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马明军穿着轻甲,肋下佩刀,明显不是兵,至少也是个总旗、百户一类的军官,他勒住坐骑,一鞭子抽开南飞飞,刚想磕马前行,西门庆就拔地而起,跃到了他的面前。
“砰!”
结结实实一记窝心腿,将那军官从马踢飞下来,整个身子摔出去两丈多远,摔在路旁犁过的松软泥地里,那军官挣扎几下,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西门庆怒火攻心地骂道:“王八蛋,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说着抢步过去,一把扶住南飞飞,心疼地道:“飞飞,你怎么样,伤了没有?”
南飞飞衣衫虽未抽破,肩头却已起了一条血痕,本来极是痛楚,但是见他如此疼惜自己,心头一甜,便摇摇头道:“我没事,相公,你……你踢了那军爷,怎生是好?”
西门庆往田地里看了一眼,见四下只有几个逃难的百姓,正用敬畏的眼光看着他,把心一横道:“管他!一不做,二不休,来!”
他拦腰抱起南飞飞,把她放到了马,紧跟着自己挎起药匣,纵身也了战马,一提马缰,策马如飞,扬长而去。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之后,那军官才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他一身泥巴,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就见远处几匹马如离弦之箭,正向这里奔来,马的骑士却是几个穿着民装的汉子,这军官大喜,连忙迎去,威风凛凛地站定,喝道:“站住!本官德州常丰仓守仓百户吴笔,征用你们的马匹!”
“咦?”这位守仓百户瞪大了眼睛,忽然之间,他觉得中间那匹马的骑士有点儿面熟,好象是百泉混堂的夏掌柜嘛。
他还没看清楚,冲在最前的那匹马的骑士就大吼一声:“滚你乃乃的!”
那人一提马缰,骏马抬起前蹄,“砰!”地一声重重踢在他的胸口,吴百户哇地一声惨叫,喷着鲜血再次飞向路旁田野。
“咦?这人好象现在的百泉浑堂徐掌柜嘛!”
他还是没看清楚,以后他也没有机会看清楚了,那几匹马急如星火,须臾不停地驰去……
第331章 战地重逢
自济南往德州去的方向,一队身穿鸳鸯战袄的官兵正押运曾数百辆车子缓缓而行,路旁渐渐增多的神色仓惶的百赶姓;引起了一位骑马的官赶员的注意。
这位官赶员三十出头,身材高大,肤色黎黑,眼窝有些深陷,鼻梁又高又挺,颌下一部胡须微微有些虬曲,一双微带褐色的瞳孔,似乎不像是中原血统。
他勒住马匹,向一位扶着一个老人仓惶赶路的男子俯首问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本官看你等神色仓惶,莫非出了甚么大事么?”
那男子见是一个当赶官的询问,不敢不答,忙站住脚步,说道:“不好啦,燕军打到德州去啦,德州没守住,曹国公率领大军且战且退,正往这边撤呢,赶紧逃吧,迟了就要被燕军抓到啦。”
这官赶员一听,不禁大吃一惊,他又随口唤住几个行路人,一问之下,言语与方才那人所说大体相同,他的脸色不由大变,立即吩咐道:“马上调转马头,所有军粮,押赶送济南府。”
手下人听了说道:“铁大人,咱们并未接到曹国公的军令啊,要是就这么回去,吃罪不起呀,何不继续前行,如果我军真的战败,迎上朝朝廷人马之后再退不迟呀。”
这铁大人脸色一沉,厉声道:“一派胡言;等到那时,人可以走得,这数百车军粮如何走脱?岂不全供给了燕逆的叛军?德州还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立即调转车头,回返济南,如有任何不妥,本官担当!”
