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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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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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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所以薛禄没有开口邀请夏浔过府,只是对他千恩万谢一番,便骑上马,兴冲冲地回府,做他的新郎官去了。夏浔叫刘玉珏和陈东、叶安带了那些匠人回去大报恩寺,便带着老喷,信马游缰地回府。

    路上,老喷担心地道:“国公爷,刚才看着那纪纲跟你对视的眼神儿,老喷真捏了一把汗呐。要是他把心一横,就是不把您辅国公放在眼里了,您还能自降身份,跟他动手不成?若不然,又能把他怎么样。那不是丢了国公您的脸面么?”

    夏浔微笑道:“我知纪纲甚深,他不敢!”

    老喷想了想,展颜笑道:“国公说的是,不管如何,国公爷终究是国公爷,他一个二品官儿……”

    夏浔道:“你错了!彼此已经撕破了脸皮,他怕我何来?他怕的是皇上!”

    老喷奇道:“皇上?”

    夏浔道:“不错!就算我失了宠,也依旧是靖难功臣,大明国公、皇上的妹夫。皇上一日不想置我于死地,我的身上,就有皇帝的脸面和威信,他叫我太下不来台,那就是不知自爱、不给皇上脸面。他不怕我,却怕猖狂过甚,失去皇上的欢心。你以为,这朝中就没人盯着找他把柄么?陈瑛也不是吃素的,别人不敢抖搂他纪纲的事,我杨旭不屑向皇上告他的黑状,不代表别人就不屑、就不敢!”

    老喷听了悻悻地道:“国公爷给咱大明立下多少功劳?别的不说,光是辽东一地经略得当,就是造福万代的壮举。那纪纲只知道奉迎拍马,如今竟敢跟国公爷您叫嚣起来了,只因忌惮着皇上不喜,这才不敢冲撞于您!

    这几年,犯到国公爷您手里的官儿还少么,太小的咱都懒得提,大一点的官儿,像归德知府孙广和、福州知府万世域、湖州知府常英林、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谢光胜、都督佥事萧梦,观海卫指挥使常曦文,哪个官儿小了?

    再往上数,驸马梅殷、长兴侯耿炳文、魏国公徐辉祖、乃至与国公您并列为靖难六国公之一,排名尤在国公您之上的淇国公邱福,一个个全都折在了国公您的手里,现如今蹦出个纪纲,官儿不见多大,倒比谁都欢实,这种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夏浔失笑道:“田里年年都会长出野草,哪个农夫抱怨去年拔除稗草是徒劳呢?不要抱怨啦,正因为有J的,才需要有忠的,如果人人向善,那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老喷道:“既然他不敢公开忤逆国公,叫国公脸上难看,国公刚才就应该多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时,已近黄昏,他们正经过一座寺庙,庙里撞响了暮钟,也不知是聚集僧众用餐还是要做晚课。钟声悠悠,随风飘来,夏浔听了钟声,便笑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整治他才好呢。我铸一口前所未有的巨钟,把纪纲融进钟里去,天天早晚,都有人用敲打唾骂他,让他千秋万世,永为贪官酷吏之警鸣,好不好呢?”

    老喷咧嘴笑道:“好,真是好主意!国公爷倒底是国公爷,小的还想怎么杀他的头才痛快呢,还是国公爷这样的法子好,叫他死了都不得安生,这钟只要存世一日,他的魂儿就一日不得安宁!哈哈哈,这样子才痛快!

    国公爷要真这么做了,等俺老喷娶了媳妇儿有了孩子,俺就把这事儿告诉他,子子孙孙都记着。三五百年之后,俺老喷的后世子孙到那放大钟的庙里去,敲敲那大钟,就会记得,这里边,铸着个叫做纪纲的大J臣,还会记着,把这纪纲铸进大钟的官老爷,就是他们家老祖宗侍候过的人,俺也能沾国公爷的光了。”

    夏浔只是随口一说,不想老喷却当了真,夏浔不觉莞尔。他信马游缰地往前走着,听着那悠悠的钟声,思索片刻,说道:“我们知道他是J臣,可皇上不知道。他做的恶事还不够多,现在咱们整治他,打他两个耳光,济得甚么事。就算是能告倒了,能不能叫他死?”

    老喷想了想,犹豫道:“恐怕……不能……”

    夏浔道:“这就是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轻易不可以下死手,得等到合适的机会,等到他有必死的理由,才可以出手。再者说,纪纲现在还有用处呢。”

    老喷疑惑地道:“纪纲这样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蛋,还有什么用?”

