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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跪在朱棣面前,涕泪横流,泣声说道:“儿并不是想事事都跟大哥争,是父皇您给了儿希望,事到如今,儿已如在虎背,有进无退了。凭心而论,除了比大哥晚生了两年,儿子哪一点不如大哥?靖难四年,沙场百战,是谁陪伴父皇左右?大哥他做什么了?
太太平平稳坐北京城,有人说,大哥他遥筹帷幄,以北平三府之财力、物力、人力,确保了父皇前方征战,无后顾之忧,其功如汉初萧何,功勋犹在众武臣之上,儿子不信!这都是扯淡!大哥那身子骨儿,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走几步路都喘得要命,能夙兴夜寐筹饷筹粮,为父皇排忧解难?还不是母后和道衍大师辛苦做的,若是大哥所为,怎不见他瘦上几分?”
这话有点扯淡了,朱高炽坐镇北京,都做过些什么,朱棣又不是一无所知,至于用胖瘦来衡量一个人干的活多少,皇帝要是据此来判断臣子的忠廉与否,那就成了昏君了。再说朱高炽的肥胖是一种病,他有肥胖症,要真能瘦下来,那么多的当世良医还用得着束手无策么?
朱高煦是真急了,反正是撕破脸了,说话毫无顾忌,这番话说出来,朱棣眉头微微一皱,便有些不悦。可朱高煦接下来的话,又不免叫他心软了。
“父皇,您忘了东昌一战,是谁浴血厮杀为您解围了?您忘了蒲子口一战,是谁奇兵突至,反败为胜了?您忘了白沟河一战,父皇中计,张玉战死,又是谁,舍生忘死,救了父皇您出来?又是谁抚儿之背,说我大哥体弱多病,要我多多担当,多多任事的?”
这番话说的朱棣非常难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说不出话来。
“父皇,儿子自问对国家的功劳,比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凭甚么这皇位一定就是他的?”
朱棣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长幼失序,乃乱道之行径,取确之根源,此例一破,子孙永无宁日了。”
朱高煦道:“父皇,若说家事,儿子自信不比大哥稍差,若说国事,大哥那身体,能承担如此重任吗?大哥的儿子年幼,而大哥的身子多病,自古道:主少国疑,朝中多为建文旧臣,父皇既想着我大明国统千秋万载,这一点难道就不考虑吗?”
朱棣固然不喜欢长子,可他青睐于二儿子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大儿子体弱多病,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走在他的前面,幼主当国,确实是个问题,朱高煦先是重叙自己的百战之功,紧接着抛出这个问题,朱棣不禁又犹豫起来,迟疑半晌,才道:“为父心里很乱,你让为父静一静,再好好想想。”
“父皇……”
朱棣摆手:“退下吧。”
“是!”朱高煦无奈,只得爬起身来,擦擦眼泪,看见父亲正轻轻捶着腿,不禁又嘱咐了一句:“江南春寒湿重,父皇千万保重身体。”
朱棣有些动容,看了他一眼,微微苦笑道:“煦儿,你若是为父的长子,又何须这许多麻烦?”
朱高煦正要接嘴,朱棣已然摆手,朱高煦察颜观色,知道父亲已被自已打动,再要多说,恐怕适得其反,忙乖巧地闭嘴,躬身退了出去。
朱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许久许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怅然道:“为君不易,为父……更不易呀!”
心已经乱了,永乐皇帝已无心批阅奏章,便推案而起,心事重重地向后宫走去。
第652章 女人真顶半边天
朱棣心事重重地回到后宫,他虽有好几位年轻貌美的妃子,但是一有心事,仍旧喜欢到皇后寝宫来,只有在这儿,他的心里才能放松,才能得到休息。
朱棣来到坤宁宫,未进宫殿,便听到一阵哈哈的笑声,童稚天真,十分活泼,眉头不由一皱,晓得是自已的大孙子来了。朱高炽夫妇时常带着儿子到后宫来请安的,每次都会坐一会儿,陪母亲说说话、聊聊天,只是长子大概都是自幼受到的训斥较多,朱高炽比较畏惧他的父亲,一见了朱棣就木讷起来。
老儿子,大孙子,这是老人家最疼的,朱瞻基这孩子不但长得漂亮,人也机灵懂事,尤其讨朱棣的欢心,长孙来了,朱棣的心情就好了许多,人还没进去,脸上的线条已经柔和下来。
“儿媳见过父皇!”世子妃张氏一见朱棣进来,抢先上前施礼,朱瞻基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他的手甜甜地道:“皇爷爷好,皇爷爷抱!”
