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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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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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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的美人儿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僵持许久,终于觉得未必硬闯过去,而且一旦把乱子闹大,最终倒霉的还是宁王,眼下可不是洪武大帝在世的时候了,这些皇子们还不及外人受宠呢,只是咬一咬牙,含羞忍辱地拨转了马头。

    “沙宁!不要动!哪个乌龟王八蛋敢阻本王爱妃去路!”

    远远传来一声咆哮,马上的美人儿不由双眼一亮,惊喜地道:“殿下!”

    就见远处一匹乌骓马如箭一般飞驰而来,马上一个年青人,穿着箭袖,手中提一杆两头铜箍的丈二长G,后边还跟着一批侍卫,奈何却没一人跑得如那匹乌骓马一般快。

    那叫沙宁的宁王妃鼻翅合翕动了几下,两行委曲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就见那匹乌骓马风一般卷到,从陈亨和刘真中间呼啸而过,铜G前指,砰地一声撞在一面大盾上,那持盾的士卒拿捏不住,哎呀一声叫,一面大盾便飞了出去,随即那骑士一兜马头,抡起大G就砸,一时嗵嗵铿铿响,那些持盾的士兵被他砸得激飞狗跳,纷纷弃了大盾逃之夭夭。

    马上年青人这才横G于鞍,余怒未息地瞪向还在城门外的几个随从侍卫:“混帐东西,你们护侍于王妃左右,却让王妃受此奇耻大辱,本王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

    这时,夏浔才看清他的模样,见此人只有二十岁上下,束马尾,系一条黑色的抹额,剑眉朗目,英气勃勃,一身箭袖轻衣,腰束七宝玉带,胯下乌骓马,掌中一条乌黝黝的铁G,两端各有一个一尺多长的铜箍,好像金箍似的,那份杀气,那份威风!

    马车周围的几个宁王府护卫纷纷溜下马来,跪倒在地,请罪道:“属下无能,请殿下治罪!”

    夏浔与塞哈智对视一眼,心道:“这就是宁王了!难怪连燕王说起他时,言语之间都隐隐露出推崇之意,洪武大帝二十六个儿子,若只论勇武霸气,这宁王朱权和湘王朱柏,只怕还在燕王之上!”

    “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

    蓟州总兵刘真不Y不阳地说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宁王朱权已霍地扭头,双目炯炯地瞪着他,喝道:“跪下!”

    刘真一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殿下说什么?”

    朱权把大G往他鼻子尖上一指,喝道:“本王叫你跪下!”

    刘真怒道:“本官忝为蓟州总兵……”

    朱权冷笑:“还不是我朱家的看门狗!”

    一旁陈亨听了大为不悦,沉声道:“殿下……”

    朱权截口道:“你也跪下!”

    陈亨双眉一挑,还未说话,朱权已厉声喝道:“《皇明祖训》,藩王宗亲府第、服饰、车旗、仪仗礼制,只低天子一等,公卿大臣皆以臣礼事之。你敢不跪?本王一G打烂你的狗头,皇上也无法可说!”

    陈亨脸色一变,见朱权咬着牙根,握紧铁棒,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目中却满是杀气,不由得心中一凛,晓得这位王爷真的了,他敢不跪,只怕这位王爷真敢一棒打下来,无奈之下,只得一撩袍子,跪倒尘埃:“臣……陈亨,见过宁王殿下!”

    朱权又冷冷看向总兵刘真,陈亨跪在地上,轻轻一扯刘真的袍裾,刘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跑了下去。

    朱权双手握G,仰天大笑,笑得陈亨和刘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简直是无地自容。朱权笑完了才把脸一沉,冷哼道:“曾二!”

    那一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几个燕王府侍卫中一人慌忙向前爬了两步,叩道:“卑职在!”

    朱权厉声道:“你这个废物给孤听好了,若是你再让王妃在你面前受人侮辱,你也不用活了,自己提头来见!”

    那曾二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卑职遵命!”

    朱权哼了一声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回王府后自去审理所领受军法,每人二十军G!”

    曾二等人重重地叩一个头,齐声道:“谢王爷恩典!”

    朱权杀气腾腾地扫了眼那些官兵,冷哼道:“大宁是本王的藩王,本王的侧妃,要进自己的家门还得接受你们的检查?荒谬!荒唐!”

    说罢提马上前,对那白衣女子道:“沙宁,咱们回府!”

