地区比比皆是。行进时,李听到飞禽掠过的声响,他所能想像的是狂暴发怒的蝙蝠盲目地在他头顶上掠过。而且似乎每走不了几步便会碰上成群的蚊子。虽然事前有人已经付给他一大笔现金,但他正在认真地考虑这一次他要增加每天的费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拯救费思(5)
接近林边时,李停住了。他在侦察人们行踪及活动方面有丰富的经验。不慌不忙并有条不紊是上策,就像飞行员飞行前的例行检查。你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措手不及。
李的塌鼻梁是他当海军时业余拳击留下的永久荣誉标志。在拳击台上,他向同等级别和能力的对手发动富于青春活力的攻击。一双结实的手套,迅速出拳与敏捷的步伐,机警的头脑和坚定的信心组成了他的武器库。大多数情况下,这些足以赢得胜利。
退役后,他的情况还算不错。虽然多年来自谋生路,但他既不富有,也不怎么贫穷;尽管离婚已达十五年,但也决不是孤家寡人。从那婚姻中得到的惟一宝贝已经二十岁了。他的女儿个头高大,金发碧眼,聪明伶俐,还令人自豪地获得了弗吉尼亚大学全额奖学金,是女子长曲G球队的明星。而最近十年,雷妮?亚当斯再也没有什么兴趣与她的老爸来往了。李十分清楚,如果那不是她妈妈的主张,也是她妈妈允许的。而他的前妻在头几次约会时是那么善良,那么迷恋他的海军服,那么热情地上床。
他的前妻名叫特丽希?巴都,以前是个脱衣舞女,她又同一个名叫埃迪?斯迪普威兹的家伙结了婚。他是一个失业的工程师,还有酗酒的毛病。李认为她惹上了大麻烦,本打算接管对雷妮的监护权,理由是她母亲与继父不能抚养她。而恰好在此时,李所鄙视的那个卑怯的小瘪三埃迪几乎是偶然发明了什么微芯片之类的烂货,使他成了拥有无数巨款的富翁。自那以后,李的监护战就失去了动力。雪上加霜的是,《华尔街日报》、《时代》周刊、《新闻周刊》和许多其它刊物都登了埃迪的事情。他出名了。《建筑文摘》甚至刊登了他们房子的照片。
李拿到了那期《文摘》。特丽希的新房硕大无比,大都粉刷成绯红色或深紫色,颜色深得让李联想到了棺材的内部。窗子同教堂的一样大,家具大得足以使人在里面迷失方向。房子的装饰条、嵌板与木梯多得足够中西部一个典型的城镇整整一年的取暖用柴。还有雕成L体人像的石喷泉。多么出人意料啊!杂志上横贯两版登着那对快乐夫妻的照片。依李看来,他们最好加上解说词:“格调低下的呆头怪物和性感明星一夜暴富”。
然而,一张照片吸引了李的全部注意力。雷妮骑着李所见过的最漂亮的马,站在一片绿莹莹的草地上,那草地修整得就如一面碧绿的平镜。李小心翼翼地剪下照片,放在一个安全地方——他的家庭影集里。当然,那篇文章没有提到他,也没有必要提到他。但让他难受的是,将雷妮说成是埃迪的女儿。
“是继女,”李看到那一行时大声嚷道,“是继女。这是你夺不走的,特丽希。”在多数情况下,他对前妻现在拥有的财富并不感到忌妒,因为那也意味着他的女儿决不会缺吃少穿。但有时,他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当你多年拥有一件东西,一件成为你自己一部分的东西,爱它胜过任何其它东西,而后又失去了它——哎,李尽力不再老想着这个损失。他虽人高马大,但每当想起胸中的郁闷,都不由得像孩子似的哭泣起来。
生活有时很滑稽。滑稽得就像今天你还身强体壮,而第二天却一命呜呼。
李低头看看沾满泥巴的裤子,疲劳的腿有些痉挛,同时他拍死了眼睛上的一只蚊子。大若宾馆的房子、佣人、喷泉、高大的马匹、豪华的私人飞机……或许都是头疼事儿呢。
李抱紧照相机。里面装有400感光度的胶片,李将相机的iso感光度定在1600使它“增加曝光”。感光度高的胶片曝光时间短,快门开启时间短,这样,相机的晃动和颤抖不会使画面变形。他装上600毫米的长焦距镜头,然后弹开固定镜头的三脚架。
透过野生的山茱萸丛,李把焦距对准村舍的后边。散落的云彩掠过月亮,加深了身边的黑暗。他拍了几张照片,随后收起了相机。