“好好好,爷爷抱!”
朱棣眉开眼笑,抱起大孙子,又对张氏道:“起来吧,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自已家人,后宫里边不要这么拘礼!”听着像是批评,神态却是和颜悦色的,朱棣虽然不大看得上自已的大儿子,对这个大儿媳和大孙子却特别喜欢。张氏是指挥使、彭城侯张麒诚之女,聪慧贤淑,待人和睦,行为端庄,尤其孝敬老人,她的孝是发自真心,并无矫作,很得朱棣和徐后的欢心。就是这位张氏,在本来的历史上历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六朝,由一个民间女子到世子妃,太子妃,再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对子女既慈且严,对娘家人严格管束,在家里是贤妻良母,在朝里是一代贤后,在她有生之年,大太监王振畏于她的威望严肃始终不敢干政,被后人评价为“女中尧舜”。
这样的儿媳,朱棣和徐后自然没什么挑的。
朱棣一抬头,又看见了茗儿,不禁展颜道:“茗儿也来啦,你可有日子没来了,虽说有了身孕,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你姐姐可一直很想你呢。”
说着朱棣的目光就移到了自己的皇后脸上,这一看,不由便是一怔。他和徐后是多少年的夫妻,两人又一向恩爱,自已的爱妻有什么异样他自然一看便知,虽然徐后脸上也带着笑容,可他只一眼,便看出爱妻强颜欢笑,那眼睛微微泛红,隐隐的似乎还有泪痕。
朱棣心中一动,便起了疑心,只是当着茗儿和儿媳妇,不好问个究竟。
朱瞻基被他抱在怀里,一面他的胡子一面扭麻花儿似的要他给自己讲打仗的故事朱棣捱不过,只好抱着他坐下,讲了一段自已当年征战塞外,在彻彻儿一场大战生擒胡酋孛林帖木儿的故事,听得朱瞻基拍手称快。
可小孩儿终究没长性听子一个故事便待不住了,又缠着姨乃乃茗儿陪他去钓鱼。
朱棣不禁抚须大笑:“你这顽皮小子,宝庆长大了,不来祸害俺的金鱼,现在又换你了。你一来,爷爷的鱼就要遭殃了,呵呵,去吧去吧,看着他点儿,小孩子顽皮,可别跌进池子里去。小茗儿笑着答应一声,便牵着朱瞻基的小手走了。
张氏忙起身道:“父皇,茗姨正怀身孕,儿媳放心不下,还是去照顾她一下吧。”
朱棣“啊”了一声,一拍额头道:“是了是了,俺把这茬忘了,现在茗儿也是个需要别人照料的人,好吧,你随去照看一下!”
张氏答应一声,便姗姗离去。
朱棣扶着双膝,睨了徐后一眼,徐后恰好扭头,似乎去端茶水,很巧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朱棣一挥手,殿里侍候的一从宫女、内侍立即轻轻施礼,全部退了出去。
朱棣咳嗽一声,关切地问道:“你有心事?”
徐后的手刚刚触及茶盏,闻听攸地一颤,连忙摇头道:“妾身哪有什么心事,皇上不要胡乱猜疑。”
朱棣摇摇头,说道:“皇后,你我做了多少年的夫妻了?你有没有心事,我还不知道么?”
他走过去,将徐后的手轻轻合在自己的大手中间,柔声道:“你近年来身子不好,头疾一旦发作起来,便痛楚难当,可不能思虑太深啊!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苦恼呢?你有什么难决的心事,便说与俺听好了!”
徐后回避着他的目光,轻轻抽回手道:“真的没有什么,只是看见孙儿都已这么大了,想起当年高炽、高煦、高燧三兄弟也是这般年纪的时候,在王府里整日玩在一起,混得跟泥猴儿似的,惹你发起火来,三兄弟互相维护,兄友弟恭,那般恩爱,忽然有些感触。”
朱棣目光一闪,隐隐有些明白了,不禁肃然道:“皇后是对立储一事有什么想法么?
徐后慌忙离座,恭声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皇考遗训,妾身哪敢违背。国事……”妾身是真的不想参预,也不敢干预,只是三个儿子,都是妾身的亲骨R,对于国事,妾身不敢参预,可是思及家事,不免忱心忡忡……”
朱棣没有听明白,蹙眉道:“皇后到底要说甚么,俺怎么听不明白?”
徐后欲言又止,朱棣不悦道:“皇后!你是俺朱棣的枕边人,一辈子做就的夫妻,还有什么话不好出口么?”