    说罢头也不回,与他的侧妃沙宁双骑并进,昂然直往城中走去,追上来的王府侍卫们忙散开左右,将他们拱卫在中间。

    陈亨和刘真怒气冲冲地爬起来,对视了一眼,满面羞恼。

    夏浔呵呵地笑起来,这一幕还真是有趣!他对自己的大宁之行更加有信心了。只是……,看着与宁王朱权并辔而去的那个沙宁姣好迷人的背影,夏浔忽又想起了刘家口山坡上那声甜甜脆脆的“奎哥哥”,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夏浔仿佛已看到了一顶绿莹莹的帽子,正端端正正地戴在宁王头上……

    第299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宁王朱权策马直入王府,府门一关,便纵身跃下马来,侧妃沙宁也自无鞍的马上纵身跃下,朱权扶了她一把,柔声道:“走吧,到后宫去。”说罢转身便自头前行去,沙宁紧随于后,亦步亦趋,朱权负手前行,那纠纠武人之风一扫而空,神情变得极其沉稳,行姿步态更是尽显儒雅,不带一丝烟火气。

    方才在城门口那种狂躁霸道、骄横不可一世的姿态,只是朱权的故意做作而已,朱权年纪虽轻,却从来不是一个冲动莽撞的人,他不但心思细腻、性情沉稳,而且博学多才、足智多谋。这个人才学之广,在朱元璋二十六个儿子里边排名第一,其实不只是在皇子里边,纵是拿去与朝野间所有博学之士相比,朱权也不遑多让。

    这位王爷经子、九流、星历、医卜、戏曲、音乐、历史、兵法、黄老诸术皆具,一生所著各个学科的著作三百七十余部,都是极专业的书籍,有许多到了现代仍然具有极大的学术价值,简直要谐美那位学究天人、无所不通的东邪黄药师了。

    不过,恰似《武林外史》中的王怜花和沈浪,王怜花博学多才,聪颖远在沈浪之上,但沈浪只专注于武学一道,而王怜花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一人精力能有多少?所以他在武学上的造诣,终究要逊了沈浪一筹。宁王朱权也正是如此,燕王朱棣专攻兵法与权谋,这位博学的宁王在这方面反而要逊色于燕王了。

    此外,宁王朱权还有一个最大的毛病,他是多谋而寡断,而非多谋而善断,因此性情优柔、瞻前顾后,做事顾忌重重,思虑太深的结果,就是反不如燕王朱棣做事刚毅果断,有大魄力。

    两人到了后宫内书房,沙宁刚要开口说话,朱权便温和地一笑,说道:“不急,一路车马劳顿,先去沐浴一下,回来再慢慢说,我在这里等你。”

    沙宁晓得他的脾气,向他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去,朱权顺手从书架上取过一本书,静静地阅读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书本上,心神却根本没在那儿。

    近一年来,朝廷对他小动作不断,先是收其兵权,接着连他的王府三护卫也调走了,头两个月又要诏他回京,眼看就要步周王、齐王等王兄后尘,幸好四哥反了,朝廷因此放松了对他的压迫,可是朝廷要对付他的迹象已经十分明显,大宁驻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陈亨、刘真等朝廷大员更是咄咄*人。今天,自己的王妃要回城,就在他的藩国属地,居然要接受部下的盘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必须得做出一种姿态了,否则就连宁王府的人都要军心涣散。

    他如今守在宁王府中,每日抚琴练剑,极尽风雅之事,一副无为模样,但是对于天下的一举一动,他都在关注着,寻找着自己的生机,身为藩王,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落在别人耳目之中,他要继续对自己的藩国施加影响,只能借助宁儿的特殊身份,堂堂皇子落到这般地步,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他的正妃是一位大明兵马指挥使张泰的女儿。而这个侧妃沙宁则是朵颜卫首领的妹妹,正是利用沙宁的这个特殊身份,做出闭门避祸姿态的朱权才能与外界仍旧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想得心烦意乱,朱权把书扔到了一边,这时候,沙宁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轻衣,款款地走了进来。一张不施脂粉的清水脸蛋儿莹润嫩白,一袭洁白的袍子,衬着她颀长的身段、纤美的腰身,轻盈的脚步好像漫步于云端,显得轻盈飘逸,优雅高贵。

    朱权微笑起来:“沙宁,这一番出去,怎么样?”

