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陈瑛唯唯两声,并未退下朱棣问道:“还有甚么事吗?”
陈瑛咽了。唾沫,说道:“还有……,宁波知府王班,赶造战船,欲进京勤王,闻陛下已登大宝,其部下自行溃散,且有军士绑了他进京来献与陛下不知对此人…当如何处置?”
朱棣自一早晨起来的满腔热忱被这几瓢冷水都泼凉了,他黯然摆摆手,吩咐道:“罢他的官,遣回故里去吧!”
陈瑛一怔万没想到朱棣的处罚竟然这么轻,不禁有些黯然若失,他唯唯答应两声刚要退到一边,朱棣忽道:“对了,这里有几份奏折!”
朱棣从案上拿出几份奏折,递与陈瑛原本凝重的脸色总算有了些笑模样:“这是景清、冯万顺、石允常、徐安、赵清、周绪几人递上的请罪奏折,除了那首恶三人
肯认罪的,俺都要宽恕的,你与刑部商议一下,近日递个释免他们的奏折,让他们出狱吧。尤其是景清,俺在北平的时候,他曾做过俺的参议,此人品性清廉,办事
干练,让他官复原职,入朝做事吧。”
“还有…,…”
虽然被黄观、王叔英和那位宁波知府王班的事情给打击了一下,不过一想起这些名列‘J佞榜”却已肯向他俯首认罪的大臣,朱棣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在押人犯
中,卓敬、练子宁,这也是极难得的贤士能臣,你们都察院也不要一味的只知抓人,去狱中说服一下,如果能说服他们为俺所用,那就是你的大功一件。”
陈瑛更加不快,只得怏怏答应一声,退到了一边。
这时,因为有事刚刚赶到的刑部侍郎急匆匆走进来向皇上行礼,因为刑部尚书暴昭也是J佞榜一员,已经下了大狱,刑部暂由侍郎主持事务。
朱棣见他满头大汗,好象是跑进宫来的,便道:“有什么事?”
刑部侍郎廖恩躬身道:“启禀陛下,盛庸率其残部来降!”
“盛庸?”
殿下众臣齐齐一惊,这可是第三任的讨逆大将军,朱棣自起兵以来,只在两个人手下吃过大亏,一个是平安,一个就是盛庸,平安已经降了,现在北平任职,可那时朱棣还未得天下呀,这个盛庸眼见大势已去,才率众来降,皇帝会怎么处治他呢?
朱棣刚刚有了点笑模样的脸上,已是Y云密布,目中隐隐地泛着杀气:“盛庸?带他来见朕!”
旁边马上出去传旨,不一会儿,宫中禁卫便押着五花大绑的盛庸来到正心殿,一见朱棣,盛庸卟嗵跪倒,叩头道!”罪臣盛庸,见过陛下!
久久,不闻一语,盛庸的脸色渐渐白了,又过许久,才听朱棣冷冷一哼,盛庸身子一颤,就听朱棣问道:“朕来问你,济南城下诈降,以干斤闸欲取朕性命,是谁的主意?”
盛庸不敢抬头,俯首道:“陛下,诈降计“…,是山东布政铁铉的主意!”
“好,这也罢了,兵不厌诈,朕不见责。”
“啪!”
龙书案猛地一拍,满殿的文武齐齐打了个哆嗦,一齐躬下身去,就听朱棣森然问道:“那么,济南城头,竖太祖灵位以之为盾牌,以臣子之身而辱君上、视俺皇考在天之灵为木偶傀戏的,又是哪个?”
这句话杀气腾腾,盛庸大气也不敢喘,只是低低地道:“回奏陛下,这…也是铁布政的主意!”
“此言当真?”
“罪臣既然来降,岂能欺瞒陛下,此事,当初奏捷手朝廷时,罪臣不敢夺人之功,亦曾写得明白,朝中诸位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朱棣冷冷地瞟了眼殿上众臣,兵部、吏部、礼部的几位官员一齐躬身道:“陛下,臣等职司所在,当日是见过报功奏折的,这两件事,的确是铁铉所为。”
朱棣听了颜色稍霁,抬手道:“既然如此,你起来吧,与他松绑!”
“是,是!”盛庸暗暗松了口气,左右锦衣侍卫放开手,让他站了起来,为他解去绳缚。
朱棣道:“两军作战,各显本领,胜败,俺不怪你。可俺是皇考之子,尔等是先帝之臣,战场之上,侮辱君父灵位,视之如傀儡木戏,无论是为子还是为臣,如此不敬,绝不可赦!”
盛庸颤声道:“是,是!”