徐后听了,两行热泪突然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一裣裙裾,便在朱棣面前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地道:“妾身自许与皇上,从未有所要求。今日这里只有你我,妾身有一事相求,恳请皇上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份上,一定要答应我!”
朱棣大为惊讶,眼见爱妻哭得伤心,十分心疼,赶忙上前相搀,连声道:“皇后快快起来,你我夫妻,何事不能商议,怎么还行这般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徐后摇头,神色更见哀婉。
“妾身只想请求皇上一伴事!”
朱棣搀不起她,便连声道:“你说你说,何必做此姿态。”徐后道:“立储,乃国之大事,妾身一介妇人,不敢干预。三个儿子,都是妾身亲生的,也谈不上偏袒着谁,做娘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太太平平,安康一生便知足了。皇上不管选立哪个孩儿做太子,必定都有皇上的考虑,妾身无话可说,妾身只是从家里考虑,希望……希望……”
朱棣急得快跳脚了,连声道:“皇后,你说,只管说来啊,俺不怪你就是,决不怪你。”
徐后幽幽地道:“妾身这几年头疼病发作起来,越来越是严重,延请了许多名医,服过许多方子也不见效果,妾身担心自己服侍不了皇上太久,更无一直照看着咱们的孩儿,所以妾身想央求皇上,皇上若立咱们的长子为太子,那也就罢了,高炽仁厚宽爱,对弟弟一向爱护,当不致酿成什么人伦惨剧。
可高煦、高燧那两个孩子……”
徐后轻轻叹了口气,垂泪道:“高炽是你的长子,自周公定礼以来,历朝历代,皆立嫡长,而今皇上忧于高炽的身体,若选择高煦的话并没什么,只恐在高煦心里,终是一块心病。渐明事理以来,他们的兄弟之情便渐渐淡薄了,随军征战的几年历练,杀气积重,手足之情更是……
妾身担心,高煦一旦登基,断不能容得威胁到他皇位的兄长,也容不得瞻基这个孩子,到那时……”今日看见瞻基无忧无虑的样子,妾身心有所感,故而伤感。妾身只希望,若是皇上选择高煦,那便无论如何想个法子,好生安置高炽一家,或封藩国,让他们远离中原,又或者……”唉!妾身心乱如麻,妇人之见,原也想不出高明之见,只是这份担忧,还望皇上记在心上!”
徐后确实是真情流露,倒不是听了茗儿和张氏的话,有意对丈夫发动眼泪攻势,而是因为茗儿一番话确实打动了她。知子莫若母,她深知三个儿子的脾气秉性,故而对妹妹所说的一席话深以为然,如果到了这样时候,那样的人间惨剧,不是很可能发生,而是绝对会发生,是以流下泪来。
朱棣听了皇后的担忧,脱口便想说“他们一母所生,骨R同胞,高煦若被选立为太子,名正言顺断不致再用残害兄长的手段以除后患……”,可话到嘴边,突然又吞了回去。
有了自己的旨意,高煦就能心安理得做他的皇帝么?朱允熥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连太子的边都没沾过,现如今还不是被他关在凤阳高狱里,派人严加看管,不许与任何人接触?高煦的亲大哥摆在那儿,又曾与他争过皇位,有过那么多朝臣的拥戴,高煦真能放心么?
而以高煦的脾性为人,一旦他做了皇帝,他会顾忌手足之情?
朱棣不期然地想起了当年发生在军中的一幕:方孝孺施反间计,假意策反世子,实则欲借他之手除掉高炽,而他向高煦问起高炽在南京为质时的表现,高煦所说的那番话,一抹寒意不由袭上他的心头……
茗儿和张氏陪着朱瞻基在水池边玩耍,小孩子玩的那鱼杆儿简单,可是池鱼很容易上勾,很快就能钓上一条,逗得朱瞻基丢了鱼杆,生怕那鱼逃掉似的,一头便扑过去,把鱼抱在怀里,喜得连蹦带跳,那可爱的模样逗得茗儿和张氏也不禁掩口。
玩得正开心,茗儿忽有所觉,攸然回顾,却见朱棣正静静地立在宫廊下,远远地眺望着他们,他的身材依旧英武,可茗儿看在眼里,总觉得有股萧索之意,纵然隔得甚远,还是扑面而来……
第653章 立太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举在焉皇长子高炽,秉性仁慈,居心孝友,为朕首嗣,仰承列祖积累之厚,受朕教诲之深,天意所属,兹正位东宫!今后要敬天惟谨,抚军监国,尔之职也;六师兆民,宜以仁信恩威怀服其心,绵祖宗社稷万年之唐也……”
朱棣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神色冷峻,身边近侍也不敢直视天子,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两眼通红,恐怕断然立旨,也是经过了一夜的苦思挣扎。
但是不管怎么说,圣旨怎么下了,而且是早朝一开,第一件事就宣布立储,下的不是口谕,也不是中旨,而是已然经过了内阁的圣旨,这道旨一下,再也无可更改。
立储诏是国家盛典,不亚于新帝登基的大典,文武百官俱要行大礼,因此这一番不能躬身听旨,所有人等一概跪地听旨,陈瑛双手扶地,双臂乱抖,喉咙发干,痒得直想咳嗽,可这时哪敢出声,整个金殿上鸦雀无声。
昨日朱高煦出了宫,还喜孜孜地告诉他,已然说动了父皇,这立储一事,定然再度搁置,谁想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现在这等情况,已是九牛不回的局面了。
怎么办,就此认输?