    沙宁在他旁边姗姗地坐了,说道:“我先去见了哥哥,又去了泰宁卫、福余卫,送了他们的台吉夫人一些礼物,在那里住了些时日,回来的时候还去了刘家口,见了我的义兄,打听了一下关内的情形。”

    泰宁卫、福余卫,再加上沙宁的哥哥苏赫巴兽所统领的朵颜卫,就是后来我们所熟知的朵颜三卫了。不过这时候三卫的实力大小是泰宁卫为首,福余卫次之,朵颜卫最小,所以当时还很少有人用朵颜三卫来代指三卫。至于沙宁所说的台吉就是福余卫、泰宁卫的首领了。

    元朝人人统治中原的时候,对许多汉语的称呼一知半解,便胡乱使用了。比如小姐,在元朝以前是专指妓女的,可是蒙古人进驻中原后,见被称为小姐的女子都是香车宝马,一身锦绣,又大多生得如花似玉,以为小姐是个极尊贵的称呼,就把它用在官员、贵族家的女儿身上了,百十年下来,大明现在也沿袭了这样的称呼。

    这台吉也是一样,台吉是元朝人对“太子”的读音,大概他们说汉语都有点大舌头,念得不清不楚,“太子”就念成了台吉。他们不明白太子的真正含义,以为是一种很高贵的爵位,便把许多部落首领都封为台吉,搞得他们的“太子”多如牛毛,如今三卫首领都已被大明封为指挥同知,沙宁因为是朵颜卫的人,所以仍然习惯性地称他们为台吉。

    朱权嗯了一声,神情有些紧迫,沙宁嫣然道:“殿下放心,三卫的首领都对殿下忠心耿耿的,下个月殿下的生日,他们都会赶来祝贺。”

    朱权心中一松,忙又问道:“关内情形如今怎样?”

    沙宁欣然道:“关内啊,燕王真的好生厉害,是一位了不起的巴图鲁,耿炳文十三万大军,可是与燕王一战一触即溃,就此败退真定城,再也不敢出头了。”

    自己的女人如此倾慕另一个男人,虽然那是他的四哥,他也知道沙宁是草原上的女子,倾慕英雄是她的本性,并非就喜欢了那素未谋面的朱棣,还是有点吃味儿,忍不住哼了一声。

    沙宁媚笑起来,柳腰轻折,翘臀一抬便挪到了他的大腿上,环住了他的脖子:“朝廷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其实不堪一击呢,燕王区区三万兵马,就打败了耿炳文的十三万大军,我的大英雄,你什么时候起兵响应呢。”

    朱权环住她的纤腰,抚摸着那圆润柔软、酥滑如油的美臀,问道:“耿炳文大败,朝廷方面没有什么举措?”

    沙宁在他耳垂上挑逗地一吻,柔声道:“怎么没有,听说朝廷又派了曹国公来,这一次统兵五十万呢。”

    朱权身子一震,骇然道:“五十万大军?”

    沙宁嫣然点头,朱权脸色微变,庆幸道:“幸亏我沉得住气,要是与你大哥他们响应燕王,起兵靖难,那可坏了。”

    沙宁蹙起美丽的眉毛,有些疑惑地道:“怎么?殿下不是说,若遇J臣专权,败坏朝纲,藩王有权声讨J臣,发兵清君侧么,你叫我联系三卫兵马,不也是防着朝廷步步紧*,对殿下下毒手?如今有燕王牵制朝廷大军,殿下只要起兵响应,山海关外要尽付于殿下了,怎么又要反悔?”

    朱权拍拍她的P股,微笑道:“非不得已,岂能走上这有去无回的道路。朝廷五十万大军呐,我四哥再如何了得,又岂是人家对手?”

    沙宁微微有些失望:“那……燕王既败,朝廷不是还要对殿下下手么?”

    朱权胸有成竹地道:“本来,朝廷是绝不会放过我的。方孝孺、黄子澄、齐泰那班J臣,蛊惑皇上,离间皇亲,让我那刻薄寡恩的好侄儿对叔父们连下毒手,诸王之中,他们最忌惮的大概就是四哥和我。可是四哥既然反了,而且还曾重创朝廷兵马,我想……他们再蠢,也得考虑将诸王一一*反造成的严重后果。

    你看,我现在已经交出了兵权,连三护卫兵马都交了出去,对朝廷还有什么危胁?他们目的已达,待他们消灭了四哥的兵马之后,有此前车之鉴,还敢用极端手段*反了我么?我让你哥哥和福余卫、泰宁卫首领参加我的寿宴,就是向我那皇上侄儿,还有那几个J臣示威:我朱权也不是好捏的柿子,不想让我步燕王后尘,你就不要欺人太甚!”

    沙宁有些不悦地道:“殿下这是以燕王求自保了?殿下安知燕王被灭之后,朝廷不会再发兵对付殿下?”

    朱权道:“你以为,数十万大军,那是说动就能动的?你知道朝廷发动这么多兵马,要消耗多少钱粮,动用多少人力?先帝给皇上留下的家底儿再殷厚,也禁不起他这般的折腾,他真有余力灭了四哥之后再继续发兵对付我么?他们口口声声为国为民,难道就不怕闹得民不聊生?

