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权且屈服于办公室的束缚,同时等待名气落到我头上。我等待着被发掘。唉,从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转到另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再期望成为护林员了——我期待成名。
声名鹊起之前,我暂且容忍坐办公室的人生,把它视为一种无法避免的罪孽。我穿西装打领带,大办公区的小隔间里是我的办公桌,还有照明的日光灯。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我干了漫长的六年。起初,坚守自己的梦想还不难,可现实生活让我越陷越深,劲歌狂舞和好莱坞离我越来越远。接下来,大概六个月前,我被提拔进了一个带窗户的办公隔间——我高兴极了。一扇窗户。耶!没错,一天多半时间我得拉下百叶窗,免得电脑显示器反S阳光,可窗户毕竟是窗户。总算成就了点什么,我骄傲。熬更守夜,加班加点,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看见放在屋角的那把吉他。好几个星期都没碰过了,吉他上布满灰尘。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非得做点什么才行。
生活的发展和我的设想大不一样
我再也成不了名了。
我不可能成名,但我仍旧不希望一辈子跟办公桌、办公椅和电脑显示器捆在一块儿。肯定有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
接着,我找到了这种理想的生活方式。我觉得它很适合我。
我干的不是户外工作,也不坐办公室。两种生活各有缺陷。我高兴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喜欢在哪儿工作就在哪儿工作,而且不坐办公室。
我究竟做什么工作?
我是个幸福使者,我的工作就是传播幸福。我把欢乐和阳光带进人们的生活。这就是我的生活目的,也是对我的工作的准确描述。我真想把自己的职业写在护照上,可惜不行。我知道,移民局或海关准会截住我,把我当成嗜药过多的摇头丸贩子、身携迷幻剂的毒贩子,用种种不愉快的手段把我里里外外搜个遍。
我不是个满腹智慧的老哲学家,我从没说自己是个什么大师,可我对人生目的自有一套见解。我不会对大众宣讲人生真谛、宇宙要义之类,但我知道我们每个人应该怎么生活:生活就是为了幸福。
生活的目的就是追求幸福,自己幸福,也让他人幸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目的。让子孙后代过得更好只是追求幸福过程中的附带收获。这个收获不错,也许吧,但它不是我们的真正目标。
我觉得撒撒谎没什么好内疚的。这里那里撒点谎没什么不对,如果谎言能让某人感觉更好,那就更没什么不对的了。想想吧,如果每个人必须说实话,随时随地、直截了当、绝对真实的大实话,我们这个世界将是个何等冷酷、恶毒的地方啊。
“你穿白的真难看,太不衬了。”
“皮肤怎么斑斑点点的,瞧这些黑圈——你真该多睡会儿才是。”
“瞧你下巴上这块脏东西,恶心。”
“没错,你确实胖。”
“别生气呀,你自己问我的想法来着。”
“说这话有点对不住你,可是,你的床上功夫实在没她棒。”
不……不,这样可不行。会让我们生活在无尽的折磨之中,比现在更糟。给我一大筐玫瑰色的眼镜吧,我会把它们分发给遇上的每一个人,我会上下求索,直到这个星球上的男男女女每人都戴上一副。
也许我说得太含混,也许我想模糊过去,只说一句我是个幸福使者完事。怎么才能传播幸福?究竟什么是幸福使者?可能是迪斯尼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可能是亿万富翁慈善家,也可能是《哈利?波特》的作者(我巴不得),或者是在儿童聚会上表演戏法的魔术师。我的工作不是这些。
免费午餐(4)
我专门冒充名人的亲戚。这就是我的职业,既合我的心意,我又胜任愉快。不是整日欢歌笑语,这是一份艰辛的工作,我必须机智灵活、风趣怡人、耐心细致。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准备响应工作的召唤。
是的,我告诉别人我是罗素?克洛的哥哥、罗伯特?雷德福的儿子、布鲁斯?威利斯的兄弟。不用说,不能同一场合一股脑儿全用上,那就白痴了。还有,我不像《天才雷普利》中的马特?戴蒙,假冒他人搞成神经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算不上诚实,又怎么样?诚不诚实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不觉得自己是个骗子。这个词用在我身上,还有我干的这一行,未免太苛刻了。我不骗人钱财,也不拿别人的要紧东西。我接受礼物,价值适度,不会让我的赞助人无法承受。对,我就是这么看待他们的。我从事的是艺术活动,他们则是这一门艺术的赞助人。
