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们便有机会动手了。同一时间我的人会攻入皇宫,何愁大事不成。”
项少龙心道若我给嚣魏牟杀了又怎么办呢?心中一动,这时不乘机多占点便宜,就是笨蛋了,正容道:“只要我无后顾之忧,少龙便把性命交给君上,尽力一试。”
信陵君皱眉道:“什么是无后顾之忧?”
项少龙道:“就是雅夫人和赵倩,假若她们能离开大梁,我便心无挂虑,可以放手而为了。”
这叫开天索价,落地还钱。他当然知道信陵君不能放赵倩走,但却不怕让雅夫人离去,因为后天无论刺杀是否成功,信陵君也可预先吩咐下面的人把雅夫人追截回来。
果然信陵君道:“赵倩万万不可以离开,因为你还要送她入宫去。至于雅夫人嘛?少龙你既然有这要求,我定可设法办到。”
项少龙放下了一半心事,道:“君上的大王根本不会让赵倩成为储妃,为何还要迎她入宫呢?”
信陵君叹道:“少龙太天真了,安厘可轻易地使赵倩不明不白死去,然后向外宣称她病死了,还把遗体送回赵国,赵王亦难以奈他的何。这样做虽着了点,亦是安厘没有办法中的最佳办法。”
项少龙听得遍体生寒,更增救美之心。
信陵君道:“只要你杀了安厘,不是一切均迎刃而解吗?”
项少龙摇头道:“我这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不想连累其他人。若赵雅赵倩不在,什么事我都可一力承担下来,纵然失败遭擒亦不会出卖君上,但若想到可能会牵累了她们,我怕到时不敢下手就糟了。”
信陵君拿他没法,强压下怒气,点头道:u这事让我想想,总有办法解决的。”
项少龙听他这么说,心中暗喜,又想起乌卓说过会设法混入城来,道:“为了不使安厘起戒心,我这两天最好不要只躲在君上府内,轻轻松松四处溜逛,那安厘便更不会防我了。”
信陵君皱眉道:“这怎么成,龙阳君会找人对付你的。”
项少龙笑道:“他才不会这么蠢,看过沙宣那么容易给我杀掉,现在又有嚣魏牟代他出手,两天时间都等不了吗?我也是为君上好,希望计划更易成功。”
信陵君因有求于他,不想太拂逆他的请求,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呢?我最近刚收到了几个楚国送来的歌舞姬,声色艺俱全,让本君派两个供你享乐吧!”
项少龙自问小命能不能保住,尚在未知之数,那有兴趣和美女鬼混?肃容道:“这两天我不应沾染任何女色,以保持最佳状态,嘿!若能杀死安厘,君上就算不送我美女,我也会向你提出请求呢!”
信陵君眼中闪过嘲弄之色,哈哈笑道:“假若事成,你要魏国的王后公主陪你都没有问题。”
两人对望一眼,各怀鬼胎的笑了起来。
项少龙离开信陵君的内宅,朝雅夫人的彩云阁走去,穿过园林时,一婢匆匆擦身而过,把一团东西塞往他手心里,项少龙愕然接着时,婢女加快脚步,没进林木里去,由于她低垂着头,他连她长相如何都没有看得清楚。
项少龙摊手一看,原来是条折整齐的小丝巾,打开后只见上面画着一幅精致的地图,旁边还有几个小字,写着:“风桥候君,申酉之交,纪嫣然。”
项少龙心中大奇,细看地点,正画着由信陵君府到那风桥的走法。
哈!这个才女真想得周到,竟然用这种方式约会自己,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想不到她表面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骄傲样儿,其实还不是渴望男人。
一颗心立时灼热起来,旋又想起目前四面楚歌的处境,叹了一口气,在园中一个小亭坐了下来,考虑应否赴约。
足音响起,一名府卫赶来道:“公子有请大人!”
项少龙大讶,随府卫回到内堂去见信陵君。
信陵君欣然道:“少龙真有本领,嫣然刚差人送来口讯,邀本君和你今晚酉时中到她的小筑继续今天未完的辩论,可见她对你印象非常好,待会我遣人把你送去吧!”
项少龙吓了一跳,暗叫好险。
刚才那条丝巾原来是个陷阱,这次才是真的,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差点上了当。主因还是对自己的魅力过分有自信,不由羞愧交集。
信陵君见他神色古怪,讶然道:“少龙不高兴吗?大梁人无不以能参加嫣然的晚会为荣呢!”
