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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纳蒂的秘书是个完美的职员。她有着棕鼠色的鬈发,抹着深红色的唇膏,穿着肩垫很厚实的花衣服,这使得贝蒂?斯温森看上去像一幅诺曼?罗克韦尔的绘画。调查局的秘书从胡佛那传说般的海伦?甘迪开始,有一长串的老姑娘,而贝蒂是其中的最后一位,她骄傲有如一艘战船,坚固胜于俾斯麦舰,谁也别想从她那里经过而毛发无损。我走近时,她抬起头,目光透过无框双光眼镜的顶部注视着我。
“他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她抱怨着,“你最好快进去。”
我敲敲门,说道:“是普勒?蒙克。”我走进房间,走过十几码宽幅的地毯,朝主管副局长走去,他正端坐在屋子远端一张巨大无比的书桌后,桌上堆着一叠叠的文件和其他的书面材料。侧旁是两面像哨兵一般矗立着的旗帜。身背后是落地长窗,户外的灰色光线透过窗子S了进来,那是1月份一连串细雨绵绵的下午所特有的光亮。
主管副局长有着坚硬的下巴和明澈的灰色眼睛,身穿裁剪精致的海军蓝制服,戴着深红色的领带,浑身散发的能量足以点亮整幢大楼。这能量也相当危险,我几年前对此就有所耳闻,并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他发火前总是会有非语言的警告。他要是开始清理书面材料,你就该闪开去躲着点了。
我走到他桌子前最靠近我的皮椅子旁坐了下来。他没说话,但是我没指望他讲话。调查局就像是一个关狗的栏圈。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但只有领头的那只狗才得不断地证实这一点。在我明确知道是谁在处理这事前,凯文?芬纳蒂是不会理会我的。要不是桌子上堆得乱七八糟,他真会抬起腿来对着桌子撒N,来让人明白这个道理。我想像着他的这个样子,不由得咧嘴笑了,而他正好又看到了。
“也许你会愿意把这个笑话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蒙克先生。”他凝视着朝向大街的窗户,“不然就是你也许还在对外边的局面感到好笑。”
“老板,那可不是笑话。我很严肃地让这些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可没这么做。我们有警察部门专门处理这类事情。你的职责是逮捕罪犯,并把他带到美国执法官那里去。可是你却选择了——却卷入了一场穿灯笼裤的小丑表演的喜剧中——这令人无法接受,我们谁都无法接受,尤其是我的管理阶层人员。”
“不然没等我上楼来开始案卷工作,他就又回到街上扔J蛋了。”
“这不关我们的事,你让自己、让办公室、让我个人出了丑。我知道你急着想投入反恐计划,可是我刚刚目睹的事件肯定会让你没戏了。你表现得如此孩子气,是什么都做不好的。我不会再提醒你了。”
我在椅子上向前移了移身子,脖子后面开始发烫。不管他是不是主管副局长,他可真不入调。我想开口这么对他说,但还是把嘴闭上了。我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换个话题。
“芬纳蒂先生,我下次会对情况做出更好的判断,你放心好了,可是我有其他事要和你商量。”
他点点头让我说下去。
猎物(1)
现在是午夜。房子里一片漆黑。我无法肯定这件事情的结果将会怎样。孩子们病得非常厉害,一个个在不停地呕吐。我可以听到儿子和女儿在不同的浴室里呕吐的声音。几分钟之前,我进去检查了他们的情况,想看一看症状如何。我对小女儿感到担心,但是,我还是得让她也吐。那是她惟一的生存希望。
我觉得自己没有得病,至少现在没有。但是情况不妙:参与这件事情的大多数人都已死去。而且,还有许多东西我无法确定。
整个设施已经被毁,但是我不知道我们的处理是否及时。
我在等待梅。她12小时之前到帕洛阿托的实验室去了。我希望她一切顺利。我希望她使那里的人意识到情况的紧迫性。我一直希望听到实验室方面的消息,但是到现在为止却杳无音信。
我的两只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另外,我觉得自己的胸部和腹部有跳动感。小女儿实际上没有呕吐,只是在吐口水。我现在头晕目眩,但愿自己不会丧失知觉。孩子们需要我,特别是我的小女儿更需要。他们被吓坏了,我不责怪他们。
我也被吓坏了。
我坐在黑暗之中,难以相信一周之前我的最大问题是找一份工作。现在看来,那几乎显得可笑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表。
