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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冷笑:“哦?依你这么说,江南的人就只能待在江南了?平羌侯宋将军难道是甘凉本地人氏吗?你们锦衣卫干的是什么差使?本来就是侦伺情报的,就该练就一身上山能捕虎、下水能捉鱼的本事,因为沿边汉人较少,你们就束手无策了,这叫甚么狗P理由!”
“国公……”
夏浔摆手道:“我只问结果,不要理由!于坚,马上收拢你的人手,你!给我立即西去,坐镇肃州卫、嘉峪关,你的人,给我撒到关外去,我要了解的,是别失八里、哈密等地的准确情报,是更远处的屯驻在蒙古斯坦的贴木儿先锋部队的准确情报,而不是你们在这儿道听途说弄来的消息!”
于坚面有苦色地道:“国公……”
夏浔目光一厉,凛然道:“你们现在是本国公的耳目,耳目不通,本国公还打得甚么仗!立即依令去办,否则,军法从事!”
于坚无奈,只得忍气吞声地答应下来:“卑职……遵命!”
夏浔拂袖道:“去吧!不要让本国公再在凉州看到你!下一次,希望我们在嘉峪关外相同见!哼,本国公去得,难道你们去不得?”
“是!”
于坚狼狈而退,出了夏浔的军营,侍卫他前来的几个锦衣卫马上围上前去,见他面色不愉,连忙问道:“千户大人,那辅国公可是难为了大人?”
于坚咬牙冷笑:“他要咱们把人马撒出嘉峪关去搜集情报!”
几个手下听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大人,这太危险了,一出嘉峪关,可就不是咱们的地盘啦!天寒地冻倒还好说,可那些明面上恭顺我大明的地方部落,可未必都是真心归服的。再加上贴木儿的探子出没、马匪山贼纵横,这他娘的出了关,可就是九死一生啊!”
于坚目中闪过一丝狠色,说道:“他妈的!杨旭跟咱们纪大人不对付,我看……他这是想借刀杀人!借塞外人的手,除掉咱们这些眼中钉!”
几个锦衣卫听了,面上俱有不服之色,于坚沉吟片刻,说道:“若不遵令,只怕现在就叫他找到了借口,以军令砍了咱们人头。走吧,先往嘉峪关去,咱们见机行事!”
凉州卫秦砖平时没少被于坚打秋风,只因忌惮他是锦衣卫的人,一直不敢稍露不恭之色,如今却见他刚刚进帐,就被辅国公一通咆哮给骂了出去,心中大感快意,尤其是辅国公把于坚这个祸害轰出凉州卫,自己再也不用看他脸色、受他的闲气,秦指挥心里更加高兴。
夏浔骂跑了于坚,又向秦砖了解了一些甘凉情报,便含笑道:“好!今天,咱们就谈到这里吧。为了锤炼士兵,熟悉西域风土,这一路下来,我们都是在山野间扎营,不入城池居住的。秦将军公务繁忙,这就请回城吧,只把军中所需粮草及时运来,有事时我会叫你,不必每日来帐前听用。”
边军将领大多比较务实,对那套官场上的繁文缛节本来就不大感冒,夏浔这么说正对秦砖的脾气,一听这位国公爷治军如此严厉,秦砖心中更加钦佩,连忙答应下来,笑道:“是!这个不劳国公吩咐,宋将军也早传下将令来,粮米猪羊,各色供应,绝不致短缺了的。末将来时,粮米猪羊就已运在路上了,差不多也该运到了。末将还听说,宋将军派了三公子宋瑛将军前来接迎公主殿下和国公爷,估摸着这一两天也就到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帅帐,苍茫雪原上,一行队伍正逶迤而来,凉州卫供应的粮草果然已经运到了。
送走了秦指挥,军需官接收粮草,士兵们兴高采烈地迎上去,搬运粮食、驱赶牛羊,夏浔在军营里巡走了一番,又把刘玉珏、叶安和陈东几个心腹唤到面前,密密嘱咐一番,便折回了自己的后帐。
大军要往西域来,虽然充份做了保暖措施,但是为了防止冻伤,军中还是备了大量的冻伤药,赛儿一身冻疮,正好用上,经过几天的治疗已经好得多了,夏浔到了后帐,恰听见西琳和让娜帐中传出一阵大呼小叫:“不要不要,好痒!呀呀,好疼!西琳姐姐,别碰它了,好不?”
西琳佯嗔的声音:“你这丫头,才乖巧了几天,又开始调皮了,冻疮最麻烦了,不敷药很难好的,敷药的时候难过一些,可是好得快呀。”
唐赛儿可怜巴巴地道:“可是真的好难受啊,跟受刑似的,尤其是你拿药酒揉的时候,人家忍啊忍啊,忍得一头大汗,就少敷一回药呗,好姐姐,求你啦!”