陈瑛想到这里不寒而栗。他是个酷吏,是皇上养的一条狗,靠着帮皇帝咬人才青云直上的,在朝臣中独立特行,仇人多,朋友少,可是靠着皇帝的宠信,无人奈何得了他,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这个做过对头的太子能宠信他么?到那时,自己岂不成了丧家之大?
就以眼下来说,大皇子被立为东宫,暂时虽不秉政,而且做为储君,他对与自已不和的朝臣,尤其不能打击报复,自涂污点,可是太子既立,两位皇子必然封王,两位皇子都成年了,一旦封王必就藩国,自已在京里没了靠山,仅靠皇上还用得着自已……”也架不住那么多明枪暗箭呐!
陈瑛伏在地上,一边听着圣旨,一边急急转着念头。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是封皇次子朱高煦为汉王,藩国云南,皇三子朱高燧为赵王,藩国北京,陈瑛一听心就凉透了,皇上最疼爱的本来就是二皇子,可大皇子成了太子,坐镇南京,三皇子封为赵王,藩国北京。偏偏这一向最受他疼爱的二皇子,给远远打到云南去了,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立储诏宣罢,皇上再下一旨,命成国公朱能兼太子太师、淇国公邱福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蹇义兼太子府詹事工部右侍郎,金忠为兵部尚书兼詹事,兵部方侍郎墨麟、工部左侍郎赵毅兼少詹事……”这些就都是东宫属官了,一系列任命下来,又把陈瑛打了个晕头转向。
太师是三公之首,封的是成国公朱能,这是个虚职,没啥实际意义,作为随皇上起兵的资格最老的武将之一,加封朱能太师,这是希望自已的老臣继续为太子效力,这不只是对太子的爱护,也是对从龙老臣的一种爱护,可以确保他不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影响。
淇国公邱福受封为太傅,也是同样的道理。随朱棣起兵的三员大将中,张玉死得早,朱能和邱福是硕果仅存的两位,虽然前番因事被贬谪北京,可那只是惩罚,圣宠并未因此变薄。再者,他以前虽拥戴的是二皇子,可是加封他为太傅,也有希望这位老臣与太子言归与好的意思。
这是为了安抚,有点和稀泥的意思,不过也不全是,历史上朝臣们在储君未立时有所偏倚,立了储君之后照样忠君忠国的大臣,照样比比皆是,总不能因为他曾经瞩意过二皇子,就把他一棒子打死。
不过,他虽封了太傅,却没说要绸他回南京,换言之,这位太傅得在北京看着赵王,而太师朱能呢?刚刚领兵去了安南,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其他的东宫属官都不用提了,陈瑛可是记的清楚,辅国公杨旭在北京的时候,已然加封为太子少保。
东宫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东宫三少,少师、少傅、少保;这是依周礼而定的太子六傅。例代以来,大多都不是封的那么全,只是作为一个荣耀的尊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权力,却有特殊的意义。至少来说,这个官儿身上能打上东宫的烙印,而且他和东宫太子有什么来往,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三道四,讲什么太子Y蓄异志,结交大臣,他本来就是太子的师傅么。
现在可好,朱能在安南,邱福在北京,太子身边就剩下一个杨少保了,估摸着这回连提都不提他,皇上这是有意的压住他的升迁呢,总得给太子留下一点封赏的余地吧?这三位太子老师之中,那两位都垂垂老矣,只有这个杨旭正当壮年,有他在大皇子身边,可是大大的不妙。
大概皇帝也是顾忌着,担心直接把三个儿子叫上金殿听封,二儿子一时激忿之下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有失皇家威仪,所以没有把三个儿子唤上金殿听封,而是各下一道旨意,分别遣送三位皇子的府邸,当然,储君要拜领金册会印,接受皇帝训导,这是有成礼的,回头由礼部C办,再正式举行册封仪式便是不管怎么说,这道圣旨下了,这君臣之位也就定了。就好象你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虽然还没摆喜酒收红包大宴宾客,你也算是结了婚的人了。
朱棣自然不能说他前几日让道衍、解缙和杨旭修《文华宝鉴》就是点拨他们进言立储,再者说,这本书也确有编撰的必要,所以两道旨意宣罢,朱棣便嘱咐杨旭和解缙,古来圣贤修己治人之要,都要搜集到书中,太祖高皇帝训谕子孙的话,更是不可遗漏此书编撰完成,就等于今后大明例代太子的标准课本了。
夏浔和解缙躬身领旨,陈瑛站在班中,一颗心已经飞出了殿去……
早朝散的很早。
两道圣开一个嘱咐,宣布完了皇帝就退朝了,今天早朝,别的政务,一概不听、不理!