没有谁受损失,没有谁因此变穷了。我既风趣又和善,我让别人觉得自己不同凡响,我把浪漫和兴奋带进他们的生活。邂逅凯文?科斯特纳的兄弟,或是安东尼?霍普金斯的儿子,这种事能让大多数人说好几年,也许直到他们的人生尽头。看见我时,人们露出微笑;我离开后,笑意仍旧在他们脸上盘桓,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我。他们全都那么激动、幸福,我让所有人感到无比幸福。
我的亲戚们也有好处。我替他们免费宣传——全是好话。我总是说他们是如何如何出色的大好人:杰西卡?兰格是多么好的母亲;汤姆?汉克斯是多么了不起的大哥;有格温尼丝?帕特罗这样的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是多么幸运。
这些正是我的听众渴望听到的,也正是我告诉他们的。
我使他们幸福,世界由此运转得更加顺畅。
沉闷的现实生活
(简单提几句)我没生在好莱坞,跟无论哪个名人都扯不上关系。(惟一的例外是英国女王,不过这种关系牵强了点儿:她跟我,外加好几百万非皇室出身的英国人,都是征服者威廉的后代子孙。)
把伦敦远郊看成一顶皇冠,我就出生在皇冠的宝石上,当地的大名是萨宾顿。(高雅人士喜欢指出,这里就是旧时的萨里。过去的萨里、现在的萨宾顿希望自己能脱离大伦敦西南地区,唤醒人们心中对于往昔乡村生活的向往:绿色的田畴、起伏的山丘、鲜花烂漫的田野。)
我不是抱怨。这地方挺可爱,尽管有人不怀好意地说它城不城、乡不乡。这地方的生活安宁舒适,没什么不对劲的。宽阔的泰晤士河流经此地,河上没有川流如织的轮船,有的是划船扬帆的地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河对岸就是汉普顿宫,笙歌不断的金斯顿就在往上走大约一英里的地方,很可以过点不过分奢靡的夜生活,充分满足你的购物欲望。
我的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体面人。我舒舒服服地长大,从没受过什么虐待,没什么可自伤自怜的。我们家不是什么超级大富豪,也没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中产阶级,就是指我们这种人家。
我在学校里不算出类拔萃,不过还不错。没遇上《死亡诗人协会》里那种明师,但也不能说自个儿所受的教育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的空闲时间都花在排演莎士比亚的戏剧上(我演过哈姆雷特、帕克和奥塞罗,全在同一年)。我还是男生乐队的首席吉他手、词曲作者。乐队名叫葡萄牙女同志,简称同志。想出这个名字时我才十五岁,当时大伙儿都觉得这个名字有意思极了,又机灵又滑稽。那时我们喜欢乌七八糟的衣服、怪里怪气的发式。现在想起来,我得说,我们同志乐队的风格介于说唱摇滚林普?巴兹提特和约翰?佛格蒂之间。想想那是什么玩意儿吧,如果你有胆子的话。
就算在那时,我做这些事也不全是为了好玩,虽说确实好玩。我是想成就点儿什么。我想阔步离开这块舒舒服服却没多大意思的郊区。这儿的生活充斥着无聊琐事,云山雾罩地把我裹在里面。惬意、温暖,但没什么出大名的机会。当时我觉得自己不同凡响。但是现在,脱离少不更事、自视不凡的时代几年之后,我认识到,我只是个普通人。你认识的毛头小子中有多少怀有同样梦想?全部?说对了。书包网 。。
免费午餐(5)
但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成就一番事业。虽说本人不是劳伦斯?奥利弗,没那么耀眼的才华,但我还是有一点的,而且我学东西很快。我有才能,我有潜力,我一定要出名。要出名,大名鼎鼎,路人皆知。
念大学时我很用功,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干出点儿名堂。我表演舞台剧,还写了几十首歌。总有一天我会成名的,对此我坚信不疑。求学时代过去之后,我去了温布尔登。坐火车的话,比萨宾顿离伦敦市又近了四站路——乌拉!真是个了不得的冒险家啊。我找了份保险推销专员的差事,向跨国公司推销保险。不管是世上有的还是你想像出来的,什么样的保险我们都能办。有一回,我替一只充当吉祥物的海马办了意外伤害险,以防它遭到三种特定菌类感染。做这种事不是我的人生理想,和我的梦想相去甚远,不过也不算太糟,还行吧。