夏浔听了眉头一皱,掀开帐帘儿就闯了进去,作出粗声大气地模样训斥道:“怎么,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第749章 起风波
唐赛儿正涎着小脸央求好说话的西琳,夏浔掀帐走了进来。
夏浔一进帐,便是一怔,因为小丫头褪了下衣,光着一只粉嘟嘟的小P股正趴在榻上。小丫头年纪小,又没受过什么男女之防的教育,自己光着小P股却浑身不觉,看见夏浔进来,两只小脚丫还很快乐地摇动了几下,甜甜地叫:“叔叔!”
她的身上穿着西琳的衣裳,大人的衣裳穿在身上又长又大,都可以当长袍子穿,自然无须再穿绢裤,看见老爷进来,西琳忙把堆在唐赛儿腰间的衫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她的小P股,起身向夏浔施礼道:“老爷!”
夏浔嗯了一声,板着脸走过去,吹胡子瞪眼地道:“怎么不肯听话敷药?”
唐塞儿苦着小脸道:“痒~~,又痒又痛,好难受。”
夏浔在榻边坐下,哼道:“你要不是那么淘气,会被冻伤么?生了冻疮就得治,我告诉你,你身上可有好多处冻疮,这冻疮要是治不好,就会溃烂,留下好难看的疤痕。还有的,冻疮的地方就会生癣,别人就不愿意接近你了。本来挺漂亮的一个小丫头,若是变成那副模样,长大了嫁都嫁不出去,没人要的!”
“啊?”唐赛儿一听,立即被吓住了,西琳在旁边看了,忍不住抿嘴儿笑:“还是老爷有办法,我好说歹说的,她就是撒娇不听,老爷三两句话就把她吓住了。”
夏浔估摸着,但凡女人都是爱美的,唐赛儿年纪虽小,必定也在意自己的容貌,在这一点上着手,肯定管用,果不其然,唐赛儿被吓住了。
唐赛儿想想夏浔描述的那种可怕的情景,终于伸出了小手,怯怯地道:“那……我要叔叔给我涂药!”
夏浔摇摇头,只觉这小丫头平素胆子大、心眼多,比自己的几个女儿都坚强,可是有时候真情流露,却也只是个会粘人会撒娇的小丫头,到底是个孩子啊。他扭头对西琳道:“凉州卫已经把东西送来了,你去取点儿,今天难得放松一下,取消一切演习,我喝两盅儿,歇歇乏儿,哦,对了,叫塞哈智那个吃货一块儿来,再叫上荆峰、玉珏、陈东叶安他们。”
西琳笑盈盈地答应一声,掀帐走了出去。
夏浔把药膏在掌心涂匀,再把赛儿的小手合在自己的大手中间,将冻疮药膏均匀地涂遍。冻疮发作起来,痒中带着胀疼,挠也挠不得,碰得力道不对又会痛楚,夏浔的大手倒是力道均匀,西琳怕弄痛了赛儿,力道太小了些,反而像小虫子爬似的,弄得唐赛儿痒得不得了。
再加上夏浔风雨不懈,坚持练刀,他的掌心、虎口等位置,都有厚厚的老茧,大手暖暖的,抚在赛儿的小手上,反而没有痒痒的感觉了,赛儿主要是怕痒,那胀痛的感觉比起痒来反而好受许多,因此被夏浔敷药,赛儿顿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兴奋地道:“叔叔涂药涂得好,我要叫叔叔敷药,不要西琳姐姐敷了。”
夏浔笑道:“好!呵呵,能叫一位国公侍候着,你比薛禄本事还大。”
唐赛儿奇道:“薛禄是谁?”
夏浔就把薛禄出生时,恰好两个校尉在门前避雨的故事说了一遍,唐赛儿咭咭笑道:“那赛儿长大了,能当什么官?”
夏浔翻个白眼儿,心道:“本来你是能当佛母的,不过这官儿还是不做的好!”
两只手上的冻疮患处涂完了药,唐赛儿又很自觉地撸起袖子,她穿的是西琳的上衣,袖子肥大的很,要是站起来,光这一件上衣,就能给她当睡袍穿了。赛儿撸起袖子,露出两只小胳膊,瘦瘦的小胳膊上,也有一处处的冻疮,夏浔看了也觉心疼,便又握住她那不堪一握的小胳膊,给她涂起药来。
唐赛儿食髓知味,只觉夏叔叔的大手力道不轻不重,而且手掌又大又粗糙,不像西琳姐姐的手掌似的绵绵软软,抚在身上痒不可当,等双臂涂完了药,又扯了扯身上那件肥大的衣衫,翘起小P股道:“还有这里!”
