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为什么要回来?”亚当问,再次感到受到莫莱的侮辱。那人答道:“我在澳大利亚混得很好。回来是为了炫耀一下,看看我老婆为了一个价值百万美元的戒指会怎样拍我的马P。戒指就在我兜里。想想吧,在鲁瓦西机场,咱俩一起站在她面前。相信我,一个对男人充满仇恨的女人只认得她三十年来一直幻想的那个丈夫的样子。你很像我,也许瘦了点儿。咱们让她来选!”
“没有一个女人会认错自己的丈夫!”
“三十年后可能会的。我甩掉她的时候才二十出头。父母*我们结婚,因为她已经怀孕了。我眼看自己要被婚姻套住,于是就撒腿开溜。在澳大利亚,我和最漂亮的妞儿上床找乐子,哪个怀了孩子的女人想用婚姻拴住我,我就亮出自己的已婚身份:我已不是自由之身。你呀,你太老实了,永远也学不会玩这种把戏,总是被别人耍。总之,你没能耐去冒险。举个例子,我兜里的戒指就能把你唬一跳!开个玩笑,别在意。我们会很开心的:我老婆抱着你,而我在一边捧腹大笑。”
亚当极易紧张,甚至有些神经质。所有的人都挑他的刺。他妻子雪莉多年来老指责他不会做事。亚当也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就算坐在头等舱里,他也不过是这个坐在他身边的坏蛋的笑料。
离科伦坡中途站还有两小时的时候,莫莱像一个泄气的轮胎,瘪了,悄无声息了。亚当刚开始以为他晕倒了,或者是轻度的休克。他等了一个小时才采取行动。他俩坐在波音747豪华的头等舱的第一排:在他们的前面是隔板,没有别人。他忽然想冒个险,有点异想天开,但他经不起这种诱惑。他很快地换了彼此的证件,从莫莱手上拿过手提箱,伸手进去探了探,感到有电脑、一堆文件,还有莫莱提过的记事本。当一切就绪,他观察着邻座的动静。偶尔的,莫莱冰冷的手从毯子里滑了出来,他不得不厌恶地把它放回去。快到科伦坡的时候,他无法再等了,他报告说身边乘客的身子不适。总务长叫了机长,机务人员不说死了人,只推说有人病了,希望不吓着机上的其他乘客。抵达科伦坡机场的时候,一个医生上来,确认是死亡,并让人搬走了尸体,以亚当?富尔涅的名字用担架抬走了。
亚当利用之后飞往巴黎的十一个小时来研究偷来的证件。出生日期、重要的地点、预订的从巴黎飞往南非的机票。他熟悉了一下手提电脑,很棒,日本产的。他也拿了尸体口袋中的装了价值百万的戒指的盒子。“为了得到它,她不知道要怎样拍我的马P,”莫莱提到妻子的时候曾这样说过,“用一颗钻石,就能让女人哄你开心。”在鲁瓦西机场,他原本想避开莫莱妻子的迎接,但正当他朝着出租车走去的时候,她却逮住了他,拥抱他,对他说:“你几乎没有变!”
在这个女人的监视下,接下来天晓得要受什么罪!突然掉到一个不认识的家庭里,哪怕小小的一句话都可能暴露他的身份,一旦穿帮,很快就有逮捕令跟着来。就是在这疯狂的1999年12月31日他临时决定了此次旅行。把手提箱夹在两腿之间,他试着开始研究身边这个女人的举止。
她真的搞错了吗?分居三十年,没见过丈夫近几十年来的照片会让她认错丈夫吗?他扮演那个已经死掉的男人扮演得如此成功,以至于艾里亚娜自自然然地接受了他?克洛蒂尔德倒不必放在心上,当他父亲去澳大利亚的时候她还是个刚出世的孩子。她冷漠,还算漂亮,非常保守,不爱说话。
在期待在气流中颠簸的飞机能在拉斯韦加斯着陆的当儿,亚当开始想念自己的妻子,雪莉。他只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在巴黎的时候,告诉她自己的“蒸发”计划,她答应确认那具尸体就是她丈夫!她答应和他串通来完成这个移花接木的行动。促使她下这个决心的是钱,或许还因为腼腆的丈夫此次的疯狂之举。身为寡妇,她能得到他的人寿保险:两百万美金。雪莉以后会怎么做?这个借口了解机上死亡细节而跟着他的调查员萨缪艾尔?芒又知道些什么?拿了莫莱——那个发心脏病死去的、最后几个小时坐在不幸的富尔涅身边的人——的护照,他难道还没有过关?