    我也恨那几个搬弄是非的J佞,也想给皇上一点颜色看看,可是……朝廷势大啊,与朝廷为敌,九死一生。不过我若是负隅顽抗,朝廷想动我,那也要付出巨大代价。因此,经过四哥这件事,我想……朝廷也会接受教训改弦易张,不会把诸王再*上绝路吧。你要兵权,我给了,容我在大宁做个太平王爷,这个可能,总比跟着四哥起兵对付朝廷而且还能成功的可能,要大上百倍吧?”

    沙宁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神情很是失望。

    朱权睨了她一眼,摇头失笑道:“宁儿,这是军国大事,你不懂。这不是你们部落里的一场那达慕大会,赛赛马、SS箭、摔摔跤,胜出者就能成为所有男人钦佩、女人仰慕的巴图鲁,这是在赌命,丢掉不切实际的幻想吧,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时候,夏浔和塞哈智已经站到了宁王府门前,塞哈智对夏浔纳罕地道:“大人,你不是说,到了大宁之后,且观望声色,了解宁王详细情形之后,再求见于他么,怎么直接就来了?”

    夏浔道:“今日城门前的一幕,你也看到了,宁王正在激怒之中,此时与他接洽,岂非最是妥当?咱们得像蜘蛛一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机会,稍纵即逝!”

    太他娘的有哲理了,压根就没读过书的塞哈智听了非常崇拜地道:“大人英明!”

    朱权变色道:“谁要见我?”

    王府管事又说了一遍,朱权吃惊地道:“四哥的人?不见!不见!赶快把他们轰走!”

    “慢着!”

    沙宁止住管事,对朱权道:“殿下何妨见见,听听燕王来使说些甚么?”

    朱权道:“还用问么,定是朝廷发兵五十万,四哥自知难敌,要劝我一同起兵。就算我肯应和,如何对抗朝廷五十万大军?若是见了他,再被朝廷耳目察觉,本王岂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见,不能见!”

    沙宁蛾眉一挑,淡淡地道:“依臣妾之见,殿下应该见一见。”

    “哦?”朱权知道,他这位侧妃依着中原习惯自称臣妾的时候,就是有点发怒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何要见?”

    沙宁道:“殿下将筹码全押在朝廷必胜的一方?燕王能打败朝廷十三万大军,也未必就没有再打败他五十万大军的可能,如果万一让燕王胜了,殿下今日丝毫不讲兄弟情面,那时将何以自处呢?一万只羊,也不是一只狼的对手,我倒不以为,现在就可以断定燕王必败,殿下只是见见他们又有何妨,何必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不管怎么说,燕王的存在,对殿下您总是有利的吧?”

    宁王在书房中缓缓地踱起步来,沉吟半晌,方勉强点头道:“好……吧,带他们进来,到存心殿等候本王。”

    沙宁道:“殿下,待我换身衣裳,同殿下一起去,看看他们说些甚么。”

    沙宁是草原上的女子,入宫才两年多,自幼在草原上野大了的孩子,不大拘泥于中原礼教,朱权也习惯了她的作风,因此不以为忤,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塞哈智对沙宁全无印象,这世上有些人是路盲,有些人却是认人的记性奇差,塞哈智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见过一次没留下啥印象的女子,只要换套衣服、换个发型,隔天再撞见,他就不知道曾经见过了。何况在刘家口外沙宁的容颜只如惊鸿一瞥,他的注意力又全放在了那个颇有武人风范的刘奎身上,所以根本没有记住。

    夏浔却不然,今日在城门口他已经确定那位宁王侧妃沙宁,就是他在刘家口外山坡上所见过的那个女子,当时曾经打了个照面,说不定这位王妃也还记得他的样子,但是对此他毫不担心,普通人家尚且不以女眷见外客,何况是堂堂宁王?

    所以,夏浔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优哉游哉地便进了宁王府……

    第300章 难缠的敌人

    宁王府内按功能划分为四块区哉,中轴线自南而北是祭祀区,宫殿区、园林区、以及王府官署区。王府正殿统一都叫承运殿,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银安殿,夏浔和塞哈智不是可以正大光明接见的客人,所以不能在承运殿被接见,他们被引到了存心殿。

    这是一处偏殿,跨过高高的槛儿,迎面便是一道鹤鹿同春的画屏,绕过画屏,水磨石砖铺地,便是存心殿的正堂,蟠龙柱、红木栏目杆,落地的青铜灯柱,吐着檀香的铜鹤,幔帘卷起,后边是背倚屏风的书案,夏浔和塞哈智被引进殿中,在客座坐了一会儿,宁王和侧妃沙宁才慢慢走进来。