家
第1天
上午10点04分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表。
我以前从来没有打算成为全职丈夫,居家丈夫,全职爸爸,随你怎么叫都行——没有什么现成的字眼适合它。但是,这就是我在过去六个月中所干的事情。此刻,我正在圣何塞城里的克雷特巴雷尔商店里挑选一些备用的玻璃杯,我还发现店里出售的餐具垫品种也不错。我们需要添置一些餐具垫;朱丽亚一年前购买的椭圆形编织垫子已经破旧不堪,网眼里塞满了儿童食品的碎末。麻烦的事情在于,它们是编织的,你无法清洗。所以,我在陈列架前停下脚步,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餐具垫。我觉得那些淡蓝色的挺不错,配我买的蓝色餐巾正合适。后来,一些黄色的餐具垫吸引了我的目光,它们看上去鲜艳夺目,所以我也买了一些。货架上不够六个,我觉得最好买六个,所以我请售货小姐到后面看看是否还有存货。她转身离开之后,我把那种餐具垫摆在桌子上,放上一个白色盘子,然后在它旁边配上一张黄色餐巾。这套搭配看上去赏心悦目,我心里开始觉得,或许我应该买八个,而不是六个。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朱丽亚。“嗨,亲爱的。”
“嗨,朱丽亚。怎么样?”我问她。我可以听到她周围的机器正在运行,一种稳定的喀嚓声。可能是电子显微镜的真空泵发出的声音。她的实验室里有几台扫描电子显微镜。
她问:“你在干什么呀?”
“正在买餐具垫。”
“哪里?”
“克雷特巴雷尔。”
她格格直笑,“你是那里惟一的男人吧?”
“不会吧……”
“嗯,那还不错,”她说。我听得出来,朱丽亚对这样的对话全无兴趣。她想说别的什么事情,“听我说,我想告诉你,杰克,真的不好意思开口,我今天又要很晚才能回家。”
“嗯,嗯……”那位售货小姐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黄色餐具垫。我手里抓着话筒,示意她过来。我伸出三个手指,她放下三个餐具垫。我问朱丽亚:“一切都好吧?”
“嗯,还是像往常一样。我们要通过卫星向亚洲和欧洲的风险投资者传输演示,我们这端的卫星连接出了一点毛病,因为他们运来的图像传送车——哦,这些东西你不想听……总之,我们将要耽搁两个小时,亲爱的。或许更久一点。我最早也要到8点才能回家。你能不能让孩子们吃饭,然后照顾他们睡觉?”
“没问题。”我回答说。事实上不是没有问题。我已经习惯了。最近,朱丽亚一直都在长时间加班。大多数晚上她回家时,孩子们已经进入了梦乡。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她供职的公司——正在努力筹集更多风险投资,其总金额高达2,000万美金,这给雇员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其中一个特殊原因是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正在研发一种被公司称为“分子制造”的技术——不过,大多数人管它叫纳米技术。但是,风险投资者们如今并不青睐纳米技术。在过去10年里,据称即将面世、但是后来始终停留在实验阶段的产品已经让许多风险投资者大呼上当。那些风险投资者认为,纳米技术是一种空口诺言,不会形成产品。
猎物(2)
没有必要给朱丽亚讲这些;她自己曾在两家风险投资公司供职。她当初学的是儿童心理学,结果却干上专业性“技术孵化”工作,帮助初创的技术公司步入正轨。(她曾开玩笑说,她干的仍然是儿童心理工作。)后来,她停止为公司提供咨询服务,转而在其中一家担任了全职工作。她现在的头衔是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副总裁。
朱丽亚认为,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已经取得了几项突破,在这个领域中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她认为他们的公司过不了几天就会搞出商业产品的原型。但是,我对她的看法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听我说,杰克,我想告诉你,”她的话音中带着内疚,“埃里克会不开心的。”
“为什么?”
“怎么说呢……我向他许过愿,和他一起去看比赛。”
“朱丽亚,你怎么会这样呢?我们谈过关于作出类似许诺的问题。你根本不可能去看那场比赛。3点钟开始。你干吗告诉他你可以去呢?”