朱棣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必惶恐,此事既不是你的主张,且你已然来降,前罪一笔勾销,官复原职吧。
不日,梅殷将从淮安回来,如今山东未定,淮安须得大将镇守,介时你便与安平侯李远,共赴淮安镇守,淮安久困兵革之地,卿宜辑兵养民,以称朕意。”
盛庸大喜,连忙抱拳躬身道:“臣,领旨,谢恩!”
朱棣抬头看看天色,眼看着都要黄昏了,便摆摆手道:“好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臣连忙躬身退下,等到他们都出去了,朱棣沉默片刻,对刚刚传旨回来的木恩道:“传解缙、胡靖、李贯、吴溥来见见朕!”
“奴婢领旨!”
木恩转身刚要走,朱棣又唤住了他:“慢着,杨旭在哪儿,怎么早朝之后,朕就没看见他了。”
木恩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回禀皇上,奴婢刚刚去十王府传旨时,听怀庆公主说,辅国公杨旭去王驸马府吃酒去了。”
朱棣笑骂道:“老子累死累活一整天了,他倒自在,封了国公,便只想享清福了么?不成,去把他给俺叫来!”
木恩笑着行了一礼,刚要转身离去,朱棣又道:“还有锦衣卫南北镇抚纪纲、刘玉珏,叫他们一起来!”
刘玉珏正在荒废已久的南镇抚司组建他的班底。他的人。从锦衣卫的旧人中转移过来一批,永乐皇帝登基之后,宫中侍卫换了许多燕山卫的人,替换下来的天威将军们没有去处,便被刘玉珏要过来了。此外,则是夏浔从飞龙密谍中给他划拨过来的一些人。
刘玉珏容颜俊美如处子,看着就无甚威严,以前他又是罗佥事面前的小跟班,所以锦衣旧人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锦衣南衙封门已久,里边到处是灰土垃圾,
刘玉珏的人马都是现成接收的,人到的齐全,一早他便吩咐众人先清扫公署。不料,锦衣旧人,尤其是刚刚从宫里替换出来的那两个卫指挥,一向安逸惯了,他们原
来的职位又在刘玉珏之上,所以对他的吩咐根本不以为然。
刘玉珏忙着去锦衣卫衙门向他的旧识好友兼上司纪纲交接事务,待到傍晚回到南镇,就见那两个卫指挥负责的地片儿纹丝没动。两位大爷躲在树下乘着Y凉,正在谈天说地,他们手下那班人也是高谈阔论,懒懒散散的坐了一片。
刘玉珏二话不说,马上对那两个卫指挥吩咐道:“打明儿起,你们两个不用来了,南镇抚用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爷。”
两个卫指挥一怔,他们本也料到刘玉珏会有责难,但是刘玉珏年纪轻、资历浅,想要树立权威最好的手段估计也就是明里训斥两句,暗里拉拢一番,许他们两个重
要些的职位以巩固自己,想不到刘玉珏竟然当众做出这样的安排,两人勃然大怒,跳起来厉声道:“姓刘的,你说甚么?老子在锦衣卫辛辛苦苦打熬半生,你说不
用就不用了,你想让老子去哪儿?”
刘玉珏淡淡一笑,背负双手,微微扬起了那张俊俏的面孔:“没有职位,自然就是散职,在家候着吧,哪儿有了缺,或许会有人用你。如果你们想求本镇抚帮忙,我倒可以帮你们活动活动,在孝陵卫给你们安排个地方!”
那个年近四旬的卫指挥怒不可遏,劈胸就向刘玉珏抓来:“你个小兔崽子”
刘玉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抹寒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对罗佥事,他是依附和服从,对夏浔,他是信赖和亲近,他的柔弱,也只在罗克敌和夏浔面前,如果别人也觉得他好欺负,那就错了,大错特错!
“有好戏看了!”
锦衣卫们呼啦啦地围了过来…‘以上所引朱棣对建文旧臣处理,均属史实,人物、事迹,非本人捏造,有兴趣的朋友,可去公众版看看相关资料,正文里不多做赘述了。
第414章 南北镇抚
一见那个卫指挥探手向自己胸前抓来,刘玉珏傲立不动,目中却有一道寒光攸然闪过。
那个卫指挥大剌剌的,手指刚刚触到刘玉珏的胸口,刘玉珏纤白如玉的一双手掌便突然动了,他左手一托、右手一扼,干净俐落的一个擒拿动作,那卫指挥惨叫一声,整个人便顺势跪了下去。
刘玉珏确实没用多大劲儿,这一招更多的是一股巧劲儿,他只是在一个关键点上使力,拿捏住了对方的手腕,而对方来不及反应,仍旧用足了力气杵向前来,自己把自己的手腕给扼断了。
这一招巧妙的擒拿手法,是夏浔教给他的,但是能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时机、角度、力度拿捏的这么稳,这几年他定是没少下功夫。
那卫指挥痛得冷汗淋漓,他真不敢相信,这个长得像个俊俏大姑娘、说话神气也像个大姑娘的镇抚大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居然下得了如此毒手。
另一个卫指挥一见老友落得这般下场,怒火攻心,“呛”地一声拔出了绣春刀,指向刘玉珏胸口,厉声道:“你敢下毒手?”
