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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儿乜了他一眼”哼道:“如果你是驸马,也要金屋藏娇了?”
夏浔揉揉鼻子,说道:“驸马当中,王宁和怀庆公主算是最恩爱的一对了,不过。。你以为王宁驸马借给我的那幢宅子本来是要做什么的?你知道王驸马在外边有几幢宅子吗?你知道那些驸马们有几个没有外宅么?我还告诉你,王驸马置外宅。。,怀庆公主是知道的,眼里揉不得沙子,那就别过日子‘”
“臭男人!臭男人!男人都是臭男人!”
茗儿愤愤不平,挥起鞭子,猛抽马P股,看起来,她是把那匹马当成夏浔了。。。
她知道夏浔说的是实话,这些道理她懂,这些驸马们的事,她也不是丝毫没有耳闻,可就是不愿听夏浔说这些实话,她正是喜欢做梦的年龄,不愿意被人打破。中的幻想,面对事实,她又无言以对口她知道,何止是做驸马的人没得选择,那些公主们何尝不是一样?
就算她的三个姐姐,生在公侯世家,婚姻又哪里能由得自己选择,她大姐是幸运的,因为她和大姐夫非常恩爱,可是二姐、三姐的事,她隐约听说过,确实。。太打击人了!
夏浔这一次没有追上来,茗儿依旧对他有情,他看得出来,却知道这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故意说得这么现实,就是想要打破她的幻想,有些东西是她必须要面对的。有得必有失,公卿世家的女子,一出生就可以享受到许多寻常人一辈子也享用不到的富贵荣华,可是有些寻常人很容易得到的东西,她们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
她,是该好好想想了。
茗儿确实在想,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夏浔的那句话:“皇帝选驸马,被选中的人,有得选择么。。,如果换做是我,你以为我敢不装?我敢不娶?”
茗儿豁然开朗:“对呀!大姐最疼我了,我要是把心事说给大姐听,让大姐求大姐夫下道旨意。。。
茗儿的芳心怦怦乱跳,轻轻咬着下唇,脸颊开始发起烫来。
第460章 平静下的潜流
皇后的到来,标志着新政权的最终完整,一切尘埃落定了。
金陵城发生了许多变化。
徐妃正式受金册金印,封为皇后,诏告天下。
一门一后、两国公、两王妃,中山王府赫然再度崛起,重新成为大明第一功臣世家。
但是现在的徐家,仅仅是象征意义上的第一世家了,在地位和声望上,无人能及”但是在朝堂上”已经没有当初强大的影响力。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当今皇帝是个很强势的皇帝,朱元璋也是个强势皇帝,但那并不影响许多朝臣派系的形成。
唯一的原因是,徐家缺乏一个强有力的带头人。徐辉祖无论是治军用兵的本领,还是朝堂上的手段,那都是多年打磨出来的老手,他是做为徐家的继承人,被徐达大将军从小培养起来的,是徐家当仁不让的带头人,但他现在已经被勒令闭门思过”毫无作为。
徐增寿或许是勉强可以做为他的接班人的人选,凭徐增寿的威望、资历,能够得到徐系势力的信服并为其所用”可他已英年早逝。徐膺绪在各个方面的能力很一般,而且一直在地方上做官,没有这个威望。而徐景昌还年轻,大伯虽不管事了,人还活着,二伯也在,做为徐家的晚辈”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建文旧臣正在重新组合,或依附于炙手可热的靖难功臣,或依附被永乐重用的建文旧臣,武将方面,由于中山王徐家和曹国公李家相继淡出军界而邱福、朱能等靖难武臣刚刚上位,武将们对他们也需要一个试探、接触、了解、磨合的过程,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形成新的派系,军中派系的形成要比朝中复杂的多。
皇后娘娘近来频频设宴款待靖难功臣和建文旧臣的家眷她知道丈夫虽已坐上皇位,但是对这个庞大的帝国还不能做到如臂使指,皇帝高高在上”他的政令和决策,需要文武大臣们去执行,而诰命夫人们”则对这些文武大臣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走走夫人路线,有助于帮助丈夫招揽人心。
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现在也少不得要参加各种宴请北平系旧臣走向自己熟捻的王子们表示友情,建文旧臣则是用这种礼敬表达对永乐皇帝的忠诚。三位皇子有时要一同赴宴”有时要分别赴宴,由于性格和身体原因,那位不大为众人所熟悉的皇长子朱高炽露面的机会并不多。