手下人等无奈,只得调转车头,随着那逃难人群一齐向东而去。
这位铁大人,正是与夏浔、李景隆一齐赴东海杀海寇的那位五军都督府断事官铁铉;他是李景隆副使,东海之行有他一份功劳,转过年来建文元年,朱允炆论赶功行赏,提拔了他,把他派到山东府做了参政。铁铉在此上赶任已经快一年了,这一次他是奉命押运从山东地方筹集的粮草往德州去的,一听前方大败,当机立断,便向济南回转。
铁铉令运粮车队壬速斟往济南;又令几名小校骑马继续向前去探准确消息,不一时小校回报,迎头撞上朝赶廷败退下来的大军,曹国公六十万大军的确是败了,现在德州恐业已失守,因为大军正向济南败退而来。铁铉闻言;立即撇开大队,飞骑回济南报信去了。
铁铉赶到济南府,没回布政使衙门,直接冲到都指挥使司衙门去了;翻身下马往里便闯,迎面正碰上都指挥使司参军高巍,一见他来,高巍奇道:“鼎石,你不是押运粮草去德州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铁铉气喘吁吁地道:“山魁兄,大事不好,曹国公大败,德州失守,败军正向济南赶来,燕军紧追不舍,我等当速速整齐人马,部署城防。”
高巍一听也不禁骇然,急忙拉住他道:“快,你我同去见盛都督;若要调动赶兵马,守卫城池,还需盛都督下令。”
此时济南城中最高军事首赶脑是都督盛庸,盛都督听了铁铉禀报的消息,也不禁为之大惊,立即传下将令,开始部署济南城脆。
济南城下拥挤不堪,军民混在一起,逡迤成一条长达数十里的长龙,争先恐后地进城。各种车辆、牲口、行人挤满了道路乃至道路两旁一切可以站人的地方。
彭梓祺和谢雨霏所乘坐的大车也挤在行旅当中,一寸寸地向前挪动。
“梓祺姐,那个,看那个……”
彭梓祺顺着谢雨霏目光看去,就见一辆马车被挤在道边田地头上,马车上坐的应该是一家人,穿着富贵,车是敞蓬的,车上却不见多少大包小裹。彭梓祺问道:“看他们做什么?”
谢雨霏道:“你看那员外的鞋帽,再看那夫人和公子的穿着。”
“唔……”
彭梓祺看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些不太顺眼,但是具体有什么不妥,却还是没看出来。
谢雨霏道:“他们的穿着,是家里面的衣服,尤其是那位胖夫人,明显是一身燕居常服,而不走出门在外该有的穿戴。还有,你看他们衣服的质料,看那员外帽子上的缀玉、夫人的耳环,都是名贵之物,可他们居然只坐了一辆敞蓬的马车,马车上又没有什么包裹,这说明,他们是匆匆逃出来的,来不及带什么东西。”
彭梓祺恍然道:“不错,是这么个道理。”
谢雨霏微微一笑道:“那么;他们现在最愁的就该走进城之后,身上的财物不足以维持生计了。而且他们的马车上没什么可以携带的,眼下又已到了济南城下,这马车的作用对他们来说已是可有可无,你说,如果咱们出钱买他的马车,他卖不卖呢?”
彭梓祺大喜,对谢雨霏道:“你等等,我去与那员外商量。”说着纵身一跃,跨一辆驴车,一辆骡车,单足在一头牛背!一点,大鸟一般翩然落到了最外面去。
夏浔与徐姜等人勒马站在逃难人群一侧,观看着这甚是状观的人海。他们是探马,燕王的主力可走过德州而不入,把那里丢给了后续人马接收,前锋主力一刻不停追着李景隆下来的,因为燕王现在业已明白,一城一地之得失,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甚么用,他要利赶用这次胜利,重创明军,让明军大伤元气,从此以后再也组赶织不起规模如此庞大的攻势。
所以本就是便装,且熟悉山东地形的夏将等人就临时由间谍改为充当大军的探马了,燕王追来的人马只有骑兵,他们不能不担心李景隆逃到半路,突然灵机一动设个埋伏什么的,但是明军逃的实在是太快了一些,他们一路追下来,只能每隔一段路程,就派回一人,汇报前方情形,此刻追到济南城下;已经只剩下夏浔和徐姜两人了。
“呵呵,如此场面,实在壮观。徐姜,速去回报我军先锋;全力冲击,如今这场面,城中明军无法出城接应,城外明军无法从容入城,这一片地方,又是空旷平地,正适合我骑兵冲锋,歼敌主力。”
“是!”;
徐姜二话不说,一提马头便向来路奔去。
李景隆率领败兵逃到济南城下,只见人山人海,马嘶牛吼,各种车辆行人把个城门挤塞得风雨不透;如果从天上看下来,那城门口就好象一个葫芦口,而外边的难赶民和军赶队不断膨脆扩张,就好像那葫芦口源源涌赶出的墨水,渲染了一片大地。
实际上,现在这“墨水”不是往外赶流的,而是往里涌的,只是由于外面不断增赶加的人群,所以让人感觉不到进入,反而有一种渲赶泄赶出来的感党
李景隆见此情景整个人都懵了,气极败坏地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把他们赶开;本国公要入城主持军机大事!”;
这一声令下,百赶姓们忍无可忍了,咒骂声此起彼伏:“你他娘的拿朝赶廷俸禄,享民赶脂赶民赶膏,不能保家卫国也就罢了,还要赶开百赶姓自己逃命?”