夏浔有点尴尬,可是瞧瞧唐赛儿天真无邪的眼睛,不禁又暗道一声“惭愧”,这只是个尚不知男女情事的小丫头而已,人一成年,思想的便多,反不及这小孩子的心灵澄澈干净。这样一想,他的心也踏实下来,但坦然地把大手抚上了赛儿的大腿。
小家伙真的是太小了,也太瘦了,两条大腿在他掌下,有种芦柴棒的感觉,她身上唯一尚显圆润的,大概只有那只圆润的小P股了。小P股还大半被衫子遮住,可那若隐若现的肌肤、隆起的曲线,倒比L露着更好看。
虽然只是个小丫头,夏浔也不好不加顾忌,忙给她把衫子再往下拉了拉,遮住小P股,这才专注地给她大腿上的冻疮处敷药,小孩子的肌肤幼嫩光滑,抚上去触感很好,有种丝绸般光滑的感觉。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一路忍饥受冻,居然伤成这般模样。夏浔已是有儿有女的人了,看了很心疼,怜惜心起,手下就更温柔了。他先往掌心涂些膏药,揉开了再抚在她的大腿上,沿着大腿向下涂抹,直到足踝。
赛儿的脚后跟和脚趾头冻伤尤其严重,不过那里也是最怕痒的部分,夏浔一碰她就扭着小P股格格的笑,衫子一滑,雪球儿似的小P股就会露出来,夏浔汗颜,好在那儿她自己够得到,回头交给她自己来处置就是了。
于是,他再次给赛儿拉过衣衫盖住身子,大手探进去,便抚上了她的腰背。大手一遍遍抚过,掌心的热力烘着药物渗进毛孔,唐赛儿趴在那里,感觉既不痒也不疼了,那种被人呵护、宠爱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得她直想哭。
当然,她的娘亲很疼她,很宠她,可是女性的慈爱和男性的感觉完全不同,母亲永远也不可能取代父亲,唐赛儿从未体会过被父亲呵护关爱的感觉,现在夏浔那粗糙的大手抚着她的身子,她的整个身心都暖烘烘的。
父亲……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唐赛儿趴在那里,两行泪水悄悄爬过脸颊,落到枕头上。
夏浔扭头看见,忙问道:“怎么,很疼么?要不要叔叔用力小些?”
唐赛儿用力摇摇头,忽然扭过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渴望地看着夏浔,期期地道:“叔叔……”
“嗯?”
“我……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嗯?”
“我可不可以……叫你爹爹!”
夏浔先是一愣,随即开怀笑道:“可以,当然可以,你要是愿意,那就做我的干女儿好了!”
“爹爹!”
唐赛儿雀跃而起,一把扑到夏浔怀里,忘情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呃……呃……”
夏浔尴尬地张着手臂,迟疑半晌,才环抱回去,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心有余悸地想:“幸亏她穿的是大人衣服,要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啊,可都叫‘干爹’给毁了,‘干爹’这名声,也都叫我毁啦……”
夏浔走后不久,郑和也出使西洋了,冬季下西洋,正可利用季风便利。
永乐大帝以郑和、王景弘为正副使者,率战舰二百零八艘,船员共计二万七八百余人,自苏州刘家河启程,渡海先到福建,又从福州五虎门启航,开始了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次声势浩大的远洋。这次远洋,最大的战舰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在海上仿佛一座移动的堡垒。
在人类历史上,还从不曾有过如此规模宏大的远航。
这次远航,舰队除了肩负着宣扬国威的任务,同时还有观测海情、绘制海图,为下一次行程更远的航行打基础的任务。郑和和王景弘离开南京之日,朱棣亲自相送,举行了了饯行仪式。
谁知,这边刚刚送走了向南洋诸国宣扬我大明国威的远洋舰队,北疆就传来了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悍然处死大明使节郭骥及其一众属官的事情。
这些官员被本雅失里残忍杀死的消息传到金陵,朱棣勃然大怒。
大明文武也是气愤莫名,不过考虑到远洋舰队刚走,安南正在打仗,牵扯了数十万的精兵,而西域又有一个贴木儿气势汹汹地杀来,大明虽然兵力雄厚,可是需要分别镇守各处,能够调动的机动兵力只有五十万左右,如今安南投入兵力三十万,郑和带走了三万,杨旭带走了三万,一旦西线战事打响,势必还要向甘凉地区投入更多的兵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不光是兵力上成问题,各种军饷物资的征调也是个大问题,因此内阁大学士们群议之后,提出对鞑靼可以先做外交努力,外交努力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希望鞑靼交出凶手,因为这凶手就是鞑靼可汗本人,只是希望冀此暂施缓兵之计,等到安南或者西域战事结束,再对鞑靼开战。
这个意见呈到御前之后,被朱棣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朱棣对解缙、杨荣等人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书生之见!愚腐!本雅失里先向我大明称臣,既尔却杀我使节,你们以为,他仅仅是杀我一个使节了事?哼!”
