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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戒备!”
如果没有杨旭在此,风裂炎已集结兵马追下去查探动静了,可是眼下国公爷在此,却得以他的安危为第一要务,眼看走了近半的路程,马上就到哈密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风裂炎命全军戒备之后,这才派出探马沿着马蹄印追下去查探动静,并马上赶到夏浔帐中,向他禀报了情况,夏浔听了也察觉事情有些可疑,如果真是风裂炎的西凉兵财迷心窍,追得太远甚至追迷了路都没太大关系,可是如果这五百骑兵是被人吃掉了,甚至连一个逃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那意味着什么?
这五百骑兵可不是普通的游兵散勇,那是西凉精骑啊!
夏浔沉声道:“不能再往外派兵了!先叫探马查清消息再说,全军严密戒备!”
风裂炎道:“是,末将也是这个意思,情形有些可疑,须得查明情况再说。”
这时塞哈智也闻讯赶了来,夏浔吩咐道:“老塞,叫你的人补充到外围一些,恐怕要出乱子,千万小心!”
“国公放心,老塞顶上去!”塞哈智对夏浔拍着胸脯保证,匆匆出帐而去,风裂炎放心不下,也向夏浔抱拳告辞,匆匆赶出去布置了。
夏浔微微蹙着眉头,对刘玉珏道:“不应该啊……,此时此地,除了哈密王,还有哪一股力量,能派出一支足以把五百人的甘凉精骑无声无息消灭的武装?”
刘玉珏微微变色道:“国公,会不会是哈密王投靠了贴木儿,所以……”
夏浔摇头:“不可能!哈密王自幼在我大明为质,如今回国继位,全靠我大明的支持和他的血统,离开大明,他坐不稳这个位子!如果是贴木儿收买了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贴木儿的军队还没有兵临城下的时候,就让他有胆子做出与大明彻底决裂的行为来。再者说,如果是他,何必多此一举,等咱们自投罗网,岂不更好?”
这后一条才是最关键的,哈密王脱脱的嫌疑马上就被洗清了,可若不是脱脱所为,那就真的无法想像还能有谁了。两个人猜疑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只有等那探马查明情况再说。
风裂炎派出的探马也知情况严重,自然不会像方才那些追出去的兄弟一样一窝蜂地赶去,他们采用连珠马的方式,隔一箭之地派一骑斥候,次第前进寻觅敌踪,确保一有警讯就能迅速回传,避免再被人掐断。
结果消息送回来了,五百人下落不明,斥候发现一处激烈交战过的场地,是在一处沙坑凹谷里,满地凌乱的马蹄,还有被践踏进沙地但是依稀可辨的血迹。
这就解释了五百铁骑为何全部失踪无一逃回的原因,他们一定是追着那些马贼,把他们追进一个死谷,三面高峡,马匹攀登不上,这才起了要将他们一举全殊的想法,结果两侧沙谷后面一定另有伏兵,等他们进入死谷之后,封住出口,进行了屠杀。
风裂炎对自己手下兵马的战斗力非常了解,即便对方占了地利,封住出口,从三侧高地以劲矢疾S,要把这五百人全部杀死在坑谷之中而无一突围,其兵力至少也在四千人上下,这样的兵力,除了哈密王,就只有一窝蜂的巴萨倾巢出动才有可能了。
不过,巴萨是马贼,马贼杀人,同时也被人杀,不是斗得个人意气,他们会倾巢出动,抛弃全部基业誓与夏浔一决高下,为他胞弟报仇?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而且马贼绝对做不到如此训练有素,另外更加叫人想不通的是,他们把战场打扫的干干净净,目的何在?故布疑兵之阵么?