呵欠连天,一个接一个。没劲,没劲透了。
我干了保险这一行,因为找不到更合适的行当,还因为干这个能让我父亲满意。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使我在等待被发掘的过程中有钱支付账单。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假扮成卖保险的,真正的我正朝着真正的未来努力哩。再说,不管把时间花在什么上,都会积累下来,成为自己的人生经验。还有,卖保险还能让我磨练演技:无论当时心里怎么想,脸上都要表现出真诚、悔恨、友善等诸般感情。我会锻炼成一个即席表演、临场发挥的高手。碰上尴尬问题怎么办?我和我的同事称这一手为“含糊其辞,回避问题”。我们会应声答道:“这种情形保险当然适用,完全可以安排。”根据不同情况,回答还可能是:“我相信这是适用的,您最好再看看我们的保险条文。”
我不想自夸,但我知道自己长得挺帅。当然,这种想法我从来没有当众说出口——看在上帝分上,我可是个保守的英国人呀。不过我心里清楚,我的长相还不错。(尤其是光线合适的时候,看我的左侧脸。)我的头发是浅褐色,只要有一点阳光,看上去就是一头金发。我的眼睛是很深邃的深蓝色,要是那种非常漂亮的天蓝色就好了,但这样也过得去。鼻子不大不小,刚刚好。个子很高,却并没高得过分。肌R结实,又没到练块儿的人那种满身横R的地步。英国见不到多少阳光,我的皮肤通常比较苍白,但只要稍稍晒点太阳,就会涂上一层健康的阳光色。
只要给我一个好机会,这副长相肯定有助于我的事业。
等待成名期间,我继续演出,尽量打入伦敦。我组织了一支新乐队,在酒吧里演出。我还开始为一部低成本电影写剧本,准备自己当制片,自己导演。最初还比较容易保持干劲,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一天比一天忙:忙工作、和伙伴们踢球、进城交际。越来越难于把精力倾注到自己的目标上了。
漫长的六年里,我成了个地地道道的保险推销商。
我不断告诉自己,这些人生经验有助于我实现自己的理想,只要三十岁前成功就行。可现在我已经二十好几了。这个岁数说大不大,别人还觉得我挺年轻,但说小也不小,已经见过些世面了。二十好几,还没有功成名就,但总算比较明智了,能够面对事实。
当个幸福使者,诸种道路中只有走这一条,我才最接近于成为名人。我最多只能接近那个由成功、声名和欢呼组成的世界,也只有走这一条路,我才能接近那个神奇的世界。
我自己永远不可能成名。我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并不高兴,但事实如此——我永远成不了名了。
通向冒险之路
我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的?
最简单的回答是把我被裁员的那一天当作转折点。不,我没那么勇敢,直到有一天我豁然开朗,于是毅然决然,昂然离开;而在此之前,我一直呆坐在办公桌前。沾沾自喜于被提拔到带窗户的隔间里,这件事给我敲响了警钟,我知道自己应当做点什么。但就连这个也没能让我采取实际行动。第二天我照常上班,调整百叶窗挡住阳光,然后开工。
要让我振作起来改变人生,我需要被谁在P股后头猛踹一脚。后来,公司需要裁掉三分之一的员工,希望大家主动提出离职。我知道,这是我惟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趁着还有勇气时抽身离开,我就再也别想走了。我会继续干上三十年,被提拔到另一个大点儿的隔间里,等到上司中退休或亡故的人多了,说不定哪一天还能挣上一间自己的办公室。
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改变的。可以用一道明确的界线将我的人生一分为二:谎言之前和谎言之后。
谎言之前,我过得沉闷乏味;谎言之后,我才真正开始生活。
我想最后来一次大冒险。在安顿下来安安分分过日子之前把自己甩出去,最后一次挥霍青春。既然决心冒险,就要来一场大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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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蒂科规则(1)
1
遇上陈保罗博士很久以前,我就是一个撒谎者。我精于此道,已经骗了我老板好多年了——但是现在他们改变了规则,他们终于变得认真起来。现在,他们有了全新的机器,突然之间我没机会撒谎了。或者说,我们每星期一下午在他位于乔治敦的生物反馈训练所的定期会面中,陈博士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并非只是自信,蒙克先生,”他说,“否则,你就根本不需要我了。你掌握了C纵测谎器的技巧,但是这再也没有用了。”