不过尽管并不大露面,皇长子朱高炽还是给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子痴肥到那种地步,而且不管是他的父皇还是他的兄弟,都是身材魁梧彪悍,有万夫不当之勇的人这样一个异类的确是叫人一见难忘的。
不过尽管他太胖了些却绝不是一个蠢人,在有限的几次宴会中,朱高炽所表现出来的风度和谈吐,给金陵系官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皇子,还是一位性情孰厚的皇子博得了文臣们的极大好感,已经有人赞誉朱高炽,说他和当初的懿文太子朱标一样,性情脾气、品格道德都十分相似。
不过出于身体原因,朱高炽并不大抛头露面,这样一来,皇次子朱高煦就显得异常活跃了。或许他是想替大哥分担责任吧,毕竟,朱棣登基为帝后,为了减小施政的阻力,对顽固的建文忠臣一派进行了血腥清洗”皇后娘娘到京后为了给丈夫挽回形象”正在努力营造一个详和安宁的氛围,频繁宴请命妇,做为皇子,多出席一些宴会,显然也可以起到同样的作用。
今天,三位皇子难得又一起露面了,因为今天请客的人是辅国公杨旭。或许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杨旭何以在靖难功臣榜上排名第六,但是三位皇子却是知情人,他们很清楚杨旭为他父皇的江山立下多大的功劳”而且他们本人至少也有两次是依靠杨旭的帮助”才得以保全性命的。
因此辅国公的请柬一到,他们立刻推掉了有冲突的所有宴请,准时出席了。今天宴请的人太多,而且主客是三位皇子,因此夏浔开的不是家宴”而是包下了整座聚贤楼,皇亲国戚、功臣勋卿、朝中文武,云集于此,有好几位是驸马都尉,其中就有梅殷驸马。
梅殷和夏浔只是做了次试探性的交手就偃旗息鼓了,外人对他们之间的斗争还完全没有察觉,就算有所察觉,就算两人私底下已经斗得你死我活”无人不知,这种性质的宴会,还是会邀请对方,还是会谈笑晏晏”如同多年好友,这就是官场,一个完全不同的战场。
可是,不适应这种官场规则的人还是有的。邱福、朱能已经回京,他们也接到了夏浔的请柬”朱能来了,徐景昌来了,邱福没有来。五军都督府一共三位国公,徐景昌毫无疑问是站在夏浔这边多一些的,别看他是五军都督府的人,可是在朱能、邱福两个百战沙场的北平系老将面前,他这个后生小子完全没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
而徐景昌酷肖乃父,情感重于理智,他也不在乎,懒得去巴结那两位本衙的老资历,他同夏浔比较谈得来,而且夏浔曾经冒死救过他的父亲,虽未成功,这份情,他得承。就只凭这”他就与夏浔亲近的多。再说,通过他的小姑姑,他也知道夏浔对当今皇上一家有过多少次救命之恩”这个人物受到的皇帝的信任,丝毫不比邱福、朱能为少,他倒不了,更不可能砸在自己身上。
而朱能赴宴,倒不是冲着夏浔的面子,朱能回京之后,已经知道了夏浔鞭死五军都督府经历郑小布,贬谪都督佥事谢光胜的事。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明白了,可是夏浔丝毫不留余地的手段让他心中很不舒服,昔日燕王身边近臣之中,与夏浔交情最好的张玉,他和邱福都差一些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昔日那点香火之情也就淡了。
不过,今日赴宴的是三位皇子,他和张玉当初可是燕王府的左右护卫长。三位皇子赴宴,他不能不来。这也是朱能为人老成持重之道,与夏浔纵然有了矛盾,他也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官场终究不是战场,要消灭一个人,不需要剑拔弩张,何况,他的不悦”只是让他对夏浔起了反感,倒不致因此就把夏浔当成对头。
而邱福则明显属于性如烈火的脾气,眼里根本不揉沙子。郑小布死不死不关他的事”谢光胜是不是到兰州餐风饮露也不关他的事”当初他到五军都督府匆匆点了个卯”就到地方上接收、整编军队去了,现在他都想不起来那姓谢的和姓郑的是个什么模样。
可他既然已经成为五军都督府的主事人”谁动他的人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他也懒得给对方留面子,相比起朱能的老成”邱福选择了针锋相对,他就是要明确的告诉杨旭:你得罪我了!
