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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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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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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鸽笑道:“有少龙的岳丈大人在,那到我来争利。”

    众人自知他在说笑,杜璧笑道:“我这老朋友做生意,就像伊尹、吕尚治国之谋,孙武吴起的兵法,商鞅之为政,教人佩服得无话可说。”

    蒲鹄谦让道:“还说是老朋友,竟要昧着良心来吹捧我,不过说到做生意,蒲某最佩服约有三个人,第一个就是少龙的太岳乌氏,他养的牛马多至不能以头数,而要以山谷去量。第二位就是魏国经营谷米和丝漆业的白圭,荒旱时间向他借粮比向某大国借贷还要方便。第三位就是猗顿,他仓库里的盐足够全天下的人吃上几年。至于吕不韦吗?仍未算入流。”

    项少龙心道“来了!”蒲鹄的厉害正在于不着痕迹。像这番蓄意贬低吕不韦的话,既漂亮又有说服力。

    韩竭笑道:“不过吕不韦却是最懂投机买卖的人,押对了一着,就受用无穷了。”

    众人知他意之所指,哄然大笑。

    韩竭自那晚吕不韦寿宴露过一手后,一直非常低调,似怕抢了缪毒的光芒,但其实识见谈吐,均非缪毒能及。

    项少龙淡淡道:“蒲爷不也是投机买卖的专家吗?”

    蒲鹄苦笑道:“项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揭我蒲鹄的疮疤了,今趟我真的输得很惨,早知改学齐国的仲孙龙,改行专放高利贷,只要聘得有项大人一半本事的高手去负责收账,可保证钱财滚滚而来,免了遇上令岳那种赌林高手的危险。”

    今趟连项少龙都忍不住笑起来,生意人的口才果是与众不同,生动有趣多了。

    缪毒却只关心石素芳,问道:“石小姐会否不来了?”

    杜璧笑道:“大人放心,愈美丽的女人愈难侍候,石小姐虽寄居敝府,但到现在我只亦见过她两脸,像现在般同席共膳,尚是第一次!全靠叨了三位的光哩!”

    缪毒见杜璧这秦国大将这么推捧他,人感光彩,忙举杯劝饮。

    项少龙只作个饮状,没有半滴酒入唇。

    蒲鹄讶道:“项大人是否嫌这酒不合意呢?我可使人换过另一种酒。”

    项少龙微笑道:“若蒲爷前几天才给人伏击过,恐怕亦会像在下般,浅尝即止了。”

    蒲鹄尚要说话,缪毒的眼亮了起来,直勾勾看着内进入门的方向。

    众人循着他眼光望去,包括项少能在内,都立即目瞪口呆。

    只见石素芳在两名女婢扶持下,婕娜多姿地步入厅堂。

    最要命是她看来刚作沐浴更衣,只把乌亮的秀发往上一挽,以一支木簪固定,不施脂粉,身上一领薄薄的白罗襦,袖长仅及掌背,露出水葱般的纤指,下面是素黄色的长裙,长可曳地,再没有任何其他饰物,但却比任何姿色逊于她的女子的华服浓妆要好看上百千倍。

    众人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均泛起自惭形愧之心。

    石素芳神情冷淡,微一福身,在项缪两人间席位坐下,各人这才魂魄归窍,陪她坐了下来。

    缪毒挥退要上来侍候的艳婢,亲自为她斟酒,看来色授魂与下,早把项少龙的警告全置于脑后。

    项少龙嗅到她身上的浴香,不禁忆起初会纪嫣然时美人浴罢的醉人情景,登时清醒过来,同时瞥见杜璧亦是神魂颠倒,但蒲鹄却在暗中观察自己,心中大凛,愈发不敢低估这长袖善舞,识见过人的大商家。

    人的野心是不会满足的,吕不韦的商而优则仕,正代表蒲鹄的心态,所以才能置美色于不顾。

    杜璧一向对纪嫣然暗怀不轨之心,自然亦挡不了石素芳惊人和别具一格的诱惑力。

    石素芳低声谢了缪毒,按着清澈晶亮的秋水盈盈一转,不独是缪毒,其他人都有销魂蚀心的感觉。

    缪毒一直苦候她光临,但到她坐在身旁时,一向对女人舌粲莲花的他竟有不知说什么话才好的窘拙感觉。

    石素芳主动敬了众人一杯,别过头来淡淡道:“项大人为何忽然又有空了?”。

    项少龙给她明媚如秋阳的眼神迫得有点慌了手脚,举杯苦笑道:“我因不想说谎话来挡塞石小姐的垂问,只好自罚一杯,请小姐放过项某好了。”

    蒲鹄大笑道:“石小姐若知项大人是冒着生命之险来喝这杯酒,必会心中感动。”

    项少龙痛饮一杯后,放下酒杯,只见石素芳眼中掠过异采,接着避开了他的目光,追问蒲鹄刚才那番话的原因,待蒲鹄解释后,石素芳欣然道:“那是素芳失礼,陪项大人饮一杯吧!”