陈博士把这间幽暗的办公室弄得太暖和了,他坐在控制台前,而我则靠在他右边几英尺远的一张皮躺椅上,穿着长袜的双腿像往常一样从椅子末端伸出来。芳香的烟味从房间角落里点着的薰香上缭绕而出,控制台上高亮度的台灯发出一束锥形光,渲染了陈那张憔悴的脸,以及那使他酷似傅满洲的下巴上灰色的胡须。他低低的声音和拘谨的中国腔更增加了这种感觉。
他继续说道:“测谎器是一种情绪科学。这是它为何那么不可靠,为什么一个像你那样意志坚强的人可以被教会去愚弄它的原因。这也是科技为何要换一个方向,向认知而非情感方向发展的缘由。蒙克先生,未来要研究的是人的脑波,而不是那些像血压和皮肤电反应那样的瞬间现象。而现在——至少对你来说——未来似乎已经到来了。”
我看了看手表。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呀?我今天没时间听这个。我转过头,盯着他。
“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帮不了我?”
“我在说无论如何我们一直在用的方法行不通了。如果测谎器没有了,还谈什么战胜它?干吗还要在电脑时代学习使用计算尺?”
我的后脖颈开始发烫。“你等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早说了等于浪费时间,得让我对你更为了解。如果你在传统测试中没有这样的进步,就不会有战胜新机器的希望。”
我点着头,但是时间正在被浪费,该死的,我根本不在乎他认为我能干什么还是不能干什么。不管要干什么,我把它干成就是了。
我告诉他:“什么样的测试都能战胜的,我付钱是让你告诉我怎么去战胜它,而不是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胜不了。”
他笑了,嘴唇张开了一厘米左右,不整齐的牙齿在那诡异的灯光中闪烁着。“蒙克先生,你真是我遇到的最有决心的客户了。我对找借口也没有兴趣。也许我们还是开始吧。”
“我们要谈些什么?要多长时间?我六点钟要飞离华盛顿巴尔的摩国际机场,去机场前,得回办公室,至少要有一个小时整理文件。等明天我不用那么赶时间了再谈,也许那样更好些。”
他摇了摇头。“你不能走。我们一定不能因为你赶时间就停止,因为你正在承受的压力很大。事实上,情况恰恰相反。如果你不能学会在胃痉挛和脖子僵硬的时候做到那一点的话,就没戏了。但是一旦你能够做到,他们的设备就对你毫无作用。”
我张嘴想争辩,但是又闭上了,因为我承认他是对的,而且当事实最终发生时,我还得感谢他的帮助。我点了点头,然后陈离开了控制台,好像没走一步就来到了我的躺椅边。
他手里拿着几十根细软的电线——和我们一直在测谎器上用的很相像——我明白,它们是要接到占了控制台大部分地方的那块红木仪器板上的。他站在我旁边,动手把传感器贴在我脸上、头皮上,还有脖子上。他一边忙碌着,一边说着话。
“要成功地撒谎,”他说道,“你首先得想着你要说的话,估计它们被信以为真的可能性有多大。这样做就出现了你说真话时所没有的脑电波脉冲。研究者认为人类无力控制这样的脉冲,但是我的假设是他们都错了。你第一次来找我是因为我成功地帮助了你的同事。你们这些人现在对我的研究十分重要。”
“联邦调查局特工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是一个非凡而真正的说谎者,蒙克先生。我是这一领域惟一一个能有幸协助你的研究人员。”
我注视着他,想着该怎样回答他。说很荣幸不太好,说他妈的也不行。但还没等我想出更好的回答来,他又讲了下去。
“对于这样的研究,几乎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说谎者。可是让假的说谎者像真的说谎者那样思考却太难了。”他的微笑在脸部的Y影下显得很可怕。“联邦调查局是拥有数量丰富的说谎者的来源地,一直到胡佛本人。应该说,不是在法庭上——不是经常在法庭上,而是在调查局自己内部。胡佛建立了一套制度,要求他的特工们靠对他撒谎保住工作。这制度从没改变过。”
匡蒂科规则(2)
他身体前倾着离我更近了些,并把最后两个传感器贴在我右耳朵上。“你争辩说你那些特殊的谎言与工作并无关系,但调查局是不会同意的。事实上,他们会仅仅因为你到这里来就解雇你。你受到提拔去完成一项你不喜欢的任务,但如果你想去干你认为更为重要的反恐工作,你首先就得通过谎言探测器的测试。你现在就要学会如何来应付。你没学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点了点头,那电线哗啦作响。“那我们就开始吧。从哪里开始呢?”