这对一向勤政的朱棣来说,显得有些不寻常,虽然今天宣布的是一件国家大事,可也用不着不廷议政务啊。陈瑛那条狗鼻子马上敏锐地嗅出了一点味道:皇上在担心什么,或者说,皇上在害怕什么。皇上担心害怕的未必是具体的人、具体的事,而是他自己的本心,很显然,这位铁腕皇帝虽然一经有所决定,便一如既往地施行了雷霆手段,可是他已有了心魔,这心魔就是他对‘发配云南’的二儿子的愧疚。
本已绝望的陈瑛如同在重重迷雾中发现了一缕阳光,一俟离开金殿,立即如昨日一般抄起袍袂,狂奔而去。宫中奔走,本是失仪,可是礼仪官是由都察院御使充当的,作为他的部属自然装聋作哑。
大皇子府上,朱高炽一家三口跪在地上,正聆听圣旨:……太子要体恤上下,为善无间。学勿至迂,明勿至察,严勿至猛,宽勿至纵。谦卑逊志,容受忠良:勤俭安详,惠鲜众庶,以承宗庙以保社稷……”
朱高炽伏地听旨神态安详,十分从容,这就是心性的锻炼了,若换了二皇子朱高煦陡闻皇帝宝座归了自己,纵不手舞足蹈也断然做不到如此从容不迫。
朱高炽其实心中也是颇为感慨,依着宗法,本就该立他为太子,可是……”从小三个儿子里边,他是读书最刻苦、做事最谨慎的,因为身体原因,他练不了骑S,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对父母的孝、对兄弟的亲,他都是发自本心,可是父亲偏偏就是看不上他。
二弟和三弟,不管如何淘气、如何惹事生非,就算受了父亲一顿责骂,父亲对他们依旧喜欢如故。可他这个大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一件异格的事情叫父亲生气,可父亲却总为了些小事便训斥他,一看到他脸色便不善,他又如何不难过?
然而为人子的,生身之父不管怎样,他都只能默默承受。今天,这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终于给了他,朱高炽跪在地上,伏听圣旨,双眼不觉湿润了:“做为一个兄长,我会善待兄弟,等我做了皇帝,我会勤政爱民,父亲,我会向你证明,我才是你最好的儿子!”
张氏跪在地上,听到“册封之仪礼毕便着迁入东宫……”时,禁不住泪如雨下。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忠厚老实,不受父皇待见、常遭兄弟排挤,为了丈夫,本来就做得很好的她,只有努力做得吏好,默默的,她也不知付出了多少,三个儿媳里,她是最孝顺的一个,她努力维护着自己的丈夫,今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殿下,陈大人到了!”
朱高煦一身箭袖,头束抹额,手持一杆长枪,正威风凛凛地在演武场上练习武艺。枪为百艺之王,能熟练使得一手大枪的武将,必得在武道上浸Y多年,武功极其高明才成。朱高煦摆枪、提枪、缩枪、琵琶势、乌云盖雪、朝天势、揭挂枪、崩枪,一招一式,都极见功夫。
下人禀报时,他正使一招梨花摆头,手中一杆大枪如风舞雪,上刺彼眼,下颠彼枪,枪缨急颤,如一团虚影,听到禀报,朱高煦猛地来了一个极漂亮的收枪式,回身看见陈瑛,不禁笑道:“你来啦,今日下朝怎这般早?”