    说是一件事,做又是另一件事。缪毒见石素芳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项少龙身上,酸溜溜的要向她劝饮。

    杜璧笑道:“且慢!我们的石小姐向有惯例,每逢饮宴,只喝三杯,现在已有两杯之数,缪大人定要珍惜。”

    缪毒更不是味道,又不敢表现出有欠风度,惟有干笑两声,改口称赞起她的歌艺来。

    石素芳不置可否地听着,当缪毒赞得太过份时,便浅浅而笑,看得缪毒这花丛老手浑身内外都痒了起来,偏又拿她没法。

    韩竭剑术虽高,但在这情况下亦帮不上忙。

    当缪毒说到石素芳歌舞之精,前无古人时,石素芳“噗哧”笑道:“缪大人实在太过誉了,比之先贤,素芳的歌舞不过靡靡之音,只可供大人等消闲解闷之用。

    先贤舞乐,却有定国安邦之义。舜作‘韶’,禹作‘大夏’武王作‘大武’,被孔丘列为六艺之一,岂是我等女子所能比较。”

    缪毒显在这方面所知有限,愕然陪笑,再说不下去。

    项少龙在这方面比之缪毒更是不如,心中微懔,隐隐感到石素芳的出身来历大不简单。

    石素芳平静地道:“各位听过这个故事吗?楚文王死后,遗下一位美丽的夫人,公子元想勾引她,却苦于没有门径,于是在她宫室旁,起了一所别馆,天天在那里举行执羽的万舞,希望把她引出来。一天,她终于出来了,公子元还以为引得她动心了。”

    说到这里,卖个关子,住口不说。

    她说话口齿伶俐,口角春生,抑扬顿挫,均恰到好处。连项少龙也不由听得人神,缪毒更不用说了。

    不过这美女风格独特,浑身是刺,并非那么容易相处。在她脸前,很易令人生出自卑的感觉。

    杜璧叹道:“这楚文王的遗孀当然没有心动,公子元怕是表错情了。”

    美女当前,杜璧忍不住表现一下,好博取她一个好印象。

    唯一可说的话,都给杜璧说了,缪毒再没有C口附和的机会。

    项少龙暗叫不好,缪毒已被这美女完全控制于股掌之上,若再来一招向自己示好,表示单独垂青于他,必会惹起缪毒的妒意,破坏了自己和缪毒凿粮蜜月其凉式良好关系。

    韩竭微笑道:“请小姐开恩,告诉我们这故事的结局吧!”

    石素芳那对勾魂的翦水双瞳,滴溜溜的扫过众人,柔声道:“那夫人哭道:“先君举行万舞,原是为整武备,现在公子不拿它来对付敌人,却拿它用在未亡人的身边,那可奇了!”公子元听了,羞惭无地,马上带了六百乘车去攻打郑国。”

    众人均感愕然,她这故事隐含暗贬自己的歌舞乃堕落之音的意思,故不堪别人赞赏。含意既深远,又充满哀伤的味道,使人对她立即改观,再很难只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出色歌姬。

    蒲鹄哈哈一笑,冲淡了不少僵着的沉凝气氛,道:“石小姐识见之高,迥异流俗,蒲某受教了。”

    石素芳的美眸转到项少龙处,淡淡道:“素芳来前,不知诸位大人在谈论什么话题呢?”

    项少龙正在用心细嚼石素芳那个故事,揣测这令他莫测高深的美女所说故事背后的用意。闻言如梦初醒,忍不住搔头道:“嘿!好像是有关做生意的事吧!”

    众人见他神情古怪,哄笑起来。

    石素芳亦掩嘴而笑,神态娇柔道:“那这话题定是因蒲爷而起的了。”

    缪毒看得妒意大作,抢着道:“小姐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项少龙心中苦笑,石素芳甫一出席,便把场面全控制了,像缪毒这种平时口便舌给,辩才无碍的人,对着她只能间中附和两句,而自己亦感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样的女人,尚是首次遇上。

    杜璧笑道:“蒲老板说起他最佩服的三个生意人,就是乌氏、白圭和猗顿,不知石小姐最佩服的又是那三个人呢?”

