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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不解地道:“可是……,爹爹是皇爷爷的儿子呀,他以后就是大明的皇帝。”
朱棣沉声道:“一日不是皇帝,便一日不掌君权!一户人家,老子不在家,儿子可以替老子做些主。但是一个国家,万万不成!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不是戏词里的一句空话,这里面是有大学问的。”
朱棣站住脚步,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世间万物,都有它的道理。就像那谷子,永远只在半夜开花,天色未明,花即败去,自古至今,从未改变,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它必定有它的道理。这朝廷、天下,也是一样。
从皇帝到内阁、从内阁到六部,从六部再到地方三司,朝廷诸衙门,朝廷与地方贯通其下的大小衙门,各个衙门之间、各个官职之间,联事通职,构成了掌控天下的一张巨网,而皇帝,就是这张网的中枢。
所有这一切,相互依存、相互制约,任何一处逾越了它的规矩,就会破坏整张巨网的协调,从而扭曲变形,出现它掌控不到的地方,甚而酿成更大的后果,乃至亡国。君不成其为君,臣不成其为臣,必酿大乱。所以,这个秩序绝不能乱,任何人都不可以以任何理由让它乱!”
朱瞻基听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朱棣牵起他的手,沿着田埂向远处缓缓行去,风中飘起他肃穆的声音:“
孙儿,为君者永远不可以让臣凌驾于君之上,不管他是君的至亲孝子,亦或是忠烈节义举世无双的忠臣,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否则便君不君、臣不臣了。哪怕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对君的忠,这也是不可原谅的。因为……,当他凌驾于君之上时,君的权威就已经受到了伤害,百官必然因之而失去对君的敬畏。
一个农夫,照料的是十几亩田地,他要顺应天时四季,育种栽秧、除草杀虫,一个不慎,全年的收成就毁了。而一个皇帝,照料的是全天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要考虑、要计较的事情更多,一个不慎,就是千万人的死亡,甚或江山的颠覆。瞻基啊,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大明的皇帝。皇帝,所思所虑,不为一人,要放眼天下,这番话你要牢记在心!”
朱瞻基还带着些童稚的声音道:“是,皇爷爷教诲,孙儿谨记在心!”
第905章 勾心
莫愁湖水面千余亩,湖岸亭楼相接,湖内风光无限,这儿碧波一片,那儿荷叶连天,时而有小岛俏立水中,湖周围荡漾着一些小舟,有的是在捕鲜鱼,给本家主人尝个新鲜。有的却是负责警卫的武士,乘着小舟巡弋在湖岸周围。
今儿定国公夫人邀请十王府的诸位公主和一些勋戚家的诰命夫人游湖,一个个都是金枝玉叶身,自然要格外的小心,防止有人冲撞。再者说,画舫上都是公主、诰命、使相千金,一群妇人女子们游湖嬉玩,并无男客,难免随意了些,也不宜叫外人看见什么。
茗儿和几位公主、几位勋戚的诰命夫人站在船头观望了一阵湖景,又回舱中与人打了阵叶子牌,小半个时辰之后便捶腰喊乏,自回卧舱中休息去了。
这艘大画舫船高三层,外观富丽堂皇,舱中清幽雅致。各位公主、命妇、千金各有休憩歇息的卧室,茗儿的卧室在最高一层。扶着楼梯姗姗而上,回到舱中刚刚坐下,便听房门轻轻叩响,巧云忙去把门打开,太子妃张氏正站在舱门口。
茗儿连忙起身,盈盈福下礼去:“臣妾见过太子妃!”
“夫人免礼!”
张氏连忙上前一步,将茗儿搀起,笑道:“茗姨,私相见面,何必这么拘礼。”
两人是亲戚,论辈份,茗儿是她丈夫朱高炽的亲小姨,但是朱高炽现在是储君,张氏是未来的皇后,两人又是君臣,因此得先以君臣之礼相见,再叙自家亲戚辈份。
茗儿笑道:“该执的礼节,还是不能缺了礼数的。”
张氏贞静贤良,孝谨温顺,确实很重视礼节,虽然她性情温顺,茗儿不行礼她也不会怪责,但是君臣之道在她心中看得很重,嘴上客气,心里还是欢喜,便也温柔一笑,说道:“茗姨,咱们坐下说话。”
两个人在榻边坐了,随口闲聊几句家常,便绕上了正题。每回聚会,她们都会抽时间私下会唔,交流一些事情的。茗儿道:“听说都察院里有人弹劾太子训责大臣,皇上动怒,下旨谴责了太子。”
张氏敛了笑容,幽幽叹了口气,道:“可不,太子性情敦厚,为人老实,若不是气极了,哪会大发脾气。”
张氏把朱高炽因何发怒仔细地说了一遍,轻叹道:“此事看来只是一地一时的粮荒,一个不慎,却可能引起一连串的大事,太子因此生气,一时有些忘形,不想却受了皇上的责备。”
茗儿仔细听着,轻轻“哦”了一声道:“如此,太子可以上书陈情,向皇上诉明冤屈呀。”
张氏道:“甥媳也这么说,可太子不肯。茗姨,你是不知道,你这位外甥,虽然憨厚老实,可有时候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他对我说,父亲教训儿子,皇上训斥臣子,不管对错,都不该忤逆。皇上远在北京呢,就为父亲教训了自己几句,就特意陈情,夹杂于国事之中,分耗父皇的心神?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这么一个没深沉的人,能做什么大事?你说他……,唉!”
