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项少龙叹道:“难怪小姐欢喜庄周。”
石素芳道:“还有李耳,无为而无不为,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多么透彻的人生见地。繁荣财富只会带来社会的不公平,君臣上下,只是永无休止的纷争,上将军以为然否。”
项少龙尚是首次在这时代遇到一个持全面否定人类进步文明的人,且又是一个女儿家,点头道:“现在的情况仍未算严重,到了人口大量繁衍,草原变成城市,大地的资源被无休止地消耗至匮乏,野兽变得无处栖身时,那情境才教人害怕。”
石素芳剧震道:“上将军比素芳想得更远哩。”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必然的发展,打开始人类的文明就处在与大自然对立的那一边上,与草木禽兽截然不同。”
石素芳默然片刻,意兴索然道:“上将军何时回秦呢?”
项少龙道:“该是这几天的事,嘿!我也要走了。”
石素芳微微点头,没再说话,陷进沉思中。
项少龙长身而起,悄悄离开。
第十章 修书话别
当晚凤菲等过了三更才回来,人人兴高采烈,显是表演非常成功。
诸女均悄悄进房来看项少龙。他忍着起来的冲动,假寐应付过去。
等到后院大致静下来时,他改为盘膝静坐,依墨子教下的养生之法吐呐呼吸,临天明时,提着百战刀到园内C练。
他庆幸自己昨晚没有等寿宴终席方始离开,故仍能把精神体力保持在最顶峰的状态。
他反覆练习双手持刀的动作,尽量简化。以速度为主,假想敌自是曹秋道。
对着这个圣剑,连墨子大巧若拙的招式都无用武之地。
他只能依道科学化的现代技击。提取最精华的部份,融入刀法里。
众人这时不是仍醉得不醒人事,就是酣睡未醒,他乐得专心一意,作战前的热身准备。
接着到澡房冲了个冷水浴,精神翼翼的回房静坐一会,小屏儿来找他。
众姬全体出席,还有云娘这首席乐师和其他几位较有地位的乐手。
凤菲先代表众人向项少龙表示感激,眼中S出回忆的神情道:“当淑贞一唱罢,健太子宣布凤菲退隐的消息后,场中盛况。教人毕生难忘。”
云娘笑道:“人人都以能目睹大小姐表演的最后一场歌舞为荣呢。”
祝秀贞兴奋道:“昨晚大小姐的表演确是精彩绝伦,听得我们也如痴如醉。完全被大小姐的歌声迷倒了。我们还担心二小姐会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幸好二小姐亦有超凡的演出,使整合歌舞能完满结束。”
项少龙苦恼道:“你们是想我后悔吗?。”众女一阵哄笑。
董淑贞感激道:“楚国的李园、韩国的闯侯、魏国的龙阳君。都纷纷邀约我们去表演……”
幸月截入道:“就只上将军方面没发出正式的邀请。”
众女又笑起来,气氛轻松融洽,皆因以为歌舞团会解散的忧虑,已千真万确的成了过去,项少龙笑道:“大家是自己人嘛?你们到咸阳来就当回到家中好了,瞧,我不是已发出邀请了吗?”众女又娇笑连连。
董淑贞道:“大小姐和上将军觉得费淳这人怎样呢?”两人知她在挑选执事的人选,都叫好赞成。
膳后项少龙和凤菲到园内漫步。双方都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感慨。
凤菲平静地道:“暂时我都不会到咸阳去!”
项少龙愕然道:“大小姐打算到哪里去?”
凤菲仰望天上飘浮着一朵特别大团的白云:道:“凤菲想随清秀夫人回楚小住一段时间。奴家已厌倦了严寒的天气,想享受一下秀丽的南方景色。”
项少龙想到她是要避开韩竭。点头道:“换换环境也好,咸阳的冬天很不易过的。”
凤菲横他一眼道:“不要以为已撇开了我,说不定人家有一天会摸上你项家的门。然后赖着不肯离开。”
项少龙知她在说笑,哈哈笑道:“这是没有男人可以拒绝的事情,还是大小姐记着莫忘了来采访小弟。”
凤菲幽幽道:“上将军是否今晚就走?”