    夏浔道:“他善于咬人,所以,现在还需要他跟陈瑛对着咬。老喷,你别看陈瑛不声不响的,在我心里,陈瑛比纪纲更可怕。在纪纲这条狗在那儿,虽然吠着有些吵人,毕竟还能吓吓陈瑛那样的老贼。等着吧,等他咬死了贼,再炖他的R也不迟!”

    夏浔把马鞭往前一指,微笑道:“你好好看着,纪纲会越来越狂的!”

    老喷悻悻地道:“这姓纪的也是不要脸了,今儿抬着轿子来,人没抬走,轿子留下,又被国公爷讪得灰溜溜的,他还好意思狂?”

    夏浔摇头:“你又错了!方才,他是在气头上,所以才羞忿莫名。等他回头把这事儿想通了,他就会很开心的,会洋洋得意,更加的狂妄。呵呵,我跟老纪共事这么久,他这点心思,我还是能把握得住的!”

    夏浔说罢,轻轻抽了一鞭,加快了速度,老喷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随在夏浔的马后,他完全无法理解,受了这般羞辱,那纪纲怎么会不怒反喜呢?

    纪纲沉着脸走在路上,一双手几乎要把马鞍握碎。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尤其是在这么多手下面前!

    纪纲的肺都快气炸了,可他不想让手下看到自己的狼狈,只能勉强抑制着自己的愤怒、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八大金刚垂头耷脑地跟在他的马后面,谁也不敢说话,于坚和那几个自己把脸抽得跟猴似的锦衣卫怕被纪大人看到了更加恼羞成怒,所以更是躲得远远的。

    晚风徐来,夕阳西下,十余骑骏马踽踽路上,把夕阳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

    他们人马虽众,看着行人眼中,却颇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渐渐的,纪纲的神色似乎平稳了许多,他依旧沉着脸,但是怒气却不再那般难以抑制。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纪纲心神不属地骑在马上,直接行了过去,而他无论是回家还是去锦衣卫衙门,都该从这儿右拐的。八大金刚刚面面相觑,偏就没有一个敢上前提醒,只好一个个跟在后面,如丧考妣。

    纪纲信马而去,越行越是荒凉,忽然醒觉过来,他勒住坐骑,茫然四顾,见这里是一条陌生的十分荒凉的胡同,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

    八大金刚松了口气,连忙提马上前,说道:“大人,咱们走岔了路,方才那个路口,咱们应该往右拐的。”

    纪纲把眉头一皱,问道:“那你们怎不提醒我?”

    八大金刚唯唯喏喏,没人敢说话,纪纲扫了他们一眼,忽然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气来:“呵呵,你们都以为本官正在生气,不敢触我的霉头,是么?”

    八大金刚唯唯喏喏,依旧不敢回答,纪纲一仰脖子,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纲笑得肆无忌惮,八大金刚唬得面无人色,一个个只是呆呆怔怔地看着纪纲。

    纪纲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吟吟地道:“你们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开心,是吧?”

    八大金刚一齐点头。

    纪纲微笑道:“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八大金刚一起瞪大眼睛。

    纪纲微笑着问道:“你们想问我,想通了什么事情,是吧?”

    八大金刚又是一齐点头。

    纪纲微微一笑,说道:“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当他想要帮别人的忙时,以堂堂国公之尊,居然只能亲自赶来,用他的资历和身份来压我,你说,他还有什么倚仗?他还有什么可以倚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辅国公,可怜呐!杨旭,我可怜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八大金刚中有人脑筋反应快,已经明白纪纲是因为辅国公杨旭黔驴技穷、即将没落才如此开心,有人反应慢,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不过看见别人笑,自己不笑岂非愚蠢?于是他们也纵声大笑,而且笑得比那些明白人更大声、更开心!

    一时间,这条荒僻的胡同里鬼哭狼嚎,激飞乌鸦无数。

    纪纲开心了,当天回去以后,叫人做了几道菜,痛痛快快地喝了顿酒,又把宠妾清寒叫来,把她做了今天的新娘,一番销魂,几度缱绻。

    夏浔也开心了,开心极了,他羞辱了纪纲一顿,刚刚回到家里,就撞见了金陵城里的妇科圣手乔文达,乔神医笑容可掬地向夏浔拱手道:“恭喜国公爷,乔某刚刚给夫人切过脉,就这三两天的功夫,小公爷就要出生啦!”