    石素芳抿嘴一笑道:“有这么多高贤在座,何时才轮得到小女子发表意见?不如请缪大人先说吧!”

    缪毒看她看得神不守舍,一时间竟不知她和杜璧在说什么话,尴尬地支吾以对。

    韩竭见主子有难,连忙拔刀相助,道:“不如由我先说,在下最佩服的就是孙武,不但留下称绝古今的兵书,当年还以区区数万吴军,巧施妙计,深入险境大破兵力十倍于他们的楚兵,直捣郢都,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项少龙不由心中暗念“前不见来者,后不见古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名句。暗忖只有亲身体会过这时代战争的人,才明白孙武那场仗是多么了不起。

    杜璧嘿然道:“哈!竟给韩大人把我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生平也是最服孙武。”

    石素芳明媚的秀眸来到缪毒脸上,后者忙道:“孙武虽是绝代兵法大家,但始终只是效力于某君某主,缪毒最服的却是晋文公,安内攘外,成就霸业,其功业尤在齐桓之上。”

    石素芳无可无不可地道:“原来缪大人是胸怀大志的人。”

    蒲鹄和杜璧交换了个眼色,显像项少龙般听出了石素芳在暗讽缪毒想当国君。

    缪毒还以为石素芳赞赏他,洋洋自得起来。

    项少龙感到有点气闷,这酒席里约六个人,人人都各怀异心,没有半点开心见诚的味道,不但话不投机,还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忍不住道:“我和缪大人刚刚相反,胸无大志,我佩服的人多不胜数,却很难举出单一个人来。好了!轮到石小姐了。”

    蒲鹄却抢先笑道:“我最佩服就是项大人了,挥洒自如得教人无处入手。难怪连管中邪都要在你百战刀下俯首称臣。”

    缪毒脸色微变,虽明知蒲鹄捧项抑己,但项少龙确是处处奇兵突出,丝毫不因石素芳厉害的言词落在下风,而自己则进退失据,要不起妒忌的心,实是难矣哉。

    韩竭C入道:“不知石小姐心中的人,又是那位明君猛将?”

    众人均大感兴趣,等待石素芳的答案。

    石素芳秀眸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轻吟道:“师之所处必生荆棘,大兵之后必有凶年。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明主猛将,背后代表的只是人民的苦难,怎会有能使素芳心服的人。”

    今趟连杜璧都吃不消,哑口无言。

    反是项少龙忘了众人间敌我难分的情况,讶然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从来都只属少数人的荣誉,真想不到小姐有此体会。嘿!为何你们都以一种异样眼光望我?”

    他说了头两句时,石素芳已娇躯一震朝他瞧来,蒲鹄等无不动容。

    至此项少龙才知一时口快,又盗用了“前人”的名句。

    他对诗词虽所知有限,但知道的都是流传最广,也是最精彩的名句。

    韩竭皱眉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两句话道尽了战争的残酷,只是不知无定河究竟在何国何境?”

    项少龙避开了石素芳瞪得大无可大,异采涟涟的秀目,老脸一红道:“那可以是任何一条河,所以叫作无定河。”

    杜璧仔细看了他一会后,长叹道:“难怪纪才女独垂青于项大人了。将功万骨枯,不过战争自古以来就从未平息过,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谁也没有办法。”缪毒见顶少龙引得石素芳霍然动容,大感气馁,亦难压妒心,岔开话道:“石小姐仍未说出心中服膺的是那个人哩。”

    石素芳缓缓由项少龙处收回目光,淡淡瞥了缪毒一眼,然后望往堂顶横梁处,幽幽道:“在楚国有一个人,据说楚王知他才德,派人去聘他为相。他便问来使道:‘听说楚王有一只神龟,死去三千多年了,楚王把它藏在巾筒里。这只龟究竟宁愿死了留下骨头受人珍贵呢?还是宁愿活着在烂泥里拖尾巴呢?’来使于是答道:‘当然是宁愿活在烂泥里拖尾巴哩。’那人便说:‘去吧!我要在烂泥里拖尾呢?’”