刘玉珏用行动回答了他,右腿攸地踢起,官靴的靴尖吻上了被他擒住的那个卫指挥的下巴,把他一脚踢了出去。那个卫指挥身高体胖,怕不有一百八十斤上下,居然被刘玉珏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给踢得飞出去一丈多远。离得近的人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下颌骨恐怕是全碎了,那卫指挥一声没吭,已经晕了过去。
在场的锦衣卫不乏技击高手,这些曾经的御前侍卫可不是随王伴驾的一个摆设,虽然他们只是打打旗子、走走仪仗,可是他们当初能入选锦衣卫,除了身世这个必要条件,高明的武功也是一个,而且当了宫中侍卫之后,不当值时的训练强度也超过其它所有的卫所官兵,包括京营精锐,尤其注重个人技击的训练。
他们当然看得出,这一脚踢出去之前刘玉珏有个向外扬手的动作,有籍这个卫指挥吃痛主动后撤的取巧动作,可是镇抚大人这一脚的力量仍旧惊人,这还是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这位镇抚大人的腿部爆发力……,如果他全力施为,那将是何等惊人?
一时间,众人对这个貌若处子的镇抚大人刮目相看,竟然没有人敢跟着鼓噪了。
刘玉珏面对胸前那口锋利的钢刀不以为然,向他淡淡一笑道:“本镇抚已经下手了,不是么?”
说罢一转身,竟把背部卖给了他,摆明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卫指挥当着众多旧部,羞刀难入鞘,一咬牙,便向刘玉珏刺来,不过对方毕竟是他上司,这一刀他还是留了力气,估计只想给刘玉珏一点轻伤,刮破点皮儿,叫刘玉珏难堪一下,自己也就有台阶下了。
可他手中刀刚刚递出,斜刺里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噗”地一声血光四溅,这个指挥一声惨叫,一条手臂连着紧握的绣春刀一齐落在地上,疼得他满地打滚,一时遍地都是怵目惊心的血迹。
旁边陈东缓缓收刀,自腰间抽出一块雪白的手帕,若无其事地拭起刀上血迹来。
众人大哗,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惊骇莫名。同僚间偶有冲突而已,他竟然直接就把别人一条手臂而砍了,而且还是一个卫指挥!
另一边叶安厉声道:“这几年,你们是不是安逸日子过惯了?不要忘了,我们锦衣卫也是大明一卫,是大明军人!我们是军中之军,天子近卫!我们南镇,更是执掌本卫军法的所在,由得你们胡来?以下犯上者,军法从事,就是杀他的头也不为过,何况是断他一臂!”
刘玉珏背负双手,昂然道:“这两个人,以下犯上,夺其军籍,送进咱们的大狱,关起来!从今天起,咱们南镇抚就算开张了!”
叶安一愣,他本以为这两个不开眼的卫指挥一个扼断了手腕,一个连手臂都斩断了,刘玉珏会就此罢手,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若是关进大狱,想再出来可就难了?南镇抚开张头一天,没想到竟是把本卫本衙的人给关进去了。
一愣之后,叶安连忙抱拳道:“卑职遵命!”
方才,陈东、叶安这两个千户也在人群中看热闹来着,当然,他们是不会让刘玉珏太难堪的,因为刘玉珏固然是刚刚上位,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他们三人是休戚相关,一损俱损的,别人如果不把刘玉珏放在眼里,就同样不会把他们这两个贴刑千户放在眼里。
不过,对刘玉珏位居他们之上,他们同样有点不服,所以本想看刘玉珏出点小丑,再出面相助,帮他稳固局面,可是方才刘玉珏双手往背后一负,转过身去时,那双眼睛已经如闪电一般在他们两个身上刺了一下。他们的心思没有逃过刘玉珏的耳目,刘玉珏看出来了。
刘玉珏这冷冷一瞥,隐隐竟有几分罗克敌的神韵,陈东和叶安心头一跳,哪里还敢等着看他笑话,刚才陈东出手如此狠辣,其实也有故意下重手,向这位新任镇抚请罪,想不到……他们自以为已经极其严厉的惩罚,刘玉珏尤嫌不够。
这小子,跟在罗大人身边混了几年,居然这么狠了!