这样的命令那些兵士们也无颜去执行,而且你想赶,怎么赶?除非把人全杀光了,他们毕竟是兵而不是贼,这样丧赶尽赶天赶良的事如何干得出来。
李景隆眼见进不得城,只急得团团乱转,这时探马飞骑来报:“报,国公爷,燕军追上来了。”
李景隆一听只吓得魂不附体,刚要下令撇下济南向南逃跑,忽又心中一动,追问道:“追兵多少?”
那探马道:“追兵乃燕军前锋,最多不过四千骑兵,他们甩开我正陆续东移的兵马,只是紧蹑在国公身后不放,马上就追上来了。”
李景隆一听这话,就像一只愤怒的公J般,脸都涨红起来,紧随在他身边的现在至少还有十多万大军,燕军只有四千人,竟敢追下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李景隆厉声下令道:“布数阵,迎战!全歼来犯之敌!”;
十数万大军立即动作起来,城下的百赶姓们已经知道燕军追上来了,又见明军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马上就要杀得尸山血海,不由大骇,一时间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号啕声震天,再也无人肯遵守入城的秩序,一个个蜂拥前去,拼命地抢向城门。
果如谢雨霏的判断,那户富绅是仓惶逃出来的,连足够的银钱都没有带,彭梓祺与那员外一番商量;对方欣然应允,让出了马车,收下了彭梓祺的钱,也就在这时,整个逃难队伍不约而同,疯狂地呼喊着向前拥去,彭梓祺被突然暴增的人流挤出去几十步远,那辆马车也被人群裹挟着向前冲去。
“霏霏!”
彭梓祺惊急叫嚷,可是那里还能找到谢雨霏的身影。谢雨霏也急了,钻出大车,抓着车棚向远处呼喊:“梓祺姐姐,梓祺姐……”叫不数声,大车被蜂拥的人群一撞,她站立不稳,便一头撞进了大车。
就只是这么一刹,正被夏浔看在眼里。夏浔眼见大战将起,正欲圈马离开,不经意间,一个熟悉的倩影便跃入眼帘,夏浔身赶子一震,失声叫道:“谢谢?”
只这一惊怔的功夫,谢雨霏已跌回车中。
“是她么?她怎么可能在这里,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看错!”;
不能确定身份,夏浔终是不肯这般放心离去,只是略一犹豫,他便策马向那被人群裹挟着涌赶向城门的马车追去……
第332章 围城
“诸营官兵按我吩咐,轮流上城戍守;城中还有多少马匹,全部调出来,设立骑卒驻守四城,一门有救,即刻飞骑传报都指挥使司,本官即分兵援救;滚木擂石,分布四城,于城墙下每隔百步,埋大瓮一口,谛听燕军动静,以防燕军鼠窃盗D!”
盛庸一条条将令颁布下去有条不紊,各路将领纷纷领命而去。
济南街头,铁铉率领一队布政使司衙门的衙差公人正在巡视,看着城中情形,也在下达命令:“点检城中储粮,于四城设立粥棚,赈济难民;请本府乡绅们主持,号召大户捐粮济民;天气即将炎热起来,一个不慎,这么多的人,就会发生瘟疫,要在空旷宽敞的地方设置难民安置之所,征调城中药商、药店、郎中,配煮防范瘟瘦的药汤分发百姓……”
铁铉在一个路口站定,看了看巷弄,里边横七竖八,已被难民们占据,做为他们的临时居所,想要过去,连脚都C不进去,铁铉皱了皱眉,吩咐道:“调集人手,疏理街道。”
身边一名衙役苦着脸道:“参政大人,城里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咱们那点人手,根本照顾不来呀。”,铁铉思索了一阵,说道:“由我布政使司衙门出面,从逃进城来的百姓中,征调青壮,建立巡街队,维持济南府治安,以防有人趁火打劫,横行不法。再从难民中征调些人,建立清扫队,疏理街道,务必保证主要街道不得被百姓们占据为住处,不然,兵马调动、军械运输都成了问题。”
“是!”
铁铉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幸亏已进了五月天气”不然……这些百姓都要冻死街头了。”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天气热起来,也有热起来的问题,这么多百姓,又是露宿街头,不会那么守规矩的,乱丢垃圾、随处排泄,在所难免,如此下去”不出三日,济南城就要臭不可闻了,清扫队还要把这件事负起责来。”
“是!”