项少龙沉声道:“若能不死,我确是不宜久留。”
凤菲喜道:“上将军终于真正的信任凤菲了│。只要想起此事,奴家以后再无遗憾。”
接着轻声道:“凤菲宁死也会为项少龙守秘的。”
项少龙想起两人由互不信任,互相欺骗,发展到这刻的把对方为知己。心中大感欣慰。
生命动人的地方。或者正因美好和丑恶同时存在。人性是凹凸不平的立体,从不同的角度看去,就会得出不同的印像。
例如他很难把李园、韩闯归类为坏人。
每个人自有他们的立场。但遇到他因利益关系来损你时,你自然会对他深痛恶绝。
凤菲忽道:“快到落日的时候哩,唉,想起不知和上将军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就使人神伤不已。”
这时肖月潭来找项少龙。中断两人的离情别话,到了东厢时,肖月潭掏了一叠帛书出来,笑道:“这是我今早给你拟好的,分别给吕不韦、齐王、新封太子的田健、解子元,当然还有李园、龙阳君、韩闯和仲孙龙,其中给李园和韩闯的比较精彩。你看过没问题就画押。待你成功离开后,我会交由凤菲代你送出。”
项少龙担心道:“你不怕给吕不韦认出你的笔迹吗?”
肖月潭道:“我精擅不同书体,包保他认不出来。”
项少龙赞叹道:“吕不韦有你这等人才而不懂用,实是愚蠢之极。”
肖月潭狠狠道:“他是故意牺牲我,使别人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同时借机削弱旧人的势力。”
肖月潭是最重情义的人,故份外痛恨吕不韦的忘情负义。
像今趟他义无反顾的来助项少龙,正因他是这么一个人。
项少龙随意抽出其中一书,摊开细看,只见上面写道:“字奉闯侯足下,侯爷赐读此书之时,少龙早在百里之外,今趟不告而别,实情非得已,侯爷当心中有数,不会责少龙无礼。人生不外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此别之后,不知后会何期,愿侯爷诸事顺遂,长命百岁。少龙拜上”
项少龙捧哈笑道:“韩闯看此书时,必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有苦难言。”
肖月潭得意地抽出另一纸书信,递给他道:“这是给李园的。”
项少龙捧起读道:“李相国园兄大鉴:世事峰回路转,离合无常。想与兄当年并肩作战,肝胆照应,义无反顾,至今记忆犹新。可惜时移世易,此情不再,实令人扼腕叹息。如今小弟已在归家途上,并诚心祝福相国官场得意纵横不倒。”
项少龙拍案道:“可否再加两句。但怎么个写法却要由老哥这支笔来斟酌,我喜欢那种冷嘲热讽的语调。”按着把李园昨晚说要接应他的事说出来。
肖月潭备有笔墨,忍着笑在尾后加上“相国接应之举。恕小弟敬谢不敏,更不敢有须臾忘记。”
项少龙再拍案叫绝。
其他给齐王、仲孙龙等的书信都很一般,没什么特别刻书,对龙阳君则最是客气,情词并茂,显示出肖月潭的才华。
项少龙细看肖月潭的眼睛道:“老哥昨晚定是一夜没睡,早上还要写这几封信。”
肖月潭笑道:“不睡一晚半晚,有什么大问题。最紧要是能使你无后顾之忧,这些信会比任何说话更能激励你的斗志,因为若你今晚败了,这些信只好都烧掉了。”
项少龙拍案而起,仰天长笑道:“放心吧,我现在战意昂扬,管他什么剑圣剑魔,也会跟他全力奋战,绝不会让他得逞。”
肖月潭拈须微笑道:“我这就改装出城,到那地方安放你今晚逃生的工具。明天再为少龙发信好了!”