风烈炎、塞哈智、夏浔几个人反复讨论,百思不得其解,继续分兵追寻敌踪是不可能的了,天色已经黑下来,夏浔传令全军严密戒备,所有人枕弋待旦,包括他自己,西琳、让娜和唐赛儿三个女子也是衣装整齐,随时做好突围的准备。
可是等了一夜,居然没有受到一点袭扰,等到天明,人人疲惫困倦,夏浔与风烈炎和塞哈智商量了一下,果断决定放弃对那五百战士下落的追查,启程上路。
夏浔还从来没有试过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他知道有一个危险的敌人就在暗中窥伺着他,仿佛一条Y险的狼,随时等着他松懈下来,扑上来狠狠咬他一口,可是他无法行军,这一夜大家已经折腾的很累了,如果再急速赶路,等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就算再精锐的军队,还剩下几分战斗力?可是明知道危险就在眼前,却还得沉住气匀速前进,一路上更是比平时提足了十倍的小心,这种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叫人更加的疲惫不堪。
一天的行军下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扎营的时候,夏浔以一种艰涩的语气,下达了枕弋待旦、严密戒备的命令。
他已经很清楚敌人的目的了,这个迄今不知底细的敌人仿佛一匹狡猾的狼,又仿佛一个有耐心的猎人,他在暗中蹑着自己,明明兵力比自己还要多得多,却始终耐心地追蹑着、折磨着,试图从意志到,都把他折磨得疲惫不堪,那时才伸出它的獠牙、张开他的弓箭。
可是,你明知道他的目的,却不能不按照他的意图去做:
行军快了,是体力的消磨;行军慢了,是意志的折磨;
行进中不采取种种戒备,就可能为敌所趁;采取各种防范措施,就是对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消耗;
你驻扎下来时,面对着可能成倍于己的强敌,哪还能采取分批休息的手段,所有人务必都得随时做好应变准备,否则一旦被人突袭入营而来不及应变,那就是灭营的噩梦,而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却可以坦然休息。
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夏浔知道他一定会来,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这,又是一种折磨!
第775章 发情的骆驼
夜晚,三军驻扎下来后,夏浔召集将领,就眼下的局势商讨对策。
严峻的形势,使得每个人的神色都冷肃起来,过了半晌,风裂炎才忧心忡忡地道:“八百里瀚海,我们已过大半,可是剩下的这三百多里路,却是步步杀机。马匹本不宜在沙漠中长途跋涉,行进时也不能一直骑着它们,否则不但作战时马力不济,甚至可能把马累死。士兵们同样疲惫不堪,再这么日以继夜的折腾下去,再骁勇的战士也要崩溃了。”
夏浔道:“我知道,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选择!”
他在帐中踱了一阵,沉声说道:“是我估计不足啊,这一路是八百里瀚海,寸草难生,我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股强大的敌人!在这儿要出现一股强大的武装,本是不可能的,要在这八百里瀚海确定咱们的位置,更是难上加难,但是现在这些不可能却都成了可能!”
他缓缓做了断语:“一定有内J!”
刘玉珏惊道:“国公访哈密的行程和时间,敦煌无人知晓,怎么会……”
陈东Y沉沉地道:“所以国公才说大意了,在敦煌时,国公的行程非常保密,在甘凉时,却曾经透露过行程,如今看来,J细应该就在甘凉,而且……他的地位应该还不低,否则就算是甘凉,知道这些情报的人也是不多的。”
他这一说,风裂炎的脸色也难看下来,他是甘凉的人,自然不希望罪魁祸首出在甘凉,风烈炎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最终却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却很是不愉。
夏浔吁了口气,说道:“好啦,这些事,咱们先不用说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困境。”
塞哈智想了想道:“国公,要不要派轻骑上路,先行赶往哈密,叫哈密王起大军来接应国公?”
刘玉珏摇了摇头,道:“看敌人如此缜密的行动,恐怕这一点早就被他们想到了,咱们要是派出小股人马,恐怕根本到不了哈密!”
塞哈智急了:“既找不得援兵,眼下又被强敌窥伺,难道咱们就毫不作为,等着兵马疲弱,强敌来袭不成?”
夏浔沉声道:“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要做最坏的打算!风指挥,大漠弋壁,你最熟悉不过,现在,我把指挥全军的权力交给你,包括我在内,一切由你安排!”
这就是夏浔的高明之处了,他高明,并不是自己算无遗策,并且无师自通地精通兵法,熟悉各种地势环境下的作战特点,而是他会用人,充份发挥部将的能力,他不是个能将兵的人,却能将将!
西域地理,以大漠弋壁居多,和北方草原又有不同,北方草原在冬季处处有白雪覆盖,而一出玉门关,常常会经过连雪都不下的不毛之地,环境比北方更恶劣百倍,在这里,连塞哈智都算是门外汉,众人之中只有风烈炎熟悉一切,了解一切。
风烈炎听了夏浔的命令却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陈东刚刚还说西凉有内J,夏浔却仍能对他付以这样的信任,这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了呀。风烈炎既惶恐又激动,他本还想谦让一番,夏浔却用不可质疑的语气道:“勿庸推辞!在这里,如果你也指挥不好,我们就更加不堪了!