铁铉在济南城中巡视半晌,手下官员已经统计了城中存粮数目呈报上来,相对于德州来说,济南是后方,军粮已大量运输到德州,而德州驻军数十万,居然旦夕破城,数百万担军粮,都被燕军占有,济南城又是历经一冬,刚刚进入春夏,今秋的粮食还没成熟,城中存粮极其有限,幸亏铁铉押运去德州的那几百车粮米被他带了回来,府库才稍稍充盈一些”可是一旦燕王不肯退却,而是围城攻坚,这些粮食,最多维持一个半月。
一听这个消息,铁铉紧张起来,赶紧赶去把这个消息报与与都督盛庸,盛庸听了也是面色沉重,许久才道:“燕王自起兵以来,少有攻坚之举,他打大同,也是一沾即走,依本督看来,他或会攻我济南,然而数攻不下,却未必就会长久僵持,再者,朝廷总会派兵解围的。”
盛庸所言虽无不妥,但他现在是城中的最高军事首脑,要守济南,要么寄望于朝廷援军,要么寄望于燕王主动退兵,这就有点显得气馁了。若论守城防御、调兵遣将,铁铉是文官,远不及他,可铁铉毕竟做过一段军中的司法官,有点政工干部的味道,他可是知道一军主将如果自己都不能坚定信心,后果多么严重。
一见盛庸有些信心不中,不禁振声道:“盛都督,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守一城,挥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铁铉愿与将军一起,效唐之张巡,身与城死,以报国家!”
其实也难怪盛庸有这些顾虑,耿炳文、吴杰、郭杰、李景隆……,一个个都是比他武职高得多的官员,统领的兵马也比他多,却尽皆大败于燕王朱棣之手,他对自己当然信心不足,可是眼见铁铉一个布政使司的文官,却说得出这样豪迈的语言,心中不禁生起愧意,忙肃容道:“铁大人说的是,不管敌强敌弱,我等晋死守济南,以报国家!”
铁铉欣然道:“好!有盛都督这番话,我济南文武同心同德,燕逆断难讨得便宜。铁铉愿与将军歃血为盟,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盛庸只是此前一直没有担当过如此重大的责任,所以心中忐忑,被铁铉这番言语一激,一腔豪气登时涌起,立即叫人取来大碗,注满烈酒,二人歃血为盟,起誓共守济南。
要说这盛庸,行伍出身,久领兵马,调兵遣将指挥城防,的确是样样出色。历史上守济南,其实作用最大的是他”后人走过于夸大铁铉的能力和作用了,铁铉当时只是布政使司一个参政,怎么也轮不到他来主持济南城防,何况用兵守城这些方面也不是一个外行说精通就能精通的。
历史上守济南的主将实际上是盛庸,坚守济南三个月,迫使燕王朱棣退兵,盛庸功劳第一,不过铁铉出谋画策,功劳也是极大,尤其是他出过两个主意,一个是‘挂神牌’,一个是‘诈降计’,很有闪光点,颇为后人津津乐道。他的最大功劳,在于后勤保障和激励人心,起的作用类似于政委。
但是守济南几个月,主要靠的还是正规战斗,指挥调度部署城防,这是盛庸的事。此战之后盛庸功封历城侯,平燕将军,铁铉只提拔为布政使,并没有爵位,就是这个原因了。盛庸一代名将,铁锗一代名臣,此前功绩不显,成名,便自济南使。
但是靖难之役长达四年,盛庸后来兵败投降了,这就成了他的污点,不符合儒家的价值观,于是他以前的功劳也被一笔抹杀,几百年宣传下来,倒象是当初守济南官员全是傀儡,只靠铁铉一个参政主持了济南防务似的。
济南城中人满为患,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和一队队来去匆匆的官兵。夏浔夹在逃难的人群中,缓缓行走在济南街头。
城门已经关了当时盛庸、铁铉、高巍三位大人立在城头,眼见燕军就要跟在逃难的百姓后面冲进城来,无奈之下只好当机立断,喝令放箭。一通密集的箭雨下去,把逃难的百姓和冲锋在前的燕军S死一片这才强行关上了城门。
被挡在门外的百姓只得各奔东西逃往其他州县。
李景隆,又败了。
他匆匆调集十余万大军原地停下,要摆密集阵形的数阵迎战燕军骑兵,可是十余万大军刚刚跑到这儿仓促之下还未来得及形成数阵,只是隐隐形成一个雁行阵,燕军铁骑就到了。
这是朵颜三卫,带兵的是燕王二子朱高煦和前锋营主将邱福,他们虽只三四千人,却利用对方阵形混乱的机会强行突入敌阵,以骑兵快捷如飞之优势攸尔窜东、攸尔击西、忽一路直取中军,未等你反应过来,又斜击右路,忽一路骑兵又分作两路,直削两翼。
这样的打法,对一支阵形还未摆好的军队来说,根本无法实施迅速有效的反抗李景隆又是个没有调度才干的人,以十余万大军之众,倒好像赶着漫无边际的一大群绵羊任由几只凶残的野狼噬咬屠杀。
李景隆见势不妙,刚刚涌起的雄心壮志登时化作乌有立即拿出了他亲自指挥作战时使用频率最高的一条将令:“撤!”