朱棣浓眉一挑,煞气腾腾地道:“鞑靼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贴木儿既然招揽瓦剌,岂能不对鞑靼派出使节?本雅失里定然是预料我大明已在南、西两线开战,没有可能再对塞北出兵,才悍然杀我使节!这只是一个试探,只要我们稍作示弱,他必得寸进尺,犯我辽东、侵我大宁,进*北京,朕岂能如他所愿!”
朱棣推案而起,傲然喝道:“环顾宇内,纵然尽是敌酋,朕又何惧!这一仗,一定要打!!”
第750章 识英雄
朱棣是什么人?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哪容别人如此欺侮!
鞑靼斩杀大明使节的消息传到金陵之后,大明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最强硬的反应。
对于鞑靼的暴行,朱棣没有一语置评,他的回答很直接:出兵!
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达到了北京行在,任命邱福为征虏大将军,担任塞北诸军总兵官,又命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为左、右副将,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为左、右参将,一个公爵、四个侯爵,率十万骑兵出塞,讨伐鞑靼。
邱福乃国朝老将,如今张玉、朱能先后逝世,论资历、论本事,要扫漠北邱福当仁不让,这道旨意没有任何人反对。
皇二子朱高煦闻讯大喜,立即派亲信快马给邱福送去一封密信。其实邱福接到圣旨,还需进行一番准备,对北平防务也要做个交待,不会那么快就出塞的,朱高煦乃是军中骁将,这些常识自然知道,原也无需叫亲信赶路如此之急。
只是这样一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朱高煦敏锐地感觉到,这是自己一派的势力重新崛起的最好契机,所以立即修书一封,告诉邱福这一战一定要打得漂亮,一定要立下赫赫战功,那么,不但邱福能籍战功重新返回朝廷中枢,把持军中大权,而且可以籍由这件战功,将以王聪、火真、王忠、李远为首的众多勋戚也拉入自己的阵营。
而朱棣这边激忿之下雷霆大怒,下了旨意之后回头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起来。在他的靖难三公之中,张玉多谋、朱能善战,张玉多谋而勇,朱能善战而稳,邱福在这方面比他们两个都差一些,他也擅打猛仗硬仗,但是远不及朱能性情沉稳,邱福的长处在于驭将统兵。
每次打了胜仗,诸将都会争先恐后献上俘获,唯独邱福常落人后,他对自己的部下很厚道,不争部下之功,而且有了大功也不忘了部下,总会把他们带上,提携一番,因此很得军心。
此番鞑靼趁大明两面受敌之机进行挑衅,事先必然对大明可能的反应做出过估计,在鞑靼看来,大明此时仍能对其出兵的可能性虽然较小,却必定是考虑过的,这样鞑靼的准备必定较为充份。而且鞑靼受瓦剌欺压,又被辽东蚕食,实力较之前几年大有不如,因此用计行险的可能一定很大,而这些,邱福未必能考虑得到,万一他心切为自己出气……
一念及此,朱棣立即又下了一道密令给邱福,密令中说:“兵事须慎重。自开平以北,鞑寇即不常见,卿宜时时谨慎,相机进退,不可固执己见。若鞑寇轻易落败,恐是行计,切勿轻信……”
朱棣的这道密令,几乎与朱高煦写给邱福的密信同时离开金陵,火速送往北京。
此时,夏浔对发生在中原的事情尚不知晓,他在迎亲的宋家三子宋瑛的陪同下,已经赶到张掖境内。
甘肃镇,平羌侯宋晟府邸。
一大早,宋晟就起床了,马上就要做驸马爷的儿子宋琥赶到父亲房里向父亲问安,见宋晟在侍女的服侍下正在披挂戎装,不禁说道:“父亲,送亲队伍今日将到城下,儿子去接迎就是了,安成公主虽是皇室贵胄,如今既嫁到咱家,就是咱家的媳妇,父亲是她的公公,怎能自降身份,亲自出迎!”
宋老将军淡淡一笑,说道:“为父迎的不是公主,而是辅国公,不要啰嗦,自去准备一下,一会儿随父出城!”