茗儿微微一笑,说道:“太子说的没错,这件事或许会让皇上有些不快,可是如果太子急于辩白,反倒让皇上看轻了他,一旦证明是皇上偏听偏信,责斥错了,不免叫皇上脸面无光。太子既为人臣又为人子,这忠孝之诚实在难得,皇上早晚会明白太子的一片苦心的。”
张氏道:“甥媳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还是有些堵心,想是心性修为未到的缘故。”
茗儿目光一闪,问道:“那么太子因为此事,可坏了心情?”
张氏“噗哧”一声气笑了出来,说道:“茗姨,你是不知他那性子。我以前笑他心宽体胖他还不承认,只说这是天生的体质。他呀,根本没当回事儿,照样吃的下,睡得着,批阅奏章尽心尽力,处理事情敢任敢当,他说什么天道酬勤,我看他呀,就是个老好人。”
茗儿嫣然一笑,红唇一线,便露出一口细白整齐的贝齿,道:“太子宠辱不惊,这才是储君的心胸。有人蓄意挑唆,污告太子,皇上知道了,的确会责斥太子,可是不过是责斥一番,能因此撼动太子的地位么?不能,那么这J人为何还要这么做?”
张氏神色一动,赶紧道:“茗姨,你也知道,我夫妻二人都是实心眼儿的性子……”
茗儿笑笑,道:“那人的本意,可不在用这件小事诬告太子,而是想籍此扰乱太子的心神。太子正监国呢,如果因为受了责备而心生怨尤,就此摞挑子闹情绪,你想会不会让皇上心生厌恶?又或者太子受了责备方寸大乱,生怕再出差错,该管的事也不敢管了,碰到难题一概推往北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之耽搁了国家大事,皇上会不会大失所望?”
张氏轻轻啊了一声,也是天热,心头再一惊,竟惊出一身冷汗,她可是知道,皇帝一日不把汉王赶出京城,自己丈夫这太子之位就不算稳当。
茗儿轻轻地道:“所以呀,太子大智若愚,才会以不变应万变,从容化解了对方的险恶用意。”
张氏后怕不已地道:“茗姨说的是,甥媳糊涂,幸亏太子未听我的。”
茗儿轻轻一拉张氏,对她低声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太子这么做,固然是化解了对方的险恶之计,可是,却只是自保的手段,不足以反击。谁能时刻戒备着,一个大意,就有中计的可能,这祸患,还是早些清除掉才好。”
两人已非头一回交道,杨旭经常通过夫人外交,隐蔽地向太子暗授机宜。张氏听了心领神会,佯做幽怨地道:“皇上一向不喜太子,太子小心做人、本份做事还嫌不足呢,对此局面,又该怎么办才好?”
茗儿微微一笑,道:“将计就计……”
汉王府上,后花院里,四碟小菜,一壶老酒。
汉王朱高煦坐在上首,陈瑛相陪于侧,二人浅酌低饮,絮絮而谈。
陈瑛道:“殿下,老臣那外甥女儿,亏得殿下出手……”
朱高煦摆摆手道:“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本王不帮你谁还帮你,别说这样外道的话。对了,圣旨回来以后,太子那儿有什么反应?”
陈瑛微微一笑,道:“比老臣料想的要好。老臣本以为,他若委屈气闷,歇工不干,那便最称了心意。又或遇事不敢作主,凡事皆推送北京,亦可惹得皇上生厌,孰料太子安之若素,批阅奏章、料理公事,竟一如既往。”
朱高煦听了大失所望,烦躁地道:“修养心性!修养心性!他那心性都修成了万年的老乌龟,只管缩在壳里,倒弄得我无从下手。”
陈瑛嘿嘿一笑,说道:“殿下,老臣还没说完呢,臣本也以为,太子宠辱不惊、八风不动,不过后来却打听到一些消息……”
朱高煦精神一振,忙道:“怎样?”