“我本来以为可以想办法去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告诉自己,她这样做是表示关心。“好吧。别着急,宝贝。我会处理的。”
“谢谢。哦,杰克?还在选餐具垫?什么款式的都行,不过别买黄色的,好吧?”
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晚餐我准备了意大利式面条,因为家里人一直都喜欢它。到了8点钟,两个小的孩子已经入睡,尼科尔还在做家庭作业。她12岁,10点之前必须上床——当然她不愿意她的任何一位朋友知道这一点。
最小的孩子阿曼达刚满9个月,她开始学着到处爬,可以抓着东西站立起来。埃里克8岁,他是一个足球小子,除了打扮成骑士模样,挥舞塑料剑追着他姐姐满屋跑的时间之外,整天都想踢球。
尼科尔正处于青春羞涩期;埃里克最喜欢干的事情是抓着她的R罩在家里跑,口里高叫:“尼基戴R罩罩!尼基戴R罩罩!”尼科尔保持矜持,不愿去追赶,嘴里恨恨地说:“爸爸?他又来了!爸爸!”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得追赶埃里克,告诉他不要乱动姐姐的东西。
这就是我生活的内容。被电子媒体公司解雇之后,我最初还觉得为小孩解决纠纷是有趣的事情,而且,它看来与我原来干的工作差别不大。
我在电子媒体公司担任程序设计部门的主管,手下是一帮才华横溢的年轻程序编制员。我在40岁就太老了,自己已经不能担任编写程序的工作了——那是年轻人干的事情。所以,我管理那个团队,那是一份全职工作。与硅谷的大多数程序编制员类似,我的团队似乎处于没完没了的危机之中:保时捷车被撞毁,夫妻之间行为不忠,找情人出了问题,父母之间的激烈争吵,服用毒品产生反应,所有这一切被强加在硬*着干的工作时间表之上——通宵达旦的马拉松式工作依靠健怡可乐和太阳牌炸薯片来提供能量。
但是,那份在前沿领域中的工作十分有趣,我们编写的东西被称为分布式并行处理程序或基于智能体的程序。那种程序在计算机里面创造出虚拟的智能体,然后让它们产生互动,以便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从而模拟了生物学过程。这说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却很奏效。例如,我们编制的一种程序模拟蚂蚁的觅食行为——蚂蚁寻找到达食物的最短路径的方式——以便在电话网络中找出最佳通道。其他程序模拟了白蚁、成群飞翔的蜜蜂和潜伏追捕猎物的狮子。
那时的工作很有趣;假如我当初愿意承担更多的职责,我可能仍然在那家公司供职。在公司工作的最后几个月里,我受命负责安全工作,取代了一名已在那个职位上干了两年的外聘技术顾问。他没能保护好公司的源码,直到使用了该源码的一种程序在台湾市场上销售时才知道被盗的情况。实际上,那是我分管部门的源码——用于分布式并行处理程序的软件。那就是被盗的源码。
我们知道它是同样的源码,因为没有谁动过那个叫做复活节彩蛋的程序。程序编制员们一直将复活节彩蛋C入他们的编码之中,那些小东西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放在那里只是为了好玩。那家台湾公司原封不动地照抄,使用了我们的源码。结果,一按altshiftm9键就会开启一个窗口,显示我们公司的一名程序编制员的婚姻状况。这是明显的偷盗行为。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猎物(3)
当然,我们提出了起诉,但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唐?格罗斯希望确保将来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于是,他任命我负责安全工作。我对源码被盗的事情非常生气,所以顺理成章地接受了那份工作。那只是兼职,我仍然管理我的部门。我上任之后的第一项任务是监管计算机的使用情况。那是心照不宣的做法;这些年来,80%的公司都监视工作人员使用计算机终端的情况。他们有的采用电视摄像,有的记录键盘使用情况,有的浏览电子邮件中的某些关键词语……可供使用的现成程序非常多。
唐?格罗斯是一个厉害的家伙,一名从来没有失去军人风格的前海军陆战队士兵。我向他汇报新装系统的情况,他问:“但是,你不会监视我的计算机,对吧?”我回答说,当然不会。实际上,我已经设计好程序,以便监视公司里每一台电脑——他的那台也不例外。两周之后,我通过该程序发现,唐与公司财务部的一名姑娘有了婚外情,并且授权她使用公司的轿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报告说,根据对财务部的珍妮实施的电子邮件监控,看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与她好上了,她可能得到了她不应有的公司福利。我告诉他,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如果他们继续使用电子邮件,我很快就会查一个水落石出。
我知道唐会明白我的暗示,他的确也有所收敛。但是,他后来从家里发送了暴露出蛛丝马迹的电子邮件,他完全没有想到所有的信息都会通过公司的服务器,然后被我照单全收。我就是通过那些电子邮件了解到,他正在将软件“减价出售”给外国销售商,将数额巨大的“咨询费”汇入了在开曼群岛开设的一个户头上。那种做法显然是不合法的,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向自己的律师加里?马德尔请教,他建议我辞职。
“辞职?”我问。
“对,辞职。”
“什么理由?”