陈瑛一个“饿狗抢食”,扑上去攥住朱高煦的手腕,急声道:“殿下须记得,无论如何,不离京城!”
第654章 善后事
朱高煦被陈瑛没头没脑的一旬话给弄愣了,诧异地道:无缘无故的,我离开京城做什么?”
陈瑛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道:“殿下,皇上今日早朝颁诏,已然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什么?”
朱高煦一听如五雷轰顶,勃然大怒道:“昨日父皇明明意动,怎么今日……”不成!我要去找父皇理论!”
朱高煦拔腿就走,陈瑛一把拖住了他,叫道:“殿下去不得!”
朱高煦把眼一横,厉声道:“如何去不得?”
陈瑛道:“皇帝金口玉言,今日纵然只是口谕,既已宣布,也难以更改了,更何况是下的圣旨。殿下此时进宫,只怕适得其反,不但不能劝得皇上回心转意,反而惹得皇上憎厌,那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朱高煦怒笑道:“如今已然立了太子,我不去与父皇理论,难道就有得挽回的佘地么?”
陈瑛断然道:“不错,还有机会!”
朱高煦一怔,颜色便缓和下来,急问道:“君臣名份已定,如何还有机会?”
陈瑛缓缓地道:“太子可以立,自然可以废!古来立而又废的太子还少么?咱们未必没有一点机会!再者,大皇子体弱多病,这事殿下比臣更清楚,如今皇上春秋鼎盛,体魄强健,只怕咱们这位太子,以后还得走在皇上前头。
殿下,你想想,到那时候,可不又是太祖与建文的局面?前车之鉴,皇上能不担心?咱们只要留在京城,就还能笼络一批大臣,到那时发动群臣谏议,就说皇孙年幼,主少则国疑,为千秋万世计,易立殿下您为太子,皇上会不考虑?就算只让殿下您监国摄政,这机人……“
朱高煦有些意动,晤”了一声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样?”
陈瑛道:“太子既立,诸皇子自当封王。殿下可知,你的封藩之地在哪里?”
朱高煦急问道:“在哪里?”
陈瑛道:“三皇子受封赵王,藩国北京。而二殿下您,受封汉王,藩国……云南!”
“什么?”
朱高煦一听再度勃然大怒:“老大做了太子,老三封在北京,却把我这为父皇得天下出力最多的儿子发配到那鸟不拉屎的穷荒僻野之处去?我不服!我要去找父皇理论!”
“殿下别急,别急啊!臣觉得,皇上这么做,对殿下说,分明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坏事!”
朱高煦又是一怔,仔细看看陈瑛脸上耐人寻味的笑容,朱高煦突地恍然大悟,兴奋地道:“我明白了!那云南山高皇帝远,你是要我就藩云南,到了那儿有地有人,便招兵买马、积蓄实力,有朝一日效仿父皇起兵靖难故事,自取天下而代之?”
陈瑛听了差点没气晕过去,二殿下这武力值够高的,可这智商真的是……
陈瑛没好气地道:“殿下,以一藩之地对抗中央,而能取天下者,从三皇五帝到如今,可有成者?只有当今皇上一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殿下您绝不能离开中枢,一旦离开,不但对朝臣再无影响力,就是在皇上心中,久而也将淡漠了,那时就真的大势去矣!”
朱高煦有些不耐烦了,反问道:“那你想要我如何?”
陈瑛道:“殿下,您心中清楚,三位皇子中,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殿下您;三位皇子中,战功最显赫的,还是您;皇上原本瞩意的储君,依旧是您。既然如此,争储失败,何以三皇子都能封在北京龙兴之地,偏把二殿下您远远儿的赶到云南去呢?”
朱高煦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地道:“定是那死胖子在父皇面前进了谗言!”
陈瑛连连摇头:“不然,不然,这恰恰说明,皇上觉得愧对于你,皇上依旧觉得,你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朱高煦嘿地一声道:“都把我远远轰到云南去了,你还说这等话!”
陈瑛正色道:“不然!殿下又无过,素受宠爱,如今封王,三位皇子中,您的藩地最穷最远,为什么?就因为皇上觉得殿下你最适合做储君,最应该做储君,如今迫于古制宗,不得已离了大皇子为储君,又担心他远不及二殿下您,为免将来国生内乱,才将你远远调走。
朱高煦怒道:“那就轰我去云南?哪怕让我去北京,也算心里还有他这个儿子,可父皇他……”
陈瑛道:“北京乃龙兴之地,北方野蛮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皇上素来最为重视,将来少不得还要巡幸北京,关注边疆,若封二殿下您去北京,那时父子岂能不得相见?皇上现在就是怕见你啊,因为皇上觉得有负于殿下,殿下你明白么?”