    第721章 一喜一忧

    辅国公府里今天乱乱纷纷的,丫环婆子进进出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产房内外,更是人头攒动。奶婆、稳婆、医婆全神贯注,产房外面还有好几个宫廷太医院的产科大小方脉医官正

    在桌子上摆放各种急救药物,丫环婆子们端热水的,备婴儿包裹、衣物的……

    常有人说,人生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是啊,是在同一起跑线上,这话没错,只是起跑的运动员们,有人肩上垮着一辆满是负载的黄包车,有人是踩在奔驰车的机盖上准备起跑的,真

    的能一样么?各种待遇,从一出生,就是截然不同。

    夏浔的身份本已注定了他的子女出生决不平凡,思杨和思浔不消说了,出生时杨旭根本不知道,思雨和思祺是在国公府里出生的,她们出生时,当时那阵仗就够惊人了,产婆子老妈子,

    丫环侍婢一大帮人,京里最有名的产科郎中直接请来了三个,坐在那儿以备不测。

    那时候一旦难产,可真有可能母子皆亡啊,说生孩子是母亲的一道生死关,这在古代绝不是一句虚言,谁敢大意。而今待产的是茗儿,除了她丈夫夏浔的身份,她自己还是中山王府小郡

    主,姐姐更是当今皇后,这就更不同了,杨家自己请的有产婆和郎中,徐皇后不放心,又派了宫中产阁的太医和医婆前来相助,这一通忙活。

    苏颖、梓祺、谢谢、小获她们自己身为女人,更明白生产的痛苦,要说这几人里属茗儿生产时年纪最小,比她们受的苦自然更重,所以也都在房中帮着照看。夏大老爷被轰了出来,跟没

    事人儿似的坐在外边亭中眼看着那人进进出出的,全都在忙活根本没人答理他。

    夏浔有心无力,很郁闷地扭头一看,顿时欣慰起来,要不说女儿是老爹的贴心小棉袄呢瞧!这府里上上下下,压根都没人理他了,还是四个宝贝女儿好,很在乎他这个老爹,都在他身边

    ,也眼巴巴地盯着那产房看呢。

    “来,过来,爹爹抱!”

    夏浔冲着最小的思祺招手,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一口,又笑眯眯地看看那三个宝贝女儿,问道:“你们希望大娘给你们生个小弟弟呀,还是小妹妹?”

    “弟弟!”

    四个小丫头异口同声。

    夏浔好笑地道:“喝,异口同声呐,为啥想要弟弟?”

    思杨道:“要想我杨家福禄绵长,当然得男孩子多才成!”

    思浔道:“男孩子力气大,可以帮我打架!”

    思雨皱皱鼻子,小大人儿似的道:“女孩子好烦呐,叽叽喳喳的不安静。”

    思祺咬着手指头眼珠子转了半天才想起来:“因为……因为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呀,我想弟弟会比较好玩吧。”

    夏浔忍不住笑出声来……

    “卖梨喽,脆生生的大黄梨,汁多味美皮儿薄哦……”

    大街上,一个挑担卖梨的汉子大声吆喝着,旁边酒楼里走出几个醉汉,歪垮着刀,衣衫不整,酒气熏天,却是锦衣卫的几个校尉,那掌柜的也不敢收钱,还得陪着笑脸送到门口,甜甜地

    喊:“几位官爷,要吃着满意,下回再来啊!”

    几个锦衣卫理都没理他,晃着膀子走到大街上,嫌那挑梨的汉子走在前面挡路,其中一个锦衣卫抬起腿来,一脚踹在他腰眼上,那卖梨的汉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摔到一边去了,梨

    子滚了一地,几个锦衣校尉哄笑着走过去,那汉子一看是锦衣卫的人,愣是没敢吱声。

    攸地,远处三骑快马飞驰而来,马蹄急骤,声声如碎,其中一个锦衣卫把眉头一皱,不慢地道:“他娘的,老子横,这纵马狂奔者比老子还横,京师重地,竟敢……”

    他刚说到这儿,那三匹马已经风一般地卷到了面前,沿途百姓纷纷闪路,几个锦衣卫耀武扬威的还想拦人训斥,其中却有酒意不深、眼神还算利索的校尉定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慌忙

    喊道:“快闪开!”说着自己就闪到了那边去。

    “谁他娘的这么横,闪什么?”

