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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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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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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用不了你这样的人!”武佥事为之愕然,他没想到,仅仅因为他对常曦文有所袒护,这位国公竟然就毫不犹豫地剥夺了他的军职,把他轰出浙江府了。

    “这人疯了,这人真是疯了!他以为他是皇帝么?”

    武佥事心有不甘,还想稍做抗辩,可是这时一名亲兵捧着个托盘已大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倒,托盘高举,向夏浔大声禀道:“观海卫指挥常曦文已然正法,请部堂大人‘验首,!”

    众将都往那士兵手中托盘上看去,一颗人头放在托盘上,发髻散乱脸色惨白,两只眼睛犹自怒睁着,颈下,血R、气管、筋脉纠结成一团鲜血还在缓缓流出,溢满了托盘,看着令人怵目惊人。

    这人片刻之前还是活的,还是和他们同一官阶的朝廷大将,除了双屿卫的任聚鹰看在眼里,恨不得放声高呼,一舒心中畅快,其他那些武将嗅着那血腥味儿都有些作呕的感觉。

    夏浔坐在帅案后边从袖中摸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掩住鼻子,摆摆手道:“拿出去,悬于高杆之上示众!”

    “遵命!”

    那亲兵答应一声,捧着托盘又大步走了出去。郑和端起凉茶,轻轻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微笑道:“国公,您的杀气,有点重啊!”

    夏浔揣好手帕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放眼望去,都是可杀之人杀气……不能不重啊!”

    众都司听了,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海面上,何天阳派来的几艘扮倭寇的船把肥富的使节船团团围住,使节船上的水手们都双手抱头蹲在甲板上,以示绝不反抗。一捆捆一箱箱的货物被人从舱下搬了上来,一些“日本浪人”兴采烈地把东西往自己船上搬。

    肥富绝望地站在那儿抗议着:“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也是日本人,我是你们的同胞!我是奉了太政大臣、义满将军阁下的命令出使大明的使节,这些是送给将军阁下的礼物,你们……”

    两个“倭寇”头子没理他,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人嘀咕道:“他们的船要不要也留下?”

    “算啦,这艘船是彻底的商船,不适宜我们使用,看在同胞的份上,留给他们回国用吧,哈哈哈哈……”

    肥富听了,一颗心当时就凉了。

    “喂,你这个傻瓜,把衣服脱了!”

    “什么?”肥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个日本海盗。

    “衣服!衣服脱下来!唔,不错的质料,可以换点钱!”那海盗嘟囔着,不由分说把他脱光,只给他胯间留下一条兜裆布。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太无礼了!”

    肥富颤悠着一身赘R追到船舷边,看着海盗们跳上船,大呼小叫地唱着日本小调扬长而去,胆子终于大起来,他握紧拳头,向着远去的倭寇船嚎叫起来。

    日本人不认为用性来“问候”对方亲眷是骂人的话,他们贞C感比较差,认为那是在让对方舒服,达不到羞辱对方的目的,他们习惯用形容愚蠢、污秽、渺小这方面的词来辱骂对方,所以肥富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无礼的东西!不长脑子的杂鱼!混蛋、畜牲、蠢货,马桶、垃圾、碎渣……”

    一旁,船长怯怯地道:“肥富先生……”

    肥富继续骂:“猪头、丑八怪、乡巴佬、臭大粪……”嗯,什么事?”

    船长指了指他的下T,小声道:“您的兜裆布掉了……”

    肥富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节,尖叫道:“我要奏请将军阁下,捻死你们这些为祸海上的臭虫!”

    第520章 以迂为直

    沉香苑是典型的江南园林,继承了唐宋以来写意山水园的一贯风格,以掇山、叠石、水景和古树、花木营造出素雅而富于野趣的意境,虽以自然为宗,绝非丛莽一片,漫无章法。高大的乔木、挺拔的修竹、古朴的虬松、曼扬的绿柳,再辅之以假山蔓草、水池藤萝,当真如人间仙境。

    一间书阁,轩窗半敞,窗外鸟鸣唧唧,春光烂漫中,里边两张矮脚大床,夏浔和郑和各自趴在一张大床上,郑和赤L着脊背,背上三排竹筒紧紧吸住皮R,正在拔罐子。

    而夏浔背上,则坐着一个仅着贴身小衣、明眸皓齿的姑娘,正在给他推拿。推拿在汉代以前称为按跷或跷摩,汉至明代则多称按摩,这位姑娘显然手法、力道一流,夏浔微微眯着眼睛,好象非常舒服的样子。