宋琥恭声应道:“是!”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风有些急,本来就很寒冷的天气,再被风一吹,彻骨生寒。
甘肃镇外,沃野千里,尽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雪原上,风向不定的风卷得那雪沫子飞天遁地,哪怕你穿得再严密,那雪沫儿也能顺着一切缝隙,钻到你的脖梗里、脚脖子里、袖筒里。
马鸣风萧萧,天寒雪似刀,号角忽地呜呜响起,战马嘶鸣,兵甲铿锵,旌旗飞扬,一队队士兵驰出甘肃镇的城门,迅速在雪原上排布开整齐的行列,迅捷、齐整,井然有序。
中原明军早就换装为鸳鸯战袄,而这里的士兵仍旧穿着早期的胖袄,可是那威风煞气,却犹胜中原精锐几分。寒光闪闪的刀枪、高高飘扬的旗帜、昂立的骏马、稳坐的士兵,构成一副雄浑威武的图画。
寒风凛冽,士兵们为了行动迅速,不可能穿着太臃肿的衣服,执着马缰、兵刃的双手更得暴露在风雪之下,片刻的功夫,兵器就变得和冰块一样凉了,但是他们冻得通红的手却紧紧握着枪杆、刀柄,没有一分松懈。雪沫子回旋着,飘进他们的袖筒、脖梗,他们一动不动,仿佛精钢铸就的一般,浑然不觉。
这是宋晟历二十余年,集蒙、藏、回、汉各族精锐打造的甘凉铁骑。
战场上,并不是兵力众多就一定取胜,一支精锐的部队,完全可以做得到以少胜多,历史上,以数百精骑破数千敌军、以数千精骑破数万敌军的战例,并不是战术战法比对方如何的高明,完全是军队的素质远胜于对方,甘凉精骑就是这样一支队伍。
各卫将领、宋晟都督行辕的各级官吏,也都陆续出来,纷纷站立左右,迎候着辅国公和安成公主的车驾,官老爷们就不用像士兵们那样注意军纪了,他们瑟缩着脖子,袖着双手,时不时再跺跺脚,雪沫子无孔不入,以致很多人发着牢S,嫌这天寒地冻的出来早了。
这时候,两排身穿红色半臂战袍,手执红缨长漆枪,骑着雄骏高大战马的扈军突然从城门D里出来,紧接着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将军顶盔挂甲,在即将成为驸马爷的宋琥陪同下,从城门D里缓缓驰出,各级官佐一见大为惊愕,纷纷垂下双手,肃然立定。
侯爷竟然亲自出迎了!
侯爷这两年身体不大好,已经很少出席公众活动了,很多将领平时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今天这样恶劣的天气,西宁侯居然亲自出城相迎。
远远的,皑皑雪原上,一支队伍出现了,沐浴在寒风中的将领们顿时为之一振,宋琥把手一挥,旗号挥动,近万骑兵缓缓变幻了一个阵形,角度倾斜向前,做出了恭迎的姿势。
队伍越来越近了,年逾古稀、须发花白的宋晟一抖马缰,策骑向前骑去,宋琥紧随其后,诸将立即如众星捧月一般随之而行。
宋晟目注前方,正策骑缓驰,一双苍老却仍不失锐利的眸子忽然有些疑惑地看向前方。只见前方道路上仪仗分开,旗帜在大风中猎猎张扬,中间竟尔驰出一匹大宛宝马,马上端坐一人,麒麟袍服,一等公爵的冠带。宋晟正疑惑间,那人又一翻身,竟然跳下马来,牵马前行,向他行来,而那人身后的仪仗业已适时停住。
宋晟一抬手,左右将官尽管勒马停住,宋晟独自又前驰十余步,马速越来越慢,终尔停住。
宋晟颌下的胡须在风中飘拂,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情,他有些搞不清对面这人的身份和如此举动的含义了。听闻那辅国公三约三旬,倒与对面这人相仿。只是……,国公爵位在自己之上,自己这迎候之人尚未拜见,他没有主动出来的道理呀。尤其是……他还牵马而行以示恭顺,大明的侯爷至少也有六七十位,可位至公爵的屈指可数,堂堂辅国公,岂会对他如此礼遇?