两个人心里嘀咕着,可是没敢说出来。
就在这时,南镇抚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内侍,高声嚷道:“皇上口谕,宣南镇抚刘玉珏觐见!”
刘玉珏连忙拱手道:“臣马上入宫!有劳公公了。”
这时候,满院子的锦衣卫才突然醒起,锦衣卫已经不是这几年日渐凋零、散散漫漫的闲职衙门了,镇抚大人那是天子近臣,随时可以面谒天颜的,你跟人家斗资历?你拿什么跟人家斗?再望向那位卫指挥时,大家眼中便带了几分怜悯白痴的意味。
陈东喝道:“没听到大人吩咐么?把他们抓进大狱!”
旁边呆若木J的锦衣卫突然惊醒过来,忙不迭拖起两个已经残废的卫指挥,那些跟着两个卫指挥一整天优哉游哉什么都没干的锦衣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敢就这么回家,立即拿出吃奶的劲儿来,认真打扫起他们负责的地段来。
刘玉珏出了衙门口,也不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虽然故作镇定、冷酷,可是他的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但他必须这么做。五年前,他从济南千里迢迢到了这里,为的是锻炼坚强的臂膀,撑起刘氏的门户。
五年中,罗大人教了他许多东西,如今杨大哥又给了他一个机会,这南镇抚,从此就是他的天下!他早料定会有人不服,也早下定决心要有所牺牲,非如此,不能安他的天下,立他的威风,现在他做到了,他相信明天再次走进南镇抚司的大门时,他就会成为这里真真正正的主人。
他知道,仍旧会有人不服,甚至有人怀恨,但是不招人妒是庸才,他根本没指望所有的人对他心服口服、衷心拥戴,他们只要知道怕、知道服从,那就够了。
南镇抚的天下,需要两条人命立威,如果是一个更大的天下么?
纪纲此时也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忙着组建他的班底,天都晚了,他还没走,干劲十足。
他手里旧人不多,准确地说,他现在手头根本没有几个人。
燕王称帝了,杨旭受封为右柱国、辅国公,子孙世袭,一等公爵,飞龙秘谍也解散了,那些人都留给了他锦衣卫,但他一个没要,全部转手送给了刘玉珏,他接收了一部分从宫中调出来的锦衣卫,但是更主要的力量,他打算自己打造,他要打造自己的班底、自己的天下。
眼下,他没有甚么不满足的,他曾为皇上牵马坠镫,是天子近臣,辅国公是他的老上司和旧相识,南镇抚虽是悬在锦衣卫内部的一把刀,可他不仅是北镇抚,同时还是督管南北镇抚的锦衣卫指挥使,况且南镇抚的刘玉珏又是他昔日好友,他觉得一片广阔的天地已经为他打开了,而且没有什么是能掣肘他的。锦衣卫昔日的威风,他也知道,他希望,自己也有机会成为那个满朝为之侧目的大人物。
他已经开始在军户中招募身家清白的余丁了,他要一手打造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队伍,这是他的野心,而皇帝也正需要他这样的野心,一个因循守旧、谨小慎微的人,显然是很难尽到他该尽的责任。对这一点,他自认为看的很清楚。
纪纲正忙着,忽然接到皇帝的口谕,他也马上抛下手头的事务,急急进宫了。
“莫非皇上打算对J佞榜上的建文旧臣动手了?”
一念及此,走在路上的纪纲就像嗅到了血的鲨鱼,登时兴奋起来。
一个翰林,他要经常为皇上写些锦绣文章那才称职;一个学士,他想经常提些治国方略那才称职;一位将军,他要临战能胜、不战练兵,那才称职;一个御使,他要经常弹劾百官,纠察错误,那才称职;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职责。
那么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纪纲骨子里是嗜血的,他清楚,他的价值就体现在杀戳上。
锦衣卫仅仅是为了杀戮而存在么?
纪纲坚定地认为:是的!