    不过,那姑娘下身只着一条绯色的亵裤,腰间紧紧柬着条带子,完美地勾勒出那姣美的体态,因之显得丰硕夸张、浑圆饱满的臀部坐在夏浔双腿上,宛如一只细腰蜂后,夏浔的陶醉到底是来源于姑娘的手法还是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娇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郑和交叉双臂枕着下巴道:“山东、福建、南直隶、浙江,这一带的汉J被锄除之后,倭寇在我大明土地上已经很难来去自如了。听说,在小社山,有一支两千人的倭寇队伍,上了岸无人引路、无人通风报信,黑灯瞎火的竟然走岔了路,一头扎进镇东卫的兵营里去了,结果是自投罗网啊,呵啊……”

    夏浔眯着眼道:“红苞,手劲儿再大些,我受得了力。”

    “是,大人!”

    坐在他背上的红苞姑娘抬起皓腕,拭了把香汗,往手上又抹了点油,按压皮肤的力气又大了些,于是那丰盈的臀部一起一坐的,手上又加了把劲儿,一条丝织的内K紧紧贴在臀上,已然滑入臀缝,瞧着更加耐看了,站在门。的侍卫偷偷望来的目光越来越频繁。

    夏浔舒服地呼了口大气,说道:“倭寇之患,最令人头痛处,就是一旦上了岸,可以到处破坏,而我们的兵只能追在他们P股后面收拾残局,打掉他们的耳目,咱们就胜了一半了。不过,不容易啊,公公想必听说了,浙东、两广、福建、南直隶的许多士绅、官员、包括京里头出身这些地区的官员都在上书弹劾于我啊。”

    郑和微笑道:“国公有皇上的信任,何惧之有?”

    夏浔道:“三人成虎,人言可惧呀!倭寇是祸害,对朝廷如是、对百姓也如是,可是我们必须得承认,他们带来祸害的同时,其中有不少倭寇团伙,是把打劫当成副业的,主要还是走私,而走私于沿海许多豪商大贾、世家大族都是有益无害的。

    朝廷律令,凡将牛、马、军需、铁货、铜钱、缎匹、绸绢、丝棉出外境货卖及下海者杖一百,若将人口、军器出境及下海者绞。可是,输我中华之严,驰异域之邦,易方物,利可十倍。

    利之所至,国家又不允许买卖,乃至走私法不能止,从而匪患无数。

    更有许多平民百姓,是为这些豪商大贾做事赚钱的,靠海者吃海嘛,非往来海中则不得食。一切不通,百姓贫困,自然通倭者众、从盗者众。我们严打倭寇耳目,划定防区严厉打击,可以取得一时成效,要想从根源上解决倭寇之患,最终是不能倚仗武力的,还是要复海市,断了从贼之党的来源,才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别的不说,沿海诸省军民,皆赖海市获利,本国公能得皇上宠信,以暴力肃清倭寇,只怕不出几年功夫,盗寇依旧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夏浔说到这儿,瞄了郑和一眼,说道:“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甚受皇上宠信,来日还京,对公公在沿海所见所闻,还请多向皇上禀明的好,如果皇上能放宽海禁之策,于国于民,都是有益的事情。”

    郑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嗯,国公所言确有道理啊,这些时日,从抓获的汉J和倭寇的口供来看,有些盗伙本来目的确是为了走私,而走私为朝廷所不准,则必蓄亡命以暴力抗法,既然已经为国法所不容,众多亡命又何妨顺道做些无本买卖呢?

    从他们招供的东西来看,他们对我大明货物简直是无所不要,布匹、锦绸、丝线、钢针、铁锅、磁器、漆器、女人用的脂粉,还有佛经、医书、四书五经、药材。如那生丝,一两生丝,贩卖到日本,就是十倍之利,难怪那许多人刀枪加颈,还要铤而走险。”

    夏浔道:“是啊,咱们皇上是有大报负的明君,是要做大事的。可是,皇帝不差饿兵,要做事就得用钱。太祖高皇帝体恤百姓,立国之初便定了三十税一的规矩且永不加赋,那这钱从哪儿来呢?我看呐,扩大税就是个好办法,公公觉得呢?”