    “臣夏浔、塞哈智,见过殿下……”

    夏浔目光落在沙宁身上,不由得一呆。她穿的仍然是一袭白色的衣裙,这是大明皇室贵胄最流习的颜只是款式有所不同,这是宫装,雍容大方,外边套一件葱白色绣银色丝线花纹的背子,只在黑亮润泽的桃心髻上C了一支碧玉簪子,此外再无装饰,整个人却晶莹剔透的仿佛一轮明月。

    塞哈智这个粗人压根没认出沙宁王妃来,一见她伴在宁王身后半步,衣着打扮绝非宫婢,立即又跟了一句:“见过殿下、见过王妃。”

    夏浔这才惊醒过来,忙也说道:“见过王妃!”

    宁王只道他是被自己王妃的风采所慑,倒是未做他想,沙宁眸中却明显闪过一丝惊骇和慌她一进大殿,就发现眼前这两个人极为熟悉了,可不熟悉么,他俩连衣服都没有换。塞哈智那副模样,分明是没有认出她的身份,可是夏浔看到她时眼神的变化和神情的反应,则清楚地表明:他已认出了自己!

    宁王淡淡地摆手道:“起来吧,勿须多礼。”说着便向主位走去,沙宁跟在他的身侧,一双结实健美,远比普通女孩更显修长的大腿已经开始突突地打起颤来,她强做镇定,看也不多看夏浔一眼,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宁王在案后缓缓坐了,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奉四皇兄之命所来?你们求见本王,有什么话说?”

    刚刚站直了身子的夏浔忙又欠身施礼道:“殿下,皇上无道、朝廷不公、一班文臣舞文墨、搬是非,蛊圣上擅改祖制,更官制、削藩王,致周王流徙于云南,代王拘禁于巴蜀,齐王囚押于凤阳,湘王自焚于荆楚,燕王身为诸王之首,遵皇明祖训,起兵靖难……”

    接下来夏浔说些甚么,沙宁心神恍惚的全未听到,她只知道如果自己这位善妒的丈夫知道她在外边有个情人,那么不但她的义兄刘奎必定身首异处,她也必将被暴怒的宁王杀死,宁王不会因为她是朵颜卫首领的妹妹就心生顾忌。

    她的哥哥也不会因为她的生死而悍然兴兵,蒙古人没有为了女人而一怒发兵的,哪怕她是蒙古王的女人,那是被天下英雄耻笑的行为,就连黄金家族的始祖,伟大的成吉思汗都不会为了他的女人被人掳走而兴兵蒙古人同汉人的贞观不同,成吉思汗的女人可以被人抢走两次,甚至怀了别人的孩子回来,仍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成为成吉思汗的皇后,而汉人却是以此为奇耻大辱的,如果被宁王知道……

    夏浔一边对宁王说着话,偶尔却以若有深意的目光瞟她一眼,沙宁心中更紧张了,那贝齿轻咬着薄线条柔和的瓣上粉红的颜色已因紧张恐惧而稀释殆尽。

    “皇上是天下之主,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想削藩,本王无话可说。四哥是诸王之长,以皇考的祖训为依据,起兵靖难,我这做兄弟的,同样无从置评。只是,若要我起兵响应,那就好笑了。”

    宁王淡淡地道:“首先,做为臣子,对皇上的作为,朱权不该指手划脚。其次,朱权头上还有那么多皇兄,虽说四哥认为当前局势,可依祖训起兵清君侧,可是其余诸位皇兄却都没有动静,我这做小兄弟的,也不知道该不该附从四哥,万一是四哥错了,朱权岂不也跟着错了?”

    “殿下,其余诸王有心无力,能清君侧的唯有燕王与殿下,殿下若袖手旁观,一旦燕王兵败,那时候就轮到……”

    宁王截断夏浔的话道:“本王如今手上没有一兵一卒,藩国内八万驻军的兵权,本王已交给都督陈亨了,本王的三护卫兵马,已经交给蓟州总兵刘真了,若说有心无力,本王现在比起其他诸位王爷一般无二,能帮得了四哥什么忙呢?”

    “殿下……”

    “请两位回复四哥,十七弟……难呐!”

    不等夏浔再说,宁王朱权已经站了起来,守在口的宁王府管事立即走进来,微微欠身,示意二人跟他出去。

    夏浔无奈地住口,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衣如雪、俏然而立的王妃沙宁,向宁王长长一揖……

    “王妃!”