陈瑛道:“太子自受到皇上训斥的第二天起,便食欲不振,寝卧不宁。老臣还打听到,太子找太医开了几服化痰去火的药,看样子,他那不为所动的样子,只不过是强撑着给人看的,心里还是郁闷的很。”
朱高煦道:“那有何用?难道还能凭这么一件事,把他窝囊死了不成?”
陈瑛道:“嗳,殿下,这就说明,太子其实对他的地位还是紧张的很,也知道殿下您一日不离京城,他的太子宝座就坐不稳。这回咱们虽未如愿,却也试出了他的斤两,只要多给他上几回眼药……”
朱高煦会意,嘿嘿地笑起来,他提起酒壶,为陈瑛斟了杯酒,亲热地道:“我的陈大人,要运筹帷幄,还得靠你啊。本王领兵作战、沙场厮杀没有问题,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实在不在行,只要你能辅佐本王,扳倒太子,有朝一日本王正了大位子,你,就是我的内阁首辅,封侯封公也不在话下!”
陈瑛受宠若惊,连忙捧杯道:“殿下如此器重,老臣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两人正作惺惺相惜之状时,夏浔急匆匆进了太ZG。
朱高炽正位之后,因为身份过于敏感,一向深居简出,不再与朝臣做过多接触,夏浔也因之不再轻易与太子见面,而是尽量通过夫人与太ZG保持联系,可今日,他却是应太子所请而来的。
太子监国,遇难决之事当奏报天子,如果事情紧急,可以与朝臣商议解决,并把解决方案急报皇帝。这项权力过于敏感,这个度一旦掌握不好,就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因此太子轻易不用。上一回一时发火,叫了户部官来商议国事,顺口训斥了他们几句,结果就惹来皇帝一通批判,如非得已,太子是不愿再轻易宣召官吏的。
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他不能不找人商量,而他信得过、又熟悉事发地情况的,非夏浔莫属。于是,自朱高炽被立为太子之后,夏浔头一回踏进了太ZG。
第906章 两头狐狸
朱高炽一见夏浔,第一句就是:“西宁侯宋晟病逝了!”
夏浔听了“啊”地一声,心里顿时一空,相处那么久,自有一份交情,何况这位老将军简直就是明朝的折家将、杨家将,久镇边关,劳苦功高,虽然他在西凉时就知道这位老将军病体日渐孱弱,恐怕将不久于人世,骤闻消息,还是有些怅然。
朱高炽第二句话是:“帖木儿帝国四皇子沙哈鲁和皇孙哈里苏丹的使节即将赶到京城了。”
夏浔敛回了心神,纳罕地道:“太子召见为臣,是想要臣接待来使么?”
夏浔略一犹豫,说道:“这事……皇上不在京中,似乎安排礼部出面更妥当一些,如果需要臣参与其中,太子可让礼部提出主张,免得又被小人所乘。”
朱高炽摆手苦笑,道:“不然,孤言此事,只是因为从西凉一共传来三个消息,这是其中之一,这贴木儿帝国情形你最清楚,他们到京之后,少不得要劳动国公出面接待探其虚实,孤心怀坦荡,原也无需转经礼部,国公既这么说,先经礼部也未尝不可。孤真正要跟你谈的,是另一件事。”
夏浔神情一肃,说道:“太子请讲!”
“来来来,坐下说!”
