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夏浔本以为这样一个不太平的地方一定十分贫穷,可是等他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异常的繁华,各种鱼虾蟹蚌等海产品,乃至中外各种风格的商品,都在大街上摆摊出售,行人如织,商贾云集,酒楼茶肆、妓馆歌坊,应有尽有。就像三十年代的旧上海,乱糟糟的气氛中自有一种繁华气象。
夏浔在街上闲逛了一阵,有两个人渐渐进入他的视线,这两个人就走在他前面,一个三十出头,眉目英朗,细腰乍背,手长脚长,举止之间透着矫健,移目四顾时剽悍之气毕露无遗。另一个比他还大了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高大魁梧的身材,鼻尖带点酒糟红,满脸的横R,十分凶悍。
夏浔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的肤色以及他们的脚。两个人都赤着脚,挽着裤腿儿,腰间系着衣服,袒露着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他们的皮肤黑黝黝的,隐隐透出铜钱似的纹路,就像是生了锈的古铜。
夏浔曾经跟着胡九六在水边住了一年,他知道这种肤色也就是俗称的水锈,是常年生活在水上,经常出入大江大河,又不及时用清水洗浴,经日晒而成的一种斑痕。
还有他们赤着的双脚,脚趾头像长,像鹅蹼似的张着,落地无声,抓地很稳,只有常年赤脚站在甲板上的水手才有这样的标志。
夏浔心中一动,这两个人既然常年在水上讨生活,或许对海盗有些了解,他立即跟在这两个人身后行去。
两个人对盐官镇非常的熟悉,说说笑笑地走去,径自拐入了一条青石小巷,很快出现在一条河旁,河水悠悠,略显浑浊,水中有青草如丝如缕,两侧是用石头砌起的河岸,河岸两侧各有一条木质的长廊悬探出水面,临水有土黄色的围栏,另一侧则是一家家客栈、酒馆、以及卖日杂百货的店铺。
有人在店铺中出出入入,有人在围栏下坐着聊天,不管是坐着的还是走动的,神态步伐都极其的悠闲,这儿的人生活节奏明显比应天府那样的帝都所在缓慢得多,站在这儿,你的步伐不知不觉也会缓慢下来,哪怕心中有事,心情也不会那么急燥,与闹市的喧闹嘈杂比起来,这才是一个海边小镇该有的节奏。
夏浔看着他们走进一家字号颇老的酒店,便也随之走了进去。
豆干、鸭脯……,两个大汉随意点了几样下酒的小菜,叫人温了壶酒,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下来,夏浔也随意点了几样东西,侧耳听他们聊天,以便找个借口与他们攀交。
小店里很悠静,夏浔注意到,店中还有一桌客人,正对面的桌前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约有三旬上下,旁边是一个五旬上下的老汉,两个人模样有点相像,像是一对父女,两人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正在那里轻声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两个小童,看装束该是家里的仆从。
夏浔收回注意力,注意倾听那两个大汉聊天,只听他们讲这几船货能赚多少钱,又说甚么镇东头地丽春院哪个姑娘风S得趣,一边说一边笑,自得其乐的很,所说的话题夏浔完全C不上嘴,不禁暗暗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有人飞奔而来,因为那悬于水上的廊道铺的都是木板路,跑起来嗵嗵嗵直响,老远就能听见。一个二十出头,同样袒露肩膀,赤着双脚的精壮汉子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地道:“大哥,官兵来了!”
夏浔心中一动,瞿然抬头望去,就见那身材魁梧的四旬大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夏浔心道:“此人莫非就是什么老大?他们是海盗?”
。
但是转眼看见另一个年仅三旬的壮年,夏浔立即改变了看法,此人才应该是那个老大,他还稳稳地坐在那儿举杯喝酒,外边那人跑来报信的时候,他的酒杯刚刚举到嘴边,听了那人的禀报,他不慌不忙,这一杯酒慢条斯理地喝下肚去,抹一抹嘴巴,才气定神闲地问道:“有多少人,确定是奔咱们来的?”
门口那人急急说道:“大约十多个人,由一个小旗领着,奔这儿来了,想是有人认得大哥面目,偷偷报与了官兵知道。”
掌柜的正在算帐,听见这句话,吃惊地抬起头来,手中提着毛笔,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旁边那桌酒客也有些吃惊,站起来要走,可那报讯的大汉正站在门口,小店不大,这种江南临水的小酒店门脸也很小,一个人往那儿一站,所有的人都出不去了,明知这些人是海盗,他们哪敢上前催促。
门口那汉子急道:“大哥,咱们快走吧!”