风指挥,你只管放手去做,无论你有什么安排,我都全力支持!当下的情形十分险恶,强敌随时会对我们发动致命攻击,我叫你来接手全盘指挥,并不是叫你一定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强人所难了。无论成败,无论生死,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我……我……,末将遵命!”
风烈炎心怀激荡,向夏浔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心中只想:“拼了性命,我也要护得国公周全!”
“西琳、让娜,你们休息了么?”
夏浔散了会议,走回自己的寝帐,月光下,瞧见旁边西琳和让娜的住处,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站在帐口轻轻地唤了两声。
里边亮起了灯,西琳和让娜齐齐应了出来,由于军中时刻戒备,连她们也都穿束整齐,以便随时上路,所以只是和衣而眠,起来的甚快。
“老爷!”
两女看到夏浔,有些不知所措。眼下的情势她们都很清楚,自然不会花痴到以为夏浔来找她们,是要寻欢作乐的,尤其是掀帐之后,看见夏浔冷峻的面孔,两女更是心中忐忑。
“进去说吧!”
夏浔说完,当下走了进去,西琳连忙挑高了灯笼,帐里面,唐赛儿正和衣睡在一角,身下垫着狼皮褥子,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皮大袄,小脸蛋红扑扑的,并没有被他们吵醒。
西琳把灯笼挂在帐中的立柱上,和让娜拘束地站在夏浔面前,夏浔就地坐下,坐到了她们的褥子上,触手处一片温热,显然两位姑娘已经睡下,刚刚被他唤醒。
“你们坐吧,坐着说!”
两位姑娘听了,便在夏浔对面坐下,两双湛蓝的大眼睛依旧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不晓得他要说什么。
“这一次……恐怕是很危险了!”
夏浔的声音有些艰涩:“以前,这种生死一线的场面,我不只一次遇到过。不过,那时候孑然一身,没有几千号兄弟的性命前程需要考虑,单枪匹马、杀进杀出的也不觉甚么,可现在不成了,茫茫瀚海,渺无人烟,三千卫士,为我的安危负责,我也要为这三千兄弟负责。来去,不再那么随意,生死,也不可轻谈了!”
夏浔喟然叹息一声,又抬起来凝视着她们:“不过,马革裹尸,本是战士本色,原也没有甚么。只有你们……,我当初带你们来,只想着随时有所见闻、遇到什么人物,凭着你们的见识能对我有所帮助,我实未想到,会遇到今日这般危险,你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把你们带入险境,是我的错!”
夏浔诚挚地凝视着她们,郑重地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老爷!”
两个龟兹美女惊愕地望着夏浔,明媚的大眼睛里迅速凝聚了一层雾气,然后化为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地滚落脸颊,她们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老爷夜探寝帐,只为对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她们幼失怙恃,被人买去调教培养,直到出落成娉婷少女,然后就被人卖来卖去,每个人都把她们当成一件货物,不曾侵犯占有她们,仅仅是因为奇货可居,要用她们换取更大的利益。她们也不知被转了几次手,最后才被送给夏浔。
谁在乎她们?她们也根本不奢望有人在乎她们,根本不敢指望有人把她们当成有血有R、有心有情的女儿家看待,她们以色艺娱人,只求有条活路而已。
夏浔位高权重,又是她们唯一可以接触的男人,在她们想来,若能被夏浔收入帐下,这一生也有就有了保证。除却这份带些功利的念头,夏浔年轻英俊,尤其是生活优渥、保养得宜,武功一直勤练不辍,虽已三旬,却仍如二十许人,这样年少多金的俊俏公子,她们当然也会为之动情。
但是动情,未必动心,这心是交付终身、交托芳心,生死不离、贫穷不弃的真心、真情!
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危险至极的关头,夏浔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会特意跑来,对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这份尊重和呵护,叫她们心里暖暖的,夏浔的身影在这一刻,真正地烙在了她们心里。
“老爷……,我……我们是老爷的人,生生死死,当然应该追随着老爷,老爷不用……不用向我们道歉!”
一向爽朗热情,比性格有些害羞的西琳大方得多的让娜,这时说话也结巴起来。
夏浔摇摇头:“我从没觉得你们低人一等!这一次,情况真的很严峻,来人力量非常强大,而且他们如此煞费苦心,目标一定是我,这不同于普通的劫掠,所以不达目的,他们不会罢休的。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我们……正处于下风!”