项少龙正思忖是谁想布局害他,闻言苦笑道:“我都是不去为妙,以免分了心神。”
信陵君笑道:“不要那么紧张,也切莫以为嫣然会这么容易就对你动了春心。你今天妙论连篇,所以引起她少许兴趣吧了!若不去反会惹起别人怀疑呢。”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刚才君上说找人送我去,难道君上自己不去吗?”
信陵君唉声叹气道:“她邀我只是礼貌上不得不如此,目标仍只是你,去吧!错过了嫣然的晚会,我也要为你惋惜呢!”
其实项少龙亦不知多么渴望可以再见到这风格独特的美女,今天的离开是基于大男人的自尊心,这时既有信陵君的推波助澜,把心一横道:“我自己去便可,顺便亦可随处逛逛。”
信陵君笑着答应了。
项少龙回到彩云阁时,赵倩和赵雅两人正在大厅闲聊,见他回来,自是笑靥如花,非常高兴。
他见赵倩在座,不敢说出信陵君刚才那番话,怕吓坏了这柔弱的公主。
雅夫人会意,笑道:“来!公主!让我们一齐侍候项郎入浴!”
赵倩虽不介意和项少龙亲热,甚至让他动手动脚。但却从未试过L裎相对,立时俏脸飞红,骇然逃去。
雅夫人半真半假,扯着他到了浴池。
项少龙和这动人的美女鸳鸯戏水时,把信陵君要他刺杀魏王的事说了出来。
雅夫人身体变冷,虽有小昭等八女不断倾进热水,仍于事无补,失色道:“后天那么快!怎办才好?”
项少龙道:“刺杀魏王之事自然万不可行,无论成功与否,我也休想活命,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如何盗了《鲁公秘录》,然后全体安全逃去。”
雅夫人愁眉不展道:“你倒说得轻易,这是魏人势力最强大的地方,魏王和信陵君均有严密防范,真是寸步难行,怎逃得出去呢?”
项少龙紧搂着她,香了下她脸蛋后道:“放心吧!信陵君装模作样,亦要让你和成胥离去,否则我便拒绝执行他的刺杀行动,问题是你们怎样可避过他的追截,更可虑是说不定他会瞒着我,私下把你们押送往别处去。”
雅夫人埋首入他怀里,颤声道:“他定会那么做的。而且人家怎舍得离开你呢?要死便死在一块儿好了。”
项少龙道:“这次轮到我不许你说这个‘死’字,信任我吧!”顿了顿道:“雅儿是偷情报密件的高手,今次专程来偷《鲁公秘录》,不会事前全没有计划过吧!”
雅夫人道:“当然有计划过呢!只没有想到是个陷阱吧!我根据郭纵得来那画有云梯制法的残卷,配制了一个帛卷,只要能把真正的《秘录》偷出来,由我和小昭等八人一齐动手,有把握把卷首的一大截摹制出来,包保维肖维妙,若信陵君查卷时只看卷首的一截,绝发觉不到给我们动了手脚,不过却最少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行。”
项少龙灵机一触道:“既是如此,不若你尽一晚的时间,粗略临摹卷首的一截,然后把其他部分割了下来,驳上空白的假卷,那便更有把握将信陵君瞒过了。”
雅夫人欢喜得搂紧了他,献上香吻,赞叹道:“雅儿真蠢,这么好的方法都想不到。”旋又满怀愁苦道:“可是怎样才可离开魏国呢?若信陵君把你和倩儿留下,我们纵然成功逃掉都没有用。”
项少龙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雅夫人俏目发亮道:“天无绝人之路,两全其美,项郎的说话既新鲜又动听,雅儿爱煞你了!”
项少龙莞尔道:“现在让我去看看可不可以碰上乌卓,此人智勇双全,又熟悉魏国的形势,定可想出妥善之法。今晚我要赴纪嫣然的晚会,到时我会偷偷溜回来,快告诉我秘道的入口。”
两人再商议了一回细节后,项少龙带齐装备,出门去了。
才步出信陵君府,来到街上,一个人撞了过来道:“兵卫认得我吗?”
