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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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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7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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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一扭头,就见锦衣卫指挥佥事塞哈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纪纲一瞧是他,说了一半的话登时咽了回去。塞哈智是个浑人,跟他呛起来的话,自己肯定给噎个下不来台,偏偏他是自己副手,就比自己低了半级,职权上又奈何不了他。

    “啊,国公爷!老塞来晚了!”

    塞哈智瞪着一双牛眼,好象根本没看见其他人似的,直接就冲到夏浔面前,抱拳道:“国公爷!”

    夏浔笑道:“老塞啊,你怎么来了?”

    塞哈智扯着大嗓门道:“老塞正在C练那班不争气的龟孙子,忽然听说了国公爷的消息,赶紧就回来了,国公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对皇上意图不轨呢,这一定是J人陷害,国公您别急,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国公以公道的。”

    塞哈智瞪着四下的牢头狱卒们,威胁道:“看清楚喽,这可是辅国公爷,一个个的都给你塞爷爷规矩着点儿,谁要是敢在国公爷面前不知恭敬,忤逆犯上,叫我老塞知道了,嘿嘿嘿,我塞哈智的手段你们可是知道的!”

    “嗯?纪大人也在这儿呢。”

    塞哈智威胁完了,这才发现纪纲站在一边,脸色非常难看,塞哈智咧开大嘴了笑起来:“哈哈哈,要是早知道纪大人你在这儿,我就不着急了,大人也是辅国公的老部下嘛,照顾国公爷的事儿当然不用我老塞来C心了。”

    纪纲皮笑R不笑地道:“那是,那是,老塞啊,你这副牛脾气啊,真是……”

    纪纲还没说完,塞哈智突然又发现了陈东,登时丢了个后脑勺给他,在陈东胸口亲热地捶了一拳,大笑道:“哈哈,是你小子,你也来看国公吗?咱们可有日子不见了,我说你小子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怎么自打做了东厂的帖刑官,就不找我老塞喝酒了?东厂和锦衣卫之间那点腌臜事儿,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闹他们的,咱们交咱们的。”

    纪纲只当没听着这浑人说的浑话,朝诏狱的几个牢头儿没好气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开门!”

    虽然说天牢、诏狱这类所在,几百辈子也不大可能发生一桩劫狱、越狱事件,但是在设计上还是要防止这一点的,因此除了牢中的牢门、游哨,临近门口这里还有一条长达二十丈长的甬道,甬道两端都有铁栅门一座,只能从外面打开。

    夏浔走进甬道,到了里边那道关口,牢子把铁栓打开,拉开大门,才是正式的牢舍。诏狱里边,现在一下子住进了好多官员,倒是有了几分人气,不再那般荒凉了。

    夏浔刚走进去时,两厢牢房里的人犯并未注意,这时不是饭时,他们只当是狱头巡视,四名狱卒两前两后将夏浔夹在中间,纪纲和陈东等人跟在后边,走过两座牢房的时候,其中一座牢房中的犯人才注意到又来了人犯。

    这座牢房里关的是工部左侍郎陈寿,陈寿一见有人被押进来,本还好奇是哪位同志也被锁拿入狱,定睛一瞧,顿时大吃一惊,他从榻上滚翻落地,抢到栅栏前惊骇地看着夏浔,失声叫道:“辅国公!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对面牢房里关的就是解缙,他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一听陈寿惊呼,抬头一看夏浔模样,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牢门,装作正在熟睡,他心中有愧,怎敢与夏浔招面。

    夏浔并没看到他,夏浔根本没往左右牢房张望,他向陈寿点点头,就走了过去,陈寿看着他从眼前慢慢走过,不禁萎顿在地,惨然道:“连辅国公都被关进来……太子大势去矣!”

    这时候,其他犯官业已发现了夏浔,太子党领袖人物入狱,让每一个人心中都产生了与陈寿一样的想法,那么诏狱之外的满朝文武会做何感想呢?

    第939章 伏兵尽出

    汉王府里,汉党云集,大排筵宴。

    陈瑛做为汉王的首席幕僚,坐在最上首,前些天的失魂落魄已全然不见,陈瑛一脸的神采飞扬,他举起杯子,向汉王大声贺喜道:“杨旭入狱,可见皇上心意已决,恭喜殿下,守得云开见月明!”

    汉王志得意满,举杯谢道:“来,还是部院之功,若非当年部院大人力劝本王留京,而是赴云南就藩,本王安有今日呢?本王见识浅薄,那时还以为安南战事是个带兵的机会,如今看,那张辅在安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依旧不能平定安南局势。

    他在安南如陷泥沼,拔足不得,依本王看,他这一辈子,就要扔在那穷荒僻壤了。本王当初若真个就藩云南,如今在安南进退不得的就是本王了,一生岁月,尽数消磨在那里,哪还能够图谋大位。饮水思源,本王若能成为太子,部院当为首功,来,本王敬部院大人一杯!”