夏浔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赛儿,又转向她们,神情严肃地道:“西琳,让娜,我无法确定,我们是否能够安全抵达哈密,如果我们能有惊无险地到达哈密,那自然一切休提。如果敌人适时发动攻击……”
夏浔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这几乎是肯定的,沙漠中的追逐蹑踪,我们难过,他们也不会好受,而且……再赶百余里路,哈密王的前哨军就会赶来迎接,所以以我预料,他们的攻击不在今夜,就在明日。
我们的士兵和战马都已十分疲惫了,原有的战力,恐怕十成中发挥不出七成,而敌人的战力却不在我们之下,兵力更远在我们之上,这一仗,很难打!战事一起,我会尽量带着你们突围,如果敌势强大,我就引开敌军!他们的目标是我,这是避免全军覆没的唯一机会。如果那样……”
夏浔看看西琳、又看看让娜:“你们是龟兹国人,熟悉西域的风土人情,一旦逃散,你们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人。到时候,自行逃命去吧,带上赛儿,如果可能,以后想办法把她送回中原。只要把她交给一支商队,说明辅国公府会有重赏,他们会非常愿意帮忙的。至于你们,愿意留在故乡嫁人也罢,愿意再回中原也罢,都由你们决定!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你们就自由了,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
“老爷……”
两个女孩儿泪水涟涟,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了。
夏浔把大手搭在她们的削肩上,重重地一按:“努力活下去!记着,一旦突围,你们人单势孤,千万不要马上往哈密的方向逃,茫茫大漠,你们又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只要携带足够的饮水和食物,要躲藏几天很容易,俟事情结束,再伺机而动!”
“不,老爷,我们愿意跟老爷同生共死!”
两个女孩儿忘情地扑到了他的怀里,泪水潸潸。
夏浔的双手僵硬了片刻,轻轻把她们拥住,轻笑道:“傻丫头,尽说傻话!”
他吁了口气,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坚定地道:“照我说的去做!同生,我愿意!共死,我不许!”
风裂炎急匆匆地赶到了辎重营,围着一头头骆驼转来转去。
陈东和叶安也跟在他的身边,他们先是看见风裂炎叫人找出普通的牧人衣服、准备R干和饮水,又看见他跑到辎重营来,不禁莫名其妙,两人心中暗暗存疑,却只是冷眼旁观,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三千大军过八百里瀚海,人吃马喂,需要大量的食物和饮水,所以辎重营里备了几百峰骆驼,几乎把敦煌一大半可以征用的骆驼都带来了。骆驼负重能力强、在沙漠弋壁这种地域又适宜活动,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如果不是因为士兵们大多不习惯骑骆驼,而且没有足够的骆驼,出发时他就建议三千将士全改成骑骆驼了,那样的话也不用携带这么多辎重。
风烈炎到了辎重营,绕着一头头骆驼转来转去,驼队不需要每峰骆驼一个骑手,只要叫一个人骑着头驼,再把缰绳连在一块儿,就可以牵着一长串的骆驼行进,因此照料骆驼的人并不是很多,风烈炎把他们都找了来,仔细询问哪些骆驼食欲差、不爱吃草,甚至不吃不喝,反刍停止,总是昂着头站在高地向风处,尤其是一些口吐白沫、不断磨牙,尾巴上气味特别大、比较难闻的公驼,都被他挑了出来。
陈东看着他这些诡异的举动,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问道:“风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
风裂炎低声道:“我们无法掌握敌人的动向,就只能等着敌人主动进攻,当他们全力进攻的时候,就是我们突围的最好时机,我挑些骆驼出来,做为国公及其随行人员的骑乘,万不得已的话,总也要尽最大可能保证国公的安全!”
叶安瞠目结舌地道:“这……这些不肯吃草、口吐白沫的骆驼就是你选出来的骑乘?骆驼走得这么慢,能骑着它们突围?”
风烈炎瞟了他一眼,哼道:“你懂什么,骆驼平时走得慢,可是真的奔跑起来,在这大漠弋壁里边,比马还快!我挑出来的这些骆驼,都是正处于发情期的公驼,这个时候的骆驼,奔跑起来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上一倍甚至两倍!”
风烈炎看着被他挑出来的三四十头骆驼,沉声道:“国公能否突围,要靠我们誓死一搏,要靠运气,还要靠……这些发情的骆驼了!”