项少龙愕然望去,只觉非常面善,好一会才记起是少原君手下的著名家将,与被他杀死的徐海齐名的蒲布,喜道:“原来是蒲布兄。”
蒲布把他拉进一间食馆去,坐下后低声道:“我们中大部分人都对少原君心灰意冷,更不愿留在Y险难靠的魏人中苟安偷生,希望能跟随兵卫,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项少龙皱眉道:“可是现在我是自身难保,赵魏均不是我容身之所,你们跟着我,恐怕连性命都要赔掉。”
蒲布道:“我们共有四十八人,都是最有胆色不畏死的人,早想过各方面问题,才下决心追随兵卫。只看兵卫这种斤斤顾及我们的态度,我们便心甘情愿为兵卫卖命。以兵卫的人材,迟早可大有作为,请收容我们吧!”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你们不是住在信陵君府吗?”
蒲布道:“我们一部份人随少原君住在府内,有些则暂居在附近一所行馆,现在只等兵卫的指示。”
项少龙有过教训,暗忖暂时仍不能这么信任此人,和他定好了联络的方法后,道:“你们是否全是赵人?”
蒲布摇头道:“什么国的人都有,兵卫放心吧!我们是真心敬服你的为人和兵法,绝无异心。”
项少龙道:“好吧!你先回行馆,静候我的命令。”
蒲布大喜而去。
他前脚刚去,乌卓便坐入他位子里。
项少龙大喜,忙和乌卓密议对策。
和乌卓分手后,太阳仍在西墙之上,他见时间尚早,顺步依地图指示,来到那风桥处,果然桥如其名,寒风呼呼,过桥的人很少,且都匆匆来去。
桥的两端均为树林,房舍稀少,非常僻静,是动手杀人的理想地方。
照道理龙阳君或嚣魏牟实不用多此一举,要布局在这里杀他,另一个仇人少原君亦不会蠢得坏他舅父的大事,究竟是谁人要骗他到这里来呢?
想到这里,好奇心大起,看准敌人尚未来到,先一步躲到桥底下,又利用钩索,把自己紧附在桥底处,那样就算有人查探桥下,一时亦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项少龙耐心等待着,到过了约定的时刻,密集轻巧的足音在桥上响起,似乎敌人都没有穿着鞋子。
项少龙心叫好险,若自己真以为佳人有约,这次便定要吃大亏了。
有人在上面叫道:“钜子!项少龙怕不会来的了,到此的路上连人影也看不到。”
桥下的项少龙吓了一跳,难道是赵墨的领袖严平来了?
一把雄壮的声音道:“这小子怎能识穿我们的陷阱呢?真是奇怪!”
项少龙认得不是严平的声音,但却更感头痛,上面这班人不是“齐墨”便是“楚墨”,想不到他们消息如此灵通,竟猜到钜子令在自己身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先前那人道:“钜子!现在应怎办才好呢?”
那钜子冷笑道:“他以为躲在信陵君府我们便找不到他吗?别人怕信陵君,我符毒怎会怕他呢?”
他那手下低声道:“听说后天他便要赴魏王的晚宴,龙阳君和嚣魏牟必不会放过他,所以若要动手,只有今晚和明晚了。”
符毒沉吟半晌后道:“我们还要预备一下,就明晚动手吧!若可以的话,顺手把信陵君也宰掉,那日后我们大楚对付起魏人时,会轻松多了。”
项少龙暗庆自己来了,听到了这个大Y谋,同时亦知道来的是楚墨,不禁心中感谢着老天爷。
对方既有内应,自然深悉信陵君府的形势和防守力量,还敢进入府内杀人和抢东西,显然实力惊人。但现在既知对方Y谋,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了。
第三章 舌战群雄
项少龙来到纪嫣然的雅湖小筑时,门前早停着十多辆华丽的马车,比今午的阵仗更是盛大。
他把名字报上门卫后,今早见过的其中一位俏婢迎了出来,引着他绕过今午见到纪嫣然的楼舍,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穿过一条林间小径,眼前一亮,一间檐前挂满彩灯的大平房呈现眼前,隐有人声传出。
项少龙忍不住问那俏婢道:“今晚还有什么客人?”