“我们必须为你建立一条底线。我会问你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你就回答是或不是,就像你在做测谎器测试一样。我控制台上的显示器会显现出连接在你头上的传感器的信息。数字输入被转换为颜色。蓝线表示实话,红线是脑电波脉冲,表示你在撒谎。”
“要我和你一起看屏幕吗?”
“今天不要。”
我尽量让自己舒服些,但是这并不容易。也许这就是测试的一部分。
“蒙克先生,你是四十八岁吗?”
“是。”
“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吗?”
“是。”
“你的头发是棕色的吗?”
“是。”
“你是负责为白宫进行特别调查的联邦调查局主管吗?”
“是。”
“在联邦调查局官方文件中你曾经撒过谎吗?”
“是。”
“你住在弗吉尼亚州的弗雷德里克斯堡市吗?”
“是。”
“你与已知的罪犯有交往吗?”
“不是。”
“你是在大华盛顿市区分局工作吗?”
“是。”
“你曾经对联邦调查局就自己的私人生活撒过谎吗?”
“不是。”
陈博士站起身,回到躺椅旁,动手拿掉那些传感器。
“怎么样?”我问他,“我是说,第一次的测试。”
他看着我,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就不用再问了。
2
通往位于第四街的大华盛顿市区分局的城际交通十分拥挤,足以使我有大量的时间来思考。陈博士的否定困扰着我,最后我确信,自己是被那个即将到来的夜晚弄得心神不定,才会在他那最新的发明前败下阵来的。下一次我会做好准备。如果康涅狄格的事情如愿解决,我甚至还能当场把他的账单付掉一部分呢。
我经过宾夕法尼亚大街上的胡佛大楼,注意到在第九街拐角的正面出口附近正发生着一场S乱。蓝白相间的市警察局分队的车停在路边。一群抗议者又一次迫近了大门。市警察局的警察们正强行把他们向街上推,但是人群并不愿意后退。他们把标语牌向警察戳过去,就像弗兰肯斯坦电影中拿火炬的村民,我透过自己车上挡风玻璃前雨刷的啪啪声,也听到了他们熟悉的口号。
“停—止—卡尼—沃尔!”他们喊着,根本不理会一个事实,即调查局很早以前就把那个有争议的电子邮件拦截程序的名字改成了不那么具有煽动性却又不太好叫的dcs1000。“停—止—卡尼—沃尔!”
当然了,他们也会去大区分局的,他们对该程序最新添加部分的愤怒与日俱增,该部分有一个颇具科幻小说味道的名字叫“神灯”,它能侵入家用电脑,长驱直入一直到达向硬盘传送数据的每一个按键。连我都认为,如果考虑到其被滥用的可能,如果想像一个肆无忌惮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使用这个程序侵入宪法第四修正案,这确实令人担心。难怪这些抗议者要扛着标语牌直接冲我们来了。他们是合法的抗议者,但是这些诚实的人从来就容易对付。
令双方都感到不幸的是,还出现了其他情况——那些砸玻璃窗、扔石块、大吵大嚷,并且散漫无度的暴徒,他们只要有机会放纵,就会不惜干出一切。今天他们为的是“神灯”,以前为的是世界贸易组织,下个月——自9?11事件后就一贯如此——又会是“公平对待恐怖主义分子”了。
我在印地安那大街上沿着对角线抄近路开车,三分钟后便发现自己做了个明智的决定。通向局里车库的下坡路上挤满了抗议的人群,但附近没有警察,也没有总务管理局的警卫。很典型。只要胡佛大楼没事,干苦力的就轻松多了。我得承认,这群人动静很大,他们的口号清晰可辨,盖过了我车上收音机里传出的音乐声。
“停—止—卡尼—沃尔!……停—止—卡尼—沃尔!……停—止—卡尼—沃尔!”