第415章 国事家事与情事
解缙、胡靖等人接到旨意急忙入宫,经会极门到了内书房,经过通政司交由御览的奏章,都是经过内书房分门别类进行整理的。木恩引着他们进了一处偏殿,就见永乐皇帝站在殿中,正翻阅着几分奏章,旁边桌上地上堆积如山,高高摞着的都是奏章。
解缙几人赶紧上前见驾,朱棣指着那些奏章道:“这里是建文四年来的全部奏章,以后几天,你们就到这儿来,逐本进行审阅,凡涉及军事、农业、商业、政治的,都留下,现在还需要用到的、或者应该让朕知道的,都捡其简要,誊抄下来,给朕看看!”
解缙等人连忙称是。
朱棣看看他们,笑道:“这些奏章里面,还有许多是骂朕的,都烧了吧。唔,里边应该也有你们写的吧?”
解缙、胡靖、吴溥等几位大才子都面有愧色,无言以对。本来嘛,他们就是耍笔杆子的,建文与燕王为敌的时候,他们吃的是建文的饭,还能不卖卖力气,为之摇旗呐喊?”
朱棣笑了笑道:“好了,往事已矣,以后只要忠心为朝廷做事就是了!”
李贯得意地瞟了其他几人一眼,上前道:“皇上,这些奏章中,绝对没有臣辱骂皇上的,臣忠心于皇上,从未辱骂皇上谗言取媚于建文。”
他这么一说,解缙等人更加不自在了,不想朱棣竟也有些不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时你是建文的臣子,你没写算是甚么忠?朕所憎恶的,从来都不是忠于建文的臣子,臣事君以忠,没有错!朕憎恶的,是那居心叵测、蛊惑建文破坏祖宗法制的J佞。”
李贯没想到拍马P拍到了马脚上,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棣语气一缓,说道:“事建文,忠建文,天经地义,没甚么了不起的,你们几个,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今后事朕,自然要忠于朕,往昔有什么作为,不必担心,也无需矫饰。”
解缙几人听了不由松了口气,这时小内侍来报,锦衣卫南北镇抚已经到了,现在谨身殿候驾。谨身殿就是正心殿,建文登基后听方孝孺的话,改成了正心殿,如今又被朱棣给改了回去。
朱棣听了,便向解缙等人摆摆手,朝谨身殿走去。解缙几人恭送皇上离去,看看离锁宫的时间还早,几人便抓紧时间,整理起奏章来。那些奏章五花八门,由于自打朱允炆登基,就开始削藩,没几个月朱棣就开始靖难,所以奏章中有相当多的都是针对朱棣的。
那些奏章把朱棣骂得那叫一个狠,其中许多大臣如今仍在朝中为官,已然做了朱棣的臣子,如果朱棣以此为凭,逐一缉拿,不知多少大臣遭殃,要受屠门之祸,可是如今朱棣叫他们把这些奏章都烧了,几个人不由松了口气,一俟发现这样的奏章,赶紧做上记号放到一边,以备集中销毁。
纪纲和刘玉珏正候在谨身殿里,他们本是旧识好友,如今又同朝为臣、同在一个衙门,又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一见面也着实地透着亲热,二人闲聊了一阵,门口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二人赶紧掸袍站定,一见朱棣进来,立即趋前拜见,朱棣摆摆手,转到御案后坐下,笑眯眯地先看了刘玉珏一眼。纪纲他是极熟悉的了,而刘玉珏却是受了夏浔的举荐,才成为南镇抚,只在任命当天,由夏浔引着来见过他一次,那时朱棣手头事务极多,也没顾上和他说几句话,这时才细细地问了问履历,以及接手南镇抚之后的事情。
随后又转向纪纲,说道:“纪纲,朕知道你今日刚刚上任,许多事情还来不及去做,不过你得打起精神,尽快着手了。”
纪纲躬身道:“是!”