壮年汉子举杯斟酒,酒水细若悬丝,稳稳入杯,丝毫不乱,他从容地一笑道:“不要急,阿妹正在交易,既然有人认出了咱们,那咱们就多拖延一刻,多吸引些人过来,阿妹那里才安全。”
他睨了眼那仓惶失色的老人和妇人,笑道:“你们闪到一边去,我许浒吃了酒就走,不会伤害无辜性命。老雷,慌什么,坐下,等他们来!”
夏浔心中一阵兴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这几个人就是海盗。帮着官兵把这几个海盗拿下?不成!据说东海上明着暗着大大小小的海盗帮派至少有数百个,万一他们只是一个小小不言的所谓帮派,又或者根本不知道凌破天的消息,为此暴露身份岂不因小失大?
帮他们打退官兵,编一个身份打入他们内部?也不成,这么容易就混进黑帮也太扯淡了,就算他们真的信了,万一让自己递个投名状怎么办?又或者把我裹挟到海上,过个一年半载才能随他们上岸活动,岂不是黄瓜菜都凉了?
这片刻之间,夏浔心里急急转了几个念头,都觉得不妥,正犹豫间,一队官兵脚步声如雷,已轰然而至,其中一个小校隔着窗子看见着端然而坐的许浒,立即向他一指道:“就是他!”
小旗官立即把手一挥,威风凛凛地喝道:“把他拿下!”
官兵立即舞刀弄枪地扑了过来,那身怀六甲的妇人慌张退后,老汉急急地道:“莫要伤了我的女儿。”便护着那妇人退向墙角。
许浒笑吟吟地唤道:“老雷,看你的了!”
雷姓大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P股底下的条凳便已到了他的手中,只见他暴喝一声:“开!”
咔嚓一声暴响,一条极结实的凳子居然像朽柴似的被他掰成了两断,雷姓大汉双手各持一截断凳,大吼一声,象一阵黑旋风似的卷了出去。
那长廊极窄,士兵拥挤在一起,本就施展不开,再有一些使长枪的,更是碍手碍脚,黑大汉手执两截条凳,叱喝如雷地一路打将过去,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不少士兵根本没有机会出手,就被急急退避闪让的自己人给挤下河去。
有那勉强招架几招的,也禁不住这姓雷的风车般舞动的两截条凳,被打得东倒西歪,黑大汉杀得性起,双臂舞得风车一般一路杀将过去,所过之处当真是波分浪裂,哀鸿遍野。一旁那个报信的大汉捡起条枪来,跃跃欲试的,竟然连出手相助的机会都没有。
夏浔见此情景不由暗吃一惊,这个姓雷的大汉倒有几分蛮力,此处狭窄,施展不得身法,就算是我出手,怕也讨不了便宜。再看那沉稳端坐的许浒,不知他功夫深浅如何,恐怕轻易拿他不得,一念至此,夏浔便沉住了气,也装作慌张食客,退向一角……
第205章 着落
雷姓大汉挥舞着两截板凳,好象打通关的喷火龙一般,一往无前,一直向前杀去,整条长廊被他闹得J飞狗跳,乱做一退。许浒仍然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挟一箸菜,吃一口酒,淡定自若,不慌不忙。
忽然,那报信的汉子叫道:“大哥,又有许多官兵过来了。”
许浒微微一笑,将最后一杯酒饮尽,这才起身,走到掌柜的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串钱来丢到桌上,笑道:“店家,这是给你的酒菜和赔你的板凳钱。”
掌柜的提着笔,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许浒哈哈一笑,顺手从他手中夺过笔来,又饱饱地蘸了蘸墨,举步走到墙角,举手挥毫,笔走龙蛇,一首五言绝句须臾而就,他把笔往桌上一掷,双手往身后一背,沿着长廊另一侧哈哈大笑而去,旁若无人,一派狷狂。
墙上墨迹淋漓,夏浔定睛看去,只见上边写着:“丛市人家近,平沙客路宽。明朝晴更好,飞翠泼征鞍。”
夏浔大吃一惊,且不说人家这龙飞凤舞的书法,就这须臾而就的一首五言诗,换了自己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想不到这样一个粗犷豪迈的海上大盗,居然满腹文才。
这时那雷姓大汉也甩开大脚丫子蹬蹬蹬地跑过来,大叫道:“大队官兵来了。”说着将手中破破烂烂的凳腿向追兵狠狠掷去。
一名紧追上来的士兵立即举刀格架,这凳腿被姓雷的大汉一通劈砸,已经有了裂隙,再被钢刀一劈,嚓地一声断为两半,半截削得尖尖的凳腿斜斜飞入店中,向那孕妇高耸的腹部飞去。
老汉“啊!”地一声惊叫,可他老迈,手脚不灵便,想要去挡如何来得及,夏浔本来正要出店去追那三个海盗,见此情景大吃一惊,顺手抄起桌上酒壶狠狠砸去。。
那酒壶是锡制的,装了酒后也有一斤多重,被夏浔奋力一掷,准准地砸中那削尖的凳腿,紧贴着孕妇的裙裾下摆砸到地上,那妇人受这一吓,几乎晕厥过去,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下来,脸色已变得腊黄。
老汉赶紧扶住女儿,惊慌道:“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外边的官兵轰轰隆隆地追赶海盗去了,两个小童才十一二岁,哪里扶得住自家主妇,店主生怕那孕妇在自家店里出个什么意外,连忙向夏浔作揖央求:“客官,客官,快快救助一下这位大嫂,可莫出了甚么事情才好。”
夏浔一见,也怕那妇人受了惊吓导致流产,只得放弃追赶海盗的机会,一个箭步抢到老汉身旁,扶住那妇人道:“老人家,得罪了,事急从权,我扶令媛去看郎中。”
老汉连连说好,没口子的道谢,夏浔说是去扶,却是一弯腰将那妇人抱了起来,对那老汉道:“劳驾,哪儿有郎中,快快带路!”