可惜,杨旭今天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点儿,不要说少了一个邱福”就算少了十个邱福”也没人注意到他,何况”今日的焦点,是三位皇子呢。
五军都督府里”邱福正召集本衙的几位都督议事。
都督陈暄本来也接到了夏浔的邀请,可惜还没出门,就被邱福派来的人给截住了,无奈,他只好派了一个家人”赶去向夏浔说明情况”然后随那五军都督府的校尉赶回来参加议事。今天特意把他找来,是因为陈暄是水师都督,又曾亲赴沿海防御倭寇,而邱福此番召人议事,就是为了对付倭寇。
邱福马上就六十岁了,比朱能还大了二十多岁,夏浔那个毛头小子当然更不可能放在他的眼里,这也是他尤其不能原谅夏浔冒犯的原因:太不尊重老人家了。夏浔的宴会他没放在心上”但是皇上说的话,他可是时时记在心头。他和朱能回京后,皇上曾单独召见,特意提到了水师的建设和打击倭寇的想法。今天他把陈暄这个了解水师和倭寇情形的都督找来,就是想策划一场针对倭寇的反击。
邱福高踞上座,对陈暄道:“皇上前日召见,曾提及沿海倭寇之猖獗。小小东瀛”弹丸之地,几个流寇,怎么会这般难对付?哼,我看都是建文当朝,重文抑武惹下的祸端!你对本都督说说你了解的情形,我打算对犯我海疆之倭寇,予以迎头痛击,消弥倭患,解圣上之忧。
陈暄道:“大都督,倭寇的武力,远不及我大明水师,不过,我们要对付他们帮艮难,歼灭不易”防守也不易。”
“此话怎讲?”
“大都督,前次辅国公奉旨招史双屿海盗时,下官也曾对辅国公提及此事”辅国公对下官言及的难处也深以为然。我沿海诸卫”,邱福撇撇嘴,不屑地道:“杨旭,哼,杨旭根本不知兵!一个毛头小子,懂得甚么!老夫戎马一生,身经百战”不管是北元精骑还是数倍与己的朝廷大军,老夫都打败过,几个东瀛蛮夷,又算得了甚么?”
陈暄一见他如此骄敌,赶紧提醒道:“大都督,这海战与陆战可是两码事儿,当初元人入主中原时,正是武勇最盛之时,铁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可是两渡东征日本,都是败得落花流水,咱们”,他话说到一半儿,看见邱福冷冷的目光”忍不住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邱福淡淡地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就不要说了。水战”本国公的确不曾打过,倭人么,也的确不曾打过交道。可是”打仗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儿,水战陆战,有何区别?你只说说沿海情形就好!”
陈暄道:“是,据下官了解,这些倭寇”多是日本内战的溃兵、失意的武士、破产的商人、失去土地的农民,生计无着,便结伙侵掠我边疆。下官说他们不是我水师正面之敌,是因为他们的船非常糟糕,他们的舰船最大的只能容纳三百人,小一些的一百多人,更小些的只有几十人。
那船大部分是用大木倨成方形联结而成,联结处不用铁钉,只用铁片,不用麻筋、桐油弥缝,而是用草来堵塞漏隙,费工费料,还不甚坚固,咱们水师的战舰如果追上去”只要一撞”就会散了架。而且他们的船帆和舵都非常简陋,只能驶顺风、不能戗风”遇有戗风或无风时,只能下帆使橹,所以大部分倭寇都是利用春汛和秋汛时进犯我沿悔……,……
邱福不耐烦地道:“船只是用来载人行驶,不用说的那么详细”他们有些什么武器,“惯于如何做战,你且说说!”
陈暄一听心就凉了半截,丘大都督完全就是个水战的外行啊!海上作战,最重要的就是船,倭寇的船还未了解详细,己方战舰还完全未了解”这就研究对方用些什么武器”有些什么战法了?可大都督问起,陈暄无奈”也只好换了话题,说道:“倭寇弓硬矢利,近人而发,其性凶残,武技也很出色”较之我沿海官军,要胜上一筹。他们有些人只有刺枪挠钩”不过比较出色的武士都是用三把刀。”
“三把刀?”
“是”一把长刀,劈砍起来十分凶猛,又配一把小刀,以便杂用,此外还佩一把利刃,分为两种”长约一尺的叫解手刀,长一尺有余的叫急拔刀”专为近身拼搏之用。”
邱福蹙眉道:“船只一碰就散,武器上也无甚特色,怎会容他们祸害至今?”