朱棣道:“缉拿叛逆的事,现在是由刑部在做,你这边刚刚开始组建,缺少人手,朕就不给你压太多的担子了,不过你得加快脚步,如今朕刚刚坐了天下,文武百官真心臣服、假意曲从、暗动手脚的,什么样的都有,你得注意打探不法事,这是锦衣卫的职责。
还有,战乱初平,京师里百姓们生活如何,米、面、油、盐等日常必需之物价格几何,较之洪武年间是高是低?还有,朕听说,战乱之后,宝钞在民间日益难以流通,已经有人违例以金银交易,你要给朕打听一下,如今一贯宝钞价值几何,民间不愿使用宝钞都有哪些原因,这些都是朕迫切需要知道的。”
纪纲一一记在心里,连声称是。
朱棣又对刘玉珏道:“南镇负责本卫的法纪,只这一件事,未免太轻松了些。辅国公向朕建议,把火器匠人、火器作坊,移交给南镇抚监管。这些,本来是工部和兵部的事情,可是婆婆多了,媳妇儿难免受气,这两个衙门互相扯皮,有碍我大明火器的研发。而这火器,当列为朝廷机密,管理的衙门口儿多了,也就谈不到保密。
朕靖难四年,深知火器的厉害,打算尽快在五军营、三千营之外,再建一支纯以火器为主的精锐京营‘神机营’,这就需要大量质量上乘、杀伤力更大的火器,你们要尽快对火器匠人进行登记,接管匠作营的火器作坊,制订奖惩措施,鼓励匠人制作质量更优、品质更高的火器,这件事,尤在你们对本卫的军纪督察之上,切勿怠乎大意。”
刘玉珏赶紧躬身道:“臣遵旨。”
朱棣是知道飞龙秘谍为了便于匿踪,托身于南镇抚之下的,这件事他连自己的亲信纪纲都没有告诉,不过为了配合夏浔,刘玉珏却是知情人之一,所以他若有深意地瞟了刘玉珏一眼,缓缓捋着胡须,又道:“你刚刚接掌南镇,资历浅了些,不管是接掌匠作,还是一些事情需要与工部、兵部合作,恐怕都不容易,遇到什么难题,去找辅国公,叫他出面帮你。”
这就给夏浔接触南镇抚提供了一个正大光明接触南镇抚司的名义,刘玉珏心领神会,连忙再度谢恩。
纪纲看看刘玉珏,再想想杨旭,忽觉以前种种,恍然一梦。当初在大明湖畔谈笑饮酒的时候,谁能想到几人如今都在帝阙之上?
只是,还是杨旭爬的高啊,国公,世袭!
什么时候,我纪纲才能有那么一天?
一时间,纪纲满心艳羡。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D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坐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
夏浔默默地念着这首由朱棣的第六世孙,著名律学家、历学家、数学家、艺术家、科学家的朱载堉所写的这首《十不足》,目不斜视。
目光一斜,便能看到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吃不消啊。
他念这首诗,就是为了警惕自己,可别贪心不足,要不然,就像电影笑傲江湖里那位刘公公说的:“会杀头滴!”
台上在唱大戏,身边是王宁王驸马,隔着一张花梨木的茶几,那边是怀庆公主,怀庆公主身边,就是小郡主徐茗儿。
小郡主现在住在怀庆驸马府。
私自安置?那是疯了!
人家一个在这个时代来说,刚刚成年、堪可婚配的小姑娘,你给安置起来?成啊,你是国公,你莫说安置一个小女子,就是十个八个,只要你安置得起,可是……你也得看看对方是什么身份,就算你是国公,你能随意安排别人家一位适婚妙龄的郡主去处?而且还是一位极有权势的皇亲?拎不清啊。
所以,夏浔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怀庆驸马这位酒R朋友。
可是怀庆驸马和公主是不住在一起的,公主要住在十王府,什么时候出宫回公主府与丈夫团聚,那是受制于宫中的管事太监和女官的。纵然她贵为公主,金枝玉叶,也没有那个自由。所以公主府里只有驸马,没有公主。把小郡主送到这光G驸马府上,王宁也不敢同意。
于是乎,夏浔又找到了宫里去,现在宫里的管事太监郑和、木恩、狗儿等几个人要么与他有交情,要么是天子近侍,对他知之甚详,这个面子谁能不卖给他?再说这可是为了皇上的小姨子,于是大太监一声吩咐下去,底下的甚么总管女官们P滚N流的,赶紧就把怀庆公主给送出来了,别说住几天,住半年也不敢说要接公主回去。
这一来怀庆公主与驸马自然是皆大欢喜。
夏浔把小郡主送到怀庆驸马府,其实也是有心修好两人的关系,当初夏浔救走燕王世子和高煦、高燧两位王子,可是利用了怀庆驸马王宁的,王宁为此很是吃了朱允炆一顿排头,虽说朱棣当国之后,封他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驸马都尉加永春侯,子孙世袭,也算补偿了他,可这不代表人家就得感激你杨旭。
夏浔巧妙地利用郡主公关,不但和王宁修复了关系,几天交往下来,两人已经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可是夏浔发觉,小郡主也迅速地变了,曾经,她是一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随着年岁的增长、家中的遽变,让她成长起来,心事多了,人也文静了,而初开的情窦,又让她再次蜕变、成熟。
几天没见,夏浔发现小郡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的她,蜕变成了一位娴雅、文静的大家闺秀。可是……
夏浔心惊胆战地眼角捎着她,那眼神儿,幽怨怀春的小淑女,伤不起呀!