然而,对面牵马步行的人,还真是夏浔。
夏浔此举,绝非做作,而是由于他对一位真英雄由衷的钦佩。
他这一路上,尽力搜集着贴木儿的所有资料,自然也不会放过对镇守西域二十多年的主将宋晟的了解,他了解的越多,便对宋晟越钦佩。
宋晟,十一岁从军,十三岁,成为前锋将军,献计拿下义军久战不克的元廷重镇徽州。此后,屡立战功,二十岁时,就成为都督同知。从那时起,他负责的就主要是“善后工作”了,常常负责镇守刚刚攻克的地方,清剿敌对势力残余,这位曾经锋芒毕露的少年将军,从此进入韬光隐晦的时期。
洪武十二年,元宵节,一些功臣子弟凑钱造了一艘大船,又邀许多朋友上船,在秦淮河上游逛逍遥,一向对官员管束极严且崇尚节俭的朱元璋闻讯大怒,当日船上所有官员俱都受到严惩。而宋晟,恰恰是受邀上船的一个客人,于是被降职,贬到甘肃凉州,做了一个卫指挥。
于是,属于宋晟的西域、属于宋晟的传奇开始了。
当时的凉州,内忧外患,糟糕之极。西北和北面,北元武装时不时就来进攻,南面的吐蕃部落时叛时降,常来劫掠,有时候,北元余孽和吐蕃吐藩同时来进攻,四面受敌,兵灾过处,一片狼籍。而凉州内部呢?更是混乱不堪。
凉州当地有大量招降的蒙古部落,他们与汉民冲突不断,矛盾很深,常与北元暗中勾接,里应外合袭取凉州。宋晟到任前,凉州已经换了九任指挥使,其中四个战死沙场、三个撤职查办、两个死于士卒哗变。宋晟被贬到凉州时,所有的亲人、同僚都认定,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可是宋晟接手这个烂摊子之后,交好凉州诸部、植树抵御风沙、挖掘水渠灌溉,明法律、严军纪,仅仅三年,监察御使史蒋星巡视凉州时,这里已是阡陌纵横良田万顷,各族百姓和睦相处,卫所官兵精悍英勇,凉州彻底变了样。
第四年,考验宋晟武功的时候到了。经过十余年的休养生息,明王朝决定解决西北边患,第一刀就砍在元朝西北重镇亦集乃路,这里的镇守者是北元“吴国公”把都刺赤,能征善战,被蒙古人尊称为“黑将军”。他派兵攻打凉州,宋晟避其锋芒,以三万精骑直捣腹心,硬是拔掉了亦集乃路,俘虏了“吴国公”把都刺赤以及两万多名蒙古士兵。
宋晟没有杀俘,这些蒙古士兵或者成了农民,或者被他吸收入伍,最终成了他笑傲西域的精锐部队“甘凉精骑”的一员。
此一战,宋晟被朱元璋官复原职,并提拔为右军都督,以封疆大吏的身份再返凉州,镇守大明西北门户。洪武二十四年,宋晟再次出手,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明朝打通西域丝绸之路的咽喉之地——哈密。哈密当时是元朝藩王兀纳什里的封地。
宋晟急行军上千里,抄小路穿过蒙古军外围重重防线,突然杀到哈密城下,此时本当速战速决,否则外围蒙军一旦回撤,他不但打不下哈密,还有全军覆没之险。而宋晟事先侦知兀纳什里内部诸将不和,大胆使用攻心战术,迫使城中守军内讧,蒙将自己绑了王子、王妃及数十位忠于兀纳什里的官员献城投降。宋晟兵不血刃,攻克哈密,堵塞明王朝西进道路十余年的哈密就此平定。
甘肃所辖,东起景泰,斜向西北,经民勤、永昌、山丹、张掖、高台、酒泉诸县,绕过嘉峪关向南,抵达祁连山北麓而止,长达一千六百余里。其中抗拒西来之敌的主要边隘就是嘉峪关,北抗胡虏的重镇就是甘肃镇,若北来胡骑、西来番兵冲破嘉峪关、攻克甘肃镇,则关中门户D开,虎狼长驱直入矣。
可是,这儿有虎将宋晟,所以从洪武立国至今,西域边患从未成为大明腹疾。二十多年来,被宋晟生擒或杀死的,有胡虏的国公、王子、部酋……,不但没有一个敌人奈何得了他,还被他把甘凉经营得铁板一块。
宋晟,不仅仅是一个武将,他的文治同样卓越,他的许多对内治理、对外作战的理念和手法,与夏浔经略辽东的手段颇有共通之处。然而他当时所面对的环境远比夏浔经略辽东的环境险恶百倍,他当时的权力和威望、他所能够获得的朝廷的支持,更是远不及夏浔,可他,却在西域创造了一个奇迹!
夏浔看过宋晟的资料之后,自忖若换了他是洪武十二年的凉州卫指挥,结局也只有战死沙场、撤职查办,或者死于军队哗变,绝对达不到宋晟的成就。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Y山!
宋晟守西域,便是这般本事。
夏浔对宋晟是心服口服,放眼当朝,叫他衷心佩服的,就只一个宋晟,他岂能不予恭敬!
第751章 怀春
宋晟怔怔地坐在马上,还未反应过来,对面那麒麟袍的年轻将军已漫步走到面前,向他微笑一拱手,说道:“前面可是宋晟将军?”