陈暄木然道:“因为,他们的船拚不过就逃,大海茫茫,很难追及。他们通常是登岸做战的,以我浙东沿海为例,诸多海卫之中,仅有太仓、观海两个卫所有船,其他诸卫都是陆战的军士,只能据岸防守。可海岸漫长,防无可防,他们一旦登岸,那就是近身做战了。
倭人常以三五十人为一伙”每伙之间相距一两里地,鱼贯而行”形成绵延数十里的长蛇阵,不攻大城大阜,专挑没有城墙的村镇小县劫掠,不容易包围、不容易歼灭”我们兵力纵然占优,却不可能迅速集中到他们登岸的地方,他们一旦登岸,进入村镇,那种巷战的地方”我们的优势就难以发挥出来。
偶尔附近有我大股军队,对他们当真形成了威胁,他们还可以裹挟当地百姓,以老弱妇孺为R盾,令我们进退两难,从而杀出重围,接着重新进行捉迷藏。而且,他们在当地有些内J眼线,可以为他们带路,所以对乡间地形之熟悉,更甚于我们的卫所官兵……
若以沿海诸省合力,统一部署运筹,在陆地上处处设防,调兵围剿,同时多造大船,在海上围追堵截,不予其停留之地,要予倭寇重挫,还是办得到的。不过,下官以为,如此劳师动众,仍旧难以触及他们根本……”,陈暄苦笑道:“下官以为”在海上,根本不可能消灭他们,现在不能,以后多造海船,可以远航万里,同样不能。而陆地上,我们也不可能把沿海处处驻兵,沿海地形复杂、村寨简陋,又无法像西北一些地方,筑堡寨纳民众于内,来个坚壁清野,他们出来一百人,哪怕只有一个带着掠夺的财物活着回去,就能再吸引一千个人加入海寇的行列”野草一般”杀不胜杀!”
邱福冷笑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们能有多少人?”
邱福自幼投军行伍,是个不读书的武夫”可陈暄却是一位儒将”听了这话心中不觉有气,便淡淡地答道:,“隋炀帝三征高丽,以致亡国,不是败于高丽之手,而是因为战争旷日持久”民间耕稼失时、连年兴兵、徭役无尽,以致十八路反王灭了大隋。大都督,陈暄是武人,不怕打仗”倭人是穷叫化子,不怕折腾,可咱大明数万万百姓,折腾不起!”,邱福怒道:“以你的说法”我们拿他们岂不是全无办法了?”,陈暄默然片刻,说道:“上一次辅国公招安双屿海盗时,曾与下官论及东海倭寇……”,他瞟了邱福一眼,见邱福没有反对”便道:“辅国公以为,倭寇根出日本”要想彻底歼灭他们”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以武力震慑、以日本对我天朝谋求通商之需求,软硬兼施,迫其配合行动,让倭寇无立足之地。这样,纵有残余,也难成大患。
不过,辅国公还说,堵不如疏,即便以此手段,也只能消弥一时之患”久而久之,倭寇必然再度兴起”盖因利之所至。远的不说,南海现在就有剧盗,武装大船比我水师还要厉害,他们可不是倭人,而是我中国遗民,可是同样为祸一方”侵扰我沿海居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辅国公说”恩威并济”只是迫使各方配合”让海盗走投无路。要想真正消弥祸患,还须釜底抽薪”我朝如能开海通商,惠泽万民”而做海盗又时刻面临覆亡之险,那么在一本万利和无本万利之间”大部分海盗还是肯放下刀枪,做个顺民的,这样于国于民也有益处。”
邱福见他口口声声都是杨旭”好象对杨旭佩服的很,心中暗自恚怒。
徐景昌那个小混球就不用提了,只知道跟在杨旭身边摇旗呐喊”丢尽了乃祖乃父的脸;朱能那个老滑头,人家都骑到自己头上拉屎撤N了,居然还要给他面子,赶去赴宴。如今这个陈暄”简直搞不清他是五军都督府的人还是杨旭的人了。
邱福忍着气问道:“陈都督,你是武人”还是文臣?杨旭从不曾带过一天兵,他知兵么?他懂得军事么?这些想法,不过都是文人的夸夸其谈罢了。如果每逢犯边之敌,都有这样手段应付,那还要我们武将干什么?”
邱福只是一个单纯的武人”他想的只是如何取得胜利,却不会去想战争是为什么服务,因此视野就很难放在战争之外的解决办法上。斥了陈暄一番,邱福断然道:“双屿岛群盗不是已受了朝廷招安么?食朝廷俸禄”就要为朝廷做事!
我们在东海,如今已有三个卫所,拥有出海一战的能力,三卫互成犄角,进可攻退可守,以倭人所拥有的那些破烂战船,几乎没有的远战武器”一旦海上遭遇,还愁不能歼之么?至于陆地方面,本督也会妥善布置”除非他们不来,否则”我叫他们有来无回!”