俏婢淡淡答道:“今晚都是小姐特别邀来的贵客,除了项先生今天曾见过的韩非公子、邹衍和嚣魏牟三位先生外,还有龙阳君、徐节大夫和白圭将军。”
项少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纪嫣然的脸子真大,白圭正是平原夫人要改嫁的人,自是非同小可,龙阳君则是魏王身旁的大红人,亦应约前来赴会,可见她在魏国的地位多么崇高。那徐节虽不知是何许人,当非无名之辈。
旋又奇怪,龙阳君应是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来此既不是为了纪嫣然的美色,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要折辱自己出气。
说到学识,自己拍马都追不上这些饱学之士,要他发言岂非立即当场出丑,不由心儿忐忑急跳。
步入厅内时,只见摆开了一桌筵席,女婢所说的人全到了,都靠着软垫,舒适地围桌坐在地席上。
另两位美婢迎了上来,为他解下外衣,脱去靴子,幸好这是寒冬时分,厚厚的绵衣覆盖下,除非伸手触摸,便不会发觉他衣内的装备。
室内燃着了火坑,温暖如春。
龙阳君还是那副“酥媚入骨”的样儿,还主动向他介绍其他人。
那白圭年纪最大,看来不会少过五十岁,但非常强壮,两眼神光闪闪,予人非常精明的印象。并且对项少龙神态傲岸,只冷冷打个招呼,便和身旁典型儒生模样的大夫徐节交头接耳,自说私话。
项少龙的座位设在韩非和邹衍的中间,韩非旁的位子仍空着,显是纪嫣然的主家位,接着依次是龙阳君、白圭、徐节和嚣魏牟。
项少龙见不用和嚣魏牟面面相对,心中舒服了点。
邹衍对项少龙相当冷淡,略略打个招呼后,迳自和同是齐人的嚣魏牟交谈,再没有理睬项少龙。
反是韩非因项少龙今午仗义执言,对他很有好感,虽拙于言辞,仍使项少龙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一丝温暖。
纪嫣然这时才出现,一身雪白罗衣,艳绝的容光,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那龙阳君都不例外,看得目瞪口呆,嚣魏牟更差点淌出了口涎来,韩非则胀红了脸,总之神态虽不一,但却都被她吸摄着心神。
纪嫣然含笑环视过众人,黑白分明而又带着朦朦胧胧的眸子神光到处,连项少龙都涌起销魂的感觉,她的身体带着浴后的香气,更是引人遐想。
她才坐下,便笑着道:“先罚项先生一杯,日间怎可未终席便离开呢?”
众人立即顺着她的意思起哄。
当下自有俏婢斟酒和奉上美食。
项少龙欣然和她对饮一杯后,纪嫣然那对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满席飘飞,檀口妙语连珠,使与席者无不泛起宾至如归的感觉,不过她似乎对韩非、邹衍和大夫徐节特别看重,对他们的殷勤和笑容亦多了点,反不大著意项少龙和嚣魏牟这对大仇家。
事实上项少龙对他们所谈的风月诗辞歌赋,真的一窍不通,想C口表现一下亦有心无力。
吃喝得差不多时,在众人的力邀下,纪嫣然使人捧来长箫吹奏了一曲。
项少龙不知她吹的是什么曲调,只知她的箫技达到了全无瑕疵,登峰造极的化境,情致缠绵,如泣如诉,不由像其他人般完全投入到箫音的天地里,听到如痴如醉。
纪嫣然一曲奏罢,让各人诚心赞许后,嫣然一笑,向嚣魏牟道:“嚣先生请恕嫣然无礼,斗胆向先生请教一个问题。”
嚣魏牟不知是否受到席间气氛的感染,又或蓄意讨好纪嫣然,争取好感,说话斯文多了,柔声道:“只要出自小姐檀口,什么问题嚣某也乐意回答。”
纪嫣然娇媚一笑道:“人与禽兽的不同,在于有无羞耻之心,先生认为如何呢?”
众人知道今次晚宴的戏R开始了,都停止了饮食,静聆两人的对答。
项少龙来前还以为纪嫣然会对他另眼相看,刻下见到纪嫣然对自己愈来愈冷淡,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好溜回去把《秘录》偷出来,让雅夫人和八婢摹抄,故不大留心他们的对话。
嚣魏牟显是有备而来,笑道:“小姐怕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我并不是说人和禽兽全无分别,只不过在一些本质例如求存,生育上全无二致吧!所以禽兽亦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例如禽兽便不会说谎骗人,比我们真诚多了,故人只有忠于自己的本性和真诚,才能尽情去享受生命。”接着向项少龙冷哼道:“项兄对小弟这番说法,又有什么高论呢?”