老汉领着夏浔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一路跑一路吩咐一个小童赶紧去找姑爷,夏浔抱着那个妇人,虽然他年轻力大,这一路奔跑也是累得汗流浃背,好不容易到了一家医馆,那郎中问明情形,赶紧的号了号脉,然后叫人去煎了一服安胎定神的汤药来。
其实在店中待了一阵,妇人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再有这汤药服下,气急便见好转,团团乱转的老汉定下神来,这才省起恩人就在一旁,忙上来向他道谢,感激涕零地道:“小哥儿,老汉这女儿求医问药费尽周折,已近中年方才有孕,这要是有个好歹,老汉真是痛悔死了,小哥儿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老汉一拜!”
说着老人就要撩袍跪倒,夏浔连忙搀起道:“老人家且莫如此,任谁见了这等事都该如手相助才是。”
两个人正说着,一个小童领着一个中年儒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那儒生一袭青衫,头束青巾,面目清瞿,颌下三绺微髯,一张脸急得白中透青,仓惶闯进医馆,看见夫人正坐在椅上,立即颤声问道:“娘子,你如今怎样了?”
妇人未及答话,老汉便迎上去,把前后情形一说,那中年人听说母子平安,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忙走到夏浔身边,又是一番感激道谢。听他说话,夏浔才知道此人姓于名仁,家住钱塘太平里,此番携妻子到海宁来探望岳父的,今日岳父与妻子在街头闲走,到河边小店暂歇,他则因为会见几个旧友,不曾陪同,不想险些出了大事。。
夏浔心系那几个海盗下落,想要告辞离去,于仁哪里肯放,一把攥住他手腕,定要邀他家中同坐,设酒款待恩人,夏浔百般推辞不得摆脱,想他岳父是本地居民,或可打听到一些消息,便随他一同回家。
于仁叫了一顶车轿载了妻子,请了夏浔回家,他这岳父家里在当地倒也是殷实人家,前后院落,布置雅致,三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还有两间耳房,耳房单开门儿,东西厢房的南边,有一道院墙,把院子隔成里外院。院墙的正中间有一道月亮门儿,月亮门儿的后边,立着一个影壁。
于仁和丈人把夏浔请进客厅坐了,马上吩咐上茶,厨下置备酒席。
两下里坐定,重新叙起来历身份,夏浔只说是到沿海来置办些海货的行商,看他打扮,于仁也不生疑。听这于仁自述身份,祖籍却是河南考城,官宦世家。他的祖父于九思曾任元朝湖广宣慰司都元帅,正三品的高官,后调任杭州路总管,遂把家迁来此处,从此长居于此。
他的父亲于文先后当过元朝的兵部和工部主事,较之祖父就逊色许多,只是正六品的官员。到了于仁这一代,也是饱读诗书,不过于仁为人方正,性情淡泊,不喜欢做官,于是考中秀才之后便再未更进一步去考举人。
他娶妻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如今已三十一岁,按这个时代的人成婚年龄来看,已经算是中年得子,极为难得,难怪他夫妻二人如此紧张,说至此处,他又是道谢不已,又叫夫人取出五十贯宝钞来,想要馈赠于夏浔。
夏浔婉拒不受,岔开话题问道:“于兄,小弟在店中,曾听那海盗自称许浒,还有个姓雷的大汉,还有一个什么阿妹的,这些都是甚么人啊?”