    众人都听得脸脸相觑,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又说出另一个故事来。

    项少龙心念电转,暗忖究竟有那位先贤会有个这么洒脱于名利的故事,只恨所知有限,除了儒墨道法的几位大家尚记得名字,蓦地灵光一闪,拍案叫道:“原来小姐心仪的是最善用诡奇譬喻解说玄妙道理的庄周,难怪这么爱说故事了。”

    众人这才想起庄周,登时对顶少龙刮目相看。

    石素芳更是目泛异采,讶然朝他频行注目之礼。

    这正是今古之别。

    在这时代,竹书帛书均要靠人手抄写,故流传不广,只属少数人的专利。那像二十一世纪的人不但可轻易得到任何书刊,更有电子书,与古代的知识难求,实有天渊之别。

    石素芳奇道:“原来项大人对庄周亦有研究,小女子环顾古今,尚未找到有人能有如他的超卓明见,只有他才真的悟透人生,泯视生死、寿夭、成败、是非、毁誉的差别,超脱了世间一切欲好的束缚,一切喜怒哀乐的萦扰,视自己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再不有‘我’或‘非我’之分。”

    今趟轮到项少龙等齐齐动容,只从她对庄子的理解,可推知这美女的智慧是如何超卓。

    韩竭肃然起敬道:“敢问小姐是何方人士?”

    石素芳秀眸S出无尽的哀色,轻柔地道:“亡国之民,再也休提。”

    本是带着一脑色欲之想而来的缪毒,此时亦邪欲全消,心神颤动。

    石素芳忽地站了起来,退后两步,施礼道:“虽尚欠各位一杯酒,但只好异日补上,素芳现在只想退往静处,思索一点问题,各位请了。”

    蒲鹄欲言又止,终没有出言挽留,神情复杂之极。

    项少龙望着她无限美好的背影,暗忖此女无论才学和美貌,均足以与纪嫣然和琴清相比,但显然没有她们的好运道。

    他蓦地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与她再接触,因为他已对她生出了敬重之心,故不忍因敌对的关系而伤害她。

    虽然她成功惹起缪毒对自己嫉忌之心,但他亦无心计较了。

    缪毒要怎样对付他就任他怎样好了。

    第九章 小人服了

    回到乌府,项少龙心中仍不时想起石素芳这个奇怪的女子。

    滕翼、荆俊、乌果、赵大四人正和纪嫣然在商议,人人神色凝重。

    纪嫣然见夫君这么乖,肯在初更而回来,露出一丝笑容道:“我们正在研究如何把派来行刺政储君的刺杀团找出来,若任由他们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滕翼皱眉道:“问题是我们不能把这事情公开,只能暗中去做,愈少人知道愈好,否则国兴的身分就会暴露出来了。”

    荆俊冷哼道:“我才不信任国兴呢。”

    纪嫣然抿嘴笑道:“我们也不会轻易相信国兴,但总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实自己的话吧!”

    项少龙在荆俊旁坐下,笑道:“这就叫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浪子回头。小俊要记着宽恕比仇恨需要更大的勇气和爱心。”

    众人那听过这类词句和说话,呆了起来。

    纪嫣然欣然道:“夫君大人今晚心情不俗。是否又得到了石素芳的青睐呢?”

    项少龙想起石素芳。叹了一口气道:“石素芳只可以奇女子去形容,我看她对男女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喜爱的是庄周,不屑于自己的歌艺。对事物有深刻独到的看法。弄得缪毒像老鼠拉龟,无处着手,没趣之极。而小弟则敬而远之,报告完毕,才女满意吗?”

    听他说到“老鼠拉龟”时,纪嫣然早笑得喘不过气来,荆俊等则无不莞尔,不过对顶少龙层出不穷的新词妙句,他们早习以为常。

    乌果叹道:“有谁能此项爷的说话更生动呢?幸好我随项爷久了,拾了点牙慧,才成功把小薇薇追了上手,不负荆爷之望。”

    项少龙这才知道乌果追求周薇,原来有荆俊在后面支持,转向赵大道:“你和一班兄弟在咸阳过得写意吗?”

    赵大露出感激之色,点头道:“我们从未试过这么风光的日子,只要亮出项爷的招牌来,连仲父府的人都要给我们面子,芳夫人又让我们挑选美姬,成家立室。

    唉,夫人实在太早离开我们了。”说到赵雅,眼睛红了起来。

    滕翼怕勾起项少龙的伤心事,岔开话题道:“我们决定把一批人调回咸阳来,负责找寻这批极之危险的死士。再外又通知了昌文君,要他立即把事情报上储君,后天就是春祭之期,我怕敌人是要在春祭趁储君离宫时下手。依照惯例,到渭水的路线早已定下,不能更改,刺客若要杂在夹道欢迎的民众内,是极难被发现的。”

    项少龙忽地虎躯一震,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曾多次保护政要,可说是反恐布行动的专家,在此事上岂非可学以致用,大派用场?众人见他神情古怪,还以为他想到什么惊人的事,愕然看他。