    后边的锦衣卫不服气,刚刚说出这句话,那马就冲到了面前,裹着一阵风,“呼“地一下就冲了过去,其他几个锦衣卫闪得虽然狼狈,好歹算是躲开了,这个锦衣卫却被一匹马骏健硕的胸脯给撞了一下,登对手舞足蹈地飞出去,一跤摔进了一个卖菜摊子的菜筐里头。他摔得昏头转向的,好歹没有受伤,头上顶着几棵小白菜就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谁啊?谁他酿的比老子还横?”旁边就有锦衣卫讪笑道:“别叫啦,是八百里加急军驿快报!”“啊!”那锦衣卫吃了一惊,往那正驰往远处的骏马上一看,果不其然恤马上的骑士穿得是一身军服,后心位置一个大大的“驿”字,肩后擦了三面小红旗,迎风猎猎。这是八百里加急军驿快报

    ,普天之下。除了皇宫大内,无人可挡,无城可挡!

    这人学好不易,学坏却不难,在八大金刚的带领下,上行下效,锦衣卫的风气急剧败坏,不过天子脚下,锦衣卫还是清楚有些人随便得罪,有些人是万万得罪不得到的,起码这八百里

    军驿,必定是十万火急的军机要事,踹了也就踹了,他们可不敢追上去理论。

    三匹骏马进了皇城范围便分了道,一匹去了兵部,一匹去了五军都督府,一匹去了皇宫方向。

    谨身殿里,朱棣正对解缙吩咐着事情:“成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明日颁诏天下,照旨意办就是了!”

    “遵旨!”解缙不情不愿地躬身答应一声。

    朱棣把六那尚书的一品官,又改回了二品。

    尚书本是二品官,朱允炆登基后重用文臣,把六部尚书提了一级,连带着天下文官都晋升了一级,朱棣登基后曾诏令一切建文制度,悉改回洪武朝旧制,不过这官员品级不光是名望地位

    ,还有相应的薪俸跟着,朱允炆这么干,邀买的是天下文人之心,朱棣当时刚刚登基,要是在这方面大动干弋,这得罪人的事儿却是由他来干,因此这一条暂时没动。如今他的江山已稳,这

    最后一条建文制度,终于也改回去了。

    解缙也是文臣,这明显对整个文臣集团有利益有好处的事儿,他当然也不愿意往回改,你要天下官员一心想朝廷之所想、想皇帝之所想,完全没有个人私心,可能么?那样的大圣人,你

    只能在文官们书写的史书中见到,现实里,一个没有!

    解缙转身正要出去,木恩一手拂尘,一手密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朱棣禀报道:“皇上,征夷大将军行辕送来八百里驿报!”

    征夷大将军是朱能率军讨伐安南时,永乐皇帝授予他的称呼,是以朱棣一听不知安南那边出了何等大事,吃惊之下急忙接过奏报,匆匆启开封口,只扫视了两行,身子一震,那函文便脱

    手飘落到地上。

    解缙还没走,见永乐皇帝神色黯然,痴痴不语,忍不住问道:“皇上,出了什么大事?”

    永乐皇帝国蕴泪光,强抑悲恸地道:“朱能……病故了……”

    解缙听了不觉也是大惊,失声道:“成国公身子那般强健,怎么就突然……”

    朱棣黯然道:“士弘久居北地,不耐南方烟瘴天气,一到藤州就患了病,他带病南下,结果……”

    朱棣说到这儿,两行热泪终干流了下来,就在这时,兵部、五军都督府的主官接到急报,也匆匆赶进宫来。朱能善战、张玉善谋,这两个人是朱棣起兵时的左右手,与朱棣感情最深,张

    玉早在靖难二年就因杀入敌阵解救朱棣战死,如今朱能也死了,两个老战友相继去世,对朱棣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众人见皇上如此伤感,少不得一番解劝,等到皇帝稍稍收敛悲痛,这便开始商量C办后事。经过群臣一番商议,朱棣决定,追封成国公朱能为东平王,谥号“武烈。”并赠上三代均为王

    爵。着即将朱能遗体运回京师,着钦天监择风水佳地安葬,并停朝五日,以示哀掉。

    那祭文还没着落,解缙对自己才学十分自负,自忙这等事当仁不让,不料探问了一句皇上心意,朱棣却说要为朱能亲笔撰写祭文,解缙自然不能与皇帝争,他纵然写得花团锦簇,哪比得

    皇帝御笔荣耀。

    这厢里还有许多后续事情要C办,朱棣心乱如麻,俱都交与解缙等人C办了,自己郁郁不乐地转回了后宫。

    一路上,想起朱能的噩耗,朱棣好不伤悲。靖难功臣,六大国公,张玉死了、徐增寿死了、如今朱能也死了,道衍大师自他得了天下之下之后便潜心经义,很少再出现在眼前。邱福因为

    浙东水师案难辞其咎被他贬到了北京。

    我永乐开朝六公,老的老,死得死,不问世事的不问世事,本来对杨旭寄望最深,谁知他又勾连白莲教、杀官灭口,其行迹比邱福的作为还要恶劣“朕……”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么?