于仁道:“啊!那盗首是许浒么,此人名声倒还不错。在这沿海,大大小小的海盗帮派数以百计,其中许多都是入海为盗,上岸为民,身份隐秘,不易确认的,不过这样的海盗帮其实势力都小的很,这离海宁最近的外海岛上,真正的大股海盗,只有两支,贤弟方才所说的许浒就是其中一支人马了。
据说这许浒的父亲曾是张士诚旧部,张士诚兵败自杀后,他麾下的一位苏将军便领兵出海做了海盗。这位苏将军还有两个副将,一个姓许,一个姓雷。那位阿妹就是苏将军的女儿,名叫苏颖,只是大家都这么叫她罢了,并不是那许浒的妹子。
苏将军率军出海为盗,自己做了大头领,两个副将便做了二头领、三头领。如今老一辈儿的都已死去,因那苏将军只有一女,大头领的位子便传给了许将军的儿子许浒,雷将军的儿子雷晓曦则做了二头领,阿妹是三头领。这支海盗,说他们是海盗,其实还是很规矩的,有时候他们生计困难,也会劫掠商船,不过只劫官府的商船或者扶桑、吕宋等国走私的货船,并不S扰沿海百姓。
他们劫了商船,最终还是要拿到岸上来卖的,他们的货物卖的便宜,本地不少商家其实暗中都与他们有所往来,说他们是海盗,其实平日大模大样行于街头也不会有人去理会,今日也不知是什么人告发,官兵竟来捉他。”
夏浔心道:“他们是张士诚的遗部?虽说他们在此地名声很好,似乎还算安份,可是既有这层关系在,那么他们会不会受凌破天那个一门心思想要造反的家伙怂恿,意图揭竿造反呢?”
于仁又道:“另外一支人马,也居于外岛,原来却是方国珍的旧部,方国珍、张士诚旧部中许多人都是熟悉水路、精于海战的渔家子弟。后来方国珍和张士诚先后败于我大明皇帝之手,他们的一些残部便逃到了海上,成为出没无常的海盗。
这支海盗的首领是一对夫妻,丈夫姓楚,妻子姓米,以小楚、小米称之而不名,比起许浒那支人马,他们的行径便凶残很多了,他们负固海岛,吞并了一些沿海的小股海盗,还招揽了些东瀛倭寇,只做无本买卖,北起辽东、山东,南抵闽浙,广东,焚烧民舍,掳掠财物,我大明海岸漫长,防不胜防,是以滨海之区,无不受其所害。
何况他们还投靠了南洋第一大盗,号称海王的陈祖义,那陈祖义盘踞满喇加(马六甲)多年,手下海盗万人,战船百艘,东瀛、琉球乃至我大明海域俱受其害,许多沿海小国甚至要向他纳贡以保平安,我大明皇帝曾悬赏五十万贯捉拿陈祖义,迄今他仍逍遥海上,有此人做靠山,我大明水师曾数度出海围剿,却也无功而返。”
夏浔暗道:“看来,这凌破天的下落,十有八九要着落在这两股海盗身上了,可是,我要如何才能与他们接触,一探究竟呢?”
第206章 露馅
夏浔从于仁那里了解到本地两股最大的海盗基本情况,想要再问得细些,于仁却也不知道了。不一时,酒菜上来,于仁和丈人陪着夏浔吃酒,于仁问道:“贤弟此番到海宁来,想要做些什么生意?”
夏浔道:“小弟想买一批折扇,再买几十口日本刀,这些东西易于脱手,利润越大,只可惜从商不久,更没有这方面的门路,在这里转悠了半天了,却未在哪家店铺里看到。”
于仁听了为难地道:“这个……恐怕有些不易,若是贤弟此来,只为买些海味水货,或者本地特产,为兄倒可帮你。可是你所要的这些东西,在市面上恐怕很难买到的。朝廷规定,没有国书、没有勘合、不到贡期,概不许日本商船靠岸经商,如此,要想买到这些东西唯有走私商的门路,可为兄不认得这方面的人。”
夏浔听于仁这么说,知道这个方正君子的确不晓得这些旁门左道的关系,想从他这儿和那些海盗是搭上线是指望不了的,不禁大失所望,不料于仁的丈人黄老汉听了却道:“夏小哥儿是我家恩人,这件事儿就让老汉来想办法吧。”
夏浔喜出望外:“老人家认得他们?”