    项少龙无意识地挥挥手,兴奋地道:“今次春祭的保安措施,就由我全权负责,明天早朝后,小俊陪我去视察出巡往春祭地方的路线,就让我们和这批来自各国的刺杀精英,各施各法地正面大斗一场,看看谁有更高的神通。”

    见众人都呆瞪着他,项少龙微笑道:“蒲鹄这一招最毒辣处,就是假若储君在赴春祭场时出事,我和昌文君就是杀头之罪。一石数鸟,照我看蒲鹄的厉害处,绝不次于吕不韦,只是欠了点运气,像我和管中邪那次决战般,押错了成乔吧!”按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今趟他们仍是欠了运气,因为遇上了我项少龙。”

    次晨项少龙如常在J鸣前起来练刀,然后才到王宫去,由于特别早了点,所以争得少许时间,往见小盘。

    小盘可能是秦室历来最勤力的君主,一边吃早饭还一边听李斯的报告。以应付一会后的廷议。

    见到项少龙来,小盘忙免去礼节,着他坐在下首处,肃容道:“蒲鹄和杜璧真斗胆,竟敢对寡人图谋不轨,国兴能将功补过,将军看看该怎样赏赐他吧!”

    项少龙与李斯对望了一眼后,笑道:“微臣还是劝储君唤我作太傅,唤微臣作大将军,好像要随时带兵打仗的样子。”

    秦国内,恐怕只有项少龙能这样和小盘说话。

    小盘哈哈笑道:“只要见到太傅,寡人便愁怀尽去。”转向李斯道:“李卿,可给太傅看看我们应黑龙而发的新币吧!”

    李斯欣然把新钱币送到项少龙几案上。

    项少龙拿起一看。钱作圆形,中间有圆孔,文为半两,隐见抽象的龙纹,却与心中的钱有颇大的分别。

    李斯退回席去,叹道:“纪才女确是名不虚传,其改朝换制的建议书。不但切实可行,还顾及整个政治经济的革新,且订下进行的日期,轻重缓急,无不恰到好处,绝不迫民,请告诉才女,李斯是服得五体投地。”

    小盘显然极宠李斯,笑道:“李卿太谦让了,整个建议李卿亦出了很多方案,舆纪太傅同样立了大功。”

    李斯忙跪叩谢恩。

    小盘沉吟片晌,对顶少龙道:“今次刺客来咸阳,太傅有什么方法应付呢?”

    项少龙欣然道:“储君放心,贼子唯一可乘之机,就是趁储君明天祭河神时行动,以有心胜无心。但现在让我们得悉此事,整个形势便扭转过来。微臣会与昌文君紧密合作,粉碎敌人的Y谋,包保储君不损半根毫毛,还可让六国有份参与此事之徒,认识到我们的手段。”

    小盘对他敬若神明,大喜道:“有太傅负责此事,寡人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项少龙道:“但储君须答应明天将由微臣全权处理,否则妙计难施。”

    小盘哈哈笑道:“那寡人明天便做太傅一天的下属,任凭太傅吩咐好了。”

    李斯感受到两人间毫无怀疑的信任和真诚,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早朝开始时无风无浪,但到吕不韦提出要把盐铁官一分为二时,立即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项少龙听了半天,才勉强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在孝公以前,秦国几乎所有工商业都由官府垄断,但由于社会生产为了应付这局面,秦室成立了官署机构,分门别类去管理各种工商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盐铁官,分别关系到民生和军事两方面的问题。

    但随着秦国的扩展,东方一些先进的冶铁中心,逐一落入秦人之手,盐铁官事务日趋繁重,更有走私盐铁以谋暴利的情况,兼且盐和铁基本上是两不相干的事,所以吕不韦才有此议。

    问题是吕不韦的提议,主要是想起用他的人来负责秦国经济军事的两道命脉,所以昌平君、李斯等才出言拖着,好等黑龙出世后,才借势一举把这两个职位囊括过来。

    拖延自比反对容易,最后仍是没有定论,小盘下令再作研究后,早朝便结束了。

    项少龙离宫回署,滕翼和荆俊早整装以待,候他去采察明早小盘出巡的路径。

    项少龙道:“情况如何?”