    郑和听得大为意动,不觉慢慢点头。

    夏浔点到为止,不想让他察觉自己对开海的热衷,这颗种子种下了,便转移了话题:“不过眼下嘛,这寇还是要剿的,皇上已把新组的神机营调到浙东来了,一方面是增强打击倭寇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练兵,纯以火器为主的军队,在我大明还是头一次嘛。

    我听说沿海诸卫对神机营都有些抵触,这些抱残守缺的将军们一直以为火器只可为辅,不堪大用,其实叫神机营打上几战,就足以改变他们的看法了,但是神机营也有他们的缺点,配合传统军队那是一件利器,如果叫他们单独行动,则有极大风险。

    而诸卫将领心怀偏见,看不起神机营,又怕神机营在他们的防区内作战不力,反倒拖了他们的后腿,因此即便是分到他们防区的神机营部队,也被晾在那儿,孤立起来,既不启用、也不配合。

    我想麻烦公公下去走一走,调和一下神机营和诸卫之间的关系。”

    夏浔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公公也知道,我这黑脸扮得太成功了,如果我去,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郑和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好!建立火器营,是皇上的主张,皇上就是在靖难之战中,见识到了火器的厉害,这才决心打造一支犀利的火器部队,怎能让他们没有用武之地呢?国公尽管放心坐镇杭州,这件事只管交给咱家好了。”

    夏浔点点头,欣然道:“能与公公一同做事,是杨某的福气。”

    郑和微笑道:“郑某亦然!”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日本京都,北山。

    这里就是足利义满掌持日本国大权的北山殿,是在西园寺家转赠给足利义满的北山山庄基础上修建而成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

    足利义满在十年前,以大军压境相胁迫,通过谈判,实现了南北朝的统一。南朝后龟山天皇在足利义满做出今后皇位由南北两朝轮流继承;各地的庄园、领地由南北两朝分别支配的承诺之后,将象征皇位的三件神器让给北朝后小松天皇,在京都大觉寺出家了。

    两年后,年仅三十七岁的足利义满将“征夷大将军”的职位让给了九岁的儿子足利义持,自己出家做了和尚。法名道有(后改为道义),法号天山,他的管颌大臣斯波义将、左大臣花山院通定等众多武家和公家也随他一起出家了。

    可是这所谓的出家只是一个形式,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寺社势力,实际上他等于把自己的幕府搬到了北山,整个日本的军政大权仍旧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进出皇宫就像进出自己的家一样随便,甚至他要进宫参见天皇时,皇宫里还得特地打扫一遍,粉饰一新,隆重接待,他是日本皇室实际上的太上皇。

    北山殿,一处布置得极其幽雅的禅院内。

    廊道上铺着厚橡木的地板,肥富趿着一双木屐,跟在一个僧人后面,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木屐叩击着地板,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僧人在一间房前停住了,轻轻叩了叩房门,恭敬地说了句话,片刻之后,障子门拉开了,走出来两个年轻俊俏的少年,武士夹衫,黑发披肩,眉目清秀,宛若少女。

    足利义满的性趣比较广泛,俊男美女都是他所喜爱的,这两个俊俏的少年武士是他的侍童,在倭国称为“小姓……”就是在中原所称的娈童。倭国男风很兴盛,就是一个普通武士,也喜欢养小姓,上杉谦信、织田信长、德”四天王之井伊直政和本多忠胜等皆有龙阳之好,以之为高雅。

    不过日本之小姓不同于中原之娈童的地方,在于这些小姓大多武艺高强,他们不只要在榻榻米上满足主公的性欲,同时还负有为主公清拣公文、贴身护卫的责任,兼任情人、保镖和秘书三项差使,与主公的关系十分亲密。所以肥富见了这两个少年,丝毫不敢大意,忙向他们两个微微一欠身。

    两个小姓上前对肥富搜查了一番,闪开了道路,肥富忙又一欠身,脱掉木屐,赤足进了房间。

    一间宽敞幽深的殿堂,尽头处是一张卷耳长桌,长桌后盘膝坐着一个身披金稠袈裟,脑袋锃明瓦亮的和尚,四十多岁,神态雍容。

    看到肥富进来,他把手边一本正在批阅的卷宗合起,放在一边,眉头两个浓重的黑点向上一挑,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开心地笑道:“啊!肥富回来了啊,你给我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呀?”

    第521章 利在曲中求

    足利义满一问,肥富不禁悲从中来,立即号啕诉苦:“将军阁下,这次回国,肥富为将军采买了大批的货物,可是刚刚出海不久,就全被海盗们抢光啦!那些该死的海盗,我已经报出了将军大人的名号,可是他们也不放在眼里,还把肥富全身都剥光了,将军阁下,您可要为肥富作主啊!”