肖月潭走后,刚升任执事的费淳来向他道谢,项少龙心中一动道:“你找人偷偷监视小宁,假若她今天在我起程前,借外出去见其他人。就告诉秀贞小姐把她辞掉。亦不必惩罚她。”
照他估计,小宁若是内J,今天怎都要向收买他的人汇报他最后的情况,故再加上一句道:“若无此事,就当我没有说过这番话。”
费淳醒悟过来,领命去了。
项少龙伸个懒腰,感到无比轻松。
一些本来难以解决的事,最后都得到圆满解决。只要今晚过了曹秋道这关,避过燕赵高手的伏击,凭着滑雪板。就可趁溶雪前赶回中牟,与滕翼诸兄弟会合后,打道回秦,苦难将成为过去。
当然仍有小盘的身分危机要解决,但现在他只能坚信历史是不能改动分毫的。
至少在历史上,从没有人提过秦始皇既非异人之子,亦非吕不韦之子。
令他一直不解的是也没提及他这名动天下的人物。
苦思难解时。龙阳君两眼通红的来了,不用他说项少龙也知他昨晚睡不好。
两人到了园内的小亭,龙阳君叹了一口气,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儿。
项少龙反过来安慰他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老大爷没注定我死,十个曹秋道都奈何我不了。”
龙阳君苦笑道:“少龙或者以为曹秋道会剑下留情,但昨晚我听到消息,田单曾和曹秋道谈了整个时辰,你说他会说什么呢?”
项少龙心中笃定。心想他既亲口应承了肖月潭,自然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一拍百战刀把,淡淡道:“他想要我的命。先要问过我的好拍档。”
龙阳君勉力振起精神道:“奴家不是想挫少龙的锐气,只是来提醒少龙不要轻敌,可战则战。反之则退。他终是上了年纪,怎都该跑不过你。”
项少龙失笑道:“说到底,你仍是怕他杀死我。”
龙阳君端详他片晌,大讶道:“少龙确是非常人,换了别人,面对如此强敌,谁能像你这般从自若?”
项少龙坦然道:“担心也是白担心,不若把精神留在比武时使用才最是上算。”
龙阳君倚在围拦处,垂首道:“李园和韩闯……”
项少龙截断他决然道:“君上不要再说下去了,由现在到见曹秋道前,我都不想听到关于他们的任何事。”
龙阳君剧震道:“少龙……”
项少龙微笑道:“一切尽在不言中。君上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明天我再和你说吧!”
龙阳君缓缓移到他身前,轻拥他一下道:“少龙强大的信心,已使奴家感到你可应付任何困难,珍重了。”
看着龙阳君逐渐还没在林木掩映的背影,项少龙涌起无限的歉意。
歌舞团上下人等,在凤菲和董淑贞的率领下,全体在广场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道别,目送项少龙登上新太子田健和吕不韦的马车。
旗帜飘扬下,齐兵队形整齐的驰出听松院,为三人的舆驾开路,声势浩荡。
由百骑御卫护翼的队伍驰出大街时,人民夹道相送,也不知是为曹秋道打气,还是因项少龙的“勇气可嘉”而叫好。
包括项少龙在内,从没有人想过曹秋道会输。问题只是项少龙能否侥幸不死。
这辆马车特别宽敞,座位设在这车厢尾的位置,可容四人并坐,而项少龙这位主角,拒绝不得下,自然就坐到田健和吕不韦中间去。
近年来,他罕有与吕不韦这大仇人那么亲热。感觉上很不自在,只望马车快些出城。
他先向田健这新太子道贺,田健笑得合不拢嘴。吕不韦C入道:“刚才老夫才和太子讨论治国之策,太子提出管仲在《牧民》篇中所说的“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耻”,确是真知灼见,有健太子登位,大齐之盛,可以预期。”
田健喜不自胜的道:“治国常富,乱国必贫。可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项少龙忍不住问道:“太子有什么富民之策呢?”