    滕翼道:“国兴刚来报到,乌果陪了他去见其他将领头目,据他说对刺客一事,仍未有眉目。”

    荆俊道:“我和昌文君商量过,他说可随便找个借口,例如有内侍偷了王宫的东西走了出来,把城封了起来逐家逐户搜索,自商鞅的连坐法后,知情不报者罪同,应该很容易把有问题的人找出来,但若这些人躲在杜璧的将军府又或某些大臣府内,就有困难了。”

    项少龙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要装出对此事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更要教国兴不要去侦察,以免打草惊蛇。”

    滕翼笑道:“三弟对明天储君的安全问题,似乎很有把握呢?”

    项少龙微微一笑,把赵大找来,吩咐了他依言去通知昌文君和国兴后。使与滕翼和荆俊出发上路。

    离开了咸阳城,沿着官道往渭水上游进发,只见草原小丘,无穷无尽地伸展,连结苍穹。不由精神一振,溜目四顾,一时连此行的目的都差点忘了。

    碧绿的心湖与青葱的绿草,流光溢彩,清丽迷人。

    草原上不时见到牧人赶着一群群的牛羊和马,更使大地充满了生气和热闹。

    滕翼指着一个长满了树木的小石丘道:“若藏身其上,暗用强弩,可S中由官道经过的任何目标。”

    项少龙这才由迷人的景色惊醒过来,吩咐荆俊在帛卷上记下各处可供刺客利用的战略地点。

    虽是午后时分,但当来到穿越密林的路段,晨雾仍未尽散,空气中水份充盈,视野有点模糊不清。滕翼色变道:“看天气明日将有大雾,对我们非常不利。”

    项少龙淡然道:“我看却并非完全无利,至少我们知道敌人该趁去程之时雾最大的一刻下手,而不会拣选回程,其次就是雾大更有利于黑龙出世。”

    荆俊崇慕地道:“三哥显是胸有成竹了。”

    项少龙欣然道:“我的两位好兄弟。你们听过误中副车的故事吗?”

    滕荆愕然齐声道:“误中副车?”

    项少龙这才省起“误中副车”发生在小盘成了秦始皇后,张良以力士运巨石锤错了车子后忙补救道:“那是明天将会发生的故事,只要储君躲在再一辆车内,我们可安心把敌人引出来,再加以歼灭了。”

    滕荆两人同时叫绝,至此再无心情察看沿途地势,虚应其事一番后。到渭水与正在那里负责C演黑龙的纪嫣然会合,一起返城去了。

    回到乌府,上是黄昏时分。

    踏入大门,陶方通知他伍孚刚来了。正在东厅等他。

    纪嫣然半认真地道:“刺探的人来了,不过勿要随他到醉风楼,莫忘两晚有陪我们了,再不早点休息,看你那还有精神去应付刺客”

    项少龙哂道:“就算我有足够精神。也不会浪费在那些女人身上,我项少龙早有了整个天下,除了我的娇妻们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使我动心。”

    纪嫣然甜甜一笑,放他去了。

    到了东厢,只见伍孚等得坐立不安,心中好笑,迎上去道:“伍楼主实不该来的,说不定会给缪毒和吕不韦的人怀疑呢?”

    伍孚早备好说词。谦卑道:“项大人放心,小人会非常谨慎小心的了。”

    两人坐下后,伍孚低声道:“储君知道那事后,有什么反应?”

    项少龙心中好笑,淡然道:“当然是龙心大怒,但碍在太后份上,只能暗中提防,待找到证据,才与缪毒算帐,那时看太后怎样护他。”

    顿了顿道:“储君对楼主的忠义,非常欣赏,正考虑怎样赏你。”

    伍孚大喜道:“只要能为储君和项大人办事,小人便心满意足了,绝不会计较赏赐。”

    项少龙故意道:“不若弄个职位让楼主遇过做官的瘾吧,但你的醉风楼却须交给别人打理,因为从没有当官的人可兼营妓院副业的,说出来也不好听,况且楼主早赚够了!”

    伍孚喜翻了心,眉开眼笑道:“那只是件小事,蒲爷一直想买我的醉风楼,如若卖成,小人就把卖出的钱分一半给大人,小人知项大人不会把这些许钱财放在眼内,但却代表小人一点心意。”

    项少龙暗忖这个礼也算重了。

    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伍孚此子其实是想处处逢源,那无论何方得势,他亦可得到利益。

    有了这样的理解后,便觉得这“小人”不是全没有利用的价值。

    尤其当明天黑龙出世,必会震惊朝野,此长彼消下。小盘声望剧升,像伍孚这种看风驶舵的人,自该明白该靠向那一方。

    伍孚又谄媚道:“项大人若对小人楼内那位姑娘有兴趣,只要一句话,小人就可把她送来侍候大人,就算美美我也有办法。”

    项少龙讶道:“你不怕吕不韦吗?”