朱高炽拉着夏浔走到椅前,不由分说便把他按进椅子,然后走到另一边。
他那把椅子是特制的一把太师椅,比寻常型号足足大出两圈,要坐进去却也容易。
朱高炽坐定身子。小太监给太子和国公上了茶,朱高炽便取出一份急奏,说道:“内中情形十分详细,国公先看一下。”
夏浔欠身接过奏章,展开来细细一看,原来是西域出事了。
西宁侯宋晟年老多病,医治无效。近日刚刚过世,这封奏章是宋老侯爷的次子宋琥亲笔所写,本来只是一份报丧的奏章。如果仅是如此,朱高炽就用不着唤夏浔来商议了,直接将奏章封了,转呈皇帝御览就是。
可是宋琥在本已写就的奏章后面又贴了附页,附页上笔迹潦草,与前边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字迹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然。宋琥是写好报丧奏章正欲呈送皇帝的时候,突然又接到了紧急消息,因事态紧急,这才匆忙写就。
附奏上只提了一件事:阿剌马牙反了。
阿剌马牙是西凉一个蒙古部落的首领,因为性情桀骜,部族与其他部落和汉民常起龌龊,原先慑于宋晟的威名,他还能够忍耐。宋晟一死,他的部落恰又与其他西凉百姓因为争牧发生冲突,便悍然造反了。
阿剌马牙突袭肃州,占领肃州为根据地,接着派出两路信使,一路往祈连山下去寻找脱脱不花,一路去寻他好友塔力尼,意图结盟抗明。
他却不知,自从假脱脱不花万松岭成为瓦剌大汗之后。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明廷不但严密封锁了真脱脱不花的死讯,而且把真的阿噶多尔济也控制起来,该部的牧民也全部内迁,转移到别处去了。结果去联系脱脱不花的人扑了个空。
而他的好友塔力尼也没有答应与他一同造反。塔力尼是赤金蒙古的首领,被明廷封为赤金蒙古千户。他可没有阿剌马牙那么狂妄,在整个部族的利益面前。个人友情就得抛到一边了,塔力尼拒绝了阿剌马牙的请求,为了撇清自己,还把阿剌马牙派来的六个使者都抓了起来,送到西宁侯府。
宋琥现在暂领西凉军政。派兵将去围剿阿剌马牙,结果首战失利。阿剌马牙杀了都指挥刘秉谦等明军明将,声势大振,如今正在招兵买马,并利用他蒙古人的身份和回教徒的身份,意图号召在西凉这最大的两股势力为其所用。
宋琥虽然好几年前就开始替父亲掌理西凉军政,可家有一老在那坐镇,与自己全盘作主可大不相同,他担心反军势力大张,因此也顾不得再料理父亲的后事,一面亲自领兵出征,讨伐阿剌马牙,一面向京中奏报。
这件事的确很重要,帖木儿帝国两个使团在阿剌马牙造反以前就已经过了肃州,要不然被他们知道西凉内乱,纵然不会因此放下纷争,再打西域的主意,在与大明外交中,也可以此为条件,讨价还价,争取更多利益。
朱高炽焦灼地道:“国公,此事急切啊!可父皇不在京中,若是转呈京师的话,又恐耽搁了时辰,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旦西域大乱,后果不堪设想。可这事涉及兵马调动,孤又不能擅作主张,而且西域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孤又不甚了然,一旦做出错误决定……”
朱高炽搓了搓手,苦笑道:“这事不能不管,管又无从去管……”
“且慢!”
夏浔听他说到这里,神情不由一动,赶紧拿起奏章,仔细一看,轻轻拈了拈道:“这是宋琥写给皇上的奏章。”
朱高炽道:“是啊!”
夏浔道:“皇上北巡之前,已诏告全国,宋琥应该知道皇上正在北京。而由西凉向中原报送消息,往北京报送比往南京报送还要快!”
朱高炽一怔,迟疑道:“国公是说……”
夏浔道:“太子,依我看来,恐怕宋琥将军这奏章……”
夏浔说到一半,忽然住口,微微一笑道:“太ZG有左谕德杨士奇,也是当世大才,臣想先就此事与杨谕德参详一番,再回奏太子,可以么?”
朱高炽忙道:“自然使得。”当下便叫人去唤了杨士奇来,把小书房让出来给二人,自己先去批阅奏章了。
太子一走,夏浔把那奏章给杨士奇看了,便对杨士奇道:“士奇以为如何?”
杨士奇微微眯起眼睛,沉吟道:“下官以为。宋琥将军这奏章,恐怕写的不止一份。”
夏浔欣然道:“不错!皇上不在京里,太子骤遇这等军机要事,难免患得患失,方寸大乱。而宋琥将军其实也是一样,西宁侯刚刚过世,西凉便生了乱子。宋琥只是暂代西凉总兵之职,地位未定,恰与太子如今情形相仿,一般的尴尬,一样的患得患失。”
杨士奇接口道:“西凉距中原有一定的距离。宋琥将军一定担心皇上万一已从北京南返,消息传递延误,耽搁了朝廷大事,为求万全计。才写了两份奏章,一份呈报北京,一份呈报南京,因为事情紧急,皇上仍在北京的可能又比较大,所以呈报南京的这份奏章,是在原奏章上贴了附页。而呈报北京的那份奏章。才是重新誊抄过的。”
夏浔呵呵笑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那么依士奇之见,宋琥将军这封奏章,太子该如何处置?”
杨士奇摸了摸胡子,瞟一眼夏浔,试探着道:“将奏章封了,转呈北京,如何?”