他虽盯着房子,但从这里还是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他确实没有看到灯亮,但或许房子里有从这里看不到的房间。还有,他看不到房子的正面。凭经验,那里或许还停着汽车。以前来到这里时他已注意到了汽车车辙和脚印。可注意的东西不多。很少有汽车到这条路上,也没有行人或散步的人。他看到的汽车都调了头,显然都走错了路。除了一辆。书包网 。。
拯救费思(6)
他抬头瞟了一眼天空。风已平息。李大致算了一下云彩遮住月光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他背上背包,拉紧,仿佛是积蓄所有的力量,然后溜出树林。
李无声无息地走到灌木丛后,在这里,他能够蹲下来,仍能观察房子的前后。当他观察房子的时候,月亮重现,地下的Y影变得亮了一些。那月亮似乎在懒洋洋地看着他,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感到好奇。
虽然偏僻,但这间村舍距华盛顿特区开车只需四十五分钟。这使得无论做什么都很方便。李查询过房主的情况,发现他是合法的。然而房客却不大容易确定。
李打开了带拉链的包,从包中掏出一个看似盒式录音机的装置,但实际上是个电池驱动的撬锁枪。他从中摸索着不同的锁撬,选中了一个他想要的。他用拐角扳手把锁撬装进机器里。虽然另一片云彩掠过又加重了黑暗,但李的手指移动得又快又准确。李以前干过多次,即使闭上眼睛,他的手指也能准确无误地C作这种作案工具。
李在白天已经用测距镜检查了村舍的锁。这让他很伤脑筋。所有的外门都上了C销锁。一层和二层窗都上了扣锁。所有的锁具看上去也很新,安装在这荒郊野外、摇摇欲坠的出租房屋上。
尽管天气凉爽,一想到这些,李的额头还是冒出一滴虚汗。他摸了一下腰带上别着的枪套;那把九毫米口径手枪让他感到安慰。他花了些时间将单发手枪扳上扳机扣住——把一发子弹推入枪膛,扳上扳机,扣上保险。
这个村舍还装有报警系统。那可是一流的。如果李聪明的话,他就会收起作案工具打道回府,向他的雇主汇报失利。然而他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他起码会坚持到发生什么事情让他回心转意。而且必要时李会溜得很快。
进入房子不会那么困难,况且李还有密码。他第三次来这里时把它搞到手的,当时,那两个人来到了村舍。他确信这个地方很蹊跷,所以是有备而来。他当时避开那俩人,守候在外面,不管他们在里面干些什么。他们出来时,那个女的输入密码,启动系统。李当时就藏在现在这个地方,恰好有电子魔法捕捉住这个密码,就好像空中的飞球正好落入手套之中。凡是电流,就像发S机一样,均能产生磁场。当高个子女人按下号码时,报警系统就会为每个数字发出一个信号,落入李的电子捕捉器。
李又观察了一下云彩,戴上一副指尖和手掌部加厚的R胶手套,准备好手电筒,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分钟后,他已溜出了灌木丛,悄悄地来到后门。他脱掉沾满泥污的靴子,放在门边。他不想留下来访的痕迹。优秀的私人侦探应该来无影,去无踪。李用胳膊夹住手电筒,将锁撬C入门锁,然后启动装置。
他使用撬枪,一方面是图快,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撬锁不多,还不够熟练。一把撬锁工具需要经常使用,手指才能灵活地探测到锁槽的大致轮廓和撬锁工具的稍稍下滑,这时候,锁栓才稍稍上下滑动。一个有经验的锁匠使用撬锁工具开锁的速度比李用撬枪的速度还快。那的确是门艺术,李有自知之明。很快,他感觉到锁栓滑开了。