    陈瑛赶紧举杯道:“不敢不敢,臣遇事思虑过深,反生猜忌,以致畏首畏尾,难成大事。殿下雄襟气魄,无人能及,乃真英雄也!今日看来,欲成大事,还得殿下这样的英雄豪杰才成!”

    汉王指着他大笑:“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部院大人还说本王只会逞匹夫之勇么?”

    陈瑛谄媚道:“臣哪儿敢!刘邦项羽,皆世之英雄。他们哪里是不读书了,这都是不得志的书生们酸溜溜的牢S话罢了。刘项二人非不读书,而是学而致用,不似一班腐儒,食古不化,拘泥于书罢了!”

    汉王大笑,满堂心腹急忙凑起,举杯先敬汉王,再敬陈瑛。

    乱烘烘举杯致敬一番,汉王忽然一声叹息,放下杯子道:“解缙是倒了,杨旭也倒了,父皇果真爱我呀!奈何,朝中食古不化的腐儒们依旧死不绝,他们抱着‘立嫡立长’的贞洁牌坊就是不撒手,父皇什么时候才会废立储君呢?”

    陈瑛道:“储君,国之根本。自古储君废立,莫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如那汉刘邦,开国之君,一言九鼎,满朝文武莫敢忤逆,他嫌弃长子刘盈生性懦弱、才华平庸,欲立次子如意,还不是要循序渐进,百般试探群臣心意么。当今皇上虽是乾纲独断,在此大事上,也不能不予谨慎,总要有个过程的。”

    陈瑛到这里,抚须笑道:“刘盈终不曾废,得益于商山四皓的扶持,可惜了,当今太子却没有商山四皓,只有杨旭解缙这哼哈二将,如今他这左膀右臂尽皆进了诏狱,欲废太子,还不易如反掌?

    老臣一生唯谨慎,先前不敢判断皇上心意,所以竭力劝阻殿下尽出全力,以防万一。如今天意昭昭,再明显不过,咱们的人可以直截了当,上书皇帝,请求废太子,立汉王了!老臣也会亲自上疏,为殿下请命!”

    陈瑛做事一向谨慎,总是未虑胜而先虑败,打着狡兔三窟的主意,一旦失败,就可以不失元气,蜇伏起来,以候机会。这一次也是这样,在弹劾解缙,间接动摇太子之位的过程中,他只授意俞士吉找些新晋的御使言官打头阵,不但他自己没有出面,就连俞士吉乃至下面几个得力的手下都没有出手。

    不但他还留有相当大的实力没有暴露出来,就是这些年来汉王明里交结、暗中勾引,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些文武班中的人脉、吸纳的那些党羽,都在他的劝阻之下按兵不动,以防提前暴露全部实力。

    而今皇帝想废太子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陈瑛终于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连他这位汉王派的首席军师都要赤膊上阵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再保留实力的必要。

    汉王大喜,举杯道:“来,为我共攘盛举,干杯!”

    翌日早朝,依旧按着流程,先处理接见外使事、陛辞出京官员事、进京朝觐见驾事,这一环节大多数时候就是走个过场,一年下来,也难得真个用上两回。

    底下文武百官都憋足了劲儿等着,有打算力保太子的、有打算攻讦太子的、有打算为辅国公求情的,有打算继续落井下石的,陈瑛等人则打算旗帜鲜明地公开支持易储,力保汉王上位。

    沐丝询问道:“有无官员遣祭复命、有无官员升迁谢恩、有无官员到京陛见,有无外国使节赴京?”

    底下鸦雀无声。各路大佬攒足了劲儿准备开战呢,谁那么不开眼,这时候拿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大家添乱?

    可是,不开眼的人还真有,满朝文武拿这个人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这个人是皇帝。

    沐丝问完不见有人回答,就要宣布百官奏事。

    在明朝宣德以前,早朝奏事非常重要,那时候人主亲裁万机,很多大事是在金殿上商议、决定的。直到宣德驾崩,英宗继位,英宗是个九岁的孩童,不具备当朝处断国事的能力,凡事用辅政大臣决断,早朝才变成形式,而且就此形成惯例。

    不料沐丝拂尘一拂,刚要话,御座上的朱棣突然咳嗽一声道:“今天,各衙门官停了御前奏事吧,有事具本上奏就是。朕有一件大事要,朕尚未回京时就下旨议迁都,如今过了好些时日了,朕想知道,众臣工议了这么久,有没有拿出个章程来?”