夏浔眨眨眼道:“那万一咱们揣测失误,宋将军就只写了这一封奏章呢?军机大事。不急做处断,皇上岂不恼怒太子不用心做事?再者,怎显得出太子的勤和忠呢?”
杨士奇道:“这个……,那就认真回复,做些主张?”
夏浔道:“军机大事,擅作主张,万一皇上不喜。再加责斥呢?”
“这……”
“再者,如果北京那边也送了奏章,皇上已经做出决断,太子的处断送到西凉,只是废纸一张。岂不有损太子威望?”
“这个……”
杨士奇也眨眨眼,反将一军道:“那依国公之见。可有两全之计?”
夏浔瞧他模样,分明也有了主意,只是他的官儿小,这担当自然不如自己,能遛边儿的时候当然要遛边儿,便说出了自己的一番主意,杨士奇早跟他存了同样的心思,只是这层窗户纸不好捅破而已,一听夏浔说出,忙做惊为天人状,赞不绝口一番,两个人在书房里夏浔授意,杨士奇执笔,很快就炮制出一份谕旨、一份奏章。
谕旨一式两份,一份是要加盖太子宝印发付西凉,开篇就责备宋琥:皇上已明旨颁告天下巡视北京去了,如此紧要的军机奏章,不马上呈报北京,却发来南京,一旦延误军机,国法定不轻饶云云。然后就提出了处治意见:命令宋琥就地调拨西凉军队,全力讨伐叛军。
因叛军占据了肃州,又着令沙洲两卫参与平乱,同时对赤金蒙古的忠诚提出褒扬,声明必向皇上请旨,予以嘉奖。同时附辅国公书信一封,这是写给西凉几位大阿訇的,利用夏浔在该教的特殊身份,劝诫他们约束信众,切勿为阿剌马牙所用,一旦触怒天威,后悔莫及等等。
至于同样内容的另一份谕旨,却是附在写给皇帝的奏章后面呈报北京。奏章中言明擅作主张的理由和难处,向皇上请罪。如有不妥处,请皇帝陛下立即更正。
杨士奇写罢,轻咳一声道:“国公,太子耿直,咱们的揣测,是不是就不必告诉太子了?”
夏浔道:“既是揣测,无凭无据,就不要告诉太子了!”
杨士奇吹了吹未干的奏章,轻叹道:“太子一番苦心,尽在这奏章之上,只是若有J人谗言,恐怕太子还是要受一番训斥。”
夏浔道:“有时候夸奖一个人,未必就是真的在夸奖他,训斥一个人,也未必就是真的恼怒了他。如果事情做得乖巧,挨挨骂,反而是一种拉近感情的方式,总比父子相敬如宾的那种淡漠要好。士奇也是有子有女的人,当体会得到,挨骂挨得凶的孩子,有时反而是父亲最喜欢的那个。”
杨士奇道:“可是在汉王眼中,却只会看到太子又受了训斥,汉王只怕就会更加嚣张了……”
夏浔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第907章 损贼
平原县北去的官道很长、很平坦,道路两旁还植得杨柳。
不过时当正午,阳光从天空直S下来,躲无可躲,想要避到Y凉地里那是想都别想,这种天气不适合出行,尤其是走远道的客人,你穿双布鞋走在路上,不一会儿就连鞋底都感觉发烫,如果穿草鞋更得小心,皮肤一旦直接接触到地面,能烫得你一下子跳起来。
疯子才会在这时辰出门呢,因此整个官道上压根儿不见一个人影。因为干躁,道路两旁的树木和庄稼也像打了蔫儿似的,偶尔有风吹过,林梢也只轻轻一动。天空中没有一点儿云彩,火辣辣的骄阳悬于当空,灼人的阳光S在地上,远远望去,一阵阵蒸腾、窒闷、酷热的气浪反S出了扭曲的光线。
这天气,赶上一个时辰的路,就得有人中暑,可是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居然真的有人在赶路。一行三人,三骑快马,马行如飞,溅起一路尘土。马上三人是三个驿卒,胸口有画在圆圈里的驿字,背后背着信筒,肩上C着小旗儿,挥鞭如雨。
“吁~~~”
拐了一个弯儿,前边突然出现一片瓜地,道边上搭了个瓜棚,一个戴草帽的汉子正坐在瓜棚下纳凉,他穿件汉褂,赤着双膊,胳膊晒得黝黑。前边不远树底下,摞了几个小马扎,中间一张小桌,桌上还摆的有茶水。三个驿卒渴的喉咙冒烟,一见这情形,立即勒住了座骑,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三位官爷,是要吃茶还是买瓜?”
“都要!先斟碗茶来,喉咙快干了,再挑个瓜来。要沙瓤的,有在井里头镇着的没?”