老汉笑道:“老汉有个姨表兄弟,就在本地开店经营,卖些中外漆器,其中就有些是日本货,想来一定有这方面的关系,你是老汉恩公,这个忙我一定得帮。贤婿,一会儿吃罢酒饭,你陪着一起过去,就说夏小哥儿是你的本家兄弟,他再推辞不得的。”
于仁听了连连点头,夏浔大喜,连忙举杯致谢。
三人言谈甚欢,待得酒足饭饱,于仁和黄老汉便陪着夏浔去了他那位姨表兄弟的漆器店。这个漆器店掌柜姓李,叫李唐,古色古香的名字,古色古香的小店,店里面摆着古色古香的古董架,上边放着一些洒金文台、描金粉匣、洒金手箱、抹金提铜铫、洒金木铫角盥等漆器。
店里只有一个小伙计,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他是认得黄老丈的,一见他来,急忙起身相迎,问明来由,赶紧跑去后院儿找掌柜的,一会儿李唐就迎了出来。。。
这李唐四十七八岁,长得精瘦,身材仿佛一根细长的豆芽菜,微微地躬着腰,一眼看见表兄来了,清瘦的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连忙叫人端茶款待,问明来意,黄老丈便把夏浔说成自家姑爷的表兄弟,请他帮忙买些货物。一听是自家亲戚,李唐立即放下了戒心。
那时候日本折扇和日本刀在中原是很受欢迎的,一把日本刀在日本只值八百到一千文钱,但是运到明朝却能卖出五千到六千文的高价,折肩也是如此,日本扇子制造精美,很有艺术价值,所以在中原也极受欢迎。当然,这时候中原货物在日本更具倾销之势。一只福建G在日本价格值千金、鸟G也值数百金,一部《批点通鉴节略》值四十金、《舆地记》值二十金,焰硝、铁、金皆二十倍利,尤其是生丝,更是供不应求。夏浔扮的是个小本经营的行商,只买些日本刀和折扇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李唐向夏浔随意地问了几句,夏浔是做过一阵生意的,勉强答对上来,李唐便敲着桌子沉吟道:“听你口气,倒是做过生意的,不过……恐怕以前是跑陆路的,没做过这海上的生意吧?那漆金的小扇倒也罢了,日本刀……你运得过去?”
夏浔连忙笑道:“这个不成问题,晚辈有个朋友,是在应天府当差的,这方面有他的照拂,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唐眉头一展:“那就成了,这么着,我今晚正要进一批货,你晚上带了钱来,与我一起去吧,记着自备一辆车子,货物到手,马上运走。若是寻常时候,不管街头交易,还是店中交易,都是堂而皇之,无须防范的,可最近不成,官府看得比较紧,还须注意一些。”
夏浔的本意是想以做买卖的名义取得他的信任,进而找机会撇开他,单独和海盗们取得联系,哪里肯这么离开,可眼下也说不得别的,只好暂且答应下来。
夏浔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后,先将腰牌、官防等可以确定自己身份的重要物品都藏到了柜中,又去弄了辆驴车,捱到傍晚,只带了些宝钞和铜钱,再度赶到那家小店。店主李唐正在等他,等他到了,立即启程上路。李唐赶了一辆牛车,由小伙计驾着,夏浔跟在后边,一起出了盐官镇。
夏浔也不知他们往哪里走,只管跟在后边,他们拐弯他便拐弯,他们直行他便直行,路越走越便宜,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已经听到了隐隐的涛声,夏浔心中暗暗纳罕:“莫非已经到了江边?”