    “嗯?”

    足利义满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肥富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足利义满不悦地道:“这些浪人、没落的武士,太不像话了。上一次,岛津光夫从大明回来,就被他们抢光了,这一次又是这样,连我的使者都敢抢,是该给他们一些教训的时候了。”

    肥富趁机道:“是啊,大明皇帝担心的也是这一点,他们希望能跟将军您联手清剿海盗,让海路太平下来,否则的话他们是不愿意与我日本重开贸易之门的。”

    肥富趁机把夏浔提的三个条件对足利义满说了一遍,足利义满不禁踌躇起来,沉吟道:“打击脏物买卖、抓捕销脏海盗、对已探知的海盗占据的岛屿进行攻击、围剿,这一点我正想着手进行呢:与大明互相提供消息、提供所掌握的海盗的情况,这一点也没有问题,可是开放港口,允许大明战舰靠岸停泊、休整、补给!这个……”……”

    肥富赶紧道:“将军阁下,您的陆军十分强大,但是海军并不比海盗们强大,如果能借明人之手铲除这些害虫,那何乐而不为呢?”

    足利义满沉着脸道:“日本,是我足利义满的日本,纵容他**队在我的领土上耀武扬威?不不不不……”……”

    足利义满担心的主要是声誉方面的问题,他的自尊心使他难以做出这个决定,因为这将证明他的无能,证明他对日本还无法进行有效的控制。至于建立军事基地、进行文化渗透等现代世界超级强国对他国比较常用的控制方式,他并不担心。

    在那个时代,在一个鞭长莫及的国家驻军,从而对该国实施有效控制,那是不现实的。你在那里建立基地,食物可以从当地取得,但是兵员的补充、军械的补充,只能依赖于国内。而遥远的路途,给补给将造成极大的困难,大明在辽东驻军,其补给就占用了相当大的一部分税赋收入,后来朱棣撤销辽东都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远在异国建立一个足以对该国形成威慑的军事基地,将给国家造成多么巨大的经济负担,可想而知。

    而且,遥远的路程,不能即时传递的讯息,没有火箭导弹等实施有效远程打击的现代武器、没有飞机军舰这种可以迅速投入战斗的机动力量,即便驻军,被驻国也是不担心的。他们如果想要捣毁他国基地,战斗打响一个多月,消息能传到他国统治者耳中就算是快的了,再集结军队,做好后勤等各个方面的准备,真正出战得在半年以后。

    所以在那个时代,在那个时代的各种实际条件之下,对一个相对比较强大、兵力也算雄厚的独立国家实施驻军,那是劳民伤财而无任何作用。

    至于文化侵略,当时的人可没有这种认识,日本国也没有丝毫抵触,他们正如饥似渴地汲收中国文化,政治、文化、宗教、制造、建筑、典章制度,什么都想学,什么都在效仿,汉字、围棋、书法、饮茶等等,已然渗透到日本的各个阶层。

    足利义满也嗜爱、搜求中国的珍宝、商品、书画,广集汉学造诣深厚的学者和画家,进行中国的文学研究,并且形成了中国风格明显的北山文化,他对文化入侵怎么可能会有抵触?求之不得呢。

    肥富是一个地道的商人,在他眼中只有利益,可不没有足利义满想的那么复杂,眼见足利义满犹豫不决,肥富眼珠徽微一转,忙又爬前两步,小声说道:“将军阁下,同大明重开贸易,财富将掌握在将军您的手中,否则任由海盗猖狂的话,那么将会对将军阁下产生两个不利的影响。”

    “哦你说说看!”

    肥富赶紧道:“是,第一,大明正在集结军队,严厉打击海盗。肥富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看到整个大明沿海,处处都在练军备战,海盗们是讨不了什么便宜的,一旦他们在大明沿海吃了亏,就只能缩回来,抢掠我们日本的百姓,这对将军您的统治大大地不利。第二,即便大明打击海盗不利,海盗们劫掠到的东西也是非常有限的,这跟与大明进行贸易所获得的商品比起来,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没有办法相比的。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据我所知,有些大名、守护也在偷偷地让他们的武士加入了海盗的行列,他们抢劫到财富,就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也许有那么一天将会对将军阁下形成威胁……”……”

    “肥富,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是在告诉我,我的武士们对我不够忠心吗?”

    “肥富不敢,肥富不敢,将军威武,无人能敌!不过,中国人有句话,叫做‘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数百年……”将军您……”……觉得呢?”