不在犯罪现场(1)
星期六
序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饭店空调走廊的寂静。
几秒钟前走进那个套间的女服务员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抽泣着大声呼救,继而捶打其他客房的门。她这种歇斯底里式的反应,后来受到领班的惩罚,可当时她的确像疯了似的。
遗憾的是,那天下午没有多少客人留在房间。大多数人都到迷人的查尔斯顿古城区观光去了。最后,她终于唤出一个来自密歇根的客人。此人之所以关在房里睡午觉,是因为他不适应这个大热天。
这人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惊醒,尽管睡眼惺忪,但立即意识到,只有发生重大灾难,才会让女服务员如此恐慌。他还没有明白她嘴里叽里呱啦说的是什么,就先给总服务台打了个电话,告诉饭店里的人,顶楼出现了紧急情况。
两名查尔斯顿的警察迅速对呼叫做出了反应。他们的巡逻范围包括这家新近开业的查尔斯顿广场饭店。一名惊慌失措的保安把他们领到饭店顶楼那个套房。那女服务员原本是去整理房间的,结果发现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住在里面的人趴在客厅的地上,死了。
一名警官在尸体旁边跪下。“天哪……好像是——”
“是他,没错。”他同事的声音中也流露出不安。“这会不会引起他妈的混乱?”
第一章
她一走进大凉棚,他就注意到了。尽管夏天女士们大多穿得很少,她却显然更与众不同。奇怪的是,她是只身一人。
她停下脚步辨认方向,将目光投向乐队演奏台,稍后转向舞池,接着落在舞池四周随意摆放的桌椅那边。她看见一张空桌子,随即走过去坐下来。
那大凉棚呈圆形,直径大约三十码,上面有个圆锥状顶棚,四面没有遮拦,顶棚下挂着一串串五光十色的圣诞彩灯。锥形顶棚将声音罩在里面,产生了震耳欲聋的音响效果。
乐队在演奏方面的不足,被巨大的响声所弥补。他们显然认为,高分贝数可以掩盖他们的蹩脚演奏。不过他们的演奏确实充满激情,一心要引起观众的兴趣。那些声音仿佛是钢琴手和吉他手在乐器上用很大力气弹出来的。口琴师的头每动一下,他那编结在一起的胡须就要摆一次。小提琴手在拉弓的时候劲头十足左右晃动,不时露出黄颜色的牛仔靴。小鼓手似乎只要掌握住节拍就行,可他也是满腔热情地投入。
对这种不和谐的声音,聚集在那里的人们似乎并不在意。对此,哈蒙德·克罗斯也不在意。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游艺会上热闹的喧嚣声反倒入耳些。那喧闹声全飘进了他的耳朵——突然冒出来的尖叫声、调皮的男孩子们到了转轮顶部时的嘘叫声、感到乏味的幼儿的哭闹声,以及只有狂欢节上才能听到的铃铛声、口哨声、喇叭声、呼喊声和欢笑声。
他今天的日程上并没有逛游艺会的安排。当地报纸和电视台也许事先对此有过宣传,可是他没有注意到。
他是在离查尔斯顿还有半英里的路上偶尔闯到这个游艺会上的。为何在此停留,他压根儿也说不清楚。他不是个热衷于逛游艺会的人。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带他去过。对这类吸引公众的娱乐活动,他们尽量退避三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些人跟他们不是一类的。
在一般情况下,也许哈蒙德是会避开的。这并非因为他自视清高,而是他工作时间太长,难得有个休闲时间,所以从事什么活动要有所选择。打一局高尔夫球,钓个把钟头鱼,看一场电影,到一家上好的餐厅安静地吃一顿饭。至于逛县城游艺会?这不会成为他首选的乐事。
他觉得今天下午那鼎沸的人声和喧闹的嘈杂声听起来特别顺耳。要是一个人呆着,他只会去冥思苦想自己的麻烦事。一想到那些事情,他就心灰意懒。像这样的夏季周末,今年已经没有几次了,谁愿意去想那些呢?