第776章 十三骑
那一直蹑隐于后的敌人终于在次日黎明时分发动了攻击。
不知敌人何时会来的明军已经严阵已待了一宿。
往复冲杀,鏖战激烈。
与刘玉珏对战的,是一个在中原绝不可能见到的骑士,夏浔对这种装扮倒是并不陌生,那人的穿戴完全就是他在有关中世纪欧州骑士电影里所见到的那种骑士,身穿着式样奇特、晶亮如银,却丝毫不影响他活动的全身式板甲,手执一柄双刃大剑,左臂上套一面圆形皮盾。
这个欧洲骑士所使用的剑术大开大阖十分凶猛,刘玉珏一开始不太适应他的打法,尤其不适应他那种全身的板式护甲,接连几剑砍在他的身上,却只划出一道剑痕,激起一串火星,并未对对方造成大的伤害。同时,刘玉珏的武功虽得名师指点,实战经验却不足,一开始心慌意乱之下不免落了下风,但是斗了一阵,他的状态渐渐恢复,便开始占了上风了。
夏浔见此这才放心,闪目又向整个战场望去。
战场所在地就是夏浔的营地,敌人于黎明时分发动袭击,经过大半个时辰的鏖战,付出重大牺牲后突破了明军防线,双方展开了R搏。现在就连夏浔的身边也开始出现敌踪,形势已岌岌可危。来犯之敌有六千之众,比明军多出近两倍。早已身心俱疲的明军,人数上又有如此大的差距,已经渐渐招架不住。
夏浔发现,对方这支人种混杂的军队,在骑S上竟丝毫不比他这三千精骑逊色,显然也是从精锐中选拔出来的精锐。整个西域,谁有能力从一支精锐之师中选拔出足足六千名第一流的骑士,而且中亚、欧非各色人种俱全?
答案已呼之欲出:贴木儿!
问题是,贴木儿怎么可能如此准确的掌握他的行程、路线和时间?如果对方的情报工作做得如此缜密扎实,而且拥有如此有效率的传递速度,这场东西方最强武装的大碰撞,恐怕明军要付出重大牺牲。
当然,这只是夏浔心中的一闪念,当务之急是突围出去。
西琳、让娜和唐赛儿已经整理好装束,她们全换了普通军人的装束,骑在高大的骆驼上面,由陈东、叶安率人护持着,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夏浔游目四顾,找到了一个敌军的薄弱点:西南方。
西南军是辎重营的方向,那个方位一些辎重粮草正在起火,双方交战的士兵最少,夏浔目光一亮,拔刀出鞘,喝道:“玉珏,速战速决!”
刘玉珏用一声叱喝回答了他,随着叱喝,陡地一连三刀,刀势连环,迫得那骑士舞刀急退,当他左手皮盾刚刚举起,正要护住面门要害,右首大剑高高扬起作势欲劈的刹那,刘玉珏双腿一振,猛地从马上跃了起来,手中刀化刀为剑,笔直地向前刺去。
那欧洲骑士左手盾往面前掩,右手剑往前方劈,中间只露出一线破绽,而且是马上就能用他的动作予以弥合的破绽,但是刘玉珏的刀却像毒蛇吐信一般,偏偏就抓住这一线机会,紧贴着他的盾缘刺了过去,对面的骑士也正张着大口呼喝,这一刀直接从他的大嘴里刺了进去。
“噗”地一声,抽刀,那个欧洲骑士带着一身板甲铿地一声砸到地上。
“西南方,杀出去!”
夏浔一声令下,塞哈智率数百死士齐声响应,连人带马如狂涌的巨浪,向他所指的方向杀将过去。
夏浔因为突围的事,已经和风烈炎发生了一番冲突,依着夏浔的意思,是叫塞哈智护着几个女人突围,伺机向哈密王搬兵,而他与大队人马一起,且战且退,吸引住敌军。
但是风烈炎反对这个计划,如果可能,他当然希望亲自护着夏浔离开,可问题是,敌人这么狡猾,无声无息地斩杀五百精骑所展示的力量更是惊人,整个大队转移简直就像黑夜中的一支火把,根本无从逃遁,别的不说,光是那千军万马践踏过的路面,只要留下哪怕一丝痕迹,就足以叫经验老道的沙漠中人始终像附骨之蛆般追上来。
而小股人马行走的痕迹,却很容易被风沙消弥掉,同时也更加的机动灵活,因此在这种特殊的战场条件下,小股部队突围实际上最不引人注意。
在史书中,中原军队以压倒性胜利对战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例中,经常会出现对方的大汗只带数骑仓惶逃至某处的记载,这倒不是对方被杀得各奔东西,以致兵士们连君主都跟丢了。堂堂大汗,划拉三五百个残兵败将总还容易吧?原因就在于,数骑突围,在大漠草原地区,逃生的希望是最大的。
塞哈智也不同意夏浔留下,坚持要保护他趁战乱离开,风烈炎说的更是明白:“国公,对方的目标就在于你,国公只要走掉,我们自可四散逃命,再到哈密集合,若国公不走,那咱们就不是同生共死,而是弃生共死了!国公说过,此番作战,全权交由风某负责,言犹在耳,就要反悔么?”