匡蒂科规则(3)
我驶过坡道,把我的“随想曲”汽车缓缓开到他们面前,按了好几次喇叭,但是还是让这辆大车前进着。没开多远我就感到车后部一阵摇晃。我往后视镜里看了看,发现在车后有个大胡子男人穿着一件军用迷彩服,戴着一顶黑色的针织风帽,正在车子的保险杠上跳上蹿下的,叫着喊着,他用中指指着我,愤怒得嘴角直流口水,企图向我的后窗吐唾沫。我倒是想把这家伙送上联邦法庭,可我没时间做书面工作,便一踩刹车。那个白痴失去了平衡,趔趄地前扑在车身上,又从车上跌下去。我咧嘴笑了,最简单的方法总是最有效的。
但是我马上就意识到,这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大胡子男人出现在我的车窗外,举起胳膊,朝我挥舞过来。我转开头,扭过身子,听到J蛋打到车窗的劈啪破裂声。我又转了回来,透过散开的蛋黄,隔着玻璃盯着他。
我猛地把变速杆压到停车位置,推开车门,那家伙还没来得及跳回去就被撞上了。他绊了一下,跌到路旁,我立刻扑到他身上,一把抓起他的迷彩服,将他猛拉起身。他瞪大了眼睛,可是闹事的人群那愤怒的喊叫声又使他鼓起了勇气。
“就像头猪!”他嚷嚷着,“想干吗,揍我吗?”
“盖世太保!”他背后传来了一个喊叫声。
“纳粹!”第二个声音附和着。
第三个人向我靠近过来,他张大了嘴巴。“你可以把我们都宰了!”他叫嚣着越走越近。
人群开始向我缓缓移过来,我把那扔J蛋的家伙朝他们的方向拽了几步,这让他们一阵困惑,沉默下来。
“大家想一想,”我说着,声音响亮到足以让每个人都能听到。“袭击联邦官员要坐一年牢……最少罚款一万美金,但是别让这些吓住了你们。也许你们可以一起去法官那里,来个集体打折。”我回头对着那个俘虏,“我和你做个交易,你就把它当作认罪求情协议吧。”
“你他妈的说些啥?”他咕哝着,“疯了还是怎么的?”
“就是这么的了,”我说着指指他左手的杂货袋,“还有J蛋吗?”
他顿时没话了,于是我抓过那个袋子,检查起来。果不其然,袋子里是新买的一纸盒J蛋,还是双a级特大号的。惟一损失的一个早已在我车窗上凝结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着被我捕获的家伙。
“我没必要一定得告诉你——”
我猛一拽他的上衣,竟使他的绒线帽掉下来盖住了他的半边脸,他都没来得及拉回去。
“史蒂夫。”他咕哝着。
“行,史蒂夫,我们就这么办。”我把那盒J蛋拿出袋子。“把你的帽子给我。”
“休想!”他说道,“他妈的休想!你不能让我——”
我伸手去拿挂在我皮带上的手铐,“好吧,也许我们最好立刻就这么办。”
他举起了手。“C你妈的。”他咕哝着,把绒线帽从头上拿下来,递给了我。
我把那盒J蛋全倒在他的帽子里,把帽子小心翼翼地扣回他的脑袋上,然后紧贴着他的耳朵压下去。他朝我晃起了脑袋,意识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我并没有让他难受太长的时间——这倒是应该受到赞扬。没等他举起手来阻止我,我便利用高他六英寸的优势,伸出手,正对着他尖尖的头顶拍了一下。轻柔的蛋壳破裂声非常清晰,周围出现了一片几乎是超现实主义的宁静。
人群大气都不出,史蒂夫睁圆了眼睛。一帘黄色的蛋黄从帽子下面沿着他的前额滑下来,流进了那双眼睛。他抹掉了这些黏糊糊的东西,瞪着我,我猜到那里面萌动着复仇计划的种子。
我得监视他,当我走回自己的车子并继续向下坡的车库驶去时我暗暗想着,不过我并不怎么担心。他这类人没有一群乌合之众相随是干不了什么事的,而且得过一会儿——等这个消息在华盛顿的白痴团队中传开后——年轻的史蒂夫才能找到另一个团伙来支持他。
我走上楼,走过大房间,走向我位于17小组大房间后面的办公室。在二十个委派到我的特别调查小组——用局里的行话说就是特调组——的特工中,大多数人正在桌子旁,电话机贴在耳朵上,从世界各地抽取着有关在几百个政府职位的申请者和提名者中一两个人员的信息,这样的人总是举足轻重,会使白宫为此提出特别关注的要求。我初次听到那些嘈杂声音时觉得很是惊讶,但过不多久我甚至都注意不到它了。一年多一点之前我就开始负责这个小组,这是我爬上管理阶层的第一步,但我依然对这些人如何会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做出如此高质量的工作感到困惑不解。