    这句话正击中足利义满的软肋,他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足利家族可以千秋万载永远把持大权,而他的威胁,正是来自于他的武士们。

    源氏足利起源于八幡太郎源义家,义家的次子义国的两个儿子义重和义康分别住在上野国的新田庄和下野国的足利庄,义康改姓足利,这就是源氏足利氏的起源。源平合战中,足利氏理所当然的追随了同出一脉的源赖朝,赖朝死后,北条氏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从足利义康之子义兼开始,足利氏始终与北条家联姻,成为上总和三河两国守护。但是镰仓时代的足利氏只是北条家的一柄战刀,北条家指向哪里,足利家就要打到哪里。源义家曾留有遗言“我的第七代子孙中必有人能夺取天下……”……””到了足利家时正好第七条,仍旧活在北条家的压制中,家时自觉愧对祖先,于是修改了一下祖宗留下的七年计划,又装神弄鬼地声称“我以后三代中定有人夺天常……”然后在八幡宫切腹自杀了。

    不过也巧,足利家经过这么多年一代代子孙的共同努居然真的在三代之内崛起了,最终在赞利义满这一代,成了日本天皇之上的太上皇。

    在天皇统治的时代,全日本六十六国(六十六州)的地方官是天皇所任命的国司,为了与天皇对抗,征夷大将军将自己的同族或是功臣安C到各国成为“守护”,拥有地方上的军事及行政、警察之权,后来由于战争需要,各国的守护还得到许可可以获得当地年贡(田租)的一半作为自己的收入,后来南北两朝虽在足利义满手中统一,但是守护们已经掌握了地方上的军事、行政、税收大权,成为实际上的害据者了。

    而这些害据者真的甘心永远受制于足利家么?以前,他们追随足利氏,从而获得了如今的地位,今后他们的子孙会不会像足利氏当年一样野心勃勃呢?

    足利义满脸上的怒气消失了,他沉默片刻,问道:“这个杨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大明皇帝面前,是怎样的地位?大明皇帝把对我日本洽谈之权全部交给了他,如果我答应他的条件,那么我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还是十年一贡么?我们自己铸造的铜钱质量太低劣了,根本无法流通,我们需要明国的铜钱,他们还会限制铜钱外流么?”

    肥富一呆,他对杨旭了解根本不多,足利义满问的这些东西,他也无法给出回答,足利义满有些不悦,拂袖道:“尽快了解一下,再来回复我!”

    肥富连忙答应,匆匆告辞离去。等肥富走后,足利义满思索片刻,唤进一个侍卫武士,吩咐道:“去城里,找几个近期从明国过来的人,对他们的朝廷比较了解的,我需要了解一些大明的消息!需要了解他们的辅国公杨旭!”

    辅国公杨旭如今正在观海卫外海,他正站在一艘战舰上,观看着李逸风和赤忠两路水师舰队的C练。

    眼下,李逸风和赤忠的舰队依旧在不断的C演当中,不过他们的C演并不只是这种以假想敌为目标的演练,在赤忠赶到浙东之后,由他率领海战经验丰富的福州水师,已经带着李逸风的巢湖水师同倭寇打过几仗了。迅速熟练了水情海路和海上作战技巧的巢湖水师现在已经能单独执行巡逻任务。

    受夏浔举荐,已成为浙江都指挥使司代都指挥的司汉超稳稳地站在夏浔身旁,看了一阵C演,颌首道:“倭人在海上,本来就很难和我大明水师抗衡,如今看,赤都司的指挥可圈可点,李都司的战术颇为新奇,有这两员虎将,部堂大人更是无往而不利了。不过卑职却有一事不明,百思难得其解……夏浔扶着船舷,笑望着两支舰队灵活地包围、反包围;穿C、反穿C,问道:“有何不解?”