“有有有,三位官爷,先请坐着。”
那摊主笑吟吟地请他们到树下坐着,垂直坐在树下,倒还有点Y凉。
摊主先麻利地给他们斟上凉茶,三人抢过大碗,咕咚咚喝了个干净,然后才一P股坐到马扎上。
一个驿卒道:“嗳,我说。不用你管了,我们自己倒茶。快挑个瓜去,还有,打点井水上来,饮饮马!”
“好嘞好嘞!”
摊主好说话,忙不迭摞下大茶壶,返身走到地里,不一会儿,就见他从地里往上提着绳子,从井水里拉出一个大木筒。从里边捞了个西瓜出来,用手拍了拍,便送到桌边。
一个驿卒接过来,不等摊主用刀去切,一拳砸去,把那已熟透了的西瓜砸得四分五裂,三个人一人拿了一块,便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那摊主并不马上去饮马。而是笑嘻嘻地跟他们聊天:“三位官爷,着实辛苦啊,这么大热的天儿,谁还出来走动啊,三位官爷该避过晌午的日头才对。”
一个驿卒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含糊不清地发牢S:“可不是。你当爷们这营生比你轻松?唉!有时候真觉着,不如做个农夫逍遥自己。可是没办法啊,干的就是这差使,不要说日头太烈,就算是下刀子,也得急着赶路。我们这儿是给皇上送的奏章,懂吗?皇上的差使,谁敢耽搁了。”
“哦哦哦。懂,懂懂!”
那摊主一听大感敬畏,另一个驿卒便道:“行了,你别啰嗦了,快去给爷们把马饮一饮。一会儿还要继续赶路呢!”说着摸出几文大钱,拍到了桌上。
那摊主连忙答应一声,扭头就去牵马。
“嗯?”
那驿卒拿起西瓜又啃了两口,突然感觉不对劲儿,一般做小买卖的,尤其是跟官家人做生意的时候,生怕对方仗势不付钱,自己付了茶钱瓜钱,他不去取,却先跑去饮马?
这驿卒生了警觉,立即把咬到嘴里的一口西瓜吐出去,说道:“先别吃了!恐怕有诈!”说着一个箭步出去,就去扣那摊主手腕,那两个驿卒不以为然,嘿嘿笑道:“我说老四,你别一惊一咋的,真就有贼,谁抢咱们啊。咱们爷们一路吃喝全靠驿站,身上没带几文钱,谁抢咱……”
说到这儿,他就感觉舌头有点大,好象喝多了似的,不禁一扶桌子,迟疑道:“好生古怪,我怎么……”
这时,那抢前去抓摊主的驿卒已一把扣住了摊主的手臂,不料天热,那摊主手臂上出了汗,他的手上也有汗,一滑,竟未扣住。手臂没有扣住,却扣了一手颜料,那驿卒看看瓜贩手臂上被抓去颜色露出的五道白痕,再看看自己手掌,硬着舌头道:“你……你不是瓜贩……”
言犹未了,一头便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那两个驿卒摇摇晃晃想要起身,站起到一半,就一P股坐下去,伏在一堆瓜皮上打起了呼噜。
三人一晕,那摊主便嘿嘿一笑,扭头呼哨一声,瓜田不远处一条壕沟里立即跃出两个人来,三人从昏倒的驿卒身上取下包袱,打开竹筒,逐份检视公函、奏章,翻了半天,突有一人兴奋地道:“找到了,这就是夏老板要的那份东西!”
另外两人凑上去一看,正是太子朱高炽附着宋琥奏章、向皇帝请罪的奏折,三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道:“成了!”
下午近晚的时候,大道上终于又走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贴着两侧的林荫道。
隔着这么远,似乎没啥关系,可这两个人其实却是一对夫妻,丈夫叫黄四,娘子姓苗,小名兔菇。
小两口这么走道儿,明显是呕气了。年轻夫妻,尤其是刚结婚没多久,还真不大容易发生矛盾,矛盾常常是婆媳关系处不好才产生的,这两位就是因为婆婆才闹的脾气。
兔菇的娘身体不大好,这新媳妇儿时不时的就要回娘家照顾照顾,因为走的频繁了点儿,今天又要回娘家,婆婆就不乐意了,觉得媳妇心不在这儿。整天惦记着娘家,不免唠叼几句。媳妇觉得委屈,说给丈夫听,丈夫若是顺着她的意叫她发泄发泄也就完了,偏这黄四不乐意媳妇说他娘,瞪起牛眼,反把媳妇一通臭骂。
大概因为是孔孟故乡,教化深入民心的缘故,山东男人特别的孝顺,古代二十四孝当中。有十位就是山东人。你说别的都成,欺负他老娘可不成,结果兔菇这新媳妇又受了丈夫一顿排头。所以有人说,有福气的女人,要做山东男人的娘,莫做山东男人的媳妇。可这话也有毛病,不做山东男人的媳妇,怎么能当山东男人的娘?