    百官面面相觑,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懵了,陈瑛、黄真、杨荣、黄淮等一众大臣踏出一只脚去,连一口丹田气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就等沐丝喊一句:“百官有本早奏,无事退朝……”便大喝一声“臣有本奏!”冲将出去,可这一下……

    几个人把踏出去的脚又慢慢收了回来,金殿上静了好久。

    总不能就这么把皇上撩在那儿吧?翰林院学士慕容嵘铸率先反应过来,出班跪倒,高声奏道:“臣翰林院慕容嵘铸,奉诏以后,臣与翰林院同僚仔细议论过,臣以为,金陵僻在东南,不足控驭西北,非胜地也。皇上意欲迁都,实为英明之举,然迁都北京,却有失妥当!”

    朱棣挑了挑眉毛,问道:“哦,有何不妥?”

    慕容学士道:“纵观历史,建都其地而享祚长久的一是河洛地区的开封、洛阳,一是关中地区的长安、咸阳。太祖高皇帝当年就有意将都城迁至关中,关中‘据百二河山之胜,可以耸诸侯之望”乃是都城绝佳所在!”

    这位学士就是陕西籍,得着机会,便竭力推销起了自己的家乡,他话音刚落,一向在朝堂上只顾打瞌睡,万事不参与的太常寺卿柳岸跳了出来,奏道:“皇上,长安、咸阳历宋元两朝,已然败落不堪,如何可为京城?洛阳四面受敌,非用武之地,开封就更不用了,黄河在侧,不但不能为其屏障,四时泛滥,反成祸害,亦非佳地,所以,臣以为亦不可取。”

    朱棣问道:“那么觉得何处可为都城?”

    柳岸道:“将燕京与长安、洛阳、汴梁相比较,臣认为燕京形势最优,天地间之形势,大抵无如燕京,沧海绕其东,太行峙其西,后枕居庸,前襟河济,饶谷马鱼盐果窳之利。顺天为皇居,东南转漕,秦晋入卫,形胜甲天下!”

    朱棣精神大振,立即道:“柳爱卿所言甚是有理!”

    话音刚落,本来心悬太子安危,不想就此事发表意见的大学士丘浚火了,腾地一下跳了出来,大声道:“居庸,吾之背也;紫荆,吾之吭也。以燕京为都城,切近北狄,恐其反扼我之吭而拊我之背,东临沧海,近在咫尺,如有寇自海上来,亦难防蔽!”

    柳岸马上道:“燕京北有雄关,又有辽东以扼鞑靼,以我大明之强,何虑之有?东虽临海,却是内海,有辽东、山东狭峙,拱卫内海,如果都不能抵御外寇自海上来,那么就算都城迁得再远,能阻止敌寇铁蹄兵临城下么?”

    两个人这一开头,文武百官想不计较都不成了,纷纷开口,七嘴八舌,那反对迁都的官员,在整个金殿上十成中占了八成,这一通批驳,把同意迁都他处的骂作鼠目寸光,把同意迁都北京的骂作谄颜媚上,骂得金殿狗血处处。

    如此种种,听在朱棣耳中,简直就跟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差不多,朱棣那张大黑脸越来越黑。满朝文武也不理会,本来就是指桑骂槐么,皇上脸色越难看,他们心中越快意,众大臣捉对儿厮骂,这一骂就骂到了天将正午。

    朱棣忍无可忍,沉着脸拍案喝道:“众卿既无定议,那么迁都一事,就继续议下去,无论多久,一定要拿出个定论!退朝!”

    朱棣霍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刚要走,黄真和陈瑛忍不住一齐踏出朝班,高声叫道:“陛下慢走,臣有本奏!”

    朱棣扭头一瞧,居然是都察院的左右手。

    陈瑛和黄真互相看看,谁也不愿谦让,朱棣一指黄真,点名道:“黄卿有何话?”

    第940章 一本,又一本

    黄真硬着头皮道!”臣为辅国公杨旭进言,辅国公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勤勉任事,素无大错,今无故入狱,百官非议,难免皇上寡恩之名,臣请皇上开恩宽赦,若辅国公确有实证,再予严惩不迟!”

    朱棣震怒:“之所言,就是为此么?解缙招供,杨旭与之勾结,怂恿东宫,意图不轨,朕要查他,自然不能叫他逍遥于外,暗做手脚。若他果然坦荡无私,可不正是要还他清白么?什么百官非议,朕躬寡恩,除了你,朕怎么从不曾听他人说过?如此迫不及待为杨旭鸣冤,莫非也是他的同党?”