邱福在帅案上狠狠一捶,睇着陈暄道:“你说,倭人常趁春汛秋汛侵我沿海,冬天,他们不会来吧?”
陈暄道:“也不然,冬季”倭人也有一战之力,只不过比起春秋两季,倭寇要少了许多。不过,冬季仍能来我沿海滋扰的”就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了,他们的船只比较精良,盗众的武力也比较出色,所以,人数算起春秋两季虽然少了,却也不好对付。”,邱福冷冷一笑”花白的眉毛向上一挑,说道:“好!老夫就先拿他们试试刀!”
茗儿坐在锦墩上,肘支着桌子,手托香腮,眼睛半睁半阖的,睁阖之间”眼波欲流。
如果你看见她此时的眸光”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媚眼如丝。
皇后娘娘正在宫中宴请二品以上大员和公侯伯爵夫人以及住在十王府的各位公主”因为都是女儿家,这酒的品种就多了些,大多都是果酒,比如葡萄酒、梨酒、枣酒、椰浆酒乃至五加皮酒、蒲桃酒、柿酒等等。
茗儿本来不会喝酒,不过看见别人喝的开心,又见那出自哈喇火的上品葡萄美酒醇红鲜艳,色彩诱人,受不得那些夫人们和千金小姐们怂恿,便喝了一盅”结果……,一盅就醉了。轻轻抚着脸颊,脸颊都在发烧的感觉,头也晕乎乎的。
皇后见妹妹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忙听人扶了她到自己宫中休息”茗儿本来颇有醉意,不知怎地,到了这里反而不想睡了,她托着下巴”迷糊了一阵,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打算,这是个好机会呀,一会儿姐姐回来,我……要她帮忙好不好?
这样一想,身上忽然更加燥热起来,“小丫头”想男人”不知羞!”茗儿咬了咬嘴唇,脸颊上浮起两抹醉人的红霞,似乎更烫了!!~!
第461章 求赐
男人在一起喝酒,议论最多的话题是女人。
同样的,一个纯粹由女人组成的酒宴,就算不是主要话题,也必然会谈到男人。
当然,宫廷宴会上的女人都是贵妇、干金,所以谈论的也就含蓄的多,通常是由“我丈夫”、“我儿子”开始的,听他们谈起朝中文武时,哪怕有人稍有只言片语对杨旭不恭,茗儿都会生气,很生气!虽然她不会表现出来,可是真的会气鼓鼓的,相反,如果听到谁赞扬杨旭一声,她就会很开心。
她的喜怒哀乐,不知不觉已经围着那个人转了,热恋中的女孩,就是这样。
此刻,茗儿托着香腮,就在想杨旭。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想起,从那个丝毫不给她面子,从她面前取走了火狐皮裘的臭家伙开始;从那个飘雪的冬夜,那个凶巴巴地抓住她为人质的胆大包天的男人开始:从地宫里面,他彪悍地用烛台扎破肌肤,用血熄灭火药捻子,想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想别人议论他的只言片语……,越想心里越甜,好象吃了蜜。
眼神儿迷离着,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她的心神早已不知飘到哪儿去了,以致徐皇后走进寝宫,唤了她一声不见回答,又在她面前晃了两圈还没发现。徐皇后弯下腰,看着自己小妹脸上两朵桃花似的嫣红,惊奇地笑道:“我的小妹子……,这是怎么了?”
“啊?”
眼前的视线被挡住,茗儿才惊醒过来,下意识地仰了仰身子,看清面前是姐姐,茗儿才长吁了口气,拍着酥胸道:“姐姐怎么悄悄走进来了,吓死人了。”
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谁悄悄走进来了,我都在你面前走了两圈了。”
她拉过一条锦墩,在茗儿身边坐下,打量着她可爱的样子替她把鬓边一缕秀发掠到耳后,柔声问道:“我的小妹子,在想什么?”
“啊!没想什么呀!”茗儿忽然有点心虚起来。
徐皇后浅浅一笑,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嗔道:“你呀,别忘了,姐姐的儿子都比你大,还看不出你的心思?少装了,快告诉姐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
茗儿摇摇头,想想不妥,又点点头眼波一扬看见姐姐似笑非笑的样子一阵羞窘难当,哎呀一声,便扑到了她的怀里。说起来,这位长姐,对她来说,还真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徐皇后笑着拍着她的后背,然后握住她的香肩,让她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望着她粉绽桃花似的秀靥,轻轻抚摸着她果冻般粉嫩光滑的脸颊,柔声道:“茗儿真的长大了呢这小模样,我见犹怜,何况是男人呢。告诉姐姐,是谁家的儿郎这么有福气呀?”