项少龙这时正想着楚墨的符毒,闻言一呆道:“什么?噢!在下没有什么意见。”
众人包括纪嫣然在内,均为之愕然,露出轻蔑之色。
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又不是雄辩家,就算听清楚他的话,也辩答不了。幸好自己打定主意不追求纪嫣然,泡汤或受窘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夫徐节不屑地看了项少龙一眼,道:“嚣先生所言大有问题,人和禽兽的不同,正在于本质的不同。人性本善,所以才发展出仁者之心;禽兽为了果腹,全无恻忍之心,肆意残食其他禽兽,甚至同类都不放过。若人不肖至去学禽兽,还不天下大乱吗?”
嚣魏牟这大凶人,给这崇尚孟子学说的儒生如此抢白,那挂得住脸子,冷冷道:“人不会残杀其他动物吗?徐大夫现在吃的是什么呢?”
徐节哈哈一笑道:“这正是茹毛饮血的禽兽和我们的分别。而且我们吃的只是蓄养的家禽,禽兽懂得这么做吗?”
嚣魏牟显然不是此人对手,一时哑口无言。
徐节旗开得胜,在纪嫣然前大有脸子,矛头指向韩非道:“韩公子的大作,徐节也曾拜读,立论精彩,可惜却犯了令师荀况的同一毛病,认定人性本恶,所以不懂以德政感化万民的大道,专以刑法治国,行欺民愚民之政,以公子的才华,竟误入歧途至此,实在令人惋惜。”
韩非呆了一呆,想不到徐节如此不客气,对他提出不留余地的批评,心中有气,虽满腹高论,但愈气下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龙阳君、白圭、邹衍均脸现冷笑,“欣然”看着他受窘。
纪嫣然则蹙起黛眉,既有点为韩非难堪,又对他的张口结舌颇为不耐。
项少龙这旁观者,忽然明白了纪嫣然举行这晚会的背后意义;就是希望能找出一种治国的良方,所以才会对韩非另眼相看,并找来魏国的重要人物,好让他们接受新的学说和思想。
徐节见韩非毫无反辩能力,更是趾高气扬,得意放言道:“至于公子否定先王之道,更是舍本忘宗,正如起楼,必先固根基,没有了根基,楼房便受不起风雨,这根基正是先圣贤人立下的典范。”
这些话正是针对韩非提出不认为有一成不变的治国方法的主张。韩非认为沿袭旧法便如守株待兔,所以不应墨守成规,而要针对每一时期的真实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这想法当然比倡言遵古的儒家进步,只恨韩非没有那种好口才说出来。
项少龙见韩非差点气得爆血管,心中不忍,冲口而出道:“废话!”
话才出口才知糟糕,果然众人眼光全集中到他身上来,徐节更是不屑地看着他冷笑道:“项兵卫原来除了带兵打仗外,对治国之道亦有心得,下官愿闻高论。”
项少龙感到纪嫣然的灼灼美目正盯着自己,暗忖怎可在美人之前颜面扫地,硬撑道:u时代是向前走的,例如以前以车战为主,现在却是骑、步、车不同兵种的混合战,可知死抓着以往的东西是不行的。”
纪嫣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项先生有点弄不清楚徐大夫的论点了,他说的是原则,而不是手段,就像战争还是战争,怎样打却是另一回事。”
龙阳君娇笑道:“项兄你剑术虽高明,但看来书却读得不多,现在我们和韩公子争论的是‘德治’和‘法治’的分别呢!”
徐节朗声颂道:“为政以德,比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顿了顿又念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以格。”
这几句乃孔子的名言,意思是治国之道,必须从道德这根本做起,才可教化群众,使国泰民安。与法治者的着眼点完全不同。
项少龙大感没趣,觉得还是趁机会早点离去较妥当点。什么为政以德,自己连个中是什么道理都弄不清楚。早走早着,以免出丑,站了起来施礼告辞。
众人为之愕然,想不到尚未正式入题,这人便临阵退缩。
纪嫣然不悦地看着他道:“若项先生又像日间般才说了两句便溜掉,嫣然会非常不高兴的。”
龙阳君还未“玩”够他,怎舍得让他走,亦出言挽留。
项少龙心道我理得你纪嫣然是否高兴,横竖对她来说,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陪客,正要不顾而去,忽地发觉韩非正轻扯着他的衣袖,心中一软,坐了下来。
纪嫣然喜道:“这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项先生似乎刻意压抑,不肯表达自己的想法,嫣然真的很想得聆高论呢!”