这话声色俱厉,说的已是极重了,夏浔也知道他说的是道理,无奈之下只得同意。
风烈炎安排了五路人马突围,以求疑兵之效,这五路突围人马,尽可能地配带了食物和一些普通牧人的衣服,为了御寒,有些士兵是在军服之外另携了民服的,所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五路人马中的主要人物都配了正处于发情期的公骆驼。
当日五百精骑遇伏的凹谷,细作斥候是仔细勘验过的,虽然对方尽量打扫了战场,甚至携走了所有尸体和马匹,以防被明军从死者的情况和身上的创伤推断出他们大致的人数、所使用的兵器,从而对他们做出比较准确的预估,但是,打扫的再干净,痕迹也是不可能完全泯灭的。
当时细心的探子就已发现现场有骆驼足印,只不过他们已精心打扫过战场,撤退时又把掳获的战马拖着尸体走在最后,将痕迹破坏的比较彻底,无法预估骆驼的数量,不过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所在,就可推断出对方军人的身方,军人使用的一定是军驼,而军驼是要骟掉骆驼蛋子的。
G丸是男人的发动机,于公驼亦然。不过,虽然公驼在发情期奔跑速度会加快一倍到两倍,但是作为军队,协调配合性最重要,是不可能养未骟的公驼的,要不然打起仗来,这几头骆驼健步如飞,那几头骆驼落后老远,忽然看见母骆驼,又死活不挪地儿了,连蹦带蹿的要把主人掀下来,这仗不用打,自己就先乱了套。
而风烈炎军中的骆驼不是用来做军驼的,而是牧人饲养的牲畜,征调来做载货之用的,如此一来,一旦能突出重围,它就是摆脱追兵的关键,在这种地形下,马跑得没有骆驼快,你纵然也有骆驼,我却比你快一倍,逃生的希望就会大增。
眼下,风烈炎率领甘凉精骑,竭命与敌死战,双方缠斗,阵形散乱,机会已在眼前,这是将士们用命给他争取来的机会,夏浔岂敢贻误战机,一声令下,塞哈智一马当先,已率领铁骑护拥着西琳、让娜和唐赛儿几个女子向西南角冲去,夏浔则率领刘玉珏、陈东、叶安等一群人紧随其后。
五组人马同时行动,分别向五个方向突围了。
每一组人马都在大呼:“保护国公突围!”
夏浔与西琳和让娜她们是同一路,他冲在中后段,这本是塞哈智刻意的安排,要把他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可是当锐锥形队伍突出重围的时候,夏浔却忽哨一声,与刘玉珏、陈东、叶安等人不约而同勒住了马匹,拨马反向,扬刀在手,做出了反冲锋的姿势!
人虽然冲过去了,可追兵就在身后,他们的骆驼或许比追兵的战驼跑得更快,但是他们并不擅长骑骆驼,这速度必然大受影响,能否真的摆脱追兵,也许只需要有人多拖延追兵片刻,这件事谁来做?
他当仁不让!
只因为,他的队伍里有女人。有女人,他做为一个男人,就得有所担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曾经有些大英雄,把女人,而且是他深爱的女人,在残酷的战场上当成了食物;曾经有些大英雄,把女人,而且是他的妻子,在残酷的战场上随手便推下车子,只为加快他逃跑的速度。
他们依旧是英雄,因为在书写历史的人眼中,也不觉得女人可以等同于男人、可以等同于男人的功业前程!在他们眼中,女人只是床上的一个玩物、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随时可以找到她的替代,当她陷身战场,成了累赘,那便随时可以丢弃。
可夏浔与他们都不同,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很久了,很多习惯、理念都随之而变了,但是一些深入骨子里的价值观念,没有变!他可以不做英雄,不做一个四大皆空的大英雄,但他要做一个人,一个有血有R的人!