茗儿羞答答的,不好意思启齿。
徐皇后笑道:“前两天,你姐夫还跟我说起,该帮你说门亲呢,这几天宴请命妇皇亲,姐姐还真用心给你打听着呢,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居然自己相中了男人,呵呵,说吧,是谁,小丫头,你不说,姐姐怎么替你做主?”
茗儿垂下了头,害羞地道:“我……,我说了,姐姐不许笑我。”
徐皇后失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不就是终身相许的人么,这么重要的大事,姐姐怎么会笑你,说吧,是谁家的儿郎呀?你这疯丫头在哪看见人家的,这就喜欢上了?”
茗儿小声道:“其实……,姐姐也认得他的。”
“姐姐也认得?”
徐皇后有些好奇,想了几个臣世家的子弟,似乎没有谁能对上号,忍不住道:“好啦,别给姐姐打哑谜啦,快说给姐姐听!”
“他…他就是杨旭啦!”
茗儿说完,羞得无地自容,又扑进姐姐的怀抱。徐皇后一呆,讶然道:“杨旭?谁家的孩子?姓杨,哪位大臣啊?”
茗儿急了,坐直了,娇嗔道:“我就知道姐姐会取笑我,杨旭!杨旭嘛!辅国公杨旭!”
“什么?”
徐皇后愕然,怔了半晌,才道:“不对吧……,姐姐听说,杨旭不是已经成亲了么?我怎么记得他是有妻子的呢,已经病逝了?啊…堂堂中山王府的小郡主,要给人家做续弦?不成!不成不成!就算他是国公这也不成!”
茗儿急得跺脚:“哎呀,我的糊涂姐姐,病什么逝啊,人家……,人家两个夫人,都活蹦乱跳的呢!”
徐皇后恍然大悟:“喔……”原来是妾呀,那倒使得,我的妹子,嫁个国公,倒也般配。只是…他的岁数稍大了点,我想想……”好象他有二十七了吧?你才十五,嗯……”勉强可以吧!”
茗儿道:“没有啊,杨旭两个夫人,都是明媒正娶的,不是妾室!”
“不是妾室?”
徐皇后嗔道:“臭丫头,那你跟我开什么玩笑,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能拿来说笑的?”
“我没说笑啊!”
“没有?”
徐皇后仔细看看妹妹的表情,神情凝重起来,扶住她肩膀道:“告诉姐姐,倒底怎么回事?”
茗儿忸怩地道:“他…他是两个平妻嘛。我想一一一一一一我想也没啥一一一”
徐皇后面沉似水,真的有些生气了:“没啥?别的女人就没啥!可你是我的妹妹,咱中山王府的闺女,就算是嫁给皇帝、嫁给王爷的,可有一个还有与她平起平坐的妻子?更何况还是两个!”
“姐姐……。”
“你不要说了!”徐皇后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道:“这个杨旭,也太不像话了!家里两房妻子,还敢招惹我的妹子。欺负你年轻不懂事,花言巧语骗你芳心,真是岂有此理,我饶不了他!”
“姐姐,你去哪儿?”
“我去找你姐夫,把那杨旭召进宫来,不成体统,简直胆大包大你放心,姐姐替你出气,我不会轻饶了他!”
茗儿大惊,赶紧扑过去一把抱住姐姐的胳膊,急得跺脚道:“哎呀,姐姐,你……”你不要去啦!人家……,人家都不答应娶我呢,我还想让姐姐求姐夫赐婚呢。”
茗儿说着,委曲得眼泪吧嗒的。
“什么什么?”徐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细看看妹妹确实不像说笑这才拉着她走到桌前重新坐下说道:“来,你从头到尾好好说与姐姐知道,倒底怎么回事?”
茗儿从头到尾,把自己对夏浔的思念和欢喜一股脑儿地倾诉给姐姐知道,然后滑下锦墩,贴着姐姐的大腿,眼泪汪汪地道:“大姐,人家真的喜欢他就只喜欢他,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说话他一定听的。”
徐皇后这才明白,敢情只是自己妹子的单相思,她拉起茗儿,怜惜地替她拭去颊上的泪水,轻叹道:“你这傻丫头,好了,这事儿不要想了,你呀,就是一时糊涂,幸亏……,你只说给姐姐知道,要不还不让人家笑话?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以后不要再提了,过几天,姐姐亲自帮你选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啊?”茗儿有些发呆:“姐姐不帮我么?我是让姐姐求姐夫下道旨意嘛,谁叫你帮我选夫君了?”