田健呆了片晌,沉吟道:“强兵和富国是分不开的,不强兵,国家就没有保障,不富国,兵就强不起来,此乃千古不移之理。”
项少龙心中暗叹,知他根本没有治国良方,只是因循管子之论,尚于空言。
他来临淄虽时日不长,但只从仲孙龙的存在,已知齐国表面繁荣,却是贫富悬殊。这是君主纵容贵族与商贾图谋资财、争相开设赌馆青楼和放高利贷的后果。当然民智不齐,教育不够普遍亦是重要原因。可是田健无视这种情况,空言强兵富民,令人可笑。
小盘之所以远胜他国君主,正因他能真的体察民情,又有李斯这等智士之助。凡事都从实际出发,不是空谈理论。
吕不韦大拍马P道:“太子之见,可上比管仲齐桓呢!”
田健连声谦虚,其实心却喜之,已照单全收了。
此时快到城门,聚集道旁的人更多,有人大叫道:“曹公必胜,曹公必胜!”
转瞬便生出连锁效应,千百齐民同声喊叫,令人心神震荡。
田健露出不自然神色,没再说话。
吕不韦偷偷观察项少龙的神情,见他容色波平如镜,笑道:“少龙你的镇定功夫非常到家。”
项少龙心中好笑。
这就像一队球队在客场踢球的情况,主队占尽地利人和,若自己受不住喝倒采的声音,这场球就不用踢也输了。
微微一笑道:“一个剑手若受外事影响他的斗志,怎还有资格出战?”
吕不韦两眼一转,装出忘记了某件事般道:“差点忘了告诉少龙一事。老夫与太后和小毒商量过后。已派人到邯郸把抚育储君成人那对张氏夫妇请回咸阳,好让他们能安享晚年,照时间计,他们该已抵达咸阳!”
项少龙心中大恨,知他是故意于此时提出此事,好扰乱他的心神,使他因担忧而不能集中精神应付曹秋道的圣剑,用心歹毒之极。
幸好仲孙玄华因要试探此事,已先一步说给他听。否则骤然证实心中所想,说不定真会乱了方寸。
田健露出注意神色,可知早有人曾向他提及这事。
项少龙故作惊讶道:“仲父定是没有先向储君请示了。”
吕不韦呵呵笑道:“我和太后的用意是要给储君一个惊喜嘛,怎可事先说明?”
项少龙叹道:“若仲父问过储君,就不用多此一举:政储君早差人把张氏夫妇接回咸阳,只不过连太后都瞒着,没有张扬吧了!”今趟轮到吕不韦脸色大变,惊疑不定。
鞭炮声中,车队驰出城门。
李园、韩闯、郭开、徐夷则、龙阳君、仲孙龙父子、闵廷章等和一众齐臣,早聚集在城门外的旷地上,组成了送行团。
马车停下。
项少龙首先下车,接受众人的祝颂,齐臣当然不会祝他什么“旗开得胜”“一战成功”诸如此类的话。
扰攘一番后,在仲孙玄华和闵廷章的陪同下,由八名剑士穿上礼服,持灯笼前后映照,再往稷下宫驰去。
仲孙玄华肃容道:“送上将军入宫后。我们须立即回城,此乃大王应师尊而下之严令,要待师尊放出火箭,我们方可到稷下宫一看究竟。”
项少龙讶道:“难道稷下宫现在除曹公外再无其他人吗?”