    沙宁在花园里,站在一丛花树旁,手中拈着一朵将要凋零的花儿,正在心神不属,一个卫悄悄地走了过来,向她躬身施礼,沙宁一扭头,见是她的贴身护卫曾二,连忙迎上前去,急声问道:“小二,你都探听清楚了?”

    这曾二本名依仁台,就是九十的意思,那时节古穷人家的孩子起名也随便的很,起名九十,是寓意长寿,希望他活到九十岁,自陪嫁沙宁到了宁王府,才改了个汉人名字。

    曾二道:“打听明白了,他们果然没有马上就走,现在已在城西‘长宁客栈’住下了。”

    沙宁冷笑起来:“那个姓夏的已经认出了我,他果然不死心,留宿于大宁城内,必是想打我的主意,籍由我来劝说殿下!”

    曾二道:“王妃,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万一被他张扬开来……”

    沙宁银牙一咬,冷冷地道:“不会的,他们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曾二心领神会,连忙俯身道:“明白了,小的马上去安排!”

    “慢着!”

    曾二道:“王妃放心,小的只会挑咱们从朵颜卫带过来的亲信,不会让王府卫C手其中的。”

    沙宁摇头道:“他们来大宁是会唔殿下的,若是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儿,被燕王以为是殿下动的手脚,难免交恶于他。你去几套大宁守军的军服和军刀,这个恶名,不能叫殿下担当。”

    曾二道:“明白了,小的马上去办。”

    关外客栈与关内不大相同,在这里,走亲访友住客栈的很少,也少有走亲访友的,经过这里的人,大多是草原大漠上的行商客旅,动辄几十上百号人,车马驼骡,浩浩所以这里的客栈都非常大,而且房间少、院落宽广,为了不同的行商队伍能够分隔开来,免得淆了车马、遗失财物,所以客房和院落大多是分开的,用半人高的土坯墙分隔开。

    夏浔和塞哈智的住处,就是这样的一处院落。三间稻草黄泥坯的房子,一个极为宽大的院落,院落两旁倚墙还各有一长排的马廊,这个院落早上刚有一支驼队离开,也未怎么打扫,地上还有驼粪和散的稻草,房间里空空一大铺炕,只有两肮脏的被子,连褥子都没有,唯有炕铺够大,在上边翻跟头都没问题。

    晚餐是在客栈里吃的,夏浔吃了碗汤泡馍,小半块羊腿,食量如牛的塞哈智却把一整条羊腿都啃得干干净净,到最后还把夏浔没有吃完的半条羊腿揣了回来,说要当成夜宵。

    天气进入十月,已经非常冷了,晚上的时候风尤其大,刮得灰土迷人双眼,院子里空空的也没甚么好欣赏的,所以不多的客人早早就都回房睡了。

    二更天,长宁客栈突然闯进来一群官兵,因为防风沙,脸上还都了羊织就的巾,一个个只露出双眼,杀气腾腾。在问明了夏浔和塞哈智的住处之后,留下两名官兵看住了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其他人便直扑夏浔的住处。

    独独院的客舍倒是很容易实施抓捕,房舍四周都被团团围困起来,然后他们便破而入,提着钢刀冲了进去。

    火把“扑喇喇”地燃烧着,几个官兵把三间四壁皆空的房子搜了个遍,根本没有人影儿。

    一个身着校尉官服,肋下佩刀的高挑个头儿的武士面背手,昂然站在房子中央,冷冷地问道:“是不是找错了房间?”

    “不会呀,我事先就打听过的,刚才又察看了客人入住的帐簿子,没有错,就是这个住处!这里还有一被褥呢。”

    那个负手而立,只露出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目光的校尉微微错动了一步眼神:“一被褥?”

    他立即举步进了旁边的卧房,其他几名士卒都跟进来,高高举起了火把,把炕上照得通明,只见炕上其实是两被,现如今被人一做了褥子,一做了被子,那蒙面校尉弯下腰,探手往被窝里摸了摸,寒声道:“被窝还是热的,他是听到动静躲起来了,人没走远,给我搜!”

    “不用搜了,我在这里恭候阁下多时了。”

    几个士兵好象中了箭的兔子,腾地一下跳转身来,一手举刀、一手火把,向发声处照去,只见夏浔坐在房梁上,悠着两条小腿,正用手中啃得只剩下骨头的一条羊腿向他们笑嘻嘻地摇晃着。

    有人恶狠狠地叫:“捉他下来,把他砍成酱!”,这是曾二的声音。

    那蒙面校尉冷冷地道:“你们出去!”

    曾二一怔,失声道:“王妃!”