    黄真的根本,全在夏浔身上,夏浔要是倒了,他得被陈瑛和俞士吉给玩死,他哪能不保夏浔,结果皇上却扔了一顶大帽子给他,黄真都快吓N了,他卟嗵一下跪倒,高呼道:“皇上,臣冤枉,臣赤胆忠心……”

    朱棣拂袖道:“是否无私,查过才知,锦衣卫,把他拿了!”

    黄真听了双腿一软,一P股就坐到了地上。

    朱棣又问陈瑛:“卿有何奏?”

    陈瑛:“……这个……”

    他把请易储君的奏章往袖子里一塞,朗声道:“臣是想问,皇上要百官议迁都,这个……不知可有时限?”

    朱棣:“……”

    “咣啷啷……”

    诏狱的牢门打开了,四个狱卒又送进一个人来。

    经过昨天辅国公入狱的事,牢中的犯官开始敏感起来,刚一听到声音,他们就扑到牢门前抓着栏杆向外瞧。

    黄真被四个狱卒夹在中间,失魂落魄地往里走。

    户部主事君行健失声道:“啊!都察院黄大人也进来了!”

    对面的工部屯田主事刑凌山苦中作乐,调侃道:“黄大人为何事入狱?也是解缙检举的么?”

    这几个人都是解缙受刑不过屈打成招的,因是解缙攀咬,这几个人心中不忿,对解缙便少了敬意,他们官职虽比解缙低,如今都是难友而已,懒得再用敬称。

    黄真咧了咧嘴没有话。

    再往前寺,左牢房是兵部武选司郎中赵锋,右边是通政司左通政慕容浩,看见黄真被抓,垂头丧气也不话,二人只是嘿了一声,并未言语。

    接着往里就是大理寺少卿叶岚,工部左侍郎陈寿、都督陈铭、刑部侍郎思温、大理寺右卿耿通、安南布政司参议解缙等官员的牢房,黄真左右一看喝!再凑几个人,朝廷的六部九卿就可以搬到监狱里办公了。

    黄真哀声一叹,心道:“皇上这回……真是铁了心……”

    接着往里去,就是东宫属官了东宫属官也是按照官职从到大的顺序往里排的,这倒不是有什么规矩必须如此,具是牢头儿为了管理方便,排个顺序。一间间牢房都是满的,到了尽头左面牢房是杨士奇,右面牢房是杨溥,这是东宫属官里头官儿最大的两个人了。

    两人见了黄真也很惊奇,不过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像户部主事君行健一样大惊怪了。两人穿一身白色囚衫囚裤,看见黄真,还向他拱了拱手。

    这时,黄真突然发现了夏浔,夏浔在更靠里的一间牢房,与杨溥的牢房隔着一间,中间这间是空的,大概是为了让夏浔清静一些,官儿太大,坐牢的条件也要论资排辈的。

    因为牢房都是栅栏式的,隔断不是土坯砖墙,所以黄真一眼就看到了夏浔,夏浔正盘膝坐在木板床上入定,练习吐纳功夫,黄真一见,如丧考妣地哀号一声,便像兔子似的从四个狱卒中间猛扑出去,跑向夏浔的牢房,大叫道:“辅国公!国公爷!”

    夏浔听见声音,放在膝上的双手抬起,缓缓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收功抬头,张开眼睛,就见黄真已扑到牢门前,抓着栅栏,一头花白头发,老泪纵横地道:“国公爷!黄真来陪你啦!”

    夏浔笑道:“又不是如花少女,来陪我做什么?”

    黄真听了不禁想笑,可他实在笑不出来,只好哭丧着脸道:“国公爷,您……还有心说笑话!”

    这时那四个狱卒恼怒,上并扣住黄真就走,夏浔把脸一沉,喝道:“放手!”

    那狱卒都是些耳目灵通的人氏,知道这位国公爷的厉害,人家以前是锦衣卫的头儿,现在锦衣卫的头儿还是他的下属,听他以前就进过一次诏狱,纪大人好酒好茶地侍候着,没多久人家就拍拍出去了,天知道这回是不是旧事重演?

    反正前两天纪大人送他进来的时候,依旧是恭恭敬敬的。

    这些狱卒不敢违拗,忙松开黄真,对夏浔行礼道:“国公爷!”

    夏浔指指左手边儿上,道:“这间牢房不是空着呢么,就让黄大人住这间吧!”“这……

    夏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牢头儿就服软了,一位国公的气场,就算是成了阶下囚,也不是他们能抗拒的。

    黄真被送进了夏浔旁边的牢房,一进牢房,他就扑到与夏浔一栏之隔的地方,急急叫道:“国公!”

    夏浔下地,走过去道:“因何事入狱?”