在公路上,他被困在小汽车、小货车和吉普车的车流中,像爬行似的进入一个临时停车场——实际上是个有经营头脑的农民的牧场。
有个嘴里嚼着烟草的小青年在替那个农民收停车费。哈蒙德付给他两美元,很幸运地把车停在一个有树Y的地方。他脱掉上衣,解下领带,卷起衬衣袖子,走出汽车。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牛粪,心想要是穿牛仔裤和靴子,不穿这休闲服和轻便鞋就好了。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兴头上来了。这儿谁也不认识他。只要他不想开口,就无需与任何人寒暄。他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没有什么会要开,也不必回什么电话。在这儿,他不是什么专业人员,也不是谁的同事,或者儿子。紧张、气恼、工作压力开始消解。他感到一身轻松。
不在犯罪现场(2)
游乐场四周圈着塑料绳,绳子上拴着的五颜六色的三角旗被晒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空气中弥漫着烘烤食品的诱人香气——便宜食品。从远处听,那音乐也不难听。对于能在此停留,哈蒙德突然感到一阵欣喜。他需要这样的……孤独。
尽管通过旋转栅门进来的人源源不断,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他还是孤独的。他离开查尔斯顿的时候,原本打算到自己的小别墅里独自呆一个晚上,此刻他突然觉得,融入喧闹的人群比独自呆着要好得多。
打那位红棕色头发的女子进入大凉棚,在他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下之后,乐队已经演奏了两支曲子。他继续注视着她,心想她很可能在等什么人,也许是她的丈夫和孩子们。她看来年纪没他大,约莫三十出头。大概出生于合伙轮流用车的那个年代。很像童子军儿童的家长。抑或是家长教师协会的工作人员。抑或是个家庭主妇,关心的是白百破(白喉—百日咳—破伤风)三联强化注S疫苗、畸齿矫正术以及如何把白色衣物洗得更白、有色衣物洗得更鲜亮。他对这类女人的了解全都来自电视广告,不过她似乎符合这类普通人的特点。
不过,她似乎有点儿太……太……紧张。
她不像一个由于孩子们被父亲带去玩旋转木马、自己可以清闲几分钟的年轻母亲。她也不像他熟人的太太们那么从容、那么有能耐,因为那些人都是小联盟或者其他社交俱乐部的成员,经常参加色拉午餐,C办孩子的生日聚会,宴请丈夫生意场上的朋友,除了参加有氧健身班、《圣经》学习班之类的活动,每星期还要在各自的乡村俱乐部打上一两场高尔夫球。
她也不像生过两三个孩子的母亲,因为她的身体不像她们那样软绵绵的已经定了型。她的形体优美,像个运动员。她穿着短裙和低跟凉鞋,露出好看——不,应该说是漂亮、光滑、健美、被晒黑了的大腿。她上身穿一件无袖浅口圆领衫,就像件紧身上衣。她解开与之配套的开襟羊毛衫领口的结,把它脱下。她这身行头很漂亮,也很入时,比那些穿着短裤和球鞋的人们时髦多了。
她那只放在桌上的手袋小得只能装下钥匙环、手巾纸,也许还有一支唇膏。那手袋没有年轻母亲们使用的那么大,里面也没有灌满水的瓶子、餐巾纸、天然快餐食品以及遇上紧急情况可以生存几天的应急物品。
哈蒙德颇具分析头脑,善于进行推理演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子还没有做母亲。他觉得自己的分析相当准确。
这并不意味着她还没有结婚,或者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或者不是在等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或者与她的关系如何。她可能是个有事业心的职业女性、企业界的实干家或有影响的人物。抑或是成功的推销员、精明的企业家、股票经纪人或者贷款处的官员。
哈蒙德呷了一口因天热已经变温的啤酒,依然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受到了回敬。
他们的目光相遇之后,他觉得一阵心跳,大概是被对###察后的尴尬所致。尽管他们的视线不时被跳舞的人群所隔断,他并没有把目光移开。他们相互对视了好几秒钟时间。
接着,她迅速将目光转开,仿佛因为在众多的人里偏偏看着他而感到窘迫。对相互凝视这样的小事竟然做出像青少年那样的反应,哈蒙德觉得很懊恼。他起身离开,把桌子让给在附近转悠了半天、等着有桌子空出来的两对夫妇。他迂回穿C走过人群,来到专门为跳舞跳渴了的人设置的临时吧台前面。
这是个热闹的地方。从附近各军事基地来的人把吧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尽管他们没有穿军装,可是从他们剃的短头发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一面喝着,一面打量着那些姑娘,暗自琢磨着自己的运气,看谁会愿意,谁不会愿意。