    伍孚叹了一口气道:“怕都没法子了,美美现在以死威胁,不肯作吕不韦的姬妾。当然啦,若我有美美的姿色,亦不肯嫁入仲父府去。”

    项少龙大感意外,原来单美美只是畏于吕不韦的权势,而非心甘情愿随他,登时恨意全消,涌起怜意,问道:“吕不韦对这事怎样处理呢?”

    伍孚笑道:“他有什么办法?不就是对我威*利诱吧,可怜缪毒又对我诸般威吓,小人夹在其中,晚上没有一觉好睡,项大人只须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

    项少龙细察他脸容,果是两眼陷而黑,非常憔悴,微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吕不韦何有人性可言,但楼主却偏要帮他来骗我。是否自寻烦恼呢?”

    伍孚先是呆了一呆,按着脸上血色尽退,颤声道:“我不明白大人这几句话。”

    项少龙微笑道:“连莫傲也骗不到我,伍楼主自问比莫傲高下如何呢?”

    伍孚扑跪地上骇然道:“项大人误会小人了,若小人有欺骗……”

    项少龙截断他道:“千万不要又生又死的誓神发愿,否则说不定我会替天行道,还你公正的誓愿。”

    伍孚惨然道:“请相信小人,小人真的……”

    “锵!”百战宝刀离鞘而出。

    伍孚吓得滚了开去,满额豆子般大的冷汗,脸若死灰。

    项少龙好整以瑕把宝刀放在身旁几上。若无其事轻松地道:“实不相瞒,吕不韦和缪毒身边都有我布下的人,所以本人方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要楼主再说一句谎话,我项少龙就拿这刀把你的头斩下来,拿到闹市示众,犯的当然是欺君之罪了。”

    伍孚呆了半晌,颓然道:“小人服了!”

    第十章 龙出渭河

    立春日。

    天尚未亮,咸阳城大部份的子民百姓,人人换上新衣,若赶集般,往渭水上游处参与盛大的春祭。

    道上络绎不绝,却是井然有序。

    在滕翼、荆俊、国与三人指挥下,二万都骑车全体出动,沿途维持秩序。

    所有可偷袭路上车队的制高点均有人把守,戒备森严。

    若有刺客,只有利用道旁的林木掩护来进行刺杀行动。

    朱姬、吕不韦和一众公卿大臣,天尚未亮使到王宫兴小盘会合,先在祖庙祭了先王,才乘车出发。

    小盘在昌文君和一众禁卫高手的掩护下,依计没有坐上有王旗的华丽马车,化身成其中一名禁卫,混在大队中出发。

    王辇内换上了假扮小盘的荆善,此子身手的灵活可比荆俊,实为应付突变的最佳人选。

    项少龙还怕他有失,特别在马车厢壁内加上铁板。就像二十一世纪的避弹车。

    大队开出宫门,出城后沿渭水而上。

    人民夹道欢呼,表示对君主的支持和爱戴。

    两队分别有近百多人的禁卫军,牵着恶犬,徒步在官道两边的山野密林先作地毡式的艘索,防止敌人藏身林内,发放冷箭。

    而乌家战士则化装成平民,杂在众人间,像二十一世纪的便装密探般,监视群众内可疑的人物。

    项少龙策骑在王舆之后。不断指挥禁卫的行动,把二十一世纪学来的一套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大队禁卫军开路下,王舆领先而行。所到处群众纷纷让路,跪地叩拜。

    车队两旁护者两行禁卫,外一排手持高盾,内一排备有弩箭,在防守上可说无懈可击。

    项少龙堕后了十多个马位。与小盘,李斯、昌文君等并骑而驰。

    小盘欣然望着左方山丘上的都骑正向他们打出表示安全的旗号,欣然道:“太傅的布置,教寡人大开眼界。”

    李斯笑道:“任刺客三头六臂,照我看亦要无从下手,知难而退。”

    项少龙望往上方。看着缭绕空隙的晨雾,微笑道:“敌人必是精心策划,必有应变之法,照我猜主要的突击会来自上方,只要攀上树顶,便可以矢石一类的武器作攻击,假若我们没有准备。在混于群众里的刺客支援下,又有明显的目标,说不定真能得手呢。”

    小盘、李斯和昌文君望往没在迷雾上的树顶,无不心中生出寒意。

    项少龙继道:“前面有个云杉林,无论下手或逃走,均为最理想的地点,若要动手,该就是那处了。”