女人的Y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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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傻瓜。”司机嘟囔着,避开后视镜中顾客的目光。交通台正播着路堵的情况,主持人说交通总指挥比松·富代患了严重的抑郁症,被送到专治此类疾病的医院急诊。记者的这个笑话算是白说了,司机们双手握紧方向盘,没人发笑。
那些终于挨近候机大厅的乘客,急忙从行李车上取下手提箱,努力向护照检验处拥去。亚当握紧小手提箱的把手往前挤。他借口开路,甚至没回头招呼跟在后头的两个女人。电子布告栏的灯光信号闪个不停;第四行证实飞往洛杉矶的客机准时起飞。旅行社特意在网上包了这架飞往洛杉矶的飞机,并负责在前一天登记多数乘客的行李。几个急性子的人为C队用胳膊肘挤人,尽管如此,乘客们还是排成一条相对安静的队伍。男人和女人Y沉着脸通过安检门。队伍缓缓前进,手机被放在木盒子里,而手提行李则接受了黑色帘子的抚摸,进x光通道。传送带的另一头,一个年轻的女人仔细盯着屏幕上的图像。如果安检门警铃响起,经过的乘客得折回来再次接受检查——工作人员在可疑物上滑动探测器,这根G子能辨别出所有的金属物品。钥匙串被搁在一个小托盘上,在x光通道边上递过去。拎手提箱男人身边的一个女人扬起缠着绷带的手腕,试图躲过人群的拥挤。“过吧。”满面倦容的实习生对她说。而当那名男子经过的时候,屏幕前的女孩犹豫了片刻:他箱子里的好几样物品都应该向海关人员申报,但她没做声。这几天,鲁瓦西机场来往旅客众多,工作人员已经疲惫不支。他们已漠不关心恐怖嫌疑分子的存在与否,更何况此人乘坐的还是那架飞往洛杉矶的成问题的飞机。对这架来路不明的飞机有很多谣传。就算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在开它之前也要犹豫一番。最微小的驾驶错误都会让这个空中飞行器——年龄整整有四分之一世纪的巨大搬运工——化为乌有。
来了一群日本人,他们人手一个手提箱,箱子塞得满满的,恰好是允许带入机舱的尺寸。两个小不点在积满污垢的地上玩鲜黄色的塑料坦克车,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烦躁不快的乘客里,只有一个身材细长、举止优雅的男人保持冷静。他的脖上围着厚厚的长围巾,头戴一顶帽檐很宽的帽子,忍受着这额外的噪音。他叫萨缪艾尔·芒,是调查员。对将要搭乘的飞机做了一些了解后,他也时不时地感到焦虑。在任何时候他都不能把那个拎手提箱的男人跟丢了,那是个大诈骗犯,可能会让他服务的保险公司蒙受巨大损失。
两辆巴士等在候机室门口,马达已经发动了,乘客们上了车。一路上大家都站着,挤挤蹭蹭的。客机停靠在机场的尽头,到那儿要花整整一刻钟时间。手上缠了绷带的女人对身边男人说:“他们要开汽车送我们去洛杉矶吗?”
暮色浓浓,天空满是棉絮般的云朵,客车向前驶着。一些小汽车前前后后忙着监督跑道,给客车带路。其中一辆引导两辆大客车驶向在昏暗中浮现的一个奇怪的影子:那是一堆金属,上面的舷窗好像是画出来的。在机翼边上,几个字被白色的漆盖住了。第一辆客车停在舷梯前。宽大的台阶上淌着雨水。两个小型起重机刚刚开来,举起一个装满行李的大箱子。搬运工冒着大雨通过打开的活动门把行李运进货舱。工人们对冒险上这架飞机的疯子们没有丝毫的同情。“真是找死!”一人说,但是,由于迷信,没人回答。舷梯高处,在灯光微弱的入口处,空姐们和一个手持小本子的客机服务员交谈着。艾里亚娜对旁边的男人说:“依你看,是这架飞机的使用说明书吗?”第二辆客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了下来。下车的旅客拖着手提箱向舷梯的台阶拥去。他们中间有一名年轻的金发女子克洛蒂尔德。约朗德,是在网上拍卖会上买了这次立等可飞的航班的旅行社的代表,她对这趟旅途忧心忡忡,害怕失望的乘客会发火闹事。旅行团中年轻的澳大利亚女孩叫起来:
“我才十八岁半,这么早死掉真是可惜!您不觉得?”