    黄真嗫嚅道:“国公勿怪,下官……没有听从国公的吩咐,眼见国公入狱,便……具本为国公保奏来着。”

    夏浔默然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道:“好,很好!”

    人孰无情,夏浔虽然对他有过嘱咐,但是黄真能这么做,不管他帮人是否是为了帮已,患难之中,不做缩头乌龟,便也不枉这么多年来对黄真的提携。

    黄真擦擦眼泪道:“囯公,看样子,皇上是铁了心要易储了,好果汉王上位,咱们就没指望了!”

    夏浔沉着地道:“沉住气,今天朝会,都有些什么事情?”

    黄真见夏浔一脸的平静,心态顿时平静下来,他对夏浔已经形成习惯性依赖,夏浔如此从容,让他心里不禁萌生了一线希望:“莫非这一遭还是个有惊无险的局面?否则囯公怎会如此镇定?”

    黄真便把今早发生在朝堂上的一切叙了一遍,夏浔听了,便背起双手,在牢房里徐徐地踱起步来,牢房里铺着防潮的稻草,夏浔的双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黄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依旧不见夏浔话,黄真忍不住问道:“囯公,这一劫,咱们……能闯过去么?”

    夏浔站定脚步,看了他一眼,意味难明地笑了笑:“会!”

    黄真之信夏浔,如信徒之信菩萨,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大定,急忙问道:“囯公估计,得什么时候?”

    夏浔道:“地藏王菩萨曾发下大愿,是怎么的?”

    黄真一呆,想了一想,讷讷地道:“地藏菩萨立誓要度尽六道中生死流转一切众生,故发宏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夏浔微笑道:“呵呵,妙极!”

    黄真顿足道:“囯公,您就别打哑谜了,老黄都快要急死了,可听不懂您的意思!”

    夏浔道:“世间有善就有色,有色就有色人,有色人就化色鬼,色鬼度不空,菩萨怎能成佛?所以,地藏菩萨就只好一直住在地狱里。我没有菩萨心肠,也没有菩萨的宏愿志向,我可度不尽诏狱中一切囚犯,我是‘地狱住满色鬼’我便成佛!,且安心,等这诏狱住不下人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出去啦!”

    黄真嘴巴张得老大,他看看那长长一排空空荡荡的牢房,带着哭音儿叫道:“囯公爷,那这诏狱什么时候才能住满了人呐~呐~~呐~呐~

    牢房里空空荡荡,黄真到后来,悲从中来,声音拔高了些,凄惨的尾音传出好远。

    黄真入狱时正当中午,夏浔抬起头来,看着从那一角天窗直直投下的光柱,低沉地道:“山中方一曰,世上已千年。要快,也是很快的……”

    “百官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一句老生常谈随着这拂尘一动,从沐丝的口中宣了出来,听在陈瑛口中,却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他的六识在这一刻似乎一下子敏锐到了极点。

    他似子听到了沐丝手中的拂尘扬起时那“唰!”地一声清醒,他看清楚了那拂尘扬起时每一缕丝的飞扬。

    卤簿拂尘,朱麓为之,缨长二尺,柄长二尺一寸二分,上饰镂金龙首二寸五分,衔金环以缀拂,下饰镂金龙尾三寸三分,末箍金环。这拂尘从沐丝的左臂上飞起,如一抹流云,在空中画了半个圆,落在他右手前端四尺处,拂丝纷纷落下,旋即悬如马尾,寂然不动。

    陈瑛弹劾过许多人,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公侯伯爵,皇亲囯戚,这其中很多人都是他号准了皇帝的脉,体察上意,进行弹劾的。

    这一次,他也是认准了已经明白皇帝的心思,才赤膊上阵、亲自出屋。只是这一回弹劾的是囯之储君,是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大明天子,心情的迫切和紧张就在所难免了。

    可他很奇怪,明明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声音居然异常的平静,听不出一丝的紧张、颤抖。他端着玉笏,目不斜视,一步踏出班列,微微一欠身,沉声道:“臣有本奏!”

    朱棣睨他一眼,道:“哦,陈卿有何话?