    蒙面校尉冷斥道:“蠢货!这里只有一人歇着,你还没看出来么?人家早就等在这里了,会怕你杀?滚出去!”

    夏浔丢掉羊骨头,拍掌笑道:“王妃真是冰雪聪明,在下佩服的紧!”

    蒙面校尉又冷冷地道:“滚下来!”

    “来了!”

    夏浔笑嘻嘻地一挺腰杆儿,便从房梁上纵身跳了下来,双足轻盈地落在地上,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曾二等人都把目光看向那蒙面校尉,蒙面校尉摆摆手,他们便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然后,那人便伸手轻轻解去了面巾出了一张比花解语、却满面寒霜的俏脸,果然是宁王侧妃沙宁,在刘家口外山坡上见到她时,她笑得天真烂漫,在宁王府里见到她时,她雍容优雅,仿若仙子,而此刻,她的目光锐利得,却仿佛一头随时扑向猎物的雌豹。

    “你的那个同伴么?”

    “在下知道今夜必有佳人造访,我那同伴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所以我把他打发开了。”

    沙宁眉宇间杀气一现又隐,冷冷地道:“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死得不能再死,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油嘴滑舌!”

    夏浔神情一肃,答道:“回禀王妃娘娘,臣那同伴已经躲起来了,如果臣活得好好的,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否则臣那同伴就会去殿下面前告状,说娘娘在外边有了男人,却被我兄弟二人看见,所以把在下杀人灭口了。”

    沙宁冷笑:“殿下会信?”

    夏浔一本正经地道:“会!男人嘛,这种事情,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其实娘娘也知道,殿下一定会信的,否则娘娘何必劳动玉趾,屈尊来到这么一幢破房子里来?”

    沙宁闭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强抑怒气,然后才缓缓张开,盯着夏浔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娘娘帮忙,说服殿下出兵擅助燕王。”

    “殿下已无兵马可用。”

    “我知道,但是福余、泰宁、朵颜三卫舛傲不驯,眼中没有皇帝,只有宁王,宁王一句话,再许之以一些好处,他们就将成为宁王殿下的马前先锋。”

    “今天殿下对你已经答复的很清楚了,燕王已走投无路,可是我们殿下还没有走到那步田地,你们成功的希望太小,殿下不想冒这个险,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夏浔笑了笑,说道:“娘娘真的那么在乎宁王殿下?我记得在刘家口……”

    沙宁眉尖微微一挑,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所以我就会牺牲宁王来保全自己?你错了!刘奎和我从小就在一起,用你们汉人的话讲,是青梅竹马,但他只是一个平民,我爱他,我可以把自己给他,却不能嫁给他。我们古贵族,可以娶平民女子,却不可以嫁平民男子,所以我的父兄为我选择了宁王。宁王是我的丈夫,我当然要关心他、维护他!”

    “我……不能理解……”

    沙宁冷笑:“你当然不理解,你们汉人把女人都养成了绵羊,哪懂得我们草原上的女人。你不要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会受制于一个外人的危胁,图谋我的丈夫,大不了,同归于尽罢了……”说着,她的手已缓缓探向腰畔的刀柄。

    “身子可以给别的男人,但是不能做对不起丈夫的事?这叫什么理论?”夏浔的脑袋一阵固有的价值观念和逻辑思维开始短路,眼见沙宁纤长的五指握紧了刀柄,马上就要发飚,他赶紧安抚道:“且慢,且慢,娘娘请勿动手,这事……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沙宁的手停住,一双杏眼狠狠地瞪着他道:“如何从长计议?”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沙宁的手又探向刀柄,夏浔赶紧道:“娘娘何不容我考虑一个两全之策?何必非要闹得两败俱伤,如果我死了,我那位兄弟一定会把娘娘的事告诉宁王殿下。”

    沙宁冷冷地道:“六耳不同谋,我的母亲告诉过我,如果那不是你们共同的秘密,就只有自己才能保守秘密,否则你根本不要妄想会有人替你守住秘密。我不相信你的承诺,也不相信你这个人,如果我一定要死,我会先杀了你,亲眼看着你死!”

    夏浔冷汗都有点要下来了,赶紧道:“娘娘,这个秘密,我敢保证,现在还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你杀了我,它才真的不是秘密了。”

    沙宁一怔,疑声道:“你那个同伴呢?”

    夏浔道:“我只给了他一封信,吩咐他只有我死了才可以打开,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活着,这件事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沙宁盯着他,目光闪烁不定,夏浔咳嗽一声,用最诚恳地语气说道:“娘娘可以相信我,夏某,是一个正人君子!”