她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在那些富裕的国家,和她同龄的青少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并深信自己可以活到一百岁。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女人的Y谋(2)
机组纪律严明,乘务员殷切地想要表现他们的亲和力,这一切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从前就干这一行,因为种种原因——比如年龄——而离了职,现在又被召集在一起。机长大概已经退休,在最后关头才被从邻国召回,负责此次跨大西洋的远行。乘客们登机时,他正扯着绷得太紧的衬衣领口。空中小姐面带微笑但目光呆滞,她们热情地向每个人问好,心里厌烦着那些手提箱:这些行李会在座椅上方狭小空间泛滥成灾的。旅行社没有安排对号入座,争执声不绝于耳。倘若没有那个时时提防手中箱子的男人的帮助,艾里亚娜早给挤到后面去了。她丈夫经过好一番争夺才占住了走道右边连在一起的三个位子。他们的女儿克洛蒂尔德打心眼里憎恨此次旅行,决心对这可笑的冒险不做评论。萨缪艾尔?芒在左边第五排靠走廊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丽兹和约朗德坐在了第七排。
“这是架什么飞机?”克洛蒂尔德问她应该称呼“父亲”的男人。
“dc…10。”男人回答,“但不能肯定就是,”他用有点俗套的口气说道,“这架飞机不如正常航班舒服,可是,几个月来,所有的航班都满了。旅行社只能订到它。我之所以安排这次旅行,也是为了让你母亲高兴。”
艾里亚娜座位的一个扶手坏了。
“为了让我高兴?”她嚷起来,“你向我保证的可是豪华游,有坐卧两用位子的一等舱……”
“都满了!”男人淡淡地重复道。
他有别的心事。身为法国人,在法国,一张国际通缉令随时可能让他锒铛入狱。倘若他能去加利福尼亚,在庆祝两千年的四天狂欢里,他可以从从容容地从人间蒸发。
丽兹把日本人的行李箱推到一边,放下背包。她坐了下来,也问约朗德:
“这是架什么飞机?”
旅行社代表谨慎地回答:
“为了满足顾客的需求,我的老板拍板订下这架客机。我们可以保证,本次飞行非常安全。”
丽兹耸了耸肩。
“你知道,在我眼里这架飞机是堆破烂。很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抗议?”
刚开始,一些乐观的乘客还以为能伸展伸展腿脚,也只是奢望而已。座位靠得太近,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芒想着不知舱门有没有关好。令人不快的寂静笼罩着人群。一个孩子找不到地方玩他鲜黄色的坦克车,试着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滑动他的玩具。
机长宣布一接收到控制塔的信号,飞机就马上起飞。“我们在第四跑道上。”他清了清喉咙又说,飞行将持续十二个钟头,但逆向风可能会降低飞行速度。艾里亚娜向亚当嘀咕:
“我宁可下飞机回马尔里。看,那边有个孕妇。这是个坏兆头,真叫我害怕。”
“为什么?”亚当问,“孕妇是延续生命的希望呀……”
“也许吧,但我们不要!”她说,“我记得有一部灾难片,里头有个女人在飞机上生孩子。夏顿?埃斯东演医生,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接生下来。”
还没等她起身打探消息,马达的轰鸣声便已响起,机舱震动起来。信号灯亮了,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空中小姐在中间走道的一头示范救生动作。当她扯出救生衣的时候,一块破布头留在手上,她马上把它藏到口袋里。
飞机在灯光微弱的跑道上滑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飞了起来,慢慢地升向空中。乘客们微微向后倾斜。
“啊,座位这样摇晃可真不错!”艾里亚娜说。
“不是座位,妈妈,整个飞机都在晃!”