匡蒂科规则(4)
我停在秘书卡伦?基尔布赖德的桌旁,她看着我。
“我刚要打你的手机找你,”她说,“主管副局长要见你。听口气他不太开心。”她眼睛一眯,显出关注的样子,“你做了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我告诉她,但是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人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事,告了我的密。或者是主管副局长凯文?芬纳蒂亲眼看到了。主管副局长的办公室望出去正好是大街,还有通往车库的下坡道。他很可能一直在观看,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快。去见这位负责大华盛顿市分局的人就像去拜访直肠病学专家一样无趣。
我想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他的号码,但是特工莉萨?桑兹坐在那里挡住了去路。我走过她身边,来到书桌旁的金属衣帽架边,挂起雨衣,转过身,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瞥了瞥墙上的普通挂钟。
“急事,”我对她说,“我马上要和主管副局长碰个面,然后一小时内要到达华盛顿巴尔的摩国际机场。”朝书桌走去时,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花香型的,但不甜蜜,也许是野花,盖住了我从Y险的陈博士那里带回的腋臭。
桑兹那双棕黑色的眼睛盯着我,“你要走?现在吗?不等我们作完关于汤普森的报告了?”
我坐到桌子后面,拿起电话,告诉凯文?芬纳蒂的秘书我就上楼去,然后挂了电话。
“莉萨,我明天上午回来。你告诉过我星期五你就完成了那个调查,剩下要做的就是口述这份报告。”
“星期五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错了。我星期六回来做口述时遇上了麻烦,是个很糟糕的问题。我们不能听之任之……格雷迪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能再这么做了。”
我开始咬紧了牙齿。老天,最高法院提名者真把我烦死了。约瑟芬?格雷迪的惨败并不发生在我行使职权的时候,但它却是使主管职位空缺并让我得以升迁的原因。我的前任现远在蒙大拿的比尤特工作,但是他的失败却遗留在我所接任的这个小组中。在胡佛大楼的人看来,最高法院提名若出现第二个灾难,那就是我的第二次失败,而两个失败会比炭疽病毒更致命。我拿过公文包,打开了它。
“继续说,”我告诉莉萨?桑兹,“我可以一边准备一边听。”
她晃了晃齐肩的棕色头发,“少了二十天,老板,”——在局里,虽然有主管干预,这个头衔还是在继续用着——“而且我不知道怎么把它们找回来。”
我看看她,哼了一声。遗漏了一两天还可以解释过去,可是不能漏掉二十天呀。决不能对椭圆形办公室这么说。对大多数人来说,特调组案件可真他妈的烦人,可要是和白宫搭上边的话,就会有致命危险。突然,我去康涅狄格州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我恨恨地盯着莉萨,又提醒自己这并非她的错。
“是多久前的事?”我问道。
“1972年。”
“72年?三十年了?”
我的精神被提起来了。也许我晚上的计划根本不会被破坏。我从箱子里拿出飞机票,C进上衣口袋,拎起黑色的真皮公文包,从衬衣口袋里掏出镶嵌着金色警徽的身份证件,放进公文包。
莉萨参看了一下手里的黄色事务便笺簿,“布伦达?汤普森1972年6月17日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她很快就离开了湾区,7月8日在耶鲁法学院报到。但是她的sf86表并没说明她在此期间的活动。”
“二十天……三周不到,三十年前。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哪怕是对我们而言。”
“如果事情都那么容易,我们可以雇打字秘书了,你不是老这么对我说的吗?”