李景隆往南撤了,看这样子,他是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一跑就得渡过毒河,!溜烟儿逃回南京城去。
夏浔被关在了城内。
他一路追着那辆似载有谢雨霏的马车,因为大家都在拥挤前进,不断冲上来的车马把他挤得越来越往外靠,夏浔情急之下,干脆跳下战马,在一辆辆车子、牛羊、行人之间挤过去,向那大车靠拢。
等他堪堪将要追及那辆大车时,明军在猪一样的主帅李景隆指挥下,已是溃不成军。战也匆匆、败也匆匆的李景隆亡命而去”大军一哄而散,各奔东西,杀得兴起的燕军铁骑在朱高煦、邱福两员悍将率领下,直接向城门处扑来,想趁乱占据城门。
城楼上,盛庸、铁铉诸文武官员见势不妙,立即下令封城,可是百姓蜂拥入城,城门哪能关闭得上,无奈之下喝令放箭,箭矢如瓢泼大雨,城门拼死伤枕籍,血流成河,城门这才关上。
夏浔当时正在城下,城头箭雨一下,夏浔便知不妙,立即钻进了前边一辆牛车的车底,在一片片怵人的笃笃箭矢S入车板声中迅速向前爬去,结果……抢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他冲进了城里。
战争毕竟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并非儿戏,更不可心慈手软。从死神手里逃出来的夏浔,至今想起方才的惊险,仍然心有余悸。
等他定下神来,却发呢……那辆马车已经不见了,城中到处都是乱成一锅粥的百姓,天知道那辆车冲去了哪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辆马车肯定已经进了城。
那辆车上是谢谢吧?她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样混乱的地方,她一个女儿家,年轻貌美,万一……
夏浔心中先是一寒,随即醒起谢雨霏既然到了,彭梓祺一定也在她的身边,这有心中稍安。
可是眼下济南城中百姓何止百万,想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夏浔只能沿着长街,一路接寻下去……!~!
第333章 生计
在朱高煦、邱福以四千骑卒击溃李景隆十余万大军之后,朱棣率领大队人马赶来,在济南城外扎下了十里连营。北平郑坝村一战、河北白沟河一战,李景隆共计八十万大军,如今还能成编制地投入战斗的,估计不会超过三十万人,而且主帅逃走,领军将领们各自为战,可以说,朱棣的战略目的已经完美达成了。
他在济南城下扎下营盘。召集众将,商议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不要打济南。
打济南的困难每个人都清楚,一是燕军攻城战打得不多。缺少攻城器械;二是兵力相对于朝廷仍旧有限,打下来也很难分兵守住;三是李景隆虽然逃了。但是平保儿、吴杰等统兵大将还在,他们的本部兵马损失不大,很可能会对包围济南的燕军形成反包围,或者断了他们的后路。
但是也有一部分将领认为。李景隆先以五十万大军战败,再以六十万大军战败,殿下已经拥有了和朝廷分庭抗礼的资格,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攻城掠地、打了就走,而应该一步步扩大地盘、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没有足够的地盘,就没有足够的钱粮来招兵买马,势力始终无法扩张,何谈打到南京城下,诛J佞,清君侧呢?