    朱棣黯然神伤,他默默地转回了坤宁宫,刚刚走到宫廊下,便有一个小太监从另一侧宫廊下兴高采烈地跑来,一路叫嚷道:“生啦!生啦!娘娘大喜,郡主生啦!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

    第722章 有子爹靠边

    朱棣想着心事,没听清楚,蹙眉道:“何事吵嚷?”

    那小太监一看皇上站在面前,顿时惶恐起来,连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奴婢……奴婢受娘娘吩咐,往辅国公府听信儿。辅国公夫人已经生了,奴婢赶着回来给娘娘报信儿,一时忘形……,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说着就磕下头去。

    朱棣一听忙问道:“哦,妙锦生了?男孩女孩?”

    那小太监忙道:“回皇上,辅国公夫人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好,好好……”

    朱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好消息稍稍冲减了他心中的悲凉,踱步进了坤宁宫,里边的宫女听到那小太监呼喊,已经去禀报了坐立不安的徐皇后,徐皇后听说妹子安全生产,母子平安,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又听说妹子生了个男孩,更是大为喜悦。

    她兴冲冲地迎出来,一时未注意朱棣忧郁的神情,只是向那小太监连声问道:“茗儿生了?是男孩儿?多重啊?茗儿还好吗?”

    徐皇后听那小太监一一禀报,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她喜悦地对朱棣道:“皇上,你听到了么,茗儿生了呢,还是个男孩,呵呵呵……”

    朱棣也露出一副笑容:“瞧把你高兴的,过两天叫妙锦把孩子抱进宫来给你瞧瞧,看看你这大外甥生得俊不俊俏。”

    徐皇后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差点儿忍不住,到杨旭家里去看看妹子和孩子,这要不把孩子抱来让我瞧瞧,可真的是等不了。”

    “嗯?”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徐皇后这时已经看出朱棣神色有些异样了,当着宫女内侍,徐皇后也未多问,陪着朱棣到里面坐下,茶水奉上,内侍退下,徐皇后才小声道:“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朱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轻吁了口气,低声道:“刚刚收到消息,士弘他……病逝于军中了……”

    “什么?”

    一听这话,徐皇后也不由大惊,朱能是燕王府的老人,徐皇后也与他非常熟悉,惊闻朱能病故,徐皇后的眼睛也有些发红,两夫妻默默地坐着,过了半晌,见朱棣依旧难过,徐皇后便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皇上,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皇上一身系以天下,还该爱惜自己身子才是。”

    朱棣叹道:“怎么能不难过啊。想当初,靖难起兵的时候,这都是俺身边最亲近的人,如今俺做了皇帝,张玉早就去了,增寿也早去了,都没看到俺成功的日子。道衍大师现在一心钻研经学,朱能还没享几天福,结果就……

    唉!邱福呢,浙东水师构陷双屿一案,他纵然不是主谋,也必知情,被俺贬到北京去了。杨旭在六位国公里面最年轻,本来是俺最器重的,寻思着将来要他做顾命之臣的。谁知,他勾连白莲教,事机败露之际,竟又悍然杀官灭口,其行迹比之邱福一般恶劣,若不是公义之外尚存私恩,俺哪能不加惩治。”

    朱棣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靖难这才几年呐,物是人非,俺心中怎能不觉凄凉?”

    徐皇后听了也不觉叹气:“皇上的苦心和难处,妾身自然明白。唉!这杨旭,跟我三弟增寿,倒是一样的性子……”

    朱棣听了怦然心动,一双眼睛便直勾勾地盯在爱妻脸上……

    天刚蒙蒙亮,朱棣就醒了,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帐顶。

    徐皇后也醒了,见丈夫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皇上不是已停朝五日了么,何不多歇一会儿?”

    朱棣微微摇头:“停朝五日,别人歇得了,俺歇不了啊。军机大事、往来的奏章,还需要处理。士弘的丧事、征讨安南大军的安置、林林总总,很多事情……”

    朱棣说到这儿,又悠然出神起来,过了一阵儿,他忽然翻了个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妻子,用带些神秘和兴奋的语气道:“皇后,昨天夜里,俺做了个梦。”

    “嗯?做得什么梦?”