果然,再往前去,就是波涛滚滚的钱塘江了,远远的,却有一处处火光,仿若沙滩上的一颗颗星辰。隐隐绰绰的的还有许多车辆。夏浔随那店主到了近处,才见江上停了一艘大船,Y沉沉的仿佛一只随着波涛起伏的巨兽,又有许多小船在那大船和江岸之间奔波往复,将一船船货物卸上岸来。
岸上自有人拿着名册,旁边有人打着火把,一个个的喊着名字,便有人上前去点验货物,交付钱财或以物易物,各自装车运走,这么多人,分属不同的店铺,居然井然有序,没有半点喧哗,显得有条不紊。
夏浔看得暗暗咋舌,这才相信李唐所言以前可以在闹市街头乃至店铺之中直接与海盗交易的话确实不假,若非平日肆无忌惮,现在怎会这么多店家直接在江边交易?看这熟练情形,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想不到盐官镇的私商交易如此发达。
要说起来,海盗是一直都存在的,但是此时的海盗这般壮大,很大原因却是因为大明的海商政造成的。朱元璋立国之后,曾对日本实行羁縻政策,准许他们入明朝贡,但是朱元璋对日本国情并不了解,错把征西将军怀良亲王当成了日本国王,而当时日本怀良亲王忙于内战,对中土现状也不大了解,还以为中原仍是元朝天下,双方很是发生了些误会,到后来才勉强建立朝贡贸易,可是此时就已埋下了嫌隙。。。
到后来,日本浪人伙同中国海盗时常袭扰边界,朱元璋遣使赴日谴责怀良亲王,让他加强管束,怀良亲王忙于南北内战,哪有闲功夫去管那些闲散浪人,实际上他想管也管不了,这让朱元璋非常不满,认为日本官府是有意敷衍。
紧接着,胡惟庸谋反案爆发,一经审讯,居然发现其中有日本人的身影,这些日本人打算藏伏兵于贡船,并将火药兵器等藏于入贡的巨烛之中,等进宫见驾时内外联手,一齐行动,杀掉朱元璋。虽说这些武士未必是日本执政者所差遣,很大可能是胡惟庸重金请来的雇佣兵,却让朱元璋大发雷霆,此时询问那些犯人他才知道,怀良亲王并不是日本国王,更是觉得受了欺骗,一怒之下,干脆取消了和日本的官方联系。
自此,老朱算是烦透了那帮海岛上的小锉子,后来明朝水师剿灭一股倭寇,将一把日本扇子做为战利品呈给他时,老朱一时诗兴大发,还提笔在上边写了首诗:“国王无道民为贼,扰害生灵神鬼怨,观天坐井亦何知,断发斑衣以为便。君臣跣足语蛙鸣,肆志跳梁于天宪。”把海岛上的那些锉子讥讽为坐井观天的青蛙,狠狠地鄙视了一顿,由此可见老朱对日人的观感。
不过朱元璋还是允许日本人来朝贡的,只不过他加强了这方面的管束,给日本人规定了贡期、贡船的数量,,不到日期,超过数量均不准靠岸经商。老朱给日本人规定的条件太苛刻了些,比如五年甚至十年,才可以朝贡一次,一次的船只不许超过三艘。
光这一条,就根本无法满足两国的贸易需要,朱元璋更规定没有国书和勘合不许通商,当时日本岛上各路诸候转着圈儿地掐架,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有几个诸侯能得到国王的国书的?大明允准的勘合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且老朱还规定,朝贡船只不许携带武器,这也确实有些让人为难,茫茫大海,两国都有海盗神出鬼没的,不带武器如何护航?
常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沿海居民不许他们贸易,官方贸易的数量又极小,他们只靠打鱼能赚几文钱?所以私商开始泛滥起来,私商本就违法,又得建立自己的武将护航队伍,没有法纪约束,大多与海盗无异了,可他们的所为对沿海百姓其实是大为有益的,有沿海百姓的支持和为他们做耳目,朝廷根本禁之不绝,以致形成偌大的规模。
李唐赶车到了江边,耐心等在那儿,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那捧着花名册的人点到了他的名字,李唐赶紧走上前去,先不点收,而是对那头目耳语起来,想是帮着夏浔联系这临时增加的货物,那人听了道:“日本刀和扇子么?可以啊,钱带来了么?”
“带来了,带来了,大侄子,快过来,快来见过贾头领。”。。
夏浔赶紧走上前去,那大胡子上下打量他几眼,扭头吩咐道:“何天阳,何天阳,去船上取五十把日本刀,一千柄小扇。”
旁边一人应声而出,目光在夏浔身上一转,忽地叫道:“咦!我认得他!今日帮主被人告举,官兵围剿时,他就在场!”
一语未了,旁边“嚓嚓嚓”一连串的拔刀出鞘声,听得让人倒牙,夏浔只是一怔的功夫,六七柄锋利的钢刀,已经*住了他的前后左右。
第207章 打赌
夏浔没想到自己刚到海宁一天,居然就碰上了“熟人,“那个何天阳正是他白天在小酒店时看到的那个报讯大汉,六七柄锋利的钢刀及身,他又身无长物”根本反抗不得,只得做出一副有些惶恐的模样道:“啊,原来好汉就是在下白天见过的那个人,冤枉啊,在下当时确实是在酒店里面,可我不是官府的人啊!”
贾头领狐疑地道:“你当真不是朝廷的鹰犬?”
夏浔叫屈道:“怎么可能呢?在下只是一个商贾,李叔可以为我作证。
我当时恰适其会,也在店中饮酒而已,如果在下是朝廷的密探”当时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吗?”
贾头领上下打量他一番,终究不能释然”喝道:“搜他的身!”