    小盘大感刺激,眼中S出炽热的光芒,反是李斯和昌文君紧张起来,再没兴开玩笑。

    项少龙暗忖秦始皇毕竟是秦始皇,胆量亦比一般人大得多。

    一夹马腹,往王舆追了上去。

    先头部队开进云杉参天的官道内。

    雾气更浓了,视野到十多步外使模糊不清。

    大队未至,鼓乐声首先传来,民众纷纷拜倒路旁,候车马经过。

    欢颂声中,王舆开进林内。

    禁卫们早得吩咐,打醒精神。准备应付突然而来的突击。

    项少龙反平静下来,眼睛找到混在群众内的乌果,交换了个眼色后,如他没有发现,并不奇怪。

    敌人若连伪装的本领也没有,根本就不用来了。

    当一批高手下了死志,要决定行刺某一目标时,将成为一股可怕之极的力量。

    项少龙向四周的铁卫发出命令,乌言着等立即散开了少许,迫在王舆后。提高警惕。

    半里长的林路,就像世纪般漫长。

    出乎众人料外,到林木逐渐稀疏,快将出林时,仍未有刺客出现。

    渭水流动的声音,在前方隐隐传来。

    接善前方豁然开朗,大河在前方流过,雾气只是薄薄一层的似为大地蒙上了轻纱。

    项少龙正松了一口气时,异变突来。

    奇异的鸣声起自道旁,项少龙仍弄不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时,护翼王舆的禁卫纷纷掉下马来,接着是速度惊人的重物猛撞在车厢壁上的可怕声音。驾车的御者不知给什么可怕武器连头都劈去了,倒下车来。拉车的八匹马浴血倒地。

    车厢外壁碎裂飞溅,声势骇人。

    道上的群众立时乱成一团,四散奔逃,一时哭声震天,敌我难分。

    项少龙大喝一声。拔出百战宝刀,朝前冲去。

    几个人由道旁扑了出来。

    “呼!”的一声,其中一人以重铁G把车门捣开,此时最接近王舆而未有伤死的禁卫则在十步之外。

    “呀!”其中一个想冲往车上的人面门中箭,仰翻地上。

    众铁卫弩箭齐发。偷袭者纷纷中箭毙命,只其中两人翻身往后,没入疏林内,避过弩箭。

    项少龙等围了过去。

    十多道人影分由两旁逃走,朝渭河奔去。

    蹄声轰鸣中,众卫狂追而去。

    项少龙来到被撞开的车门旁,大叫道:“稳住群众!”众人依令执行时,项少龙瞥往车内。

    只见荆善探出再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孔。咋舌道:“幸好嵌了钢板。否则小子再没有命了。”

    项少龙定睛一看,只见地上散布了十多片圆形的铁轮,边缘又薄又利,闪闪生辉,不过此时都崩了缺口。

    再望往倒在车旁地上血泊内的近三十名禁卫,无不当埸毙命,怵目惊心,破裂了的盾牌散布道上。

    这种以臂力掷出的圆轮,比弩弓的杀伤力更惊人,连盾牌都挡不住。

    再看车厢壁,木板碎散,露出被撞弯了的铁板,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其中两个铁轮飞进了车内,反撞时割开了荆善的甲胄,幸好只是割损了少许皮R。

    大队停了下来。

    受惊的群众被赶到一旁,远离现场,由乌果负责察查,看看是否有刺客混在其中。

    小盘等来到项少龙旁,见到劫后的惨况,均大感骇然。

    此时昌文君遇人来报,刺客跳进了大河里,游往对岸。只击毙了三个人。

    项少龙跳下马来,检视被S杀的四名刺客,每人至少中了三箭,都是当埸殒命,没有什么可供追查的线索。

    王齿、王陵、缪毒、吕不韦等公卿大臣这时慌忙来到,见到荆善由车内走出来,都大感愕然。

    小盘脱掉头盔,露出龙颜,脸寒如冰地对管中邪道:“立即给寡人搜城,若再有凶徒留在城内,你这都卫统领就不用当了。”

    目光落在遍地的尸身上,惨然道:“给寡人厚葬抚恤!”不忍再看,拍马朝春祭埸驰去。

    虽是发生了刺杀惨剧。但大部份人都不知这出了怎样的事,气氛依然热烈。

    当小盘、朱姬、吕不韦和一众公卿大臣登上祭台时,鼓乐喧天而起,在左岸近十万群众伏地齐声高呼“万岁”。

    滕翼和荆俊指挥都骑,负责维持秩序。

    自商鞅变法后,战国七雄中,要以秦人最守规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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