“我刚才的意思是,即使联邦调查局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但是即使我只有这么个念头,我已经错了。知道一切是我们的本职,这也是特调组存在的惟一原因。无论可能与否,我们都得使sf86表——每一个受到提名的人都得递交的个人安全问卷——上的每一个字确证无疑,这是调查过程的一个环节。
莉萨把椅子拖近了些。她的眼睛显得更黑,目光更强烈。“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问题不在于遗漏了日子……并不完全这样。”她凝视着我书桌右边的金属衣帽架。“你是不是把你的外衣挂起来,这得需要一会儿时间。”
我摇了摇头,“芬纳蒂正在等我。我没时间了,就请你尽快地告诉我出了什么问题。”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匡蒂科规则(5)
莉萨说道:“我一发现这个漏D就给汤普森法官打了电话。起初她说我肯定弄错了,她是直接从伯克利到了耶鲁,但是我就像刚才给你朗读的一样给了她同样的日期。我告诉她,她肯定不可能花三周的时间才回到法学院。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就笑了。还真的花了三周。她顺路在弗吉尼亚的一个小镇停留了一下——是弗吉尼亚的布鲁克斯顿——为了照顾临死的姨妈。她和姨妈一起呆了三周,然后老人就去世了。她一直觉得那不算是真正的居留——事实上现在依然不那么认为——因此就没有把它写入问卷。”
我的指尖在书桌上敲击起来,一边想像着楼上那位正等着我的上司的脸色。
“拜托了,莉萨,如果真有问题,我现在也看不出来。法官在86表上出了个差错,这时有发生。你就在报告的行政意见部分中加段文字,解释一下你刚才告诉我的事。照章办理就是了。”
我打开公文包的第二个暗层,拿出一个有半英寸厚的平纹白色商务信封,把它放在口袋里的皮夹旁。我想站起身去拿雨衣,但是她拦住了我。
“还有呢,”她说,“别想溜出去。不管你要去哪里,再等五分钟总来得及的。”
我盯着她。莉萨?桑兹是一个尚未结束一年试用期的特工,可她还真他妈的有点好出风头。她人事档案中的一些事我还记得,如她在埃尔帕索和招募人员的面谈,以及她勇敢声明自己计划成为联邦调查局的第一位女性主管。这是一个值得嘉奖的目标,但是总该有人告诉她,实现这样的目标一年的时间还不见得够呢。
“我给布鲁克斯顿的科布县书记员办公室打了电话,”她继续说道,“想核对一下死亡证明书。”
“还不是一回事,”我对她说,“例行公事而已。让那个县书记员给你把经过确认和规范的复印件寄来吧。往报告里加上一段,把它附到文件中去。”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汤普森告诉我她的姨妈萨拉?肯德尔长期与癌症搏斗,可是最终死于1972年7月2日。汤普森在葬礼结束后就去纽黑文了。”
“这你已经确证过了,你口述了报告……等等,等等,等等。”
“并非完全如此。那位女士确实死了,这毫无疑问,但是她不是死于1972年,也不是73年或74年。”莉萨微笑着,甜甜地揶揄着我。“老天保佑,老萨拉?肯德尔一直坚持到了1991年。”
我感到眉毛一抬。
“那法官对此如何说?”
“相信我,我不先与你商量好了,是不会去问她的。”
我不得不微笑了,莉萨或许是新手,但是她学得很快。向被总统提名的人询问必须极其谨慎,特别是当存在着说谎可能的时候。
“报告的其他部分怎么样?你还发现了其他什么吗?”
“没有了。除了她那位不可思议的姨妈,布伦达?汤普森差不多和罗杰斯先生一样令人兴奋。”她看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然后又看着我。“我都希望自己没有注意到那段居留地点上的漏D。这下我可没法按局里规定的截止日期行事了。十天时间根本不够解决这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准备一封延期申请,请求给予新的局限,”——这是“调查局最后期限”的缩略词——“整理好了让我签字。我会把你刚才告诉我的事与主管副局长商量的,我们明天上午再谈。”
在通往顶楼主管副局长凯文?芬纳蒂的外间办公室门口,我平整了一下领带结,推开门,走了进去。主管副局长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是胡佛派的人,他办公室复古的流行风格是特地让来访者了解此道的。屋里的家具都具有博物馆品质,旧地毯的陈腐气味和天鹅绒的帷幕使我想起了《马耳他猎鹰》中的场景。我能肯定,总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