第416章 为情所苦
台上老旦唱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休道黄金贵,安乐最值钱……。”
茗儿听了,不免心有戚戚焉。这戏词儿,对现在的她来说,可以说体会从来不曾这么深。她在北平曾经看过这出戏,她的大姐夫朱棣是个超级戏迷,有空还会咿咿呀呀的哼哼几句,虽然不像周王世子那样狂热,却也是个极爱看戏的,只不过朱棣爱看武戏、神怪戏,当时看这出才子佳人戏还是因为她的姐姐徐妃点了这一出。
当时的茗儿还小,大姐点的这出戏她不爱看,她和大姐夫一样,也对那些打打杀杀、神神怪怪的戏感兴趣,小孩子嘛,当然喜欢热闹,所以这出戏她脑海里的印象已经极其淡薄了,想不到今日竟在王驸马府重新看到,再次看到它时,竟有这般感触。似乎每一句戏词都能让她想起一些事情,引起一些感呃…
茗儿忽然有些惊讶,因为她发现,在她从小到夫种种经历里面,从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女娃儿,直到今天出落成一个多愁善感的大姑娘,在她人生历程中的每一次重大转变。每一次刻骨经验,居然都离不了一个人的身影:杨旭!
是的,就是杨旭!
北平城里的火红狐裘、燕山峰顶的苍茫雪夜、地宫暗道里的生死相搏、真定城外的意外邂逅、中山王府的联袂飞天、茅山镇外的苦难磨练、茅草屋里第一次以女人的身份对一个男人倾诉她的爱意……”这一切的一切,那个人都逃不了干系,过…还不是缘么?
于是,她望向夏浔的目光便也愈加的幽怨、愈加的灼热,那目光带着绵绵长长的情丝,绕呀绕的,一圈圈地缠绕向夏浔的身上,夏浔端然而坐,故作目不斜视状,可那心头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幸好王宁两口子都是戏迷,专注地看着台上,并未发现二人的眉来眼去。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这种感觉,似乎比眉来眼去、恩爱缠绵,更加的叫人怦然心动呢。可是,美人恩重,身份却是天渊之别,家有双妻的夏浔可是有点招架不住了。
戏台上还在演着戏,讲一个少女与一位书生一见钟情,那书生赴京赶考,少女思念成疾,可那书生却在京城花花世界,又喜欢了相国之女,这时,毫不知情的少女正为他缠绵病榻:“自执手临歧,空留下这场憔悴,想人生最苦别离。说话处少精神,睡卧处无颠倒,茶饭不知滋味。似这般废寝忘食,折挫得一日瘦如一日……。”
怀庆公主捏着个小手绢儿,擦擦眼泪,唏嘘道:“这穷书生若非人家倩兮姑娘赠予盘缠,哪有可能赴京赶考,可这刚入京,就喜欢了别家女子,可怜那姑娘还在家里对他念念不忘,都患了相思病。”
”可不是!”
茗儿接了句嘴,目光若有若无地便瞟在夏浔身上:“这负心人,撩拨了人家情意,现在却把人家抛到脑后再不念起,痴情女子……,负心郎啊!”
在场的两个男人可就有点吃不住劲儿了,王宁咳嗽一声,接口道:“公主,天下间男子,可不都是如此呀,你拿为夫来说,对公主可是情比金坚、从无二心呀!”
怀庆公主白了他一眼,嗔道:“你也得敢,哼!”