其实黄四虽把媳妇骂了,可心里还是疼媳妇的,这一路下来。讪讪地籍故跟她说了许多话,兔菇根本不理他,他要是赶过去跟媳妇儿一块走,兔菇就躲到另一边去,两口子就这么别扭着回娘家。
兔菇正愤愤地走着,突然“啊”地一声尖叫,急急往路中一闪,险些一跤跌倒。
黄四正用扁担挑着包袱走在另一边。一看这情况,飞也似地跑过来,问道:“媳妇儿,咋地啦,有长虫么?”
兔菇战战兢兢地指着树后,颤声道:“有人。那儿有人!”
黄四一听,立马扔下包袱,抽出扁担,警惕地向树后望去,只见三个男人齐刷刷地站在树荫下,一丝不挂,三个男人都用手挡在下T捂着小小鸟,其中一个张开嘴巴不知道正在说什么。
黄四一看三个流氓调戏他媳妇儿。血嗡地一下就上了头,登时气冲斗牛、毛发直立,他不由分说,抡开扁担就冲了上去,一扁担抽在一个光P股男人的肩膀上。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敢调戏我媳妇!”
那人说话见不理,返身便逃,黄四又一扁担抽在他的P股上,龙腾虎跃地追上去,打得三个男人哭爹喊娘,狼狈逃窜,一边跑一边还喊:“我们是官家人,我们是驿卒,我们不是非礼你媳妇,只想讨件衣服穿呐……”
这三个玩L奔的,自然就是那三个驿卒。
他们苏醒以后,发现马没了,衣服也没了,他们赶紧检查最重要的东西:装在竹筒里的奏章公函,发现竹筒也被打开,裹竹筒的包袱布没了,这还不算,里边的奏章公函也全被扔了出来,被风吹着,原地已经没剩两张,找了半天,只在草坷里找到团成一团的两张破纸,还是被人揩过P股过的,其它的早已不知随风飘向何处了。
这贼实在是太狠了点儿,三个驿卒欲哭无泪,正商量沿那瓜田到村庄里弄身衣服,恰好黄四夫妻俩就到了。
三人被好一顿打,最后从地上捡起他们的驿卒腰牌,这才叫黄四相信了他们的身份。
瓜田后边两三里地就是苗家村,那儿正是黄四媳妇娘家的村庄。黄四带着媳妇回去,把这事儿报告了里长,里长拿了几套衣服来,三个驿卒这才得以见人。
三个驿卒只管传信儿,也知公函奏章都有些什么内容,如今丢得一干二净,只得赶回县里驿馆,讨了马匹、盘缠往回走。那些公函和奏章在通政司、内书房还有存档,只能重新誊录一份再送往北京,可这一来一回,就不知要浪费多少功夫了。
经此一事,倒是成全了黄四夫妻,兔菇眼见丈夫神勇无敌的模样,觉得自己男人还是很疼她的,怨气一去,两口子和好如初。
可是因为这一耽搁,永乐皇帝便只收到了陈瑛遣人秘呈的“太子监国,私交勋戚,擅颁圣旨与封疆大吏“的弹劾奏章,却没有收到太子只言片语的解释。
朱棣隐忍了三天,三天之后,依旧未见太子有任何奏报,朱棣大为恚hui怒,但他这回却没有只言片语斥责,只下一道圣旨:“安南征战之际,西域又生叛乱,太子擅文而不经武,恐难周全。即着汉王同任监国,与太子一起经理军国大事!”
第908章 郑伯克段于鄢
皇帝的旨意从北京送到南京,汉王朱高煦与太子同为监国,这个明显的讯号立即在朝廷中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东宫洗马杨溥坐不住了,他找到皇太子朱高炽谈了谈,朱高炽的心态就跟他那肥硕的身体一样,比大海还宽、比泰山还稳,朱高炽不但不急不恼,反过来还好言安慰了杨溥一顿,把杨溥的鼻子都气歪了:岂有此理,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可他这个“太监”想不急都不成,他是东宫洗马,这根绳子是拴在皇太子身上的。无奈之下,杨溥只好去找他的同年好友杨荣商议对策。
杨溥和杨荣都是建文二年中的进士,同时授为编修。但是两人的仕途经历却大不相同。杨荣因为永乐初年被选入内阁,成了天子近臣,而杨溥却因为被选侍太子朱高炽为洗马,成为太子身边的僚属,眼下的权力地位是远不及杨荣的。
解缙被贬谪后,他的亲家胡广进位,荣升为内阁首辅,不过他伴驾随同朱棣去了北京,如今在内阁主事的就是这位内阁次辅杨荣。杨溥赶到杨荣的签押房时,杨荣正在处理公函,杨溥只说闲来无事到这儿坐坐,叫杨荣尽管先处理公事,可他却坐在一旁不停的长吁短叹,杨荣不禁发笑,便合起公文,对杨溥笑道:“弘济啊,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来,你我之间,还要拐弯抹角的么?”