朱高煦眼神闪烁,仔细想了半晌,终于理解了陈瑛的意思,他的怒容平息下来,冷静地问道:“我懂了!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陈瑛道:“眼下太子声势大炽,咱们做什么,恐怕都要成了他的垫脚石。暂时,咱们什么都不做,只是无论如何不离北京!”
陈瑛说着,附到朱高煦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J笼山下,热闹非凡。街上行人川流不息,鞭丝帽影锦衣华服比比皆是,大明中枢之地,富裕繁华,旁处自然是比不了的。
茶馆里泡一壶茶,吃一匣小点心,怡然而坐,谈天说地的;街面上唾沫横飞,卖力地给人看相算命的;进进出出各种店铺的红男绿女,骑驴挑担推车抬轿,南来北往,东奔西走,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依着山势,甍meng脊高起,飞檐翘角,黛瓦白墙,有一处所在,大门正上方,一块金字匾额高高悬挂,上写着:“春风楼”三字!
春风楼是一处高招酒楼,不过比之奉太祖之命兴建的金陵十六楼来,还要稍差了一点档次,可是饮宴地点就选在了这儿,为的就是“春风得意”四个字。
整个春风楼整个儿都被包下来,众多朝廷官员都来出席,美其名曰为自辽东归来的辅国公接风洗尘,当然,实际上这是太子派的官员为本派第一大臣开的庆宴。自然,除了太子派够资格的官员,还有许多临时抱佛脚,抢着要挤上太子这条船的骑墙派官员。
这些官儿级别也都不低,只是属于老J巨滑的类型,事态没有明朗之前,他们不会轻易表态,他们是宁可锦上添花,绝不雪中送炭。雪中送炭固然回报更大,可一旦站错了队,就可能要自己去“烧炭自尽”了,这些官儿要么是官职够高、要么是年纪已老、要么是缺少投机精神。
对这种人当然也要尽力争取,一朝得志,便目中无人,那样的货色岂能长久?
不过刑部尚书吕震竟也赫然在座,倒的确大出许多人意料之外,这老货也太不要脸了,昨天还为二皇子充当争储的急先锋,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了辅国公的座上客,连缓冲阶段都不要。许多官员看到他都颇为意外,可吕老坐在席上,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浑然不以为意。
对这样一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官儿,大家只好叹为观止,这是刑部尚书,九卿之一,他肯站过来夏浔当然欢迎,他巴不得所有曾与他对立的官员现在全都投到太子门下才好,自然不会对吕震给予什么刁难。
酒楼里,清漆梨木雕花的窗棂全部打开,放下湘妃细竹帘儿挡着阳光,清凉的风习习吹入,满堂凉爽。夏浔一身月白镶皂丝罗的袍子,坐在首席。大皇子本来就不宜与他们公开来往,如今做了太子更得避嫌,所以不能来,太子不在,大家也乐得自在,各桌各席的官员们也都穿着舒适宽松的便服,宽袍大袖,羽扇纶中,谈笑风生。
楼中两厢屏风,将乐师挡在后面,只有乐曲声婉婉传出,酒席宴前铺着红毡,几个身姿妖娆的舞娘翩跹起舞,至于诸位大人席上,则只有官员,没有倒酒挟菜的女郎了,像这个级别的官员聚会,旁边哪能让女人侍候,就算她美若天仙,也有些不合时宜。
“哈哈,少保大人,大绅敬你一杯!”
解缙酒量好,而且喝酒急,别人还没劝,自己一杯酒就见底了,几杯下去,喝得满面红光。
他嗓门也大,真要论起来,夏浔的职、衔、官、爵中,以国公最尊,可他今日不唤国公,刻意地要称夏浔为太子少保,用意殊为明显。
夏浔笑吟吟地举起杯,眼光便向壁角一张席上轻轻扫了一眼,那一席坐的都是级别比较低的官员,刘玉珏也在席中,坐的位置正好面对着他,看他望来,还举起杯来,向他一笑。夏浔暗自打个哆嗦:“我的天爷!小刘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咋还跟个大姑娘似的,这一笑百媚丛生,幸亏我俩是兄弟,要不别人看他冲我这么笑,还以为我俩有什么基情呢!”