这个意见最终打动了朱棣。他决定继两次野战大捷之后,再打一次攻坚战,拿下济南城。于是,济南城外的燕军立即动员起来紧锣密鼓地开始建造攻城器械,准备攻打济南城二济南城中。夏浔寻找了两天,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酷肖谢雨霏的女孩,弄得夏浔又是犹疑又是担心。他怀疑自己可能是看走了眼,又担心确实是彭梓祺和谢雨霏牵挂于他,所以双双从双屿岛赶来找他,虽说她们两个一个会武、另一个也算是老江湖,可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实在叫人担心。
以他这个燕王密谍首领来说原本只是他的一个手下,就把曹国公爷乃至曹国公麾下的数十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现在他和一个普通的难民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睡大街、一样的吃路边摊,毫无用武之地彭梓祺和谢雨霏两个女孩儿家该如何是好。
日上三竿,忧心忡忡的夏浔在城中找得筋疲力尽,忽然看见前边有一个包子铺,这家店铺生意特别的红火,买包子的人群排成了长龙,夏浔这才惊觉快到晌午了隐隐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他摸摸藏在腰中的银钱便也举步走了过去。
一个买包子的大汉愤怒地叫嚷起来:“他娘的,我说莫掌柜的。你也太黑了点吧,昨天还一个包子一文钱今天就涨到两文了,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你怎么不去抢啊?。。
那留着两撇鼠须的包子铺老板嘿嘿地笑了起来:,“许老三这可怪不得俺。你也不瞧瞧,俺这一屉一屉的包子蒸出来,赶得上趟卖吗?买包子的人多呀,没办法,你是城里头的人嘛。自己家里有锅有蒸笼的,你想吃又嫌贵,那就自己做呀。。。
,“他娘的,燕军围城,倒把你个卖包子的抖起来了,本想图省事的,算啦,老子不买了,咱回家自己蒸去!。。那食客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夏浔站在那儿,正把这番话听在耳中,他愣了一下,突然机灵一颤,立即转身急急走去。
这两天为了找谢雨霏,他心不在焉的也没多想,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他才忽然想起来,燕王困济南,似乎围了数月之久啊,这才几天的功夫,包子的价格就翻了一倍,时日久了。城中的粮食该是什么价格?
夏浔身上带的钱并不算多。如今Y差阳错的进了济南城,他得先为自己的生存打算了,如果燕军围困济南数月。最后把他这位燕军密谍最高首脑活活饿死在城里……”这结果也太搞笑了吧?
夏浔匆匆赶到一家米粮店。还好,这时候还没有人抢购粮食,或许是普通小民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又或者他们很乐观地认为。用不了几天朝廷大军就能解了济南之围,所以身上有钱也舍不得全都拿出来,买那已经开始涨价的粮食。
夏浔倾其所有。嗯要全部换成粮食,没想到那米粮铺的老板居然惜售巴望着燕军之围不解”粮食可以继续涨价,夏浔只买了一袋粮食,扛着粮食走到大街上,却又为自己如何储放这些粮食开始发愁。
他在城中没有住处,这几天也是露宿街头的。
仔细想了良久,夏浔突然想起了长春观的丘子D,那处据说曾是邱处机的修真秘窟,上一次他奉朝廷使命来济南剿白莲教匪时,牛不野等人曾藏身在那里,夏浔施计,诱使王金刚奴把他带到了这里,这是夏浔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藏身的所在了。
夏浔扛着粮食赶到长春观。只见大门紧闭,上边还交叉贴着两道官府的封条。
因为长春观的香火道人也是白莲教徒,当时一并被官府抓走,这座道观就被封了。夏浔没动那门户。而是径直绕到后院,将粮食逾墙运入心藏好,然后再去第二家粮米铺子,继续购买粮食,当然,他也没忘了买几坛咸菜。
等这一切忙完,夏浔在长春观后院满是灰尘的台阶上坐下来,想想自己现在的举动,简直如同一只灰溜溜的老鼠。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不是他能控制的,谢雨霏倒底在不在济南城、如今情形如何,他不知道;头两天没有他的消息,燕王那边或许还不着急,兵荒马乱的一时失去联系是可能的。但是这么久了还没有他的消息,燕王那边必然以为他出了意外,也不知会不会对他原来所做的部署安排予以改动。
原本,他是燕王的“军情六处”处长。呼风唤雨,神通广大。而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难民而已,他所能做的,只是利用一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的优势,给自己储藏一些保命的粮食,叫人情何以堪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看到了她。
谢谢,你……你这个臭丫头”到底在不在这里?
芙蓉街姜府,门前竖着杆子,那是进士及第的标志。
董家老爷,可是一位举人老爷。
此刻,就在门口不远栓马桩旁。围了一群人。
董翰文董公子从府里出来。见门前不远拥挤着许多路人和难民。便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怎么搞的,这些逃难的百姓。都挤到我家门口儿干嘛?去去去,把他们都赶远点儿!”