“谁会在乎理由?别的公司开出了更好的条件,健康问题,或者家庭问题,家里出了麻烦,赶快离开那里。辞职。”
“别急,”我说,“你认为是他在犯法,而我却应该辞职?这就是你的建议吗?”
“不是,”加里解释说,“作为你的律师,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了解任何非法行为,你就有责任举报。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的建议是,闭上你的嘴巴,赶快离开那里。”
“看来有点像懦夫的行为。我觉得应该告诉公司的出资人。”
加里叹了一口气。他抓住我的肩膀。“杰克,”他说,“那些投资人可以自己去查。你他妈的从那里躲开。”
我觉得那样做不对。我当初听说自己的源码被盗时,心里觉得十分气愤。现在,我倒很想知道它是否真的被盗了。或许,它是被卖掉的。我们是一家私人控股公司,我将情况告诉了一位董事会成员。
我没有料到他也染指其中。我第二天就被炒了鱿鱼,理由是严重失职和行为不轨。他们提出要告我,我被迫签署了一大堆保密协议,以便获得解雇金。我的律师代我处理相关文件,他每见到一份新文件都会叹一口气。
事情了结之后,我和律师走出房门,见到了暖洋洋的阳光。我如释重负地说:“唉,至少算是结束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为什么这样说?”他问。
因为事情并没有结束。不知道怎么的,我成了一个被打上标记的人。我的条件非常优秀,而且我曾经在一个热门领域中工作过。但是,当我去求职时,我看得出来他们对我不感兴趣。更糟糕的是,他们面对我时显得尴尬。硅谷覆盖着一个面积宽阔的区域,然而它是一个小世界。消息传播很快。后来,我在面试中见到了一位曾经打过交道的招工人员,他的名字叫特德?兰多。前一年,我曾经在青少年棒球联赛中指导过他的孩子。面试会结束之后,我问他:“你听说过我的什么情况没有?”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听说过。”
我说:“特德,我在10天里见了10位招工人员。告诉我吧。”
“没有什么可说的。”
“特德。”
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文件,两眼看着那些纸页,而不是我。他叹了一口气。“杰克?福尔曼。制造麻烦的人。难以合作。好斗。鲁莽。没有团队精神。”他犹豫片刻,然后说:“据说你参与了某种交易。他们没有明说,某种秘密交易。你在受益的一方。”
猎物(4)
“我在受益的一方?”我惊讶地问。我觉得怒火中烧,开始进一步解释,后来却意识到当时的行为很可能显得鲁莽,好斗。于是,我闭上嘴巴,向他表示谢意。
在我离开时,他告诉我:“杰克,让自己轻松一下吧。等一段时间再说。硅谷里的事情变化很快。你的个人简历不错,你的能力结构非常优秀。等到……”他耸了耸肩膀。
“两个月?”