吧台服务员递送啤酒的动作很快,但仍应接不暇。哈蒙德向其中一个人打了几次手势,那人也没看见。于是他只好作罢,决定等人少些的时候再要。
他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内心已经不像外表那样沮丧。他将目光越过舞池,朝她坐的地方看去。他的心一下就凉了。有三个男子坐在她那张桌子的另外三把椅子上。她被其中一个人宽宽的肩膀挡住了一半。他们虽没穿军装,可从所留的发型和那股傲气来看,他觉得他们是海军陆战队的。书包网 。。
不在犯罪现场(3)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失望,但是并不惊讶。
在这样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不会只身一人的。她只不过是在耗时间,在等与她约会的人。
即使她是一个人来的,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来约她。这是一个单身汉成堆的地方。一个获准外出度周末的单身军人,不仅会有这种直觉,而且会像鲨鱼似的追逐所看中的目标。他的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定一个女性伴侣度过这个夜晚。就算是送上门来的,这个女人也很引人注目。
哈蒙德心想,倒不是他想把她弄到手。这已经不是他这种年龄的人干的事了。他不会倒退到大学生联谊会时代的心态,不会因此上去闹腾一番。再说,这样做也不合适,对吧?他没有确定要干什么,可是他也没有确定不干什么。
突然,她站起来,抓起毛衣,把手袋往肩上一挎,转身就走。就在这时候,与她同桌的三个男子先后站起来,把她围在当中。其中有一个似乎喝醉了,把手臂搭在她肩上,脸朝她的脸凑过去。哈蒙德看见那人的嘴唇在动。他对她说了点什么,惹得他的伙伴们哈哈大笑。
她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笑,随即把头转向一侧。哈蒙德看出,她是想摆脱这种困境,但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把那人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推开,强作笑容对他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那人遭到拒绝仍不甘心,加上两个伙伴起哄,于是就跟在她的身后。他再次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过去的时候,哈蒙德按捺不住了。
哈蒙德后来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穿过舞池的了,不过他肯定是从当时正在跳慢节奏舞的一对对舞伴中硬挤过去的,因为几秒钟之后他就来到两个肌R发达、身强力壮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中间,把那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推到一边,而后说道:“对不起,亲爱的,我刚才遇到诺姆?布兰查德。你知道那小子一说起来就没完。我运气不错,他们正在演奏我们的曲子。”
他用手搂着她的腰,把她领进了舞池。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是的,先生,探长。不准进,也不准出。我们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
“任何人都不准。没有例外。”
“是的,先生。”
罗里?斯米洛做了这番强调之后,朝那个没穿制服的警官点了点头,而后从大门进入查尔斯顿广场饭店。饭店的楼梯被多家设计杂志说成是建筑上的经典。它现在成了这座新大楼的标志性特征。象征南方人热情好客的两道宽宽的楼梯从大厅向上延伸,似乎是去拥抱那盏气派非凡的水晶吊灯。在大厅上方四十英尺处,两道楼梯会合,形成了二楼的走廊。
在这两层大厅里,都有警察混杂在住店的客人和工作人员中。现在他们都听说在五楼发生了一起看似谋杀的凶案。
在对现场进行评估时,斯米洛心里在想,看不出任何造成这种谋杀气氛的迹象嘛。
皮肤晒得黝黑、浑身冒着汗、带着照相机的旅游者在四周围观,向有关负责人提出各种问题或者相互议论着,猜测死者的身份以及引发这起谋杀的原因。
斯米洛的衣着十分引入注目:一套做工考究的西装,配的是法式袖口的衬衣。虽然外面很闷热,他的衣服却平整干爽,一点也不湿。一个部下觉得不可思议,曾经小声问别人斯米洛究竟出不出汗。“妈的,不出。”一名警官回答说,“大家都知道那个怪物没有汗腺。”
斯米洛朝电梯方向走去,站在电梯旁的警官已经礼貌地替他把门打开。肯定是大门口那个警官把他到场的消息传进来了。斯米洛对此未作任何表示,径直走进电梯。
“擦个鞋吧,斯米洛先生?”