    第941章 本本催心

    朱棣看了陈瑛一眼,陈瑛没敢仰视,但他只是飞快地闪了一下眼神,就清晰地捕捉到了朱棣的神情。朱棣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他知道陈瑛要说什么,而且很想听他说出来,可是隐隐的又有一些犹豫,怕他说出来,这很矛盾的心情,同时出现在皇帝的眸中。

    这一切都被陈瑛捕捉到了,这复杂、矛盾的心情,可不正是既为人君、又为人父的永乐皇帝想废太子的时候,亲情与社稷冲突挣扎的真实写照么?这念头在他心中只是匆匆一转,便化成了无穷的勇气,陈瑛捧笏弯腰,声音陡然变得响亮起来:“臣启皇上,当今太子,不法祖德,不遵圣训,专擅威权,鸠聚党羽。折辱大臣、不敬天子,种种恶行不可枚举。今皇上回京,中外使臣恭迎圣驾,独有太子迟迟不到,藐视天子,一至于斯,此人子礼乎?此人臣礼乎?人子如此,即为不孝!人臣如此,即为不忠!不忠不孝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虽然争储尽人皆知,但是这般放在台面上公开言论废太子还是头一回,满朝文武都被震住了,大殿上鸦雀无声,只听陈瑛声音朗朗地道:“故,臣请皇上,废黜太子,另立贤明!”

    “臣附议!”

    陈瑛话音刚落,御使班中便呼啦啦站出一群人,向皇帝叩头高呼。

    为什么叩头呢?因为明朝制度,金殿奏对,必须跪奏。但是又有规定,一衙之长,无需叩头,所以像夏浔、陈瑛这样的人只需躬身,这些普通的御使就得磕头了。

    “臣反对!”

    “臣反对!”

    反对的声音七嘴八舌,远不及御使们整齐划一,显然是不曾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臣附议”、“臣附议”声又起,武将班中又站出一班人。

    朱高煦的班底除了一个都察院,主要就是武将,他四年靖难,始终冲在一线,四年间结交下的军中将领实不在少数,这些人平时没有机会参预政务,才没有显现出来,现在是议储,而非单纯的政务,他们既然有资格上殿参加朝会,当然有权发表意见。

    他们的挺身而出,立即又激起一些文臣和武将的愤慨,这些人马上站出来反对,内閣大学士杨荣怒发冲冠,振声高呼道:“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太子乃皇长子,恭懋谦让,人品贵重,幼习《诗,晓明《礼》、《乐》,乃克承大统之不二人选,没有大错,安能轻言废立?臣反对!”

    内閣大学士黄淮也站出来,连声反对:“皇上三思,太子废不得、废不得呀!”

    内閣大学士胡广眼见这混乱场面,当即站立班中,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划水打酱油。骑墙派有样学样,任由太子党和汉王党争吵不休。

    针锋相对的两派各执己见,相持不下,一时间争得面红耳赤。朱棣见此情形,眉头不由一皱,说道:“有关东宫事,你们具本上奏,容朕思量,此事暂且不议,百官尚有其他国事者,上前奏来!”

    皇帝这句话一说,跳出来的文武百官只好退回本列,犹自恨恨仇视,剑拔弩张之态充斥于朝堂之上,接下来所有政事的讨论和决定,都是在硝烟味里完成的。

    朝会一散,陈瑛等人就被接到了汉王府,汉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道:“父皇明明已有意传位于我,可恨这班不识相的臣子横加阻挠,哼!等本王得继大宝,这班人一个也不饶他!”

    说完了狠话,朱高煦又道:“部院大人,父皇乾纲独断,当朝下旨不就完了?皇帝做久了,胆子也小了,一见百官反对,群情汹汹,便打了退堂鼓,这该怎么办才好?”

    陈瑛道:“殿下莫急,皇上若硬要废立,自然也可以。只是,太子在众多反对声中被废黜,殿下在众多反对声中被立为储君,于国家绝非幸事,就算是殿下被强立为储君,百官不肯甘休,继续纠缠,朝廷上岂非离心离德,散沙一片?皇上为慎重计,暂不有所动作,这是老成谋国之意。

    皇上已经有了这个念头,那就好办了,咱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反对者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只要他们被打垮了,在朝堂上不成气候,只剩下廖廖几个人反对,嘿!就算他们自缢死谏,也无改于大势了。”

    朱高煦道:“部院大人说的容易,如今咱们倾巢而出,动用全部力量,在朝堂上也不过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这还是因为东宫官属和杨旭、解缙入狱,许多官员心生恐惧,做了墙头草,想把反对本王的人打垮打散,如何去打?这又不是沙场做战,本王率一路兵马,提七尺长枪,就能解决的事儿!”

    陈瑛笑道:“官场争斗,比的本就是无影刀、无形剑,含沙S影、旁敲侧击,殿下的手段,那是用不上的。眼下就有个大好机会可用,只要稍稍迂回一下,一样达到目的。”

    汉王双目一亮,大喜道:“部院大人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陈瑛笑道:“说起来,也是咱们心急了些,眼见殿下守得云开,迫不及待便想功成,其实这火候还是差了一些。此刻想来,臣倒不得不佩服皇上了,还是皇上沉得住气,只是这种事情,总不能叫皇上面授机宜呀,咱们得体察上意,迂回着来达到目的!”