项少龙心中苦笑,你纪小姐实在太抬举我了,我比起你们来,实只是草包一个,那有什么料子抖出来给你听。
徐节今晚占尽上风,暗庆说不定可得美人青睐,那肯放过表现的机会,步步进迫道:u项先生认为法治和德治,究竟孰优孰劣呢?”
项少龙见他眼中闪着嘲弄之色,心中有气,豁了出去道:“不是孰优孰劣的问题;是行得通或行不通的问题。德政纯是一种理想,假设天下间只有圣人而无J恶之徒,那不用任何手段也可以人人奉公守法。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这也永远不会成为事实,所以我们须要一种人人都清楚明白的法律和标准,去管束所有人,让他们遵守,做到了这点后,才再谈仁义道德、礼乐教化,我的话就是这么多了。”
众人齐齐为之一怔,这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对那时代的人来说,却比韩非子的法治理论更彻底和更新鲜。
纪嫣然的俏目亮了起来,重新仔细打量项少龙,咀嚼他的话意。
韩非亦露出深思的神色,不自觉地点着头。
邹衍亦沉吟不语,似乎想着些什么问题。
徐节当然不会这么易被折服,不过再不敢轻视对手,正容道:“假若一个国家只靠刑罚来维持,那岂非掌权者便可任意以刑法来欺压弱者呢?”
白圭道:“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这乃为君至道,若上自好刑,人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项先生请指教。”
项少龙哈哈一笑,深深望了纪嫣然一眼后,才向白圭和徐节道:“这只是法治不够彻底吧了!把治权全交在君主手里,假若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天子..嘿..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例如任何人无故杀人,都要受刑,那谁还敢随便杀人?我并没有说不要仁义道德,那是任何法律后面的基本精神,如此法治德治结合为一,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绝对的权力,只会使人绝对的腐化。”
当他说到“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时,纪嫣然“啊”一声叫了起来,而韩非双目亦立即闪亮,其他各人连嚣魏牟在内,都露出惊诧骇然的神色。尤其最后那两句,更若暮鼓晨钟,重重敲在各人的心窝处。
对生活在这君权至上时代的人来说,这确是石破天惊的说法。
项少龙暗忖自己的料子就是那么多,再说下去只是讲多错多,长身而起道:“在下已把心中愚见,全说了出来。嘿!我还有急事待办,告辞了!”
纪嫣然皱眉怨道:“先生才说到精彩处,这就要走了吗?是否讨厌嫣然呢?”
邹衍硬把他拉得坐回席上,笑道:“项兵卫把我说话的兴趣也引出来呢!邹某想请教这种彻底至连君主也包括在内的法治,如何可以行得通呢?”
龙阳君道:“项兄的治国之道,比我们所说的仁者之政更理想呢!”
嚣魏牟冷笑道:“也更不切实际!”
项少龙苦笑道:“是的!现在还行不通,但却是朝着这方向发展,终有一日,会出现立法、执法和行政三权分立的局面。君主都是由人民选出来的,到那时才会有..嘿..法国大..噢!不,真正的博爱、平等和自由。”
他差点便冲口说出法国大革命来,幸好口收得快,吞回肚里去。
他这番话更是石破天惊,众人一时都消化不了,对于长期生活在君主集权制的人来说,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想法,但又是非常刺激和新鲜。
项少龙见各人眉头大皱,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离座而起,立即远离席位,施礼道:“小子胡言乱语,各位请勿摆在心上。”掉头便走,连纪嫣然唤他也不理了。
第四章 偷天换日
项少龙回到信陵君府时,耳朵似还听到纪嫣然的呼唤声。
当每一个往访她的客人都用尽一切方法希望能留下不走时,他却刚好相反,仿佛怕给她缠着般溜之大吉。