斯米洛转过身。“哦,啊,斯米迪,谢谢。”
这个人大家都只知其名不知其姓。他在饭店大厅对面凹进去的小屋里放了三张擦鞋的椅子。这一行他在城里另一家饭店曾经干了几十年。最近,广场饭店把他招引过来,他的老顾客也都跟了过来。即使是外来顾客,给他的小费也不少,因为对于该干什么、去什么地方、以及在查尔斯顿上哪儿才能找到快乐,他比饭店接待员知道得还多。
罗里?斯米洛也是他的老顾客。在一般情况下,他会停下来跟他寒暄几句,可是他现在有急务在身,实在不想因此而滞留。他很客气地说:“以后再找你,斯米迪。”电梯门随即关上了。
不在犯罪现场(4)
他和那个穿制服的警官一起上到顶层,其间谁也没说话。斯米洛跟同事从不称兄道弟,即使对与他级别相当的人也是如此,跟比他级别低的当然就更不会这样。他从不主动跟人搭话,除非话题跟他调查的某个案子有关。局里有些胆子大的想跟他聊天,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徒劳。他的举止使人不敢跟他套近乎。要说与他接近,他那整洁的外表就像一道铁丝网,足以使人望而却步。
电梯上到五楼之后,门一打开,斯米洛就感觉出一种令人惊骇的气氛。他到过数不清的谋杀现场,有的平淡无奇,有的让人毛骨悚然。有的是常规作案套路,看过之后留不下多少印象。有些现场看了之后却让人永远也忘不了,其原因无外乎作案者富有想像力的手段、发现尸体的特殊地点、杀人者的离奇怪招、凶器的独有特点或者受害者的年龄及其所处的环境。
每当初到一个犯罪现场,他都会感到肾上腺素在涌动,对此,他并不感到惭愧。这是他天生的本能。他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他走出电梯时,走廊上身穿便衣的警官们的谈话声立即停下来。他们或出于尊敬或出于畏惧,纷纷给他让道。他朝今天里面死了个人、此刻敞着门的套房走去。
他看了看房间号码,然后朝里扫视了一圈。使他感到高兴的是,犯罪现场调查小组的七名警官都已到场,正在各司其职。
对他们毫无遗漏的工作,他感到满意。他转身面对由刑侦科派来的三名警探。一个正在吸烟的赶紧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斯米洛用冷峻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愿那里面不要留下重要的证据,柯林斯。”
那警探把双手C进衣兜里,就像个便后不洗手而受批评的三年级小学生。
“听着。”他对这个小组的人说。他说话从来不提高嗓门,而且从来没这个必要。“对任何错误我都不能宽容。如果犯罪现场受到任何污染,如果C作规程受到任何破坏,如果有人粗心大意漏掉任何细微的证据,都将受到严厉的惩处。由我亲自惩处。”
他一一看着他们,然后说:“好吧,我们进去。”他们戴上塑料手套,先后进入房间。他们按照各自的任务分别行动,而且轻手轻脚,不该碰的一概不碰。
斯米洛走到最先赶到现场的两名警官面前。他没有任何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碰过他没有?”
“没有,先生。”
“碰过什么东西?”
“没有,先生。”
“门把呢?”
“我们赶到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发现他的那个清洁女工没把门关上。饭店那个保安可能碰过。我们问了他,他说没有,可是……”他耸了耸肩。
“电话呢?”斯米洛问。
“没有,先生。我用的是我的手机。也许保安在我们到来之前用过。”
“到目前为止,你们跟谁交谈过?”
“只有那个保安,因为是他打电话给我们的。”
“他怎么说的?”
“他说一个清洁女工发现了一具尸体。”他指了指那尸体,“就像现在这个样子,脸朝下,左肩胛骨下面中了两枪,从背后打的。”
“你们询问过那个女工没有?”
“问过,不过她受刺激太大,我们没问出什么。再说,她又是个外国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听着那警察的回答,斯米洛扬起了眉毛。“从口音上听不出来。她老是重复说‘死人’,接着就不断用手帕擦鼻涕眼泪。她吓得不轻。”
“你摸过脉搏没有?”
那警察看了他同伴一眼,那人才第一次开口说话。“我摸了。看他是不是真死了。”
“这么说你动过他了?”