    朱棣托着腮,认真地说道:“俺梦见,俺上朝了,坐在金銮殿里,正与百官议论朝政,忽然武将班首站出一个人来说话,正是士弘,俺都忘了他已病故了,跟他说了半天话儿才想起来,俺就问他:‘士弘,你不是已为国捐躯了么,怎么还在这里?’他对俺说:‘朱能心里放不下皇上,便跋山涉水,远迈万里,回来侍奉陛下。’”

    徐皇后听了不觉辛酸,幽幽地道:“皇上这是因为思念士弘的缘故……”

    朱棣摇摇头,缓缓地说:“皇后,你说这人死了以后,魂魄都能到哪儿去呢?士弘是俺麾下最得力的大将,生而为英,死而为灵,那一身杀气军威,小鬼见了他都得害怕,谁敢收了他去?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回来又保着俺了?”

    徐皇后听了不觉有些发慌,还以为丈夫伤心过度,神志有些不正常了,她霍地坐了起来,不安地道:“皇上,你到底怎么了?怕是思虑过甚伤了神志,要不要请太医来,给皇上开些凝神清心的药物……”

    “嗳!皇后说到哪里去了,俺没有疯!”

    朱棣拉她躺下,神秘地道:“皇后,你说怪不怪!昨儿个,俺在谨身殿刚刚听说士弘病故,正伤心呢,结果到了这坤宁宫,马上就听说杨旭家里添丁进口,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事儿咋就这么巧呢?结果昨天晚上士弘又托梦给俺,俺一大早醒来,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这事儿不会这么巧合……”

    古时候的人,不信鬼神者寥寥无几,就是孔圣人,也是信鬼神的,只是他不像许多人那样将追求寄望于神佛的庇佑罢了。比如《论语》中说,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我若不能亲自参与祭祀,不如不祭祀,是不会请别人代替的。)

    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致力于使老百姓遵守仁义礼仪,对鬼神敬而远之,这就可以说是聪明了。)

    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对待活人都没能服侍好,怎么能祭祀好鬼神呢?)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孔子说:“我早已祈祷过了。”)

    至于那句有名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实为今人误解,那句话原句在论语中还有上下文的,原文是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子不语,怪力乱神。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从上下文看,这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中间明显该有断句,上下文都是孔子与叶公讨论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应该学习别人优点的话题,中间岂会神经错乱似的突然C一句是否信神的话?古代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此处应该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结合上下句,就是“孔子不再说话了,生怕分心影响凝神思考”,沉思了一会儿,便说出了“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结论。

    朱棣虽然是个伟大的君王,却也受到时代的限制,他也是信鬼神的,这种种巧合,再加上昨夜那个梦,他不禁就胡思乱想起来。被他这一说,连徐皇后也半信半疑了,看皇上这意思,是觉得杨旭这个儿子诞生的太巧合,怀疑是朱能英灵不泯,投胎转世?

    徐皇后既觉得未必不可能,又有些不敢置信,可转念间,她忽想到,如果皇上相信杨家小儿是成国公转世投胎,对杨家只有好处,有什么不可以的?心念一动之下,便顺着他的意思道:“皇上天人感应,说不定真是士弘忠心耿耿,又来扶保皇上了。”

    “一定是!一定是!”

    朱棣说着,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夏浔很郁闷,真的很郁闷,生孩子的时候没人理他也就算了,这孩子生下来了,杨家的中心,依旧不是他。

    “这孩子……,我也有份的好不好?没有我,你想生生得了吗?”

    夏浔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抗议着,可惜没人理他。他那宝贝儿子,几乎就没有摞在床上的时候,五个姨娘加上他亲娘,不等这人撒手,那人就已接过去了,一个个都稀罕的不得了。

    那时节重女轻男,就是女人也是这个态度,杨家已经一连生了四个丫头了,这么大的一户人家,没个男丁,或者男丁不旺,那还不得二世而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男孩,一家人自然开心的不得了,而且都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转了杨家的风水,接下来扑扑愣愣的尽生小子呢。

    不要说夏浔这个当爹的,没沾儿子几下手,就连他家的奶妈子都快失业了,夏浔坐在花厅里,翘着二郎腿独自喝着茶,吃醋地看着他的娘子们和“叛变投敌”的四件小棉袄。

    一帮女人带着孩子离他老远,正在罗汉床上逗着他儿子,就在这时,二愣子急急闪现在门口,向夏浔道:“老爷,木公公来了,宫里有旨意下来!”

    第723章 未出满月做将军

    “宫里有旨意来了?”