另一边的闵廷章答道:“正是如此,据师尊所言,他这不情之请,皆因怕有其他人在场,会为他欢呼喝彩,影响上将军的心情,看刚才的情况,不知师尊所虑。不无道理。”
此时正驰上地势较高处。只见稷下学宫除正门挂有灯笼外,整个地区乌黑一片,唯东南角透出灯光。
仲孙玄华以马鞭遥指灯火通明处道:“那就是观星台所在,位于东门空地里,楼高三层,最上是个宽达二十丈的大平台,师尊就在那里恭候上将军的大驾。”
项少龙目光落在灯火映照处。心中忽地想起龙阳君的话。
打不过时,就要逃了。
第十一章 浑身解数
项少龙甩蹬下马,举步踏进雪林小径。
想到曹秋道天生异禀,虽年过四十,但健步如飞,想打不过就逃,纯非易事。
而且在高台上,逃起来亦很不方便,只要曹秋道拦着下台的去路,他就成困兽之斗。
想念到此,心中一动。暗忖这刻离约定时间尚有小半个时辰,曹秋道身为前辈,自重身分,该不会如仲孙玄华所说,早到一步恭候他,那他该还有时间作点布置。
忙加快脚步,穿林过径,一座“桓公台式”用白灰粉刷的台基,赫然巍峨屹立眼前。
项少龙既有图谋,那敢迟疑,一口气由北面长阶奔上白顶,只见平台三面围以百栏,每隔丈许,就树了一支铁柱。一些挂上旗帜,一些挂上风灯,照得台上明如白昼。
他见不到曹秋道,松了一口气。走到对着登上石阶另一端的石栏尽处,解下腰索,垂了下去,虽仍差丈许才触及地面,但凭他特种部队的身手。又有腰囊的帮助,要滑下去实是易如反掌。
遂把另一端扣紧在其中一条石柱上,布置妥当后,盘膝坐下,一番吐纳。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带着奇异节奏的足音把他惊醒过来,首先入目的是密布晴空的星斗。
项少龙心中讶然。刚才自己来时。一点都感不到星空的壮观。为何现在却心神澄明,为夜空的美丽所感动。
想到人事虽有变迁,宇宙却是永远不灭,若人人都可想到这点。人世间很多不必要的斗争,将会大幅减少。
此时曹秋道雄伟的身形逐渐在台阶处现出来。
项少龙长身而起,拱手敬礼。
曹秋道仍是长发披肩。身上换了灰色的武士袍,还加上一对宽翼袖,使他本已雄伟的身型更为高猛。
曹秋道回礼道:“上趟拜领上将军绝艺,曹某回味无穷,今晚务请上将军不吝赐教。”
项少龙哈哈笑道:“本人乃曹公剑下败军之将,何足言勇,请曹公手下留情。”
曹秋道脸容冷若冰雪。不透露出丝毫心中的感受,平静地道:“败的是曹某才对,当晚上将军用的非是趁手兵器,曹某能挫上将军,只是侥幸。”
项少龙略感愕然。听他口气,似乎自认十招内会收拾不了自己。那是否准备和自己玩玩就算呢?曹秋道从容道:“曹某剑出鞘后,从不留手,只有以生死相搏,才能表达剑手对剑的敬意。上将军这把刀有名字吗?”
项少龙深吸一口气,奋起雄心,解下百战宝刀,左手持鞘,右手持刀,微笑道:“刀名百战,请曹公赐教。”
曹秋道凝望他手中宝刀,连连点头。淡淡道:“十多年来,除了一个人外,再无其他人能在曹某面前站得如此稳当。对手难求,上将军可知曹某的欣悦。”
“锵!”长剑到了手上。
项少龙心想那人定是管中邪的师傅那个叫什么斋的大剑客,自己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一时忘了,只不知他们是否亦是挑灯夜战呢?想起挑灯夜战,心中猛动,往刀鞘瞧去。
曹秋道伸指轻抹剑缘,低吟道:“这把剑乃曹某亲自冶炼,剑名“斩将”,上将军小心了。”
项少龙心有定计,卓立不动,淡淡道:“曹公请先出手。”
曹秋道仰天大笑道:“总有一人须先出手的,看剑!”“看剑!”之声才起,台上立时弥漫着森森杀气,战云密布。
皆因曹秋道已举步往他迫来,配合出长靴触地发出的“沙沙”之音,气势沉凝慑人之极。
项少龙收摄心神,贯注在对手身上。
他知曹秋道决胜只在几式之间,这十招并不易挡。
上趟他是占了奇兵之利,但对方乃武学大行家。经过上次接触,该摸清他刀路,故再难以此欺他。