徐皇后佯怒道:“你这臭丫头,还在死脑筋!杨旭两房妻子,你怎么嫁?”
茗儿嗫嚅道:“那不是…那不是还可以有个正妻嘛,也不算辱没了们徐家…”
“还不算辱没?”徐皇后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可气又心疼:“这事儿,断无可能!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过几天,姐姐叫命妇们把家中未婚的适龄男子都带进宫来,叫你三个外甥设宴款待,你呢,可以偷偷看看,不管喜欢了谁,姐姐都替你做主,那个杨旭,不要想了!”
“我不!我就喜欢他一个!”徐茗儿也犯了犟脾气:“姐姐不帮我,还要拆散我,我不理你了!”
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姐姐哪有拆散你,人家不也没说喜欢你么?”
徐茗儿挺起胸膛,不服地道:“我才不信,我哪里配不上他啦?我知道,他和姐姐想的一样,也是觉得,他和我根本不可能,所以才不肯接受!只要姐姐告诉他,你愿意让我嫁,他不就放心了?”
徐皇后吃惊地道:“你怎么如此肯定?你……,你难道已经对他表白过了?”
徐茗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忸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靴尖在地上画圈圈。
徐皇后一P股坐回锦墩上,喃喃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子?真是要气死我了,唉!这都是爹娘死的早,家里人都宠着你,把你惯坏了,你怎么……,你怎么可以……。”
徐茗儿跑过去,像小时候向她讨要自己喜欢的玩具时一样,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好姐姐,你帮帮我嘛,姐姐帮了你,茗儿一辈子念你的好。姐姐,人家真的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反正别人我看不上眼,那些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儿最讨厌了,姐姐,姐姐……”
“好了好了,你别摇啦,姐姐让你摇的头都晕了!”
“那你答应了?”
“嗯……”姐姐答应没用啊,如果你姐夫不同意……”
茗儿的小嘴马上撅得能挂香油瓶儿:“我们家的闺女嫁人,关他甚么事?”
“你……。”徐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叹口气道:“要是人家杨旭不同意呢?”
“不可能!”茗儿肯定地道:“我看得出来,他也喜欢我的!”
徐皇后没好气地道:“你这没羞没臊的丫头!”
茗儿抱着她的手臂,涎着脸撒娇:“这不是在自己姐姐面前么,答应我好不好,姐姐最好子!姐姐……”
徐皇后在她眉心狠狠点了一记,嗔道:“死丫头!成,姐姐替你说说去,可不保证一定成啊!”
——
茗儿一听,顿时雀跃起来,抱住姐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徐皇后则想:“这孩子死心眼儿,我得和皇上商量商量,如果杨旭肯将那两个妻室贬为妾室,便将妹子嫁了他也不妨,要是他不肯,少不得要想办打消了妹妹这荒谬的念头才是!”
第462章 情牵心肠
“胡驸马请留步!”
夏浔等文武百官站在聚贤楼下,先送了三位皇子离开,众大臣也就一一向夏浔拱手告辞,夏浔看见胡观,连忙召唤一声,胡观神色不豫地勉强站住。
夏浔知道,他为了那民女的事对自己正心存芥蒂,便笑吟吟走过去,说道:“驸马爷,借一步说话。”
夏浔把他拉到一边,说到:“驸马,上一次你那佃户女儿的事……。”
胡观皮笑R不笑地道:“哦,这件事,我的管家已经对我说过了。那佃户人家欠了债还不上,管事催讨几次无果,便想要他女儿到我府上做丫环抵偿债务。当日我正在燕子矾迎候皇后娘娘,对此全无所知,事后听说管事自作主张,已经狠狠训斥了他一番。本来,我胡家不是开善堂的,欠了债就当抵还。我胡家佃户逾千,如果哪一家要死要活的我就免了债务,这家业再大,也就败光了。不过既然国公爷C手了,那就另当别论,我已经吩咐管事,免了他家债务。”