    夏浔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他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当得是逍遥自在公,皇上找他还能有啥要紧事儿?这不是皇上他大外甥闪亮问世了么,朱棣这当姑夫的还能不表示表示?估计是送些喜饼贺礼啥的来了,皇后娘娘疼妹子,这礼轻不了。

    罗汉床那边,一家人也都听到了,因为茗儿刚刚生产,不宜走动,正倚着被子躺在床上,与几个姐妹说话,逗孩子,夏浔便对她道:“你们都坐着吧,我去前厅接旨!”

    刚说到这儿,木恩带着四个锦衣卫,后边又跟了一大串宫里的太监,抬着系了红绸的箱笼无数走过来。木恩满面堆笑,拱着手儿就闯进花厅:“国公爷别客气,皇上和娘娘吩咐了,夫人刚刚生产,不宜起来接旨,叫咱家直接到后宅里宣旨,呵呵,国公与夫人,都请坐着,不用跪接。”

    木恩说完,展开圣旨便宣读起来,因为这是赐与杨旭一家人的旨意,依旧没经过内阁润色,用的就是朱棣的大白话儿,除了表示贺喜,并与皇后赏赐各种礼物之外,朱棣又加封辅国公嫡长子为武德将军,勋卫,并亲赐名字:怀远!

    夏浔听了心中感叹:“他乃乃的,这小子比他爹可有福气啊,老子打死打拼的,才熬到国公的位置上。这小子呱呱落世,除了吃奶还P事不懂呢,就立马当了将军。嗳,这武德将军是几品官呐?”

    茗儿听了圣旨,却是又惊又喜,她儿子要入勋卫,她是早就知道的,这是大明官制的规矩。勋卫是皇帝的禁卫军,只有封爵的大臣子孙可以入勋卫,换言之,勋卫里边就是一帮官二代,这帮小子在里边都是战友,父一代子一代,以后出来做官也罢,继袭父爵也罢,彼此的关系可就比其他人亲近了一层。

    茗儿的几个兄长都是勋卫出身。依照从朱元璋时期对功臣子弟一贯的安排,嫡长子是要继承父亲爵位的,其余的嫡子成年之后,会留一个在京里做官,其余的外放地方做官。而在他们没有成年之前,则都要入勋卫,习练武艺兵法,学习朝堂规矩。

    问题是,就算魏国公徐达的嫡长子徐辉祖,当年刚出生时入勋卫,受封的也只是一个勋卫尉,正七品的武官,然后随着年岁渐长,一步步提拔,到最后继承国公,像徐增寿等其他这些儿子,都只是普通的勋卫,也是成年之后,一步步提拔,最后做了都督、都督佥事一类的武官。

    可是她这个儿子起步就跟别人不一样,皇帝亲自赐名,直接封为武德将军,这可是正五品的官呐,真正的将军!多少十年寒窗苦读,进士及第,又在官场打拼一辈子的人,也未必就能混上五品官,儿子才刚出生而已。

    朱棣对杨家的荣宠,竟然比太祖洪武皇帝对中山王徐达还要厚上一层,岂能不叫她欣喜万分。茗儿不知道的是,皇上赐的这个名,也是大有深意,因为成国公朱能朱士弘,祖籍怀远,朱棣这是一厢情愿地把辅国公的嫡长子当了成国公了。

    杨怀远正趴在他娘怀里,小脑袋拱呀拱的四处寻摸奶吃。

    至于皇帝封他为正五品武德将军……,那是什么东东?有奶好吃么?杨家大小子才不理会呢。他老爹跟老娘领旨谢恩的时候,武德将军杨怀远继续耍大牌,在他娘怀里,一颗小脑袋拱呀拱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朱棣停朝五日,以哀悼成国公朱能,可不是大明朝放假五天,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了。

    各个衙门自然是要照常办公的,礼部、工部、钦天监尤其忙碌,要准备祭礼、要搭建孝棚,要择选安葬之地……,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事儿也不少,还得整天跟以上那三个衙门打交道。

    朱能的儿子朱勇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新任成国公,正披麻带孝的为父亲治理丧事,成国公府,吊唁的人群一拨拨的川流不息,夏浔也第一时间去成国公府,吊唁了朱能将军。

    辅国公生儿子了,而且这是嫡长子,未来的辅国公,意义更是重大,很多官员也要来庆贺的,所以有许多官员,在车轿里直接备了两份礼物,红白喜事一块儿办了。

    死者为大,先去成国公府,陪着朱能掉几滴眼泪,灵前悲悲咽咽地痛诉几句,便擦干眼泪出来,抹身又奔辅国公府,抬腿一进门儿,就满脸是笑,得从心眼里往外笑,笑得一脸褶子里头都哏着笑纹儿,也真是难为了他们。