    汉王眉头一皱,不耐烦道:“部院大人一席话莫测高深,本王一介武人,实在是听不懂。部院说明白些!”

    陈瑛道:“很简单,还是利用东宫迎驾一事继续攻讦太子,解缙既然承认结党营私,为太子图谋,这件事也可以加以利用,继续造大声势。嗯……,如此一来,殿下倒是不得不接纳那纪纲了,无妨!为成大事,不拘小节,这纪纲背叛过殿下一次,断然不敢再来一次,殿下便接纳了他吧,这纪纲若用得好,倒是一个咬人的好狗!”

    汉王道:“纪纲,小人而已。不过海纳百川,小人亦有小人的用处,要本王接纳他也没甚么。只是本王还有一点不明白,利用东宫迎驾一事继续攻讦,这是什么道理?”

    陈瑛呵呵笑道:“殿下,你想,咱们直接说太子无德,请皇上废黜,那些太子党就可以站出来,大喊太子仁厚,不可废储。百官这立也罢、废也罢,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皇上无论心向哪边,总不能因此就说那力保太子的人有罪吧,若是不遂圣意就是有罪,以后还要不要百官议政了?”

    汉王连连点头道:“嗯,这个道理……本王明白,你说下去!”

    陈瑛道:“所以,这样辩下去,无休无止,皇上一旦担心因为立储之争动摇国本,暂且息了易储之念,殿下又得等下去了,错过这次机会,殿下是不是还能成功,殊未可料。所以,咱们得变通一下,弹劾依旧是要弹劾的,这一点必须抓住不放,但是咱们不提易储,只追究他迎驾来迟有失人臣礼的事情和解缙所供述的结党罪名……”

    汉王眼珠转了转,似乎明白些了:“嗯?”

    陈瑛举起茶杯,轻轻摇了摇,自得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相信杨荣、黄淮那班人也看得出来,可他们接不接招呢?不接招,叫我们把这些罪名都给太子定实了,关在诏狱的那班人都定了实罪,那么太子有没有罪呢?有了罪该不该废太子呢?如果接招?哼!这结党,都有谁是太子党啊,你们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岂非正是太子结党?皇上健在,储君结党,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什么呢?”

    陈瑛把茶一饮而尽,微笑道:“这是个死局!踏进来是死,不踏进来还是个死,他们踏还是不踏呢?”

    汉王放声大笑:“妙,妙,妙不可言啊!部院大人,汉刘邦有张良,曹孟德有贾诩,本王有你陈瑛陈大人,何愁大事不成!”

    诏狱牢房里,夏浔双脚微分,稳稳站定,双手如抱圆球,缓缓前推,然后深吸一口气,脚跟提起,双臂内旋,松肩虚腑,手心向下,并指成爪,如翅双开,轻轻抖动,动作刚柔相济,动静相兼,姿态十分的优美优雅,仿佛一只大雁凌风而行。

    夏浔道:“这就是大雁功的‘抖膀’了,来,你试试这个动作。”

    栅栏的另一面,黄真学着夏浔的样子,双手佝偻如同J爪,松松垮垮地张开双臂,抻着脖子,跟一只扑愣J似的使劲抖了抖。夏浔苦笑:“这大雁功脱胎于五禽戏,是极易学的一门功法,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要点都说给你听了,你要再这么练下去,就能成为一代宗师了!”

    黄真抖着“翅膀”兴奋地道:“下官真有这等好悟性么,要成什么宗师啊?”

    夏浔笑道:“母J下蛋功的创派祖师!”

    黄真顿时泄气,收了动作,愁眉苦脸地道:“老朽这胳膊腿儿骨头都硬了,哪还练得了什么功夫,再说,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下官可比不得国公豁达,唉,不练了不练了。”

    黄真嘟囔着回到榻上,往那儿一躺,道:“陈抟不是睡觉悟道么,下官就练练瞌睡功好了!”

    他枕着手臂躺定身子,喃喃地叹了口气道:“待我一觉醒来,牢里若是就住满了人,那该多好……”!