不过此女确是风格独特,初闻她的才艳之名时,还以为她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型,或拒人于千里之外崖岸自高的绝世美人。见面后才知道她其实充满着对生命的热情,不断在寻求真理,渴望著有识见的人能找出治国的良方,甚或真的还在找寻着心目中完美的夫婿。
但那却绝不可以是他项少龙。
现在的他既无时间亦不适合和任何女人发生关系。他要把所有精力去保护拯救雅夫人和赵倩主婢等人,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若因别的美女分了心神,铸成恨事,他定会抱憾终身。
他虽然风流成性,但却有强烈的责任感,何况他深爱着这些娇娆们。
借着府内透出的灯火,他绕了个大圈,借工具爬上了信陵君府背靠着的险峻后山,然后轻松的潜入府内,迅若□猫地来到一座楼房旁的树顶处。
这是属于信陵君府内宅的范围,守卫森严,不时可见着恶犬的巡卫,一组一组巡逻着,幸好他身上洒了雅夫人带来的药粉,否则早躲不过这些畜牲灵敏的鼻子了。
时近亥时之末,即晚上十一时许,小楼仍有灯光透出来,不知是什么人仍未入睡。
据雅夫人说这应是信陵君家眷居住的地方,假若楼下有人,他便很难不动声息的进入秘道里了。
满心焦虑地等了大半个小时后,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决定冒险一试,因为临摹需时,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他举起手上的宝贝,发动机括,索钩破空飞去,横过三丈的空间,轻巧地落在屋脊处,紧扣在那里。
接着飞鸟般滑去,悄无声息来到屋檐之上。看准了落脚处,他翻到了屋瓦下二楼被栏干围着的露台上,掩到窗外,往楼内望去。
那是个陈设华丽的房间,除了帘幔低垂的矮榻外,还有梳□铜镜等女儿家闺房的东西,灯火明亮,床内传来男女欢好的呻吟和喘息的声音。
项少龙心道:这处既是秘道的进口,住的自是信陵君信任的人,说不定就是他的娇妻爱妾,信陵君若要人侍寝,大可把这里的女人召去,不用“远道”来此,难道是他的妻妾在偷男人吗?
不过这时无暇多想,待要翻往下层,下方人声传来,一组巡卫来到楼下,竟停了下来,低声说话。
项少龙心中叫苦,等了一会,下面的人仍未有离去的意思,猛一咬牙,拔出一枝飞针,由窗缝中伸进去,轻轻挑开窗闩,把窗拉开,翻进房内。
一阵风随着卷入房内。
项少龙暗叫不妙,尚未关上窗子时,一把男人的声音在帐内道:“枝春你定是没有把窗子关好,看!那窗打了开来哩!”
声音熟悉,竟然是少原君。
叫枝春的女子讶道:“没有理由的,让我去把它关了,天气真冷!”
项少龙大吃一惊,这个房间虽大,却没有藏身之地,那矮榻离地不足一尺,想钻进去也办不到,人急智生下,滚到蜡烛之旁,伸手把烛蕊捏熄。
那枝春刚坐了起来,“啊!”一声叫道:u吹熄了蜡烛哩!”
项少龙那敢迟疑,蹑足来到门处,试推一下,应手而开,心中大喜,在枝春移动的声音掩蔽下,闪了出去,顺手掩门。
外面是个无人的小厅,一道楼梯,通往楼下,另外还有两个房间。
蓦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项少龙魂飞魄散,箭步前冲,及时躲到厅内一幅屏风之后。
这时一位全身赤L的艳女,由房内走出来,年纪绝不超过二十,长相清秀,肌肤嫩白,胴体丰满,非常迷人,走动时双峰摇颤跌□,生出强烈的诱惑力。
枝春风情万种地朝屏风走来。
项少龙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脚下放着的正是N盂夜□等方便之物,忙由屏风另一边闪了出去,伏在地上,以免被烛光照出了影子,此时枝春刚步入屏风里,一出一入,刚好看他不着。
项少龙暗叫好险,匍匐着爬到楼梯处,在屏风内咚咚声响时,往下面走去。
刚到楼梯转角处,下方人声传来,最少有四个男人的声音。
项少龙呆在转角处,心中叫苦,假若今晚偷不到《秘录》,那便惨了。
他转过弯角,由楼梯处探头往下面的大厅望去,只见四名武士围坐席上低声闲聊,自己若走下去,无论如何小心,亦休想瞒过他们,急得他差点要□胸顿足。
无限焦急中,楼上枝春清脆的声音传下来道:“还有人在吗?”