说着,想起自己夫妻一道宫墙相隔,一年难得一见,不免也心有所感,那只手伸出去,便与王宁握在一起,四目相对,深情一笑,别样滋味,荡漾心头。
夏浔一脸正气地道:“你看看,两人不过是郊外偶遇,听他吟了两首诗,便喜欢了他,还为他思念成疾,对方品性如何,其实她全不知道,何等的草率,自食恶果了吧?所以,这个故事就是告诉我们,女儿家托付终身,一定要慎重,万万马虎不得。”
大煞风景!怀庆公主和小郡主齐刷刷送了他一个白眼,辅国公大人摸摸鼻子,笑纳了。
那戏词儿像潺潺的流水,一句句从茗儿心头流过,虽然气不过,可她那颗芳心,还是放在那个人心上。
也许这小丫头自幼丧父,缺少父爱,所以有点恋父情结吧,她喜欢和比她年长的、成熟的夏浔在一起,夏浔为人处事不像少年人一般张扬,也不像愣头青似的莽撞,他心思细腻,比起与她同龄的毛燥男孩子,他一句细心的问候、一个关心的举动,总能在不经意间拨动她的心弦。
她地位尊贵、辈分也高,从小受人宠溺,无人违拗于她,可是唯有夏浔,于关怀体贴之外,面对她的错,却能毫不客气地批评纠正她,这让高傲的小郡主沦陷的更深了,她不但享受夏浔的关心和爱护,而且被他训斥管教时,心‘里也会暖暖的十分喜欢。
这种有刚有柔的感觉,是对她只有宠溺呵护的三哥、只有一脸严肃的大哥、只有恭维讨好像只孔雀似的在她面前卖弄学问的毛头小子们所不具备的,以她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这种感觉除了夏浔这样一个来自未来又与她共同经历太多的男人,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再给予她的,少女的一缕情丝,又怎能不牢牢地系在他的身上。
可那冤家…
茗儿眼波一荡,一缕幽怨又飘了过去,堪堪迎上夏浔偷偷瞄过来的目光。
茗儿身穿烟黄色滚银边的一件短衫,腰系着一条湖水绿八幅湘裙,身姿窈窕,如碧水新莲,袅娜清新不可方物。那弯弯双眉似两勾新月,悬胆般的瑶鼻下,一张柔嫩花瓣似的小嘴,叫人见了便忍不住想象若得一亲芳泽该是何等销魂的滋味,唯那幽怨的眼神心……,夏浔赶紧收回了目光。
他真想马上离开可惜却又想不出一个得体的借口。恰在这时,驸马府的管事匆匆走过来,附在王宁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王宁便扭头对夏浔笑道:“呵呵,国公爷,本来看完了戏,还要请你吃酒的,恐怕今天是不成了,皇上找你去呢。”
夏浔一听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向王宁抱拳说道:“既然万岁见召,那可不便耽搁,我这便去了改日兄弟作东,再请驸马赴宴。”随即又向怀庆公主和茗儿打声招呼:“公主,郡主,杨某告辞了。”
怀庆公主起身笑道:“辅国公的府邸还没建好,若要请吃酒,不免要去酒楼那种地方哪及得家里自在。有暇时,只管到府上来好了,待国公府建好,本宫与驸马自是要上门叼扰的。”
夏浔笑道:“好好好,到时候一定请公主和驸马莅临。
”说着飞快地看了茗儿一眼,茗儿咬了咬嘴唇,轻轻说道:“国公慢走。”
夏浔点点头,话茬儿都没接,便由王驸马陪着向外走去看他这一走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好象终于逃脱大难似的,茗儿看了心往上撞,只觉脚趾头发痒,真想追上去在他P股上狠狠踹上一脚,不是想逃么?本姑娘一脚送你到千里之外吧!
这时台上青衣正唱着:“索性丢开,再不将他记上怀。怕有神明在,嗔我心肠歹。呆,那里有神来!丢开何害?只看他们抛我入尘芥,毕竟神明欠明白……”。
茗儿心道:“丢开丢开若丢得开,本姑娘何必为他烦恼?真是的多少大事都做下来的男人,北平地宫里在火药堆上悍不畏死,金陵城外十面埋伏中闯个七进七出,偏就见了我,怕成那般模样,本姑娘是母老虎么,叫你避之不及?”
怀庆公主笑道:“郡主安坐,咱们接着看戏!”
茗儿心中不快,便对怀庆公主道:“公主,妙锦有些不适,想要回房歇息了。”
怀庆公主一听,忙叫台上停了戏,陪着茗儿回去,问询几句,茗儿说了不用叫郎中,她便嘱咐茗儿好好歇息,自回房中候着驸马去了。怀庆公主一走,回到床边佯作躺下的茗儿便跳起来,气鼓鼓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双手托腮生闷气。
现在不比逃难途中,那时她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朝不保夕,冲动之下可以向他大胆表白。可现在,她又做回了郡主,那个没胆子的臭男人也做了国公,两个人连私下见面说句话儿的机会都没有,她除了眉目传情,根本无法向他表白心意,也没有勇气再向他表白一次心意。
可他…能指望他接受自己么?
茗儿烦恼地叹一口气,顺手扯过一张红色印桃花的薛涛笺来,提起眉笔在纸上涂涂抹抹,一行行娟秀的小字,竟尔即兴写下了一首小词:
哥哥大大娟娟,
风风韵韵般般,
刻刻时时盼盼,
心心原原……。
双双对对鹈鹌!
娟娟大大哥哥,
婷婷弱弱多多,
件件堪堪可可,
藏藏躲躲,
哜哜世世婆婆。
把眉笔一抛,茗儿又将双手托了香腮。
八角菱花的铜镜里面,映着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