    司汉超道:“部堂,我大明水师战舰,多采用大福船。大福船高大如城,行驶在空阔大洋之上,但遇倭船,只管冲撞过去,当者披靡,所以我水师战舰装备的大多是此等战船,可是大人所配战舰,为何却以哨船、海沧船、苍山船甚至蜈蚣快艇为主呢?如果是因为时间仓促,恐船厂不能制造足够的战舰,卑职以为,可以尽量征用各路水师现有的巨舰。”

    夏浔摇摇头,笑道:“凡有所长,必有所短。大舰的确厉害,海上遭遇,无须斗力,只须斗船力,便可如车碾螳螂一般,问题是,那些‘螳螂’打不过你,却会跑的。大福船高大如城,人力难以驱动,全仗风势助威,这样一来,没有风的时候,它就是一个废物,风向不对的时候就需要迂回来去不断转折,利用这段时间,那不堪一击的倭船早就逃之夭夭了。

    所以,舰只必须多种多样,才能适应变化莫测的海洋。更何况,我这次真正以水师决战的地方,将是一片浅海水域,岛礁纵横的所在呢?大船,用处不大,就是这些灵活的小船才能起大作用,到时候咱们再多备些水底雷,哈哈……”

    夏浔突然笑起来,手指前方道:“你看,到底是赤都司技高一筹,李逸风的舰队又被包围了!”

    选择赤忠做为舰队的总指挥看来是对的,眼下来说,赤忠丰富的剿倭剿寇经验和海战技巧,是统率这支庞大舰队最好的人选。不过从长远看,李逸风这员年轻的将领一旦熟悉了海战,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结合他对水师的种种创新,势必将后来居上,成为一名卓越的海军名将。

    双屿卫的兵没有参加演习,他们有自己的打法,多年来不但已经习惯、而且创造出了一套属于他们的独特战术,夏浔没必要对他们进行强制改造,学习大明水师一贯的战术战法,同朱棣猜想的不同,夏浔并未打算把双屿卫当成他的中军舰队,而是把他们放了出去,做为一支游弋于主力舰队之外的奇兵独立做战。

    这样,一方面解决了双屿卫同其它水师舰队配合不够默契的难题,而且依靠双屿卫强大的生存能力和独立做战能力,也能扬其所长,发挥他们最大的战斗力。

    双屿卫水师已经离开双屿赶赴琉球了,夏浔真正要想要占有的目标在这里。

    琉球是东北亚和东南亚贸易的中转站,号称“万国津梁”的所在,这里现在是三个小国和无数的部落。一百年后,它将统一:两百年后,它将被居住在日本最南端的萨摩人占领,变成日本国的傀儡国:四百年后,它将改名冲绳,彻底并入日本版图;然后就是那霸、钓鱼岛……”……”,一路南下,直至控制台湾。

    夏浔在这里钉下一根楔子,北有北极熊、南有双屿虎,西有大明,东是沧海,那条蛇将被卡在哪里,永远也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它化龙!

    而别的舰队驻扎在那里,不但将消耗大明朝廷巨量的钱款,让大明吃不消,而且根本无法融入和真正的站稳脚跟,但是双屿卫不同,这支不甚“守规矩”的水师舰队,将是最适宜扎根于此,并生存下去的舰队!

    这里,将成为大明不沉的航母!

    第522章 命题作文

    日本京都,樱花浴场

    一个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立即受到两个身穿艳丽和服、趿着木屐的女人欢迎,他左搂右抱,摇摇晃晃地走进去,喷着一口酒气,大声说着调笑的话。

    一路过去,并没有人在意他,类似的场面在浴场里比比皆是,甚至有人当众宣Y,比起那些行为举止,他还算是斯文的了。

    在现代日本,男女混浴浴场大多属于高档消费场所,并不屑于将色情活动与之挂钩,看得摸不得,不过在古代则不然。每个浴场,那时都有数十个汤女,也有称为女将的,陪酒、唱歌、伴浴,客人兴致上来,再做些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单独的浴池,里边静静的,只有一个男人,池边放着一个精致的漆盘,里边有一壶清酒,还有几样简单的吃食。那个喝醉的浪人走进了这间小浴池,对那汤女说了几句日语,两个汤女便在他颊上狠狠地亲了两口,嘻嘻哈哈地出去了。

    等那汤女一走,这个浪人立即把帘儿一拉,脱了衣服赤条条地走进水里,划,到了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旁边,挨着他舒服地倚着池壁,两颊上还带着几个大大的红色唇印。

    那个男人张开了眼睛,问道:“怎么样,打听清楚了?”