“啊!正是老夫……”
一见那将军向自己作揖,宋晟更不认为这人就是辅国公了,心中只想:“皇上三女儿远嫁甘凉,想必是有皇亲或都督武官陪同,只是不知这位是哪位皇亲亦或是哪位都督,老三那小子也真是混帐,叫你去迎亲,都有哪些达官贵人相随而来,你倒是提前送个信儿回来呀,害得老子这般窘迫。”
宋晟寻思着,便也拱手道:“未知足下是……”
夏浔微笑,说道:“在下杨旭,久慕宋老将军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呀!”
“哎呀!”
宋晟一听真是辅国公,登时大惊失色,连忙滚鞍落马,急步上前以军礼参见,抱拳说道:“末将宋晟,见过辅国公。末将不知国公当面,失礼失礼,还请国公勿……”
夏浔哪能容他拜下去,连忙抢步上前将他扶住,温声说道:“老将军切勿多礼,老将军镇守西凉二十余载,威信著于绝域。文治武功,杨旭都是钦佩万分的,今日得见老将军,并与将军共事,乃是杨旭的荣幸!杨旭这一拜,拜的是前辈,拜的是英雄,老将军受之无愧!”
宋晟见他语出赤诚,毫无作伪姿态,不由得老怀大畅。花花轿子众人抬,堂堂国公,能对他一个侯爷如此恭敬礼遇,且又当着这么多的官属部下,那是多大的面子啊!
宋晟哈哈大笑,一手大手紧紧攥住夏浔的双手,用力地摇了一摇,扭头看见二儿子和一众将佐还骑在马上发呆,不由喝道:“老夫老眼昏花,你们也跟老夫一样眼神儿不济么?怎么还不下马见过国公?”
宋晟这一声喊,才把那些将军们喝醒,赶紧一个个扳鞍下马,纷纷迎上前来!
宋晟是一员智将、也是一员猛将,智勇双全,允文允武。要治理西凉这地方,光懂武不擅文不成,光怀柔不动武也不成,只生了一生倔骨的人,治理不了西域,一根肠子通到底毫无心机的人,同样治理不了西域。
同时,他镇守西域二十多年,压根儿就没挪过地方,以他在西域如今的势力和威信,只要他振臂一呼,就足以划地自治,建一个独立王国,可是朱元璋、朱棣两代雄主,对他却始终信任不疑,从不曾想过要把他调往他处,甚至宋晟几次三番上表请求卸任还朝,朱棣还不允许呢。
面对西域险恶的环境、错综复杂的势力派系,需要他智勇双全;官场上的学问,他更是高明之极。若非如此,宋晟当年到了西凉,治理不好地方,结局就得步他前九任指挥使的后尘;治理好地方,就得因为锋芒毕露而引起朝廷的猜忌,早就让他功成身退了。
宋晟能镇守西域二十多年,能有这么大的成就,那可是一位有着极其高明的政治手腕和军事手腕的封疆大吏,
世事D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人情世故这篇大文章,宋晟是做得极好的。
今天夏浔这番举动,立即博得了宋晟的好感。以他一双慧眼,自然看得出夏浔这番话发自真心,何况以夏浔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完全用不着拍他的马P。
人和人就是这样,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也是冷冷淡淡难以交心,有些人初次相逢,三言两语谈下来就觉得十分投契,宋晟与夏浔就是这般情况:一见如故。
两个人把臂攀谈一阵,便各自登马,在众将护拥下回城,凛冽寒风下,顶盔贯甲的军士们无声肃立,无数面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车驾仪仗一动,迎驾骑兵、护驾骑队、伴驾骑兵……,各个方阵有条不紊,缓驰来去,阵势变幻,其势如山之倾,军威令人震撼。
夏浔双目一亮,不由赞道:“老将军,这就是威振西域的甘凉精骑了吧?”
宋晟对自己精心打造的这支精锐骑兵也是十分得意,他捋须笑道:“正是,国公此番前来,率有御林精兵,末将不拿出最好的兵来,恐怕要让国公失望呢!”
宋晟说着,笑望了一眼夏浔仪仗之后的三万精骑,夏浔这三万兵,俱披铠甲、威武雄壮,标枪、佩刀、箭壶、弓袋、骑盾、长枪、马槊……,各色武器一应俱全,甲胄鲜明,鞍鞯整齐,军威十分雄壮。
以宋晟多年带兵的眼力,只是浮光掠影地扫上一眼,从这支队伍在寒风中的手脚、肢体、面部的细微变化,从他们行进前彼此协同呼应是否流畅,对他们的战斗力就能估摸个不离十,对这支队伍,他是很欣赏的。
夏浔哈哈一笑,说道:“这三万精骑,是百里挑一的京营精锐,大多都是打过仗的。不过西域地势地理、四时气候、番兵作战特点,与北疆又有不同,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多加锤炼才能成大器呀!”