夏浔暗道一声“果然上路!”笑容更亲切了:“哈哈,驸马客气了,这么给杨某面子,惭愧惭愧。驸马呀,这儿没旁人,咱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实话了吧,实际情况如何,呵呵,在下心里有数。其实当日杨某也是恰巧路过,这事儿本来不想管的,谁知道你那家人做事太张扬了些,让中山王府小郡主看见了。你也知道,女儿家心软,尤其是对这种事情,杨某寻摸着,我要是不管,郡主年轻气盛,说不定就会把事搞大了,到那时须与驸马脸面上不好看,所以就C了一手。”
胡观听了不禁有些动容,他听家人回复,知道当时夏浔身边确有一位俏丽的少女,当时似乎是她不依不饶,一路追过来的,只是家人也不知她身份,原还以为是杨府的人,如今听夏浔一说才知究竟,原本心中满是不忧,这一下倒真的感激起来。
夏浔察言观色,更加恳切地道:“驸马,你我都是男人,这事儿嘛,我能理解。不过,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再说,冲驸马你这人品、家世、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这一次,是被徐府的小郡主看见了,巧巧的被我撞见,算是压下来了,要是真被张扬开来,就算公主不多加追究,到底是件丢面子的事,驸马以后还须小心从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巧取豪夺呢。
夏浔这话倒不是恭维,单似相貌论,人家胡观比他还英俊了几分,昂藏七尺,五官端正,英气勃勃。大明的官儿,相貌身材都是参考条件之一,选驸马更是跟选美差不多,条件十分苛刻,这胡观确实是个美男子。
得知内中情形,胡观怨气顿消,否听夏浔这话,也就顺耳起来,连忙还礼道:“是是,国公金玉良言,胡某记下了。原来内中还有如此情形,胡某确实不知,国公如此维护,真是…真是感激不尽。改日,改日胡某再设宴答谢国公,国公务必赏光啊。”
“驸马客气,客气了,呵呵……。”
夏浔忙还拱手还礼,他虽不怕胡观,却也没必要给自己乱树敌人,如今把话说开,如果胡观依旧耿耿于怀,那就是胡观不识相了,胡观如此上路,解决了一个麻烦,他也很开心。两下里又谈笑几句,目送胡观乘马离去,夏浔一转身,就看见工部侍郎黄立恭和锦衣卫南镇抚刘玉珏正站在楼门口候着。
黄立恭是他特意留下的,刘玉珏因何也在,他倒有些奇怪,走回去顺口问道:“玉珏,怎么还在?”
刘玉珏矢身答道:“国公,卑职也正有事要与黄侍郎商量,所以也就留下了。”
夏浔恍然道:“哦,是火器匠作的事吧?走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一起往工部一趟吧。”
夏浔的侍卫牵了马过来,刘玉珏连忙抢上一步,从那侍卫手中接过马缰,把马牵到夏浔身边,恭恭敬敬地道:“国公请上马。”
夏浔也没客气,伸手扳鞍,刘玉珏探臂一托,将夏浔送上马去,夏浔从他手中接过马缰,刘玉珏这才走向自己的坐骑,轻巧地纵上战马,一提马缰到了夏浔身边,落后半个马身时,便勒缰侍候,不再上前,俨然杨府家将一般,可是在他做来,却是无比自然,好象天经地义一般。
工部侍郎黄立恭看在眼里,不由暗暗惊叹,这锦衣卫南镇抚,必是辅国公爷亲信无疑了。辅国公不是他本衙上司,却称卑职而非下官,这就足见彼此关系之亲近了,如今以一衙镇抚的身份,甘为杨旭马僮……”在黄立恭心里,对辅国公的评估便又高了几分。
他的下人牵过马来,黄立恭翻身上马,下意识地便也落后半个马身,与刘玉珏一左一右,去的本是工部,他这工部侍郎倒成了随从一般。
到了工部,夏浔也没打扰尚书郑赐,而是与刘玉珏一起来到黄立恭的签押房,分宾主落坐,着人上了茶来,夏浔便道:“大报恩寺那边,建造情形如今怎样了,皇上对此十分重视,可延误不得。我今日来,是想听听详细的情形。”
黄立恭知道他找自己,必是为了此事,连忙叫人取来图纸,请夏浔上前,指点着介绍:“国公请看,这慈恩寺旧址,方圆九里十三步,已经完全清理出来了,眼下按照规划,正在打地基。这地基完全是按照宫殿建筑的要求建造的,各处主殿、辅殿的地基,都钉入粗大木桩,然后纵火焚烧,使之变成木炭,更用铁轮滚石碾压夯实。
地面都削去一层,铺以木炭,上边再铺朱砂,以防潮防虫,然后才辅石板,寺墙内,预备建殿阁二十多处,画廊一百余处,经房四十余处。另外,就是拆了这旧塔,建一座九级五色琉璃塔,此塔预备建九层八面,高二十六丈,不要说整个京城,就算是站在数十里外的长江边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塔身贴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