“呃,是的,只有那一次。”
“我想你是没有摸到。”
“脉搏?”那警察摇摇头,“没有。他死了。毫无疑问。”
问到这里,斯米洛就不再问有关尸体的情况了。他朝尸体走过去。“验尸官来了没有?”
“已经出发了。”
斯米洛在听他回答的同时,眼睛却盯着死人。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接报的这起谋杀案的受害者竟会是卢特?佩蒂约翰。此人在当地算个人物,小有名气。他最重要的头衔是开发公司的总经理。这个壮观的、新落成的广场饭店就是该公司在原先破旧的棉花仓库的基础上改建的。
他曾经是罗里?斯米洛的姐夫。
第二章
“谢谢你。”她说道。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不在犯罪现场(5)
“不必客气。”哈蒙德回答说。
“当时情况很不妙。”
“我的办法起了作用,这使我很高兴。如果不成功,我就得对付三个,那倒是很荣幸的事情。”
“我赞赏你的勇敢。”
“也许是愚蠢。他们可能会把我打个半死。”
她听见这话笑了笑。这一下哈蒙德更加得意,觉得自己傻乎乎地凭一时之勇救了她。他对她可谓一见钟情。不过隔着舞池跟近在咫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她的眼睛避开了他炽热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他身后某个地方。在压力之下,她显得很冷静。这是毫无疑问的。
“你的朋友呢?”她问道。
“我的朋友?”
“布兰查德先生。诺姆,是叫这个吗?”
“哦,从来没听说过嘛。”他说着轻声笑起来。
“是你编的?”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名字是哪儿来的。就这么冒出来了。”
“脑子真快。”
“我得说得合情合理。让人听了觉得我们是一起的。很熟悉。至少得说一些能把你带进舞池的话。”
“你当时完全可以邀请我跳个舞什么的。”
“是啊,不过那就没意思了。而且那样还可能被你拒绝。”
“啊,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再说一声不必客气。”他领着她绕过另一对舞伴,“你是这附近的人吗?”
“原本不是。”
“南方口音。”
“我是在田纳西州长大的。”她说道,“离纳什维尔不远。”
“好地方。”
“是的。”
“很漂亮。”
“嗯。”
“音乐也很优美。”
他心想:很擅辞令,克罗斯,颇具才气。
对于最后那句不着边际的话,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过他并没有责怪她。如果他再这样,她不等曲子结束就会离开的。他领着她绕过一对正在做复杂旋转动作的舞伴,接着他毫无表情地问了一个蹩脚得不能再蹩脚的问题:“你常到这儿来吗?”
她明白此话不必当真,便笑了笑,不过他如果不当心她的笑,那就真是个大傻瓜了。“实际上,十多岁之后我就再也没参加过这样的游艺会。”
“我也是。我记得跟小伙伴们去过。当时我们十五岁左右。是找地方买啤酒的。”
“买着了吗?”
“没有。”
“那是你最后一次去?”
“不是。还和女朋友去过。我带她进恐怖屋,目的是为了和她亲热。”
“是不是很成功?”
“结果跟想买啤酒那次一样。天知道,我尽了力。可是我似乎总是跟那个姑娘……”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感到她突然紧张起来。
“他们不想善罢甘休,对吧?”
一点不错,那三个当兵的就站在舞池边上,一面喝啤酒,一面用眼睛瞅着他们。
“这个嘛,如果他们这么快就投降,我们的国家安全就成问题了。”他的手紧搂着她的腰,以优雅的华尔兹舞步从他们身边闪过,并得意地朝他们微微一笑。
“你没有必要来保护我。”她说道,“我自己就可以应付。”
“我相信你可以。打发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是每个漂亮女人都必须具备的本事。可是你是个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的女子。”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很有眼力。”
“所以,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跳个痛快,好不好?”