飞机恢复了平衡,空中小姐端着托盘走过来。盘上倒满橙汁和香槟酒的玻璃杯摇摇晃晃,丁冬作响。
“能帮我拿杯香槟吗?我的胳膊很疼。”艾里亚娜几乎是笑着说。
“当然。”男人回答。他喜欢这休战的片刻。
他们找不到地方放空杯子;高脚酒杯在掌心里慢慢变得温吞吞的。终于过来了一个推小车的服务员,车子很旧,搁在上面的金属格子相互撞击,发出闹人的声响。年轻人笑容可亲,戴着耳环,脱过色的头发用发胶粘成几缕竖在头皮上。他一边收着杯子,一边迈着舞步向前滑去,仿佛谁也拦不住他。在“微型管弦乐队”的伴奏下——就差钹的撞击声了——他走得很快,消失了。艾里亚娜说:
女人的Y谋(3)
“也许他从舱门掉下去了……掉到半空中去了……”
坐在第一排的乘客抱怨厕所的恶臭。敢于走进这个*仄的洗手间的人会发现,里面既没有小香皂,也没有纸手帕和毛巾,摇摇欲坠的折叠门得用脚顶着才能关上。厨房就在厕所隔壁,一股油脂加热后的味道从微波炉中散发出来。在“享用”过温热的香槟和有点变质的杏仁后,乘客可以再吃一块咖喱箭鱼背或玉米J大腿,并且要选外焦里嫩的J腿才比较保险。强烈的气旋摇晃着机舱,简直要把老早吃下的蛋奶酥从饱受折磨的胃里颠出来。
这是一架千禧旅游专机。乘客们上了旅行社的当:给他们看的特写是蔚蓝色诱人的大海、棕榈树和沙滩上猩红色的长椅。在大西洋和美国本土上空,恶劣的大气状况令人难以忍受,乘客们一个个耷拉着脸。那位孕妇用手帕捂着鼻子,从厕所走出来。广播说飞机将于当地时间午夜前在洛杉矶降落。机舱令人不安地抖动了几下后,机长一再要求乘客遵守秩序。那些四处走动想活络活络筋骨的人得回到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
“你看过《机上还有飞行员吗?》?” 艾里亚娜问丈夫。
“你的电影知识真令我惊叹不已!坦白说,我没看过。”
“真遗憾,”她说,“那部片子还蛮有意思的。”
亚当忍住哈欠,礼貌地答道:“是吗?”
艾里亚娜又说:
“电影里有个印度人——头上缠着块漂亮的包头布——在飞机上非常不自在,因为他的邻座唠叨个没完。坐在你边上,我也不自在,你知道为什么。”
“我再重复一遍:所有的航班都满了。这架飞机是包下来的,到了洛杉矶后一切都会好转的。我们在机场附近的旅馆里休息几个小时,然后去夏威夷。”
沉甸甸的手提箱压在他脚上,没法把它移到旁边,已经没有空间了;如果把箱子塞在背后,人就得蜷缩起来,膝盖顶着肚子,像只大虾米。
“你和你的箱子可真滑稽。怕什么呢?”艾里亚娜说,“在这儿,谁会偷它或打开它呢?”
“不关你的事。”
“幸好在这架飞机上不用担心千年虫问题。驱动飞机的不是电脑,而是机舱后头的破锅炉……”
气涡让飞机纵向颠了一下。一个没系安全带的人撞到了头;空中小姐拿着冰块跑过来给他按摩头皮。“您的头不会起包的,”她说,“我向您保证!”
艾里亚娜又看到那个不停地来来去去的孕妇,问:
“如果她在天上生产,孩子算哪国人?”