    当然,与朱能相交深厚的袍泽战友们是真心悲恸的,至于许多文官,尤其是建文朝的旧臣,和朱能既无私交又无公谊,你叫人家真的悲伤那是难为人了,不过是人情往来罢了,心意到了也就是了。

    杨家小公爷受封武德将军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这边成国公朱能逝世了,正举办国丧呢,宣扬这事儿不好,所以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宫里人、杨家人,只有纪纲知道。纪纲管着锦衣卫呢,朱棣又没刻意隐瞒这事儿,哪能瞒过纪纲。

    问题是,纪纲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他和夏浔那半吊子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身,可读书人读的只是圣人文章,对于官场制度、礼仪、规矩,他就能不学而会么?当然不可能,如果这些东西他们不学就会,礼部还用得着专门安排人提前三天教授头一次上殿面君的官员礼仪么?

    所以纪纲没觉着朱棣加封杨旭嫡长子为武德将军有甚么了不起,他还以为该直接封杨旭的嫡长子为少国公呢。没想到才封了个甚么甚么武德将军,听都没听过的官儿!而他手下那班人更不用提了,个个都是半吊子,哪懂得这么深奥的政治学问。

    纪纲现在是真正的孤臣了,朝中势力,本来是勋戚、文臣、武将三大板块。

    勋戚集团不用提了,早就把他当成了无事不来的夜猫子。魏国公徐辉祖、长兴侯耿炳文、驸马梅殷,可都是被他整治的,死的死、关的关,因为这几位的真正罪名,朱棣是不可能公布的,以免朝堂不安,所以都是叫陈瑛和纪纲另外寻摸了一些罪名。如今辅国公杨旭也叫这条恶犬给咬了,险些就栽在里边,勋戚集团已把纪纲列为了拒绝往来户。

    文臣集团又分为三股势力,太子派、二皇子派、中立派。本来太子一派的官员就排挤他,因为他与辅国公杨旭交恶,就更加疏远他了。二皇子一派的官员早跟他打出仇了,那就更不用说了,至于中立派的文官,对他是敬鬼神而远之,这些人别说还不知道消息,就算知道了,从中砸摸出一点味道,谁会跟他说?

    现在也就武将集团和他没有太大冲突,双方的关系不远不近,还算平和。

    可纪纲并不觉得自己就快要变成全民公敌了,他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一直以来,整谁谁倒,给了他一种错觉,文武百官对他的戒备疏远,更被他解读为畏惧。夏浔替薛禄出头,亲自赶到桃源观坐镇,仗着国公的地位羞辱他一番的事,也被他理解为杨旭已是黔驴技穷、技止于此,还有什么人是他该怕的呢?

    纪纲这个人,入了府学都能被教谕开除,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偏激、轻佻,后来在朝廷势大的时候选择燕王、二皇子势大的时候选择大皇子,更显出了他的投机心理和喜欢冒险的性格。也许,他这一辈子最谨慎的时刻,就只有靖难期间在金陵城里做密探的时候,那时候一旦暴露就要掉脑袋,他的理性才勉强压住了个性,而现在,他的个性已是越来直膨胀了。

    于是乎,纪纲愈发的目空一切,连走路都有点儿打晃的味道了。

    纪纲像螃蟹似的正在宫中御道上走着,迎面忽有一位将军匆匆而来。

    来者正是薛禄,薛禄此来,是为了给成国公朱能择选墓地的事儿。

    关于朱能的墓葬之地,现在主要有三种意见,礼部的意见是在成国公的家乡怀远(安徽)给他择选一处山水好的地方进行安置,军队的意见是把他安葬在钟山附近,国公嘛,傍近皇帝墓葬群也是够资格的。太祖皇帝最亲近的国公是徐达,徐大将军的陵墓不就是面对钟山么?

    钦天监常有人行走各地,绘画图形,记载天下风水佳地,不需要这边有人去世了,现派风水师周游天下择选墓地,钦天监搬出图纸看了一番,却提出另一番见解,他们说要把朱大将军安葬在北京怀柔的北泽山,还说要把安南前线已经俘虏的百余号阮姓人都迁往北泽山,做朱能将军的守墓人。

    三方面本来争执不下,钦天监监正就含蓄地暗示,说这是皇上的意思,礼部的官员多么精明,马上就从善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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