“我想也是。”
虽然她同意继续跳舞,但是她的紧张心情丝毫未减。尽管她没有急于回过头去看什么,可是哈蒙德觉得她想回头看。
这就使他琢磨开了:跳完舞之后,她想干什么呢?他想她可能会溜开。也许是很客气地离开,但毕竟是离开。幸好此刻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忧伤、甜美的民谣。歌手的嗓音很细,像是没经过什么训练,不过对每一段歌词却很熟悉。哈蒙德觉得,这次舞跳得时间越长越好。
他的舞伴跟他很相配。她的头顶正好到他的下巴。尽管他很想把她搂得紧一些,可是从把她搂过来到现在,他还没有打破她心目中设立的界限。
此刻他感觉良好。他的小臂搂着她的细腰,她的手——没有戴结婚戒指——搭在他的肩头,而他们的脚步则随着慢节奏的舞曲在缓缓挪动。
偶尔几次,由于双方大腿有轻微的摩擦,引起他些许冲动,但他仍可以自控。他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她那低领口下的胸脯,不过他很像个正人君子,没有朝下看。他的想象就像闷热天气里的马蝇,四处乱飞,还不时撞在墙上。
不在犯罪现场(6)
“他们走了。”
她的声音使哈蒙德从恍忽中醒来。他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便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那几个陆战队队员都走了。音乐已经结束,乐手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乐器,乐队指挥则叫大家“呆在原地”,并说他们稍事休息之后接着演奏。跳舞的人们纷纷朝桌子或者吧台方向走去。
她把手臂放下。这时哈蒙德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还搂在她腰上,于是只好松开了她。他的手放下后,她朝后退了退,离开了一段距离。“呃,可别让人说骑士风度已经不见了。”
他笑了笑。“不过,如果除暴安良之举再成时尚,那就别提了吧。”
她微笑着伸出手。“我谢谢你的侠义之举!”
“不用客气。谢谢你跟我跳舞。”他握了握她的手。她转身准备离开。“呃……”哈蒙德穿过人群跟在她后面。
他们走到大凉棚边上时,他先跨下去,然后把她搀下去。这纯粹是不必要的礼貌姿态,因为向下跨一步顶多也就一英尺半。他跟她的脚步一致起来。“我能请你喝啤酒吗?”
“不用了,谢谢。”
“爆米花的味道很香。”
她笑着摇摇头。
“玩玩费里斯大转轮?”
她没有放慢脚步,但痛苦地看了他一眼。“不去恐怖屋?”
“不想拿运气冒险。”他说着笑了笑,觉得她态度有所缓和。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了。
“谢谢,可是我真得走了。”
“你才来不久嘛。”
她猛然站住,转过身,微微仰起头,用眼睛盯着他。
落日的余晖照着她淡绿色的眼睛。她把眼睛微微眯起,用比她头发还黑的睫毛挡住阳光。他心里思忖:这双眼睛真漂亮,直率、坦诚、很迷人,这会儿又充满了好奇,似乎想知道他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一进凉棚我就注意到了。”他承认道。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接着便难为情地低下头。人们从他们身旁绕过去。一群小男孩跑过来,差点儿撞在他们身上。他俩很快就被孩子们脚下扬起的呛人尘土裹了起来。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女孩哇哇哭起来,因为她没有抓牢,气球从她的小手上飞了起来,朝树梢飘去。两个文身的少女从他们身边走过,装腔作势地点着香烟,嘴里还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对这些,他们全然没有反应。喧闹的游艺会似乎没有渗透到他俩静悄悄的世界之中。
“我想你也注意到我了。”
在一片喧嚣声中,她竟然奇迹般地听见了哈蒙德低声说的这句话。她没有用眼睛看他,但是他看见她微微一笑,而且听见她因窘迫而发出的轻微笑声。
“你看见了?注意到我了?”
她微微耸了耸一只肩膀,表示承认。
“呃,好吧。”他出了口大气,这足以说明他觉得轻松多了。“既然这样,我看就没有必要把我们参加游艺会的活动局限在跳舞上了吧。倒不是刚才跳舞不好。好得很。我有很久没有刚才那种美好的感觉了。”
她抬起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嗯,我是自作多情了,对吧?”
“彻头彻尾。”
他咧开嘴笑了,因为她太迷人,而且对他的调情满不在乎。他二十年来还没有像这样调过情呢。“怎么样?我今天晚上闲着没事。像这样没有安排的……”
“这是暗示吗?”
“足够了。”
“分文不值。”
“我是说如果你晚上没有饭局……”
她摇摇头,表示晚上没有安排。
“那我们干嘛不一起玩个痛快?”
罗里?斯米洛看着卢特?佩蒂约翰没有闭上的眼睛,自言自语地问道:“谁杀的呢?”