    他说的是汉话,那个满嘴酒气的浪人眼神也恢复了清明,轻轻点点头,说道:“是的,打探清楚了,屠我象山县城的,就是尾张小守护代织田常竹。此人见劫掠获利丰厚,十分眼红,曾让他的从弟织田常梅聚集了一帮破落武士和浪人,前往我大明沿海劫掠,由于有织田家的支持,在几股倭寇组织中,他们的势力是最大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极小的代价,获得了许多好处。不过,在象山的时候,他们中了易绍宗千户的埋伏一场混战之后,织田常梅死了,织田常竹大为愤怒,为此一直策扑报仇,他们把目标选定为象山,派小股人马引走附近的官兵制造了这场血案……”。

    “确定了就好。夏老板吩咐过一定要找出幕后元凶将他绳之以法!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说话的这个人是戴裕彬,当夏浔的目光投向日本的时候,一批干练的特务便被他派过来了。戴裕彬并不懂日语,不过这并不要紧,其实尽管朝廷海禁,民间与日本的走私贸易一直在沿海官府睁一眼闭一眼的纵容下非常频繁。

    饶州之磁器、湖州之丝绵、漳州之纱帽、松江之棉布,书籍、铜钱、名画等等,都通过一些秘密渠道运抵日本所以在日本的中国商人很多,他们并不见得个个精通日语,所以戴裕彬等一群人的出现并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扮成日本浪人的这个人名叫崔永州是潜龙秘谍发展吸收的最早一批秘谍之一,他原本是双屿海盗,双屿卫很少劫掠,主要以走私为主,而日本因为近在咫尺,是他们走私的重要目标,所以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扮成日本人时,就连日本人也难辨真伪,因此成了戴裕彬的得力助手。

    他们以走私经商为掩护,很快就在日本扎下根来,江户、京都、大阪、长崎等地现在都有他们的耳目,除了刺探情报,他们的另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寻找象山县城血案的幕后真凶,现在终于找到了。

    也不知他们策划了针对织田家的什么Y谋,两人窃窃私语了许久,崔永州起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一事,重又坐下,说道:“啊!对了,我刚刚还得到一条消息,北山殿正在寻找刚刚来到日本不久,熟悉大明情况的商人,我担心是有人注意到了我们的行踪,特意打听了一下,据说是他们的征夷大将军想要了解了解我们那边的情形。”

    “哦?了解我们大明的情形?”

    戴裕彬思索片刻,说道:“你想办法跟他们接触一下,把东方亮推荐给他们,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

    崔永州答应一声,站起身,赤条条地就走了出去,他当然不能马上就走,否则难免会引人怀疑,虽然这浴场里的人纵然生疑,也想不到为什么可疑,不过小心谨慎是他们做事的重要原则,大可不必露出这个破绽给别人。

    帘子重新拉上了,然后便传来一个汤女的惊叫,紧接着就是恢得了浪人模样的崔永州色YY的大笑声,戴裕彬摇头一笑,将一块湿毛巾盖到了脸上……

    “他的胆子可真大!”

    朱棣把御书案一拍,冷笑道:“倭人近来屡屡上岸而不得所获,每次离开总要抛下数十至数百具尸体不等,倭寇已稍稍敛迹,可见杨旭剿匪颇见成效。

    而这个福州知府万世域居然弹劾杨旭用酷刑厉法,良莠并除,致使沿海一片萧条,百姓困顿!哼!朕原先听说,沿海士绅、官员,多有为海市之利诱惑,行不法事者,如今看他这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奏章,便可窥其一斑了。妖言惑众、乱我军心,该杀!”

    “皇上英明,沿海萧条与否,怎么能是因为剿倭的原因呢?难道叫倭寇来咱大明沿海劫掠一番,百姓们反而受益了?奴婢刚收到黄真御使的一封奏章,也提到了沿海百姓穷困萧条的事情,说法可与这位万知府大不相同,同样是读书人,这见识可真是高下立判了。”

    一听朱棣发怒,早有准备的木恩马上C了句嘴,他现在管着内书房,有机会比皇帝早一步接触奏章,因为要负责拣选整理、分类递呈,所以大略知道点内容也是理所当然的。

    “哦?沿海地区真的这般贫困?还有人提出不同见解么,取来给朕看看。”

    木恩马上把那厚厚一摞奏章翻了翻,抽出一封来双手呈与朱棣。

    黄真这封奏疏很对朱棣的脾味,很有说服力。说它对朱棣的脾味,是因为奏章内容少有虚文,不像有些人写的花团锦簇洋洋万言,落实下来真正有用的话没有几句。说它很有说服力,同样是这个原因,别人的奏疏为了说服皇帝大多是讲道理,引经据典、圣人言论,其实这些东西皇帝看了也是一扫而过,很难真正具有说服力。