“依我看4个月。可能5个月。”
不知何故,我觉得他是对的。从那以后,我不再急着去找工作。我开始听到传言说,电子媒体公司将要破产,可能会面临起诉。我已经闻到了将要出现的起诉的气味,但是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
早上不上班那种怪异的感觉慢慢消退。朱丽亚每天工作很长时间,孩子们对我有许多要求。如果我在家里,他们都会找我,不去找女佣玛丽亚。我开始送他们上学,接他们回家,送他们去看病,矫正牙齿,去参加足球训练。我最初做的晚饭非常糟糕,但是后来有了进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此时我正在克雷特巴雷尔商店里选购餐具垫和餐桌用品。我对这样的生活已习以为常。
朱丽亚在9点30分左右回家。我正在观看电视上转播的巨人队的比赛,没有注意到她。她走了进来,亲吻我的后颈。她问:“他们都睡了吗?”
“尼科尔还没有。她在做家庭作业。”
“嘿,这么晚了,她还不睡觉?”
“不晚,亲爱的。”我说,“我们说好的。她今年长大了,可以10点钟睡觉,记得吗?”
朱丽亚耸了耸肩膀,似乎她已经忘记了。或许,她真的忘记了。我们两人之间经历了某种角色转换;她过去对孩子的事情知道得更多一些,但是,现在轮到我了。有时候,朱丽亚对此感到有些不悦,这样的经历在她看来是一种权力的丧失。
“小女儿的情况怎样?”
“她的感冒好了一些。只是觉得鼻塞。饭量也增加了。”
我和朱丽亚一起走进孩子们的卧室。她走进婴儿房,俯身朝着儿童床,深情地吻了吻熟睡之中的孩子。我看着她,觉得母亲身上有一种父亲绝对无法相比的关爱。朱丽亚与孩子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我无法拥有的联系。或许,那至少是一种迥然不同的联系。她听了听婴儿发出的轻微呼吸声,然后说:“对,她好些了。”
接着,她进了埃里克的卧室,将便携式“游戏小子”游戏机从床罩上拿开,冲着我皱了一下眉头。我耸了耸肩膀,心里闪过一丝不快;我知道,埃里克在该睡觉的时候玩“游戏小子”,但是,我当时正忙着照顾小女儿上床,没有去管他。我本来以为,朱丽亚应该对此表示理解。
最后,她走进尼科尔的卧室。尼科尔正摆弄着笔记本电脑,看见她母亲进来时啪的一声合上盖板。“嗨,妈妈。”
“你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
“不晚,妈妈……”
“你应该做家庭作业。”
“我已经做完了。”
“那么,为什么没有睡觉?”
“因为……”
“我不愿看到你整夜在电脑上和朋友聊天。”
“妈妈……”她的声音中带着痛苦。
“你在学校里每天和他们见面,应该谈够了。”
“妈妈……”
“别望着你父亲。我们知道,他总是惯着你。现在是我在和你说话。”
她一声叹息,“我知道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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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魔女(1)
1
第十七大道和百老汇交叉路口的交通灯还没有完全转绿,大群自负的黄色出租车就争先恐后地穿过了城市街道上这个最危险的地方。踩离合器、加油门、换挡位(从空挡到一挡?或者从一挡到二挡?)、松离合器。我头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程序。在这个充斥着急刹车声的中午,即使是颂歌也难以给人带来些许安慰,更不用说会给你带来什么方向感了。汽车猛烈地前冲了两次之后才东倒西歪地驶过了那个十字路口。我的心怦怦地狂跳着。汽车渐渐平稳起来,我这才开始加快速度。我低头瞄了一眼,想确认一下我是否在二挡行驶。可是一部出租车的车尾突然闪现在我的挡风玻璃上。我一下子手足无措,只好猛踩刹车踏板。由于用力过猛,我的鞋后跟被折断了。倒霉!又一双价值七百美元的鞋子成了我在压力之下完全缺乏优雅风度的牺牲品:这是我本月第三双遭此厄运的鞋子。汽车停下来的时候我几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紧急刹车的时候,显然忘了踩离合器)。我用几秒钟的时间脱下我的曼诺洛斯牌鞋子,把它们扔在乘客席上——如果我不顾忌那些愤怒的喇叭声以及从四面八方朝我奔袭而来的各种形式的咒骂声的话,这几秒钟还算平安无事。小山羊皮质地的古驰牌裤子把我的大腿和臀部绷得太紧了,在我安全停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这两个地方都开始麻木起来。除了裤子,我似乎无处擦拭出汗的双手。手指在柔软的小山羊皮上留下了一条条潮湿的划痕。试图在午饭时间驾驶这部价值八万四千美元的手动敞篷汽车穿越满是障碍物的纽约市中心,我觉得我应该抽枝烟才行。
“你他妈的倒是走呀,小姐!”一个黑人司机大声叫喊着,他茂密的胸毛好像要从衣服里蹿出来似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他妈的驾校吗?快滚开!”