夏浔心中一宽,坦然张开双手,何天阳走上前来,把他仔仔细细搜了一遍”除了身上所携的钱财之外一无所有”李唐一看,陪笑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吧,贾头领,这人真是我亲戚,没有错的,头领尽管放心。”
贾头领眯着眼睛看着夏浔”突然问道:“你的路引呢?”
夏浔心中一惊,随即说道:“那等重要之物,在下没有放在身上,和行李包裹,俱都收在客栈之中。”
贾头领突又问道:“你是凤阳口音?”
夏浔道:“在下住在应天,自然说的凤阳口音,这天底下说凤阳鼻的不知有多少,贾头领不会因为这个就把在下当成朝廷的探子吧?”
贾头领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迹日我们接到消息”朝廷要严厉缉查海盗,所以海宁的官府加强了控制,迫得我们只能在江边交易。现在冒出你这么个凤阳腔的人来,既曾出现在我们帮主出现过的酒馆”身上又没有路引证明,岂非有重大嫌疑?”
夏浔心道:“大意了,上一次办个假路引,是为了应付官府,这一次官凭在身,竟然忘了准备一份假路引应付海盗,他乃乃的,我怎知道,海盗也要查人路引。”
李唐急忙上前说好话儿:“贾头领,贾头领”我老李可以担保,这人绝对没有可疑,他的的确确是我家的亲戚”贾头领若是不信,这一遭买卖不做也罢”让他下次带了路引”再来与头领交易就是了。”
李唐说着,推搡着夏浔,佯做生气地道:“你这孩子,好不知规矩,做事没个体统”快些滚蛋”莫惹贾头领生气”等贾头领气消了,或许开恩漏几分富贵于你。”
夏浔也知不妙,连忙就势要走,贾头领冷笑道:“慢!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他绕着夏浔转了两圈儿,摸着络腮胡子思索一阵”吩咐道:“把他带上船去。”
夏浔惊道:“好汉爷,你要做什么?”
李唐也慌了手脚,怕对自己表兄无法交待,连忙央求起来,贾头领不耐烦了,把眼一瞪,喝道:“嚷什么嚷?把他押上船去!李老头儿,点验了你的货物就走,回头取他路引来,你知道怎么交给我的人,如果此人确实没有可疑,我们自然会放了他,十天之后,我们还会来嘛!”
说完,他向夏浔怪笑一声道:“如果你确实没有问题,我贾不颠回头向你请礼陪罪,这十天嘛,就劳驾你去我们双屿岛赏赏风景,就当散心了,把他带走!”
两把锋利的钢刀剪刀似的架到夏浔脖子上,押着他上了小船,夏浔暗暗叫苦:“这下惨了,一旦被他们弄走,想再上岸恐怕就难如登天了。那东西放在客栈里”他们查不到吧?也不好说”他们与本地商贾关系如此密切……,不对,他们是让李唐掌柜的去取,李掌柜的见了我的身份,会报与官府还是报与海盗?糟糕,他自己也是个买海盗脏货的”恐怕是不会替我隐瞒身份了……”
夏浔胡思乱想着,已被押上小船,向那黑沉沉的大船驶去……
夏浔被反绑双手,丢在舱底。舱底的货物已经被搬得七七八八,基本上空了,夏浔坐在舱底”黑DD的什么也看不见,空气也沉闷,候了好久也没人理会他,夏浔倚坐着一根柱子昏昏睡去。
大船沿江而下出了大海,夏浔关在舱底却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
这些海盗极为熟悉水路,夜中行船,竟也没有丝毫顾忌,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底舱门嗵嗵地醒了几声,哗啦一下被拉开了,一股清新的带着腥气的海风席卷而入,一股刺目的阳光也随之S入,被惊醒的夏浔马上眯起了眼睛。
上边有人往底下看了看,喝道:“出来”马上出来。”
夏浔不知吉凶,只得乖乖站起,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无法扶着木梯,只好靠双脚很艰难地走了上去。
甲板上站着十几个海盗,一个个袒胸露腹,头发蓬乱,有的随便挽个髻,用草G儿别着,有的干脆披头散发,一个个眼神都十分不善。何天阳和贾头领也站在那里,说起来还只有他们两个穿得比较齐整,只是那贾头领又矮又胖,阔口横脸”穿上衣服也像一只刚成形的蛤蟆精”倒是那何天阳,身材修长精壮,眉目带着些机警,难怪由他负责通风报信,打探消息。
夏浔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这才发现大船已到了外海,天高云淡,海浪滚滚,几只海鸟在海风中展翅翱翔”天已经大亮了,远处有几座岛屿”想必那里就是他们的巢X。
夏浔扮出一副畏怯地模样道:“各位好汉”你们要做什么?”