这难耐的时刻好不容易就要熬到头,一些表格分发到乘客的手里:他们得填写几份检验申报单。机舱晃了一晃,一个空的塑料瓶滚到走道上。空中小姐连忙跑过去把它捡起来。终于宣布飞机到达洛杉矶上空。很快,人们看到一条灯火通明的地毯:洛杉矶城。但地毯似乎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这种奇怪的摇摆持续着。
“真美啊!” 克洛蒂尔德呢喃道。
“像我这样不常坐飞机的人都知道这台破机器正在天上兜圈子,”艾里亚娜说,“依我看,没人想要这堆垃圾。”
广播里一个男声提醒乘客注意灯光信号。空中小姐走过来检查乘客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她们重复着:“请竖起您的靠背。”一个空姐用力地关上从椅背掉下来的餐桌,它时不时砸到后面女乘客的胸前。乘客静静地看着,说:“这东西老往下掉。”空姐捏了捏鼻子走开了,她也没法子。灯光变暗了,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关上又一次翻落下来的行李舱门。艾里亚娜转向她女儿:
“我想起来自己还没立追加遗嘱。你是我惟一的财产继承人,我还应该做些修改:如果你死在我前头,在我死后,房子就捐给动物保护协会。”
“你能不能换个话题?”亚当问。
他对假扮这个女人的合法丈夫这一游戏厌恶至极,哪怕只几个小时。悉尼一家保险公司已经派出侦探调查他的行踪。他得离开法国,和假“老婆”、假“女儿”一起走的话,这会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可疑。他打算伪装成游客逃往加利福尼亚;他向艾里亚娜和克洛蒂尔德描绘夏威夷的旖旎风光,却从没准备去那儿。他希望一到加利福尼亚就把大家甩掉。
机长宣布由于恶劣的大气状况和地面强风以及一些细微的机械问题,飞机已经改道飞往拉斯韦加斯。
女人的Y谋(4)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和抗议声。大部分乘客要求在夏威夷过新年。机长保证他们在拉斯韦加斯机场将受到热情接待,在第二天继续旅程之前,他们可以好好吃上一顿,睡上一觉。他的话引起激烈的争论;那些做着异国春梦的人觉得上了当。一个女人对她的丈夫叫道:“你见不到光着乃子、戴着花环的俊俏女郎了。一想到要到夏威夷这种地方我就受不了。还不如到山上去更好!”刚才飞机受气涡影响时碰了头的男人对他们说:“安静!我们能活着离开飞机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气氛越来越紧张,亚当忍受着艾里亚娜喋喋不休的唠叨。
“你根本不该从澳大利亚回来。今天我该呆在马尔里的家里。当我想到:走进花园,哪怕地上冰雪覆盖,但可以感觉到脚下结实的土地,在家里,在法国……”
“出发前你还是很高兴的。”
“是的,但没想到会坐这架飞机。”
“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还会很幸福!”她说。
他已山穷水尽。坐在这女人身边是他最近一次成功行骗的结果,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骗人。一切都开始于几天前,发生在他从澳大利亚回法国的旅途中。靠着航空公司朋友的关系,他得以和一个叫莫莱的人坐在一起,那家伙从前偷过他的一项专利——网络加密技术。在这之前,他们素未谋面。他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并炫耀自己和他一样有钱坐头等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的邻座是个自闭症患者,为了放松,他酗酒并大量服用镇静剂。莫莱终于知道了亚当的身份,但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接着,莫莱提议跟自己的老婆开个玩笑,当时,那女人正在鲁瓦西机场等他。“我们年龄相当,个头一样,体重也差不多;咱们有相同的发色,这很少见。我和我老婆分居三十年,现在想甩掉她也容易得很。她很可能会认错人。耍耍她怎么样?我们一起站在她面前:一个有钱,一个穷;一个机灵,一个蠢,看她选哪一个!分开后我就没给她寄过照片。一个月前,我打电话通知她要回来,说自己会带回一座金山。我马上会见到女儿,我离开时,她才两个月大。见过她们后,我就去南非……”
“你为什么要回来?”亚当问,再次感到受到莫莱的侮辱。那人答道:“我在澳大利亚混得很好。回来是为了炫耀一下,看看我老婆为了一个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