    第942章 一面倒

    夏浔一笑,也不理他,收势一退,脚分八字,双手高举,掌依旧如抱圆珠,仰视头顶天窗,松肩沉腰,继续练起了功夫。

    黄真这身子骨是真的不行了,跟着夏浔只坚持做了几个动作,就累得浑身酸疼,往榻上一躺,就打起了呵欠。他拉过内填麸子皮的枕头,刚刚合眼,就听远处“哗啦啦”、“咣啷”一通响。

    那是铁栅栏门开而复关的声响,因为牢中静谧,声音传的极远,黄真立即抬起了脑袋。他在这狱里住了两天,渐渐品出了味道,几时巡狱、几时送饭、几时取便桶,大致的时间早已心里有数,非此时间开牢出入的动静就叫他格外敏感。

    黄真扑愣一下就爬了起来,扭头一看,夏浔双手高举,如抱圆球,抱的却是天窗投下的一道光柱,似乎这动静根本没有惊动他。黄真便也不敢唤他,只是跳下木榻,赤着双脚,踩着稻草秸儿,急急爬到栅栏门边,侧着脸儿向外看。

    远远的,牢房最外侧传来一声惊呼“天,您怎么进来啦!”

    似乎是几个人犯同声惊呼,只是声音稍有先后,互相掺杂,所以有几个字反而听不清了,黄真急了,恨不得把脑袋挤到栅栏外面去,急不可耐地想:“这是谁,谁又进来啦!”

    “杨阁老!是杨阁老!”

    “还有黄阁老,还有黄阁老!”

    脚步声渐近,黄真看见被带进来的人犯,不由大惊叫道,急急扭头就向夏浔汇报。

    夏浔收了架势,快步走到牢门边杨荣和黄淮已被带到面前,两位老大人缓缓站住脚步,看向夏浔。夏浔拱了拱手道:“杨阁老、胡阁老!”

    杨荣和黄淮也在外面向他拱手:“国公,黄大人!”

    彼此就此相对无言。

    狱吏看看,对面两间牢房正好空着,就道:“打开牢门!”

    牢门打开,杨、黄两位内阁大学士分别被关进了一间牢房,牢门一锁众狱卒便离开了。

    黄真这才向对面喊道:“杨阁老、黄阁老,您二位因何入狱?”

    杨荣淡淡一笑,道:“都察院弹劾太子,杨某为太子具本保奏,被指结党。介庵兄么,呵呵,与杨某同罪。”

    黄淮向两人含笑点点头。

    黄真哭丧着脸对夏浔道:“国公,皇上如此大动干弋实为永乐朝前所未有之事,内阁都快搬到诏狱来啦!”

    夏浔笑了笑,道:“记得我对过的话么?”

    黄真脸色更苦了,一脸褶子皱如雏菊道:“下官自然记得,只是这么一个两个的抓,啥时候这儿才住得满?”

    夏浔安慰他道:“别急别急,快了,这就快了!”

    朝堂局面,瞬息万变。

    俞士吉率众上书,弹劾太子失仪,陈瑛率众上书,要求追查解缙一党,步步紧*,咄咄*人。内阁大学士杨荣奋起反击力保太子被指为太子一党,下狱待参。内阁大学士黄淮前仆后继,继续上书,皇帝旋即一道旨意又把他下了大狱。

    内阁原本有七位大学士,其中大学士胡俨在朱棣第一次北巡时就被调到国子监了,解缙先是被贬了官,现在又跟杨荣、黄淮一起下了狱,杨士奇是内阁大学士兼东宫左谕德,也被下了狱,这样一算的话,内阁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一个是在政治立场上一贯划水打酱油的胡广,另一个则是内阁七位大学士中排名最末、人微言轻的金幼孜。至此,内阁在朝政上,已完全失去了与皇帝抗争的能力,变成了可有可无,唯有听旨行事的秘书

    夏浔默默地算了一阵朝廷中近来的人事方面的一系列变化,喃喃自语道:“快了吧,下一网是时候撒下来了…”

    汉王府,因为首战告捷,众党羽弹冠相庆。

    俞士吉眉开眼笑地道:“皇上下旨,擢胡广为翰林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如今俨然已是内阁首辅了,呵呵,这个J滑的家伙,虽然女儿的婚事没有退成,但是他为了悔婚,*得女儿削耳明志,大获圣心,如今终于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陈瑛不屑地道:“内阁如今只剩两人了,胡广是一棵墙头草,金幼孜则人微言轻,这样的内阁,还有什么看头?”

    他抚了抚胡须,微笑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C柳柳成荫!如今这么一来,咱们不但把太子党打得落花流水,朝中文官势力最大的江西派也是溃不成军了。内阁七位大学士,五个江西人,任事敢言的三个都弄进了诏狱,剩下胡广和金幼孜这两位老表,一个怕事不敢言,一个就算敢言了话也没人听,呵呵…

    俞士吉双目一亮,道:“对,大人若不,下官还没想到。我算算看,内阁的解缙、杨荣、黄淮、杨士奇,六部的陈寿、陈铭、郎思温、君行健、刑凌山、赵锋,还有大理寺的耿通、叶岚,通政司的慕容浩……”

    俞士吉越越兴奋,陈瑛加了一句,道:“还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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