夏浔知道如果事先说出自己的安排,一定会招致塞哈智的强烈反对,所以,他只知会了刘玉珏、陈东、叶安、老喷等几个绝对会对他唯他之命是从的人,一共十三个人。
扬刀拨马十三骑!
十三骑,悍然挡在蜂涌而来的无数追兵前面!
第777章 败也萧何
“啊!”
塞哈智杀得浑身浴血,好不容易突出冲围,猛一回头看见夏浔竟勒马拒敌,登时连眼珠子都红了,他不敢喊出“国公”两字,只要拨马来救,夏浔回头,大喝一声:“速走!我来断后!”
这一声大喝,夏浔用足了丹田之力,再配上他久居上位而形成的不容质疑的气势,竟喝得塞哈智身形一震,不由自主地勒住了缰绳。他也清楚,此时此刻,夏浔无暇也无法多说什么,可这简简单单的这一句话,却已表达了太多的东西,那语气中充满了焦灼,却又斩钉截铁。
国公既已做此决定,此刻真的是不能犹疑了,如果再纠缠下去,恐怕国公更难脱围,如果叫敌人发现此人是极重要人物,说不定反而集结重兵全部向此兜围过来。于是,塞哈智只得把牙一咬,强行回头,为几女开路,落荒逃了下去。
临行之际,塞哈智留下了几头带足了水和食物的骆驼,这些骆驼性子被留在那儿,只是高高昂着头站立,并不四散逃走。夏浔等人突围时没有骑骆驼,本来就没骑过骆驼,光是骑乘着它全力奔跑就有些受不了,如果要骑着它作战,仓促之间更难得心应手,因此他们是携了骆驼而行,骑战马而战的。
夏浔见塞哈智领着西琳她们已经逃去,心中顿时一宽,扭头再看,敌骑已近眼前,夏浔双腿一磕马镫,举刀大手,大喝道:“杀!”
十三骑立即反冲上去,呈扇面,截住了追兵。
“噗噗噗!”
夏浔手中一口刀就仿佛长了眼睛,对方的骑兵不管是穿皮甲、穿半身铁甲、亦或只穿皮袍的,他的刀劈出去又快又狠,却又灵活如蛇,总是能穿过对方的刀网,劈中对方的脖颈,人借马势,哪怕只来一招拖刀,也能将人削成两半,何况是这样力劈要害。
刹那之间,他已突进敌丛,彻底阻住了他们的攻势,在夏浔身后,已经冲过去的几个突厥骑士全都变成了无头骑士,脖腔里呼呼地喷着血,身子一时还未栽到马下。
“铿!”
一声巨响,一个穿欧式全身甲的骑士仗着甲胄护得周全,甲片又坚硬,悍然向夏浔猛冲过来,夏浔自料以自己的速度和手中的这口宝刀,定能劈开他的头盔,却也怕卷了刀刃,大战这才刚刚开始呢。
他的掌心一颤,刀在手中就转了向,劈出去时已然换了刀背,“铿”地一声响,夏浔以刀背磕开那骑士手中长矛,跃马扑进,一刀背砸在他的头盔上,又是“铿”的一声巨响,那骑士被震得两眼发直,一缕鲜血从额头流下,滴到鼻尖上时,他的身子晃了两晃,便一头栽下马去。
人向下落,与他擦身而过的夏浔已然还刀入鞘,抢过了他手中锋利的长矛,“嗤嗤嗤”,一杆长矛在夏浔手中毒蛇吐信一般吞吐,格架拦挡,、扫砸刺挑,一杆长矛可作枪使,可做G砸,方圆两丈,敌人纷纷栽下马去。
多年的苦练,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身居高位多年,夏浔却没养尊处优,体力正臻巅峰状态,只一人前冲,硬生生便豁开了一条路,奔涌而来的追兵仿佛潮水遇上了一块坚硬的礁石,向两侧荡然分开。而两侧,刘玉珏、陈东、悠哉悠域只会踱老爷步的公驼被他这一抽,驼躯一震,怒目圆睁,鼻息咻咻,好象看见远处突然出现一头性感美丽的母骆驼,正向它挠首弄姿似的,嚎叫一声便向前猛扑出去,反作用力差点儿把夏浔扔下驼背,夏浔吓了一跳,赶紧抓住驼背上的坐位扶手。
当此时也,七人又有两人中箭或中投枪而死,所余仅夏浔、刘玉珏、陈东、叶安和老喷五人。
战事好不惨烈,每一刻都有人死去,逝者重归天地,死亡的时刻固然无人能多看他一眼,尸首也是顾不得了。
五队突围人员,趁着双方混战之机,强行突围出去四队,只有一队被全部拦截了下来。
贴木儿的队伍知道他们长途跋涉而来,要的是什么,可是仓促之间,却无法分辨谁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希望能生擒大明的国公,一个活捉的大明国公,作用明显比一具尸体重要,可是如果退而求其次,能够杀死对方,却也是一个极大的胜利。
风水轮流转,现在夏浔曾经遭遇的尴尬局面,该轮到他们了。
他们不知道突围的四队人马,哪一队才是真的,也不知道这位大明国公是否依旧留在原地,混在仍在苦战的队伍当中,所以任何一队,他们都不能放过。