    而黄真这篇的文风却十分清新他只讲事实,判断对错的权力没有丢给几千年前的圣人,而是交给了皇帝。黄真这封奏章,着实费了番功夫,他查阅了大量古籍,找到史书有明确记载的中原与其它国家进行海道贸易的最早年代汉代,一直历数下来,列举各朝各代通海经商的利弊。

    然后便讲海禁最早出现始于元代并列举事实分析了元朝四次禁海的原因以及废止禁海的原因并且列举了这几次禁海前后,对元朝税赋收入的影响。尤其是,在他的奏疏中还出现了一副朱棣每天阅览千余份奏章,就从来没见过的画面:一副统计分析对比图。

    对比的东西是南宋和大明的。南宋和大明市舶收入占朝廷税赋的比倒是多少,金额是多高,南宋一年的税赋总收入和大明相比差距是多大,宋朝与明朝的耕地面积、粮食亩产量对比,市井间一般百姓每日可以食用的米面、R类等食物多寡的对比……

    谁见过这种新奇的数据对比式的奏疏?黄真没从“圣人说”里找理由就只列举了这些,就足以让皇帝好好深思一番了。

    当然,黄真也不能因此指摘太祖之错后边紧跟着就讲本朝太祖禁海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朝廷需要安顿内部、打击北元,对逃到海上的张士诚、方国珍等反军余孽以及海盗一时腾不出手来清剿,故而下令实施海禁。而今则不然了,朝廷已经有能力肃清海疆。

    滨海细民,本籍采捕为生,海禁过严,生理日促,这时候对海禁政策就应该有所改变了。此事不仅关乎沿海百姓之生计,而且是军国之所资,因此伏请陛下深思,在沿海倭寇受到致命打击后,应该放宽海禁政策,予百姓以生计。

    这种风格的奏疏,黄真当然不可能会写,他也从没见过。

    这奏章的题目、大纲、风格,甚至那副表格的样式,都是夏浔给他写好的,黄真只是负责从前朝积存下来的故纸堆里查阅到这些详实的数据,然后组织成文字,形成一份正式的奏章。饶是如此,那工作量也够巨大的了,那时候没有电脑,也没有这方面的专门书籍,其实这任务早在夏浔出京前就交给他了,黄大人在书山书海里整整爬了几个月,差点累得再次“偷羊”,这才完工大吉。

    如此数据详实的一篇奏章,给朱棣造成了很大的触动。实际上,这其中许多事,他也不知道。皇子读的书都是道德文章、圣人之言,他只知道宋朝积弱,却还不知道就是那积弱之宋,区区江南一隅每年的税赋收入数倍于疆域广阔的大明,而百姓的日子竟然比大明的子民过得还好。

    朱棣没有怀疑,奏章上列出的数据非常详细,引自于哪里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这个东西借那黄真一个熊胆他也不敢造假,倭患起于市舶还是源于海禁?这个问题朱棣已经不去考虑了,只是那税赋收入天攘之别的巨大悬殊,就已把他彻底惊呆了。

    好象是一扇从未打开过的窗子,忽然启开了一条缝,从那缝隙里,叫人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一天,朱棣的奏章没有批完,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反复地看黄真的那封奏疏。

    金陵城里,辅国公府已经建好了。

    可是辅国公却不在京里,依着谢谢和梓祺的意思,是想等他回来再搬家,一家之主么,家主不在家,怎么成?

    可是夏浔也不知道浙东之事什么时候可以了结,国公府那边已经有许多家仆下人,主人久不入住也不是个办法。再者……驸马王宁现在和二皇子朱高煦走得特别近,而他已经倒向了大皇子朱高炽,再住在人家的别院里不太合适,虽然王宁不至于开口赶人,还是自觉点好,而且总住在这儿,难免给人一种预留后路,和二皇子纠缠不清的意思,便派人送信回去,叫她们先搬过去。

    辅国公府,大门D开,家里的人都行动起来,一件件东西都搬进去,因为原来借住在王宁驸上,并没有太多的家什,而新府邸上的一切大多是陆续置办了送过来的,本来这家搬的很轻松,也没多少东西带的,不过常常过府走动,与她们相处越来越融洽的茗儿郡主得知她们要搬家,赠送了大量的礼物,这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花梨、瘿木、乌木、红木、相思木与黄杨木的炕桌、酒桌、方桌、条几、书桌、画案、月牙桌、扇面桌、棋桌、琴桌、供桌……

    海南黄花梨、黑檀木、紫檀木、小叶檀木的卧榻、罗汉床、月D床、架子床、八步床、雕花大床……

    还有各种档次的杌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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