夏浔忙收回目光,与解缙碰了一下,心里却悄悄地嘀咕了一句:“纪纲……还没来……”
第655章 纪纲讨官
谨身殿里,朱高炽和朱高燧刚刚从里边出来,他们是来谢恩的,因为三位皇子都已年满十八,已经可以就藩,两位藩王不日就要启程赴藩国,今日见驾谢恩,同时朱高燧也有辞行的意思。
纪纲正在殿外站着,一见两位皇子出来,赶紧躬身施礼:“臣纪纲,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赵王殿下!”
两位皇子见了他,都客气地点了点头。今日之纪纲,已远非当年可比,虽然他是倾向大皇子的人,这事已经被二皇子一派的人知道了,但是二皇子一派的一些事,纪纲也知道,只不过有些事一旦捅出去,双方都丢脸,有着这层忌讳,二皇子那边的人对他也不敢赶尽杀绝,只好授意陈瑛,利用两人的司、监察之权暗中掰腕子,以前双方勾心斗角的,都不宜放到桌面上的烂事,全都避而不谈。
在太子朱高炽这边,拥戴太子的人也都知道他是自已人了,而在皇上眼里,他又是自己监察百官、控制朝野的一个得力助手,因此纪纲在朝中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威望权力日渐强大,除了锦衣卫,在朝中他也网罗了一些官员为己所用,俨然一方诸侯,任谁也不敢小觑了的。
这样一个可以随时见驾,专门奏报不可公开的机密情报的要员,就连皇子们对他也得客客气气的。旁人向你捅刀子,你可以授意自已的人去针锋相对,纪纲若是进你的谗言,你都根本不会知道,谁不忌惮?再加上三皇子朱高燧刚刚成年,争嫡之战中他的希望最小,和两边都没多大利害关系,所以见了纪纲便很客气。
等两位皇子走开了,纪纲便举步向殿中走去。今日在“春风楼”,文武百官为辅国公杨旭接风洗尘,他当然也知道,可他没去。
他和夏浔当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至少目前没有。眼下来说,两个人还有互助之势,原本就有交情,又是同出一系,在各自领域里都是有头有脸、具有极大影响力的人物,一旦合作,正是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皆有益处。可是,恰也因此,纪纲不想去。
和别人在一起时,朝中已经没有多少人敢跟他论资排辈,纵然职位比他高的,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礼敬三分。可他是夏浔的老部下,现在无论声望、地位还是不及人家,一见到夏浔,自然而然就矮了三分。他平时见了内阁首辅解缙,也敢挺直了腰杆说话,在夏浔面前,他敢腼着脸凑上去,硬要和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们坐在一席么?如果他去赴宴,少不得要找个边边角角的地方,同那些三四品的官儿们挤在一块,回头再一块举着杯,到夏浔那桌,点头哈腰的敬酒,这不比人矮了一头么?如今的他,就算在夏浔面前,也不愿露出低人一头的意思,何况还要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露丑?
所以,纪纲没去,改日见了夏浔,找一句公务繁忙的理由绕过去也就结了。秘密存在的飞龙已经从夏浔手里移交给别人的事别人不知道,他可一清二楚,在他看来,如今的夏浔威望、地位固然极高,也甚受皇帝宠信,但是毕竟不在朝中任有常职,以后彼此间也没啥交集,用不着去他面前低三下四。
谨身殿里,朱高炽和朱高燧两兄弟一出去,朱棣就沉下了脸色,冷哼一声道:“高煦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怨恨在心,托病不来见驾谢恩!”
负责去汉王府传旨的小太监忙躬身道:“回皇上的话,汉王殿下确实病了。”
“嗯?”
朱棣哪里肯信,冷冷瞪他一眼道:“你收了汉王甚么好处,要替他如此遮掩?”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喊冤,叩头道:“皇上,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传皇上口谕,是被带到汉王殿下寝居之处传旨的,奴婢一进去,就闻到满屋的药味,汉王殿下盖着极厚的被子,被侍婢搀下床,跪听的圣旨。旨意听完,汉王殿下就虚得满头是汗,奴婢亲眼得见,不敢撒谎。”
这小太监确实是收了汉王府的钱,不过要他凭空捏造,他可不敢,他到了汉王府,的确是看到朱高煦大病在床的样子,只不过听完圣旨就虚得一头大汗,这就是故意危言耸听了,拿人钱财,总要替人说话的,只要这个谎叫人戳破不了那就成了。
朱棣听了果然有些动容,可转念一想,还是狐疑难去,这个儿子身体一向强壮,怎么这么巧就病了?难道失去储君的机会,对他的打击竟然这么大?朱棣自已当年又装病又装疯的事儿没少干,可没那么容易上当,当即吩咐道:“你去太医院传旨,叫太医院正亲自去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