贾头领扭头招呼道:“二爷,就是他了!”
一个站在舵轮旁的大汉转身走了过来,赤着一双大脚踩在甲板上”稳稳当当。夏浔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是那个力大无穷的姓雷的汉子”他就是双屿帮的二当家雷晓曦了!”
雷晓曦上下打量夏浔一阵”问道:“老贾”你说的……就是他?”
贾头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是,二爷”就是这小子。”
雷晓曦不以为然地道:“既然此人可疑”还要查些甚么,带回去吃干饭么”丢他下海算了!”夏浔没想到这位三帮主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决定了他的性命前程,不禁又惊又怒”眼看两个海盗上前抓他,夏浔不能坐以待毙,脚下立即一动”那两个海盗下肢粗壮,又是赤脚站在甲板上”本来稳如磐石,可是夏浔这两脚踹的正是他们关节,根本受不得力,两个人哎哟一声,便跌跪下来,再被夏浔一脚一个,踢翻开去。
雷晓曦双眼一亮,说道:“哎哟,老子看走了眼”居然是个会家子?”
夏浔大声道:“在行外商,既要避着官府爪牙”又要防范打闷G截道儿的,没有几分本事,怎么敢上路?在下只是粗通拳脚罢了,可比不得雷二爷的威风。雷二爷”在下久仰贵帮行侠仗义,替天行道”这一次来”也只是想与你们做个买卖,贾头领既对在下起了疑心,把在下掳上船来。那也罢了,真相查明之前,你们总该把我当成客人才是”雷二爷如此作为,不怕沿海商家知道了为之齿冷么?”,雷晓曦捧腹大笑,说道:“货在老子手里,他们想赚钱,就得巴结着老子”冷的什么齿?”,他身形一转,忽地到了夏浔身边,夏浔反缚双手,身形不便,想要避开他着实不易,雷晓曦一把扼住他手腕”向他掌中看了看”脸色便沉下来”道:“你是用刀的行家?”
夏浔没想到他会去看自己好手茧,更没想到他从手上的老茧居然揣测出了自己善用的兵器,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是个小行商,独自在外……”
雷晓曦冷笑一声道:“你当老子这般好唬弄么?若说你为防身”练些枪棒功夫倒也可能。一个行商会随身佩刀?你是官府的密探!”,夏浔急忙道:“我不是,雷二爷休要冤枉好人”你若不信,也该证明了我的身份才做决定。”
雷晓曦脸一沉道:“老子做事,还用你教?把他丢下海去!”
夏浔连连挣扎,奈何敌众我寡,被众海盗七手八脚把他捆了个结实,抬起来就往船边走,夏浔大声呼救,只盼能把那大头领姓许的引出来,看他风采气度,还像个讲理的人,可是高呼救命不止,始终不见那许浒出现。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喝道:“站住!怎么回事?雷老二,你头对兄弟滥用私刑了?”
夏浔被人举在空中,只能看见头顶蓝天白云,根本看不见那人模样,只听声音,是个女人家,夏浔心想:“莫非这就是双屿帮的三当家苏颖苏小妹?”夏浔立即不住口地喊起救命来。
就听雷晓曦有些不悦地道:“阿妹,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这条船是我的船,这条船上,都是我的人!我要做甚么,还需要你答应?”
那女子道:“你的船、你的人,打得也是双屿岛的旗号,你不能乱了我双屿岛的规矩,坏了我双屿岛的名声!”
雷晓曦悻悻地道:“就数咱们家的规矩多,规矩再多,还不仍是海盗?这人不是咱们的兄弟,是朝廷的探子”我要把他沉海,这没问题吧?”
夏浔连忙呼救道:“我不是朝廷的探子”你们不守规矩,原来只说带我去岛上住几日,查明我身份便放人,怎么突然就要杀我。”
那女子道:“雷老二,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雷晓曦道:“还用查么?此人曾出现在老大被抓捕的酒馆儿,身上没有携带路引,我方才又看过他的手掌,是个使刀的行家,你看他像是一个行商么?”
女子厉声道:“咱双屿岛一向以军纪治帮,凡事讲究个规矩,讲究个证据”听你这么说,你是只凭揣测,便要杀人了?”
雷晓曦当着自己属下被她一喝,脸上很是挂不住,勃然道:“苏颖,这不是你老子做双屿岛老大的时候了,你不要动不动就对我指手划脚的”如今我是双屿岛的二集家”除了许浒,旁人号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