身材瘦小的验尸官约翰?麦迪逊肯动脑子,面部透着机敏,说话轻声慢语,斯米洛对他非常尊敬——这是很难得的。
麦迪逊博士是个南方黑人,在一个地道的南方城市中确立了自己的权威和地位。对在逆境中取得业绩的人,斯米洛历来尊敬有加。
麦迪逊没有去碰趴在地上的尸体,而是对它进行了仔细的研究。他首先画出轮廓线,然后从不同角度拍照。接着,他检查了死者的手和手指,特别注意看了指甲缝。他还试了试两只手腕的灵活程度。他用镊子从死者上衣袖子上镊下一颗不明微粒,把它小心地放进一只物证袋内。
直到他完成了初步检查,让助手把死者翻过身来,他们才第一次有了惊人的发现——佩蒂约翰发际线附近的太阳X上有一处很厉害的伤。
“你觉得罪犯打过他?”斯米洛边问边蹲下来仔细看,“还是先开的枪,他倒下后才受了这处伤?”
麦迪逊用手推了推眼镜,然后有些不安地说:“如果你觉得现在谈这个不方便,我们可以以后再详细谈。”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他小舅子?”验尸官微微点了点头。斯米洛接着说:“我从来不让我的个人私事跟我职业上的事情搅和在一起。把你的想法跟我说说看,约翰。任何可疑的细节都不要遗漏。”
“当然,我得先把伤口更仔细地查验一下。”麦迪逊没有再提死者和探长的关系。“但是,我初步猜测,他头部受伤是在死亡之前,而不是死亡之后。伤势很重,可能造成多种脑部损伤。任何一种都可能致命。”
“可是你并不这样认为。”
“这倒是真的,罗里。我不这么认为。看上去造成的损伤并不厉害。肿在外面。这往往说明内部没有受伤或者伤得不重。不过,有的时候我会感到非常惊讶。”
验尸官在进行尸体解剖之前有些犹豫,不愿说得太肯定,这是斯米洛可以理解的。“眼下可以说他是中弹而死的吗?”
麦迪逊点点头。“不过这只是初步猜测。我看他好像是临死之前先摔倒了,或者被人推了一下或者打了一下。”
“死前多久呢?”
“具体时间很难确定。”
“嗯。”
总统竞选(1)
12月的一个清晨,美国参议员威廉·亨利·李四世和妻子凯瑟琳·鲁尔·李驾着他们的雪佛莱旅行车离开了位于乔治敦的家。天色看起来要下雪了。
凯特小口喝着装在保温杯里的咖啡。她打了个哈欠后说道:“你再告诉我一遍,为什么我们非得开这么一辆混账大车·”
威尔威廉的昵称。笑了。“我总是不记得你不是搞政治的,”他说道。“因为照我的判断,这种车是佐治亚州所生产的最不会引起别人反感的机动车。此外,佐治亚州的汽车生产工人及工会在过去两届议员选举中支持了你的丈夫,充分表现出了他们的智慧。”
“噢,”她说,“这下我想起来了。”
“那就好。那么我就不必在圣诞节前夕把你托付给老人院了。”他看了看后视镜,发现有一辆相同的雪佛莱旅行车紧随其后,就说道:“他们也来了。”
“应该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
“昨晚我给他们打了电话,把我们的行程告诉了他们。”
一周之前,有几位中央情报局的雇员在离开位于弗吉尼亚州麦克林的情报局大楼时,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因而在一段时期内,部分情报局的官员可受到人身保护。凯特·鲁尔是情报局副局长,统管所有情报分析员,理所当然在受保护范围之内。
“原来如此,”威尔答道。他边啜着杯子里的咖啡,边驾着车向北驶往位于马里兰州科利奇帕克的机场。“他们总不至于一直跟到佐治亚州去吧?”
“我对他们说那没必要,他们同意了。”
“很好。”
“是不是有点像受到特工处的保护,嗯?”她轻轻地推了推他。“有当了总统的感觉吧?”
“没什么能让我有当总统的感觉,那至少是九年以后的事。”
“内阁怎样?如果乔·亚当斯当选,要你去国防部或国务院,或别的部门,你会离开参议院吗?”
乔·亚当斯是美国现任副总统,也是下一年民主党提名中领先的总统候选人。
“我和乔已经谈过这事了。他说,那些职位任我挑选,想干什么都可以。不过,他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我一直以为乔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