我竖起中指朝他晃了晃,然后,把注意力转向我眼前要做的事情:让尼古丁尽快从我的血Y中通过。我的双手再次浸满了汗水,火柴不停地从手中滑落。当我刚好把香烟点着的时候,绿灯亮了。我只好把它含在口中,任凭烟雾随着呼吸的节奏进进出出,同时处理着踩离合器、加油门、换挡位(从空挡到一挡?或者从一挡到二挡?)和松离合器之间的复杂关系。再过三个街区汽车才能顺利地行驶,我才有时间去处理香烟的问题,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长长的烟灰径直落在了裤子上的潮湿部位。太可怕了。加上鞋子,我已经在三分钟之内损失了价值三千一百美元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细想,我的手机就响了。好像生命本身的精华在那一刻还没有被吸食干净,来电人的身份使我感到了莫大的恐惧:是她,米兰达·普里斯利,我的老板。
“安—德—里—亚!安—德—里—亚!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安—德—里—亚?”在我快速打开摩托罗拉手机的那一瞬间,她颤动的声音立刻就飘了过来。这对于我正在疲于应付各种事务的(赤L的)双脚和双手来说绝不是一件小事情。我把电话支撑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把香烟扔到窗外。它差一点落在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身上。那人用极不纯正的英语大声骂了我几句,才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
“能听见,米兰达。喂,我听得很清楚。”
“安—德—里—亚,我的车在哪儿?你把它开到车库了吗?”
我前面的交通灯识趣地亮起了红灯。看起来它会亮较长的时间。汽车颠簸着停了下来,没有碰到人,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我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米兰达,我现在就在车上,再过几分钟我就到车库了。”我想她可能在担心一切进展得是否顺利,因此我向她保证没出任何问题,我和车不久就会完好无损地到达车库。
“无论如何,”她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我需要你在回办公室之前把玛德琳接到我的公寓去。”喀哒一声,电话断了。我盯着电话看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她是故意挂断的,因为她已经给我提供了所有我所希望得到的信息。玛德琳,到底谁是玛德琳?她现在在哪儿?她知道我要去接她吗?她为什么要去米兰达的公寓?究竟为什么要我去接她——米兰达既有专职司机,也有管家和保姆?
白领魔女(2)
考虑到在纽约开车时打电话是违法的,其结果很可能会被纽约警局拘留,我便把车停到了公共汽车专用道上,并打开危险警告灯。吸气,呼气。我指导着自己,甚至还记得在把脚抬离正常刹车位前使用停车刹车。驾驶手动车对我来说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确切地说,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高中时的男朋友主动用他的车教了我几次,后来我就决定放弃了。但是,一个半小时前,米兰达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安—德—里—亚,我需要你去把我的车从那个地方开出来,然后把它开到车库。马上去,因为我们今晚去汉普顿家时要用它。就这样。”我站在她巨大的办公桌前呆若木J,而她却全然无视我的存在。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就这样,安—德—里—亚。马上去办吧。”她又说,仍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啊,好吧,米兰达,我边往外走边暗自思忖,盘算着第一步我该做什么。这里面肯定有一百万个始料不及的困难和危险。首先当然是要弄清楚车在什么“地方”。它非常可能正在经销商那里接受维修,也极有可能停放在五个城区中一百万家汽车经销店的任何一家。或者,她也许把它借给了一位朋友,而目前它正在公园大道的某个提供全方位服务的停车场占据着一个非常昂贵的车位?当然,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她说的是一部新车——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她刚买的,还没有把它从(不知哪家)经销商那里开回家。