宋晟道:“国公过谦了!末将这数万甘凉精骑,可是历时二十余载,集结各族弓S俱佳的勇士,千锤百炼,始有今日,国公这三万精兵,既是优中选优,个人战力自然是不差的,可是如今看他们行进配合无比默契,行止之间浑然一体,不动如山、其行如林,国公带兵的本事便可见一斑了。”
夏浔心道:“若不是这一路上,用种种法子C练他们,恐怕你宋侯爷就不会这么说了。”
夏浔笑道:“老将军,不要一口一个国公的了,杨旭表字文轩,老将军唤我文轩就好,要不然从老将军您的口中一口一个国公的唤来,杨旭可是惶恐不安啦!”
宋晟听了欣然道:“既如此,那老夫就不与你客套啦。哈哈,文轩呐,老夫今日与皇上做了亲家,迎安成公主过门,做了我宋家儿媳。文轩的夫人乃是当今皇后的妹妹,如此论起来,咱们两个也是亲戚,而且应该是平辈论交,你也不要一口一个老将军了,我唤你一声文轩,你叫我一声大哥,这才是一家人!”
夏浔大喜,对这样的真英雄,他是很想结交的,于是从善如流,立即拱手叫道:“大哥!”
宋晟抛须大笑,等他们赶到西宁侯府邸时,两人已如多年老友一般,无话不谈了。
西宁侯府为了办喜事,早就筹备妥当了。
整个府邸披红挂彩,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公主的仪仗在赶到城下之前,也停下重新做过修饰,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彩饰丝绸,也都系上了车子、马颈,公主的陪嫁人员也都换上了新衣新帽。
夏浔入城第一件事,就是先喝喜酒。
宋侯爷的二儿子,也是如今事实上的长公子大婚,不但各关各卫能来的将领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送了厚礼,就是各堡各寨的头领,豪门大户人家,乃至番、蒙、回、羌等各族头人、酋领,也都赶来祝贺。
喜事办得很热闹,安成公主大婚,给这甘凉的冬日,增添了一抹春色。
新建的驸马府就在西宁侯府旁边,两座府邸,中间又有拱门相通,这边办完了喜事,直接就送到了那边D房。
唐赛儿小丫头做为夏浔的干女儿,也有幸参加了婚礼,一回到西宁侯宋晟给他们安置的住处,唐赛儿就兴致勃勃地道:“新娘子好漂亮喔!”
夏浔忍不住笑道:“新娘子头上盖着盖头呢,你又不曾见过,怎么知道漂不漂亮?”
唐赛儿抿抿嘴道:“那红衣服漂亮!衣服上绣的还有金凤凰,被人扶着一走动起来,好象一朵火云在飘!”
一旁,触景生情的西琳和让娜,两位金发碧眼的龟兹美人儿就拿妩媚的大眼睛幽怨地瞟向夏浔。她们自然不敢指望有朝一日能凤冠霞帔、风光大嫁,可是,她们也希望D房红烛、郎君相伴啊!
她们是辅国公府内宅的乐姬,实则那性质就是辅国公私有的财产,就是嫁人也由不得自己的。按照一般大户人家的规矩,她们未来的前途,要么是被主人收了房,做他的侍妾,要么被发卖于别人,再就是一直在府里做个乐姬,等到人老珠黄,如果主人不再喜欢拿她们当摆设,肯发善心的话,就会发一笔遣散费,叫她们出府,或嫁人或加入乐籍,都由着她们自己。
种种选择当中,她们当然希望能得到第一种结果。大夫人的侍婢巧云现在已经被主人收了房了,地位、待遇虽不及梓祺、谢谢两位夫人,也不及苏颖和小荻两位侧室夫人,可毕竟是主人的女人,有自己单独的院落住处,还拨了两个丫环侍候,管着家族的一部分产业,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比内宅上房的丫头高出两倍,如果将来有了孩子,那待遇就更上层楼了。
唉!谁叫人家是茗夫人的贴身丫头呢,近水楼台就是比她们好运呐!两位姑娘已经已是熟透了的桃儿,却始终不得采撷,不受品尝,春闺寂寞,未尝不是无奈,如今她们弹奏的音乐,都少了些当初少女的欢快和明朗,而是有些缠绵悱恻了。
这一遭国公爷点名带她们出来,茗夫人又有那番交待,两位姑娘这一路上好生期待,可惜国公爷一直没有宠幸她们,或许一路上军帐之中诸多不便吧,可如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