杨溥瞧堂下没有小太监侍候着,这才忧心忡忡地道:“勉仁兄,你还真是坐得住啊。皇上诏命汉王与太子一同监国,这意味着什么?恐怕要变天了啊!你怎么还不以为然呢?”
杨荣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弘济是为这件事而来啊,我当是多大的事儿呢。”
杨溥大急道:“这事儿还小么?勉仁兄,你……”一语未了,杨溥突然心中一动,急忙倾身向前,低声道:“难道眼下时局,还不能危及太子之位么?”说罢,便目光灼灼地盯着杨荣。
杨荣辱警敏通达,足智多谋、谋而能断,当年朱棣攻克南京,就是杨荣及时提醒朱棣先谒孝陵,然后登基,从而绕过了建文帝这个尴尬的坎儿,直接从洪武帝手中接掌了江山,否定了建文帝四年的统治。那时他还叫杨子荣呢,朱棣宠爱他,亲自给他改名杨荣。
朱棣在大臣们面前不苟言笑,大臣们都有些怕他,一旦与大臣们议事,有议而难决之事时,朱棣把脸一沉,大臣们就为之惶恐,无所适从。只有解缙和杨荣两个人这时还敢直来直往地跟他说话,杨荣尤其善言,常能哄得朱棣转怒为喜。
杨溥知道自己没有杨荣这份察颜观色,一叶识秋的本事,对他是很钦佩的,这时心中焦急,更是虚心求教。杨荣却不直言,只是低头研着墨,淡淡地问道:“太子听了旨意之后,可有什么话说?”
杨溥道:“太子神色如常,毫无心沮气丧的表现。”
杨荣搁下墨,又拿过一本书,随手翻阅着,说道:“大绅被贬谪安南之后,太子最可倚重者,就只有辅国公一人了,辅国公那里可有什么反应?”
杨溥道:“这个……,辅国公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我在东宫,不曾听说辅国公有什么反应。”
杨荣抬头笑道:“这就是了,太子不急,扶保太子第一功臣的辅国公也不急,弘济啊,你急个甚么劲儿?”
杨溥恼了,道:“勉仁兄,你这叫什么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时,一个小太监提着个铁筒进了殿,杨荣咳嗽一声,止住了杨溥的声音。那小太监走到杨荣身边,蹲身下去,用铁镊子从里边夹了冰出来,一块块往杨荣脚前的一个盆里夹。杨荣对杨溥笑道:“弘济啊,你这人忒也小气,向你借一篇收藏的孤本来看,这才三天功夫,你就迫不及待地来讨了,还你、还你!”
杨溥见杨荣伸出手来,知他必有所示,连忙伸手接过,杨荣道:“好啦,皇上北巡,首辅伴驾,这朝里的公函积压太多,我得一一处理,就不留你了。”
杨溥见杨荣下了逐客令,只得茫然告辞,出得殿来,低头一看,手中拿的却是一本《春秋》,书是翻开的,他看的这一页,第一行写的就是:元年,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杨溥看了半天,又想了半天,眼神不禁亮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纯洁的简直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多病多灾的大报恩寺建设工程又停工了。
因为开封段的黄河决口,工部奉旨重修开封,需要大批劳役。同时,工部尚书宋礼、都督周长考察黄河水患后,顺势提出了一揽子的疏浚计划,获得了永乐皇帝的允准,发山东及直隶徐州、应天、镇江等府民丁三十余万,给粮饷且蠲juan免其他徭役及今年田租,以疏浚黄河。
他们决定引黄河水复归古道,同时疏浚会通河,这两项工程预计两百多天可以完工,完工后黄河水势会比现在稍减,同时由于河泥淤积约有三分之一的河段已无法行船的会通河也可重新启用,全段通航。本着先急后缓的原则,大报恩寺只好暂时停工,把劳役征去疏浚会通河,沿黄河故道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