董翰文一声令下”几个恶奴立即冲过去。带推带搡地赶人:,“走开。走开,都围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快点滚蛋,再不走老子拿G子轰人啦。。。
,“咦?慢着。慢着!”。
人群一被轰开,忽然看见一个女孩儿正跪在地上嘤嘤啼苦”虽然女孩儿跪在地上,看不清模样,可那纤腰翘臀曲线玲珑,一头青丝乌油油光可鉴人,便已让人眼前发亮了,董公子赶紧唤住家奴,快步走上前去。
地上横躺一具尸体,是一个老人,腰肋间缠着几团破布,隐泛血痕,也不知道他是病死的还是伤重而死,那女子就跪在老人面前,嘤嘤啼哭着。
董翰文看见死人,先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才对那女孩儿和颜悦色地道:,“小娘子,因何在此啼哭呀?,。
那女孩儿头也不抬,见人动问,便垂首抽泣道:,“小女子德州人氏,随父逃亡城中,因老父伤病而死,无钱安葬,故此啼哭悲伤。过路的好心大爷,谁能出钱为小女子料理亡父丧事,小女子愿自卖自身。为奴为婢、为妾为侍。听由遵便。”。
,“哦?倒是一个孝女,抬起头来,叫本公子看看。,。
那女孩儿抽噎着缓缓抬头,董翰文倒吸一口冷气,双眼圆睁,整个人就像着了定身法儿似的,再也动弹不得了。常言说,精不精”一身青;俏不俏,一身孝。女儿家若穿一身白衣,本来就特别显得俊俏。这个女孩儿的姿色更是美丽之极,那弯弯的眉、俊俏的眼,妩媚的小嘴,一身缟素,梨花带雨……
,“多少钱。。
董翰文看呆了,定定地看了半晌,脱口问道。
那女孩儿似乎被他看得害羞了,轻轻垂下头去,幽幽地道:,“奴家自卖自身,还要钱做甚么,只要公子替奴家拿出料理丧事所需,奴家……便是公子的了。
董翰文一听,骨头一轻”差点儿被那顺着街口吹来的轻风给飘到天上去。他盯着那女孩儿因为垂首而微露的半截粉颈,只觉那颈子晶莹剔透,依稀可见青络,线条柔润,美得恨不得叫人咬上一口,登时咽。唾沫。强自保持一分神志的清明,嘿嘿笑道:,“那,总也要说个价钱出来才好吧?。。
女孩儿道:,“奴家也知道,燕军围城”无处可以葬人,官府又有规定。死者必须焚化。家父亡身。总要火化了才是,可这棺椁总要买的,不能赤身焚化,再者,还要请僧人超度。约摸算下来,一百贯……也就够了。”。
,“使得,使得!。。
董翰文恨不得马上付了钱,把这娇俏柔媚的小娘子搂在怀里,揉进身里温存一番,眼下战乱不休,大明宝钞可是贬了值的,如今一百贯宝钞。大抵只能买到战前七十五贯的东西。这么点钱,买这么一个美人儿,做梦都得笑醒喽。瞧这小娘子眉锁腰直、颈细背挺,显然还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子,捡到宝啦!
董翰文立即道:,“小娘子。不要急,你等等,你等等,本公子马上回府拿钱。嗳。你们几个狗奴才,看着点儿。看着点儿,这可是本公子定下了的人!”
董翰文说着,便手舞足蹈地冲回府去,那女孩儿仍然垂着头,以袖拭泪,谁也没看到她唇边轻轻掠过的一丝J笑,虽是J笑,笑得可去……!~!
第33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人呢?人呢?你把本公子的美人儿藏到哪去了?”
那小美人儿到了棺材店,选中一具中等偏好的棺木,又叫店里伙计帮着把人入敛了,最后又选了些火烛银镖,叫那几个家奴抱着,忽然有些害羞起来,她对董翰文悄声说有些内急,想要方便一下,彭公子哪有不允不理。
小美人儿让棺材铺的伙计引着往后院去,临到后门口,还回头瞟了一眼,那妩媚的韵味看得董翰文心儿一酥,站在那儿好一番回味,真个销魂无比。
可惜,这销魂的时间长了点,最后他终于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春梦,那美人儿鸿飞冥冥,不知去向了。
“公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柳氏棺材铺正经人干的正经生意,这儿可不是黑店。那小娘子说是内急,要借我家茅厕一用,我能不借吗?她跑了关我老柳P事。喏,这是她脱下来的孝衣,还给你!”,一团白绫,被那棺材店老板掷到董翰文怀里,董翰文气极败坏地道:“给我追,把那小贱人给我找出来,我要录她的皮!”