四个千人队,每人都是一驼一马,向前四路突围出去的队伍追下去了。剩下的大队人马,仍旧留在原地,与明军决一死战,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是明军这时业已开始纷纷突围了,目的已达,他们才不会留在这儿与敌决战,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八百里瀚海展开了……
夏浔和刘玉珏牵着驼缰,蹒跚地走在起伏无垠的沙漠上。
骆驼的负重能力虽然强,可是如此强度的奔跑,也需要一定的休息时间,不能一直骑乘着,何况,两人即便是骑马,时间也不是很久,更何况是从不熟悉的骆驼了,因此他们的大腿内侧都被磨破了,眼见稍稍摆脱了追兵,他们也需要歇歇。
他们已经尽了全力摆脱追兵了,可追兵依旧是Y魂不散,常常在他们以为摆脱了追兵,刚刚松下一口气儿的时候,追兵又来了,迫使他们不得不继续上路,这一路上,他们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早就放弃了想要赶到哪个目的地的想法,仅仅是要摆脱追兵而已,三天前他们就迷路了。
两天前,他们正疲惫不堪地蜷缩在狼皮睡袋中休息,隐约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当时天色微明,当他们迅速收拾收装,爬上驼背的时候,敌人已在眼前了,老喷和陈东、叶安自动请缨,主动迎上了敌人,掩护了两位大人逃走,这一战之后,就只剩下夏浔和刘玉珏同路了,老喷和陈东、叶安生死未卜。
数十里地之外,一片山坡上,一支身材修长优美的猎犬蓬松着一身毛发,凝视着远方,那眼神儿仿佛诗人般的忧郁。这是一只后世所称的阿富汗猎犬,犬中的帝王。它那金色的眼睛凝视了远方一阵,便折身奔向它的主人,吠叫了几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一队骑兵,正追着它赶过来。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夏浔和刘玉珏绝对没有想到,他们能遁逃这么远,全赖这发情公驼的力量,而恰恰也是这种公驼身上浓烈而特殊的味道,在沙漠猎犬的追蹑下,简直就像迷雾中灯塔一样,无所遁形!
第778章 逃亡
“大哥,咱们在这歇会儿吧!”
一处背风的坡地处,刘玉珏对夏浔说道。
夏浔点颔首,手中刀咣啷一声丢在沙地上,他艰难地走到沙坡高处,举目远眺。
这一片区域更加的荒凉,连雪都没有,一眼望去,尽是一片黄沙,起伏的黄沙连绵千里,夏浔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沙漠腹心地带,心情不由更加沉重。
不消依据西悬的落日来判断标的目的了,他从几天前就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该去的标的目的。现在他正沿着西南标的目的一路逃下来,追兵实在是太紧了,头几天迂回西北标的目的赶向哈密时,甚至在前边遇上了贴木儿的骑兵,到后来被越追越紧,已经顾及不了其他,只求能先解脱追兵了。
“仇敌一直在追!”
夏浔喃喃自语,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经过的沙地上,那里有两行浅浅的骆驼脚印,脚印原本是比较深的,可是随着呼啸的风,现在正一点点的变浅,相信只需要再有一会儿功夫,它就会完全消失。
现在天色已经将要黑了,比及夜晚时候,经过一夜的风吹,不要说两个人行过的痕迹,百十人经过的痕迹也要消弥无踪了,追兵究竟是靠什么,一直准确地捕获着他的踪迹?
夏浔对此一直心中存疑,不想通这一点,从而做出应对的办法,他相信早晚要被仇敌追及,到那时候,说不定他们两个已经逃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乖乖事手就缚。
他此前一直没有想到猎犬,实在是因为那时使用猎犬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尤其是他正穿越瀚海,一支骑兵步队要从远方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