    沙宁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鬼话,只要有生的希望,人总是不想死的,方才只道对方两个人已掌握了她的把柄,又想胁她为傀儡,*迫她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一时心生绝望,这才想同归于尽。可是夏浔见势不妙,赶紧松了松绞索,又说事情可以好商量,又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沙宁也不禁动摇起来。

    “娘娘?”夏浔小声地、试探着叫了一声,怕把这个心思琢磨不透的女人给激怒了。

    沙宁的眼神诡谲地一闪,手慢慢离开了刀柄,面无表情地道:“好,从现在开始,我派人跟着你,直到你想出所谓的两全之策!”

    “娘娘!”夏浔没想到反客为主,反而被沙宁控制住了,其实他预料的一切都很好,唯独错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性格,他想追上去,几柄钢刀却堵住了他的去路。

    沙宁快步离开那个院落,将面巾重又遮住口鼻,向跟上来的曾二吩咐道:“找到他那个叫塞哈智的伙伴!”

    曾二试探道:“然后?”

    “然后把他们宰了!”

    沙宁淡淡地道:“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可靠,我不能让他一辈子抓着我的把柄!”

    第301章 给力的老板

    夏浔穿着一身军服,胯下一匹好马,腰间佩刀,肩上荷弓,打扮与边军成卒有七分相似,他现在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宁王府的侍卫亲兵。在他前后左右,有许多宁王府的亲兵,把他裹挟在中间,夏浔无法反抗,他肩上有弓有箭,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却是用不了的,而且他的箭术……,他肋下有刀鞘,却只有一个刀柄卡在上边充门面,如果他敢妄动,相信五六把刀就得劈头盖脸地砍下来。

    宁王府中耳目众多,如果被人看见他的存在,禀报给宁王知道那就坏了,宁王府是宁王的,就连宁王正妃张氏,在宫里的权力也比沙宁大得多,沙宁可不敢冒险把夏浔关在宫里面。

    好在,她是王府里最自由的人,不但出于政治原因,经常代宁王离开大宁城,而且因为她是草原上的女子,耐不住宫中的寂寞生活,宁王禁不住她的缠磨,早就特许她随意离开王宫,沙宁动辄出城打猎,一去三两天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她随时可以离开。

    这个女子,就是一匹拴不住的野马。

    前边眼看就到城门口了,一见宁王侧妃又带着她的亲信心腹招摇而来,城门守军神色很是复杂,当兵的也是有自尊心的,上一次被宁王夫妇强闯城门,弄得他们灰头土脸,很是难堪,时隔一天,宁王妃又来了,如果马上拉开鹿角拒马这些障碍物,未免脸上无光,可要是再阻拦她……,昨天可是连陈都督、刘总兵都被迫得当街长跪的……

    正犹豫间,夏浔眼前一亮:“脱身的机会来了!”

    他的手垂到马鬃侧下的马颈上,趁宁王府侍卫都瞪向满怀敌意的大宁卫军时,突然拔出刀柄狠狠刺了一下,他身上的佩刀是被人扼断了的,前边断碴很短,但是很锋利,健马吃痛,嘶叫一声便向前冲去,夏浔赶紧还刀柄入鞘,在马上做出惊慌模样,失声叫道:“马惊了,马惊了,快闪开!”

    说着,马已冲出队伍,撞向大宁卫军小旗徐姜,徐姜又惊又怒,只道他们是故意挑衅,身子不退一步,昂然喝道:“大胆,宁王府就可以视我大宁卫军如无物么?”

    夏浔那马是自近处冲出来,速度并不快,眼见不能强行冲出去,把心一横,便要把事闹大,他一俯身,抬手就是一巴掌,一个响亮干脆的耳光扇在倒霉的徐小旗脸上,怒骂道:“混帐东西,知道我们是宁王府的人,还敢G儿似的立在这里,谁给你的胆子!”

    一个宁王府的亲兵也敢这般狂妄了,好歹老子是个小旗,管着十几个人呐,你只不过是一区区校尉,也太嚣张了!徐姜悲愤交加,只气得浑身发抖,血气上涌,也顾不得对面还有宁王妃了,呛啷一声就拔出了佩刀,血贯瞳仁地吼道:“兄弟们~~~”

    夏浔心中暗喜:“闹吧,闹吧,闹大发一点儿,老子就有机会脱身了。”

    一丝J计得逞的诡笑刚刚从他嘴角逸散开来,便从天上落下一个圈圈,非常准确地套在他的身上,夏浔只觉双臂一紧,整个人就腾云驾雾地被拖离了马背,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本王妃还没有说话,几时轮到你来作威作福了,不懂规矩!”

    沙宁慢条斯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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