“慢着!”,棺材店老板把眼一翻,黑眼仁不见,只剩下眼白了:“钱呢?”,董公子怒不可遏地道:“本公子叫人骗了,你没看到吗?棺材还你!”
“放P,棺材也有还的?亏你是个读书人,这棺材也能退货?再说令尊老大人这不是已经入敛了么,再担出来,像什么话。”,“那不是我爹!”,“我管他是爹还是你爷爷”不付钱,休想走人。”,“混帐!混帐!你们几个狗奴才,就看着公子我受辱么?给我打!”,“哎哟,你还有理了”就你有人呐,伙计们,拿上家活什儿都出来,睡霸王棺材的来了!”,董翰文和棺材店老板扭打成一团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帽,好象大户人家家丁的俊俏小童已出现在几条街外的一家粮米铺子,甜甜脆脆地道:“店家,买米。”
这人自然就是方才“卖身葬父”的那个小美人儿,也就是古灵精怪的谢雨霏,她被大车载入城中”与彭梓祺失散。车一进城,大车上的乘客便各奔东西,她也只好自寻去处。钱揣在彭梓祺身上,只有二人随身的衣物在她的手里,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如何在城中活下去?
谢雨霏唯一的财产,就是一包衣服,她把这包衣服留了一套男装,一套女装,其他的都送进了当铺,换来的百余文钱被她扯了匹白布做了身孝服”扣去这两天的饭钱”剩下的那点钱就给了这死者的亲属。
因为怕生瘟疫”城中一旦死了人,按照铁大人的命令,都是要集中火化的,那户逃难的人家本来也要把尸体上交集中处理的”如今可以换点饭钱,如何会不答应?于是,就出现了彭府门口的那一幕。
谢雨霏也想到今后的吃饭问题了,而且她想到的时间比夏浔还早一些。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干些危险的买卖吧,谢雨霏的危机意识特别强,自入城之后,提着她的全部家产…一那包衣物走进当铺的时候,她想到的就不是这一两天如何过,而是如何尽可能地比别人过得久。
夏浔一袋袋往长春观搬运粮米的时候,谢雨霏也在一小袋一小袋地把粮食提走,藏在她找好的藏身之处。她没有留一文钱,她并不想在济南城赚难民财,只要燕军一撤,她就会马上离开。如果燕军不走,那么这城里边,最值钱的将只有粮食,她留钱干什么呢?
战争,无关正义与非正义,不管你把它描写的如何热血沸腾,波澜壮阔,瑰丽离奇,它的本质总是冷血、残酷的,它的目的,是对生命的杀戮。
谢谢就像一只警觉的土拨鼠,当万千生灵还在无忧无虑地时候,她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并且开始为了生存忙碌起来……
围城两个月了,粮食变得比金豆子还贵,济南城中饿殍遍地,一片荒凉。
街头,一个妇人举着只翠玉镯子,高声嚷道:“一个馒头,就换一个馒头!谁给我换一个馒头?”
有人换了,妇人接过馒头刚啃了一口,旁边就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夺过馒头就跑。
“还给我,我的馒头!”妇人追出不远,便力尽软倒在地,只能伏地痛哭……
巷中,一户人家门扉紧闭,一个瘦弱的孩子有气无力地拍打着门环,过了许久,门开了一道缝,里边还用铁链子栓着,从门缝里,探出了一个中年人的脸,气色比外边的孩子好一些,却和街上的许多难民一样,满脸木然,只有那眼神,像审视犯人似的盯着外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伸出瘦瘦弱弱的手臂,乞求道:“老舅,我爹、我娘,都饿死了……,老舅,求你给我口吃的吧,一口,给一口就行。”
中年人冷冷地道:“给你,我们吃什么?”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小男孩无力地敲打了几下,绝望地往回走,走不多远,他就一头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没有人看他,街上的人都像行尸走R一样,类似的场面太多了,常常有人走着走着,一头扎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人们从开始的恐惧、害怕,到现在司空见惯,甚至伴着尸体睡觉,都已完全没有感觉,饥饿把人们的心变得坚硬似唉……“……,都指挥使司衙门,盛庸、铁铉、高巍等官员们正襟危坐,一个个面色凝重,大厅中气氛极其压抑。
参军高巍报完了伤亡的统计数字,长长地叹了口气合拢手扎,沉声说道:“燕军攻城已逾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