有人应了一声,往楼梯走来。
项少龙暗叫不好,今趟是前后均无去路,给夹在中间,把心一横,拔出一枝飞针,全神贯注着向楼梯走来的武士,同时贴入墙角里,不教对方隔远便看到自己。
那人边走边应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项少龙恍然,那枝春是少原君由赵国带来的两名姬妾之一。
那武士来到楼梯口,猛地和项少龙打了个照面,“啊!”一声叫了起来,竟是与蒲布齐名的另一家将高手刘巢。
项少龙本要掷出飞针,见到是他,连忙收手。
枝春的声音传下来道:“刘巢!什么事。”
刘巢惊魂甫定,和项少龙交换了个眼色,应道:“没什么!刚见到有只耗子走过,吓了一跳。”
女人最怕是这些小动物,枝春亦不例外,颤声道:“少君肚子饿了,小盈她们又睡了觉,麻烦你们到膳房使人弄些酒菜来。”说完逃命般回房去了。
刘巢凑了上来,低声道:“我们正在谈起兵卫,兵卫到这里有什么事,我们怎样才可帮上忙。”
项少龙把心一横,告诉了他盗取《秘录》的事。
刘巢见项少龙如此信任他,大喜道:“兵卫请稍等一下!”
回去向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后,才请项少龙出来。
项少龙先吩咐其中一人往膳房打点酒菜,然后在厅内仔细搜索,最后由厅搜到房内,才在一张榻下找到了地道入口的暗门。
刘巢道:“兵卫放心下去吧!我们给你把风!”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最好你和我一起下去,必要时可由你把那东西放回原处。”
刘巢欣然答应,合力抓着铜环,掀起石板,走下了十多级石阶,来到秘道里,只见一方通往信陵君内堂的方向,另一端却通往后山处,显是可安全逃离信陵君府的秘道,因为谁也不会想到那险峻的石山竟有逃路。
刘巢取来一个灯笼,照亮了地道后,两人朝信陵君寝宫的方向推进。
来到另一道往上通去的石阶时,项少龙停了下来,仔细观察敲打地道的墙壁,发现了其中一面墙壁内另有玄虚。
两人试着推推,墙壁纹风不动。
项少龙灵机一触,逐块石砖检查,终发现其中之一特别突出了少许来,试着用力一拉,石砖应手而出,露出里面的锁孔。
两人大喜,项少龙取出开锁工具,依雅夫人传授的方法,不一会把锁打了开来。
当门推开时,在灯笼照耀下,两人看到眼都呆了,原来竟是座藏宝库。
广大的地下石库里放了十多箱珠宝珍玩,其中两箱打了开来,在灯火下玉器金银闪闪生辉,眩人眼目。
项少龙沉声道:“切不要把这事告诉其他三个人,到我们有方法离开大梁后,才顺手偷走几件作盘川,记着万勿妄起贪念,否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时连命也要丢掉了。”
刘巢亦是英雄人物,给他提醒,心中凛然道:“兵卫教训得好!刘巢知道了。”同时涌起对项少龙不为宝物所动的尊敬。
项少龙迅速搜索,好一会才在墙角的暗格发现了一个更隐密的暗格,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打开一看,正是用重重防腐防湿药布包裹着的《鲁公秘录》。
翻卷一看,项少龙放下心来,因为这图卷的丝帛已旧得发黄,兼且长达十多丈,又厚又重,换了他是信陵君,也不会每次检查均要由头看至尾,所以他的计划是绝对可行的。
略略一看,只见其上画满各类攻防工具的图样,又详细注明材料的成分和制法的程序,令人叹为观止。
时间无多,两人匆匆离去。
项少龙一觉醒来,雅夫人和八婢仍在辛勤临摹,是时天仍未亮。
雅夫人早把假卷和一截真卷驳好,又以矿物颜料把卷边染黄,弄得维肖维妙,不愧仿摹的专家。
项少龙要趁夜色行事,取过只有开头一截是真货的《秘录》,轻轻松松送回了地下密室内,这本来绝难办到的事,因有刘巢等的帮助,变得轻而易举起来。
回到雅夫人处时,天已微明,雅夫人等累得筋疲力尽,上榻休息。
项少龙搂着她睡了一觉,直到信陵君派人来找他,才匆匆梳洗往见。
信陵君看来亦是一夜没睡,不知是否故示亲切,在内进的偏厅接见他,坐下后笑道:u为了你的事,昨晚我一夜没睡,终于想出了妥善的安排。”
这时有美婢来奉上香茗,信陵君吩咐道:u我有事要和兵卫商量,所有人都不得踏进这里来!”
美婢领命去了。
信陵君顺口问道:“昨晚有没有打动嫣然的芳心,听说龙阳君和嚣魏牟都应邀去了。”
项少龙叹道:“不要说了!那种聚会那有我C口的余地!”
信陵君不同意道:“才不是这样,你的想法很有创造性,谭邦便很欣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