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先给米兰达的保姆打了个电话,但是她的手机里传出的是录音留言。我需要找的第二个人是她的管家。这一次,她帮了大忙。她告诉我车不是新的,它实际上是一辆“有着英国赛车那种绿色的敞篷跑车”。它通常停在米兰达居住的那个街区的停车场,但是她对于车况如何以及目前它可能停放在哪里却一无所知。我下一个要找的人是米兰达丈夫的助手。她告诉我,米兰达夫妇有一辆豪华的黑色林肯“航海者”和一款绿色的保时捷小轿车。太好啦!我知道我该先做什么了。我很快给位于十一大道的保时捷汽车经销商打了个电话,他们告诉我他们确实刚刚为一位米兰达?普里斯利女士的绿色保时捷卡莱拉4上了油漆,并新安装了一个唱片机的自动换片器。
我叫了一部林肯城市轿车送我去经销商那里。到了之后,我递给他们一个要求取车的便条,上面有我伪造的米兰达的签名。似乎没有人在意我与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也没有人在意有个陌生人随意来到这个地方并要求开走另一个人的保时捷。他们把车钥匙扔给了我。当我要求他们把车倒出修理厂时——因为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还会C作手动车的倒挡位——他们只是笑了笑。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了十个街区,而我仍然弄不清身在何处以及如何转向。也许我正在开往住宅区,开往米兰达的管家所描述的停车场。但是,我是不可能在不严重伤害到我自己、车、骑自行车的人、行人或者别的车辆的情况下,把车顺利地开到第七十六大道和第五大道的。米兰达的电话丝毫不能使我镇静下来。
我又打了一轮电话。这一次是米兰达的保姆接听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她就拿起了话筒。
“卡拉,嘿,是我。”
“嘿,怎么啦?你在大街上吗?好像很吵。”
“是的,可以这么说。我必须从经销商那里把米兰达的保时捷开出来,可是我不怎么会开手动车。现在她打电话要我去接一个叫玛德琳的人,并把她送到公寓。玛德琳到底是谁?她在哪儿?”
卡拉笑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才说:“玛德琳是他们的法国种小哈巴狗,正在兽医诊所,她刚刚被切除了卵巢。我本来想去把她接回来的,可是米兰达刚刚打来电话,让我早点去学校接她的双胞胎女儿,因为她们要和她一起去汉普顿家。”
“你在开玩笑吧?让我用这部保时捷去接一只该死的狗?没有撞车?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
“她在东部动物医院,在第一大道和第二大道之间的第五十二大道上。对不起,安迪,我现在得去接那两个女孩了,不过,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请尽管来电话,好吗?”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白领魔女(3)
我驾驶着这个绿色的野兽在开往住宅区的路上就已经感到筋疲力尽了。当我到达第二大道时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彻底击垮。不可能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了。当另一辆出租车离我的后保险杠还有四分之一英寸的时候我这样想着。只要在这部车上留下任何划痕,我都将失去这份工作——那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它也许还会使我失去性命。因为在正午时分显然没有一处可停车的地方,不管是合法的或是不合法的,所以我只好在外面给兽医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玛德琳送出来。几分钟后,一个和蔼可亲的女人抱着一只抽着鼻子、呜咽着的小狗出现在我的面前(刚好够时间接听米兰达的又一个电话,这一次是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回到办公室)。这个女人让我看了看玛德琳缝过针的肚子,并提醒我开车时一定要非常非常地小心,因为小狗正在“经受着某种痛苦”。没错,小姐。我是开得非常非常小心,只是为了保住我的工作,也许还有我的性命——如果小狗可以从中获益,那只是一个额外收获。
玛德琳蜷缩在乘客席上,我又点燃了一枝香烟。为了使脚趾能够继续控制住离合器和刹车踏板,我揉搓着冰冷赤L的双脚。踩离合器、加油门、换挡位、松离合器,我机械地重复着。每次加速的时候我都尽量不去理会小狗可怜的嚎叫声。它时而哭喊,时而哀鸣,时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到米兰达家的时候,它几乎变得歇斯底里了。我试图去安慰它,但是,它能感觉到我毫无诚意——而且,我的手也根本没空去爱抚它,或者拥抱它。看来,这就是我四年来认真阅读和解构论著、戏剧、短篇小说及诗歌的用途:找机会去安慰一只弱小、雪白、像蝙蝠一样的哈巴狗,同时还要十分小心,千万不能毁坏别人非常非常贵重的车子。甜美的生活。正如我一直梦想的那样。
我终于安然无恙地把车子停在了车库,把狗交给了米兰达的门卫。当我爬进一直跟着我走遍整个市区的林肯城市轿车时,我的双手仍然颤抖着。司机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评论着开手动汽车的难处。可是,我没有一点聊天的兴致。
“开回伊莱亚斯—克拉克大楼吧。”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司机在这个街区转来转去,然后沿着公园大道往南开去。因为我每天都走这条路——有时候走两次——所以我知道我刚好有八分钟的时间调整呼吸、稳定情绪,甚至还有可能想出一个办法把我的古驰牌小山羊皮裤上永远无法褪去的烟渍和汗渍处理掉。鞋子——噢,它们是没有希望了,至少在专门负责处理这类突发事件的大批鞋子制造商对它们进行修理之前是没有希望了。整个行程其实只用了六分半钟。我别无选择,只能像一只失去了平衡的长颈鹿,一只脚穿着平底鞋,一只脚穿着四英寸高的高跟鞋蹒跚前行。我很快在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双齐膝长的栗色吉米?丘牌的靴子。它和我刚换上的皮裙非常相配。我把小山羊皮裤扔到了“需清洗的衣服”堆里(一件干洗衣服的基本价格是七十五美元)。最后一件需要快速完成的事情是去美容室。那里的一位编辑看了一眼我汗渍斑斑的妆容,赶忙抽出满箱的定影剂为我补妆。
还不错,我看着四面墙上拖地长镜中的自己颇感得意。你根本无法想像在几分钟前,我还在大街上危险地游荡,随时都有杀死我自己和周围任何一个人的可能。我信步走进米兰达办公室外她的助理的套房,静静地坐下,等待着米兰达几分钟后吃完午饭回来。
“安—德—里—亚,”她从装饰刻板、故意使之散发出一股冷漠之气的办公室里叫我,“车和狗都在哪里?”
我从位子上跳起来,尽快在长毛绒地毯上跑步来到她的办公桌前,虽然还穿着五英寸高的高跟鞋。“我把车交给了车库管理员,把玛德琳交给了门卫,米兰达。”我非常自豪地说,因为我在完成这两项任务的时候,既没有损坏车子,也没有伤害到小狗和我本人。
“你为什么那么做呢?”她吼叫起来,并在我进来后第一次从《妇女时装日报》上抬起头,“我特意要求你把它们都带到办公室来,因为孩子们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必须得走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白领魔女(4)
“啊,是这样,其实,我还以为你说你希望把它们——”
“够了。我对你无能的细节描述不感兴趣。去把车子和小狗都带到这里来。我希望我们十五分钟后做好出发的准备。你明白吗?”
十五分钟?这个女人在做梦吗?我需要一到两分钟的时间下楼坐上一辆林肯城市轿车,六到八分钟的时间赶到她的公寓,然后,我需要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在她总共有十八个房间的公寓找到那只小狗,并把她可恶的手动汽车从停车位上艰难地开出来,最后再经过二十个街区把车开到办公楼。
“当然明白,米兰达,十五分钟时间。”
从她的办公室跑出来的一瞬间我又开始颤抖了。真担心我的心脏是否会在我二十三岁高龄的时候停止跳动。我刚点燃的那枝香烟刚好掉在了我刚刚换上的吉米牌靴子上,烧出了一个小圆D。太好了,我小声咕哝着。真他妈的太好了。粗算一下,我今天刚好损失了价值四千美元的东西——我最好的东西。也许在我赶回来之前她会死掉吧。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要乐观一点。也许,仅仅是也许,她会被某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击昏,我们大家可以因此脱离苦海。我美滋滋地吸了最后一口,才把香烟踩灭,然后提醒自己要理智一点。你并不希望她死掉,我挺直身体坐在后面想着心事。因为,如果她真的死了,你就没有希望亲手杀死她了。那将是一种耻辱。
2
当我走进臭名昭著的伊莱亚斯—克拉克大厦,走进时尚的传送者——电梯,去参加第一次面试时,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对于这座城市那些八面玲珑,热衷于完美无瑕的妆扮,穿梭于光鲜考究而又安静优雅的电梯之间的闲话专栏作家、社交名流和媒体经理人一无所知。我从未见过如此光彩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