他让曹秋道主动攻击,非是托大,而是另有妙计。
对他这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战略实是无比重要,若能智取。自不宜纯凭死力厮拚。
曹秋道的步法深含着某种奥妙,令他很难把握他迫近的速度和时间。
项少龙心神进入止水不波的清明境界,无忧无喜,四大皆空。
蓦地曹秋道加速迫至,“斩将”幻出大片剑影时,倏然现出剑体,闪电横削而来。凌厉无比。
项少龙感到对方“斩将”剑隐隐封死了自己百战宝刀和刀端的所有进攻。教他只可运刀封架。
他早领教过曹秋这惊人的神力,如若硬架对方这全力一剑,不虎口痛裂才怪。紧接下来也不用打了。
不过他却丝毫不惧,略摆刀鞘朝向的角度,刀鞘反映着灯火之光,立时晃入曹秋道的双目。
正如曹秋道刚才洒出一片剑光,是要扰他眼目;项少龙这下借刀鞘反映火光,却是同样作用。
但难易却有天壤云泥之别。
项少龙只是摆摆手,已达到了目的。
无论曹秋道剑法如何出神入化,仍是个有血有R的人,只不过天份比别人高,潜能发挥得更淋漓尽致吧了。
火光人入他双目时,他习惯了台上明暗的眼睛不由稍眯了起来,至少有刹那的时间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弹指即过的时间不足以让项少龙克敌取胜,却尽够他避过这雷霆万钧,无可抗御的一剑,同时疾施反击,争取主动,克破曹秋道决胜于数式之内的稳妥安排,又重重打击他满溢的信心。
项少龙闪往斩将剑不及的死角,先以剑鞘卸开敌剑,右手百战宝刀不教对方有任何喘息之机,迅疾劈出。
“当!”的大响一声。
曹秋道绞得项少龙差点刀鞘脱手,还能及时回剑,挡开他的百战宝刀。
曹秋道虽成功挡开项少龙这重逾泰山的一刀,但也心知不妙,想错身开去,争取刹那的间隙,以掌握主动时,项少龙的百战宝刀已发动排山倒海的攻势。
项少龙每一刀劈出,步法都天衣无缝的配合着。
每一刀的角度和力道都不同,忽轻忽重,虽以砍削为主,其中却包含了卸绞黏缓等奥妙的手法,把刀的独有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惊人就是刀刀均是舍命抢攻,着着进攻,完全无视生死。
这正是项少龙早就定下的策略,仗的是自己比曹秋道年轻,故一上场就迫他打消耗战,更希望在十招之内令对方无法像上趟般完全控制大局。
上次项少龙因慑于曹秋道的气势,故落在下风,今次却是用计减弱他的气势,反客为主。
以曹秋道之能,一下失着下,亦被项少龙连续三刀劈得左闪右避,到第四刀时,才找到机会,反守为攻,欺入刀影内,眼看要把项少龙斩于剑下,又给项少龙以刀鞘解围,且刀削下盘,迫他回剑挡卸,形成平分秋色之局。
曹秋道双目掠过寒芒,显是首次动了气。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荡开刀鞘,望空虚一剑劈下。
项少龙正奇怪时,曹秋道的斩将剑已中途变招,由上劈改为前拂,斩将剑像有生命的活物般,疾取项少龙咽喉,剑招之巧,令人由衷惊叹。
项少龙刀鞘一摆,让在刀鞘上宝石反映的火光再次映入曹秋道的厉目。
曹秋道发觉刺在空虚时。项少龙已移到他左侧,反手劈出另三刀。
曹秋道错身开去,劈出一圈剑芒。外圈处刚好迎上项少龙第一刀。
项少龙虎口剧震,知对方学乖了,应付起来比上次高明。
“当当”两刀。项少龙两刀都劈在对方剑上,他想重施故技,希望能三刀都劈在对方宝剑同一处,但却事与愿违,不能办到。
但八招已过。
尚只余两招。
纵是落在少许下风,可是曹秋道的气势仍是坚强无匹,使项少龙完全找不到可乘之隙。
曹秋道忽然旋动起来,浑身像刺猥般S出无数剑芒,龙卷风般往项少龙转过去。
项少龙知道绝不可退让,否则兵败如山倒,绝挡不过余下两招。
此时他把什么刀法战略全忘了,且由于对方正急转着,藉火光映照扰目之策亦无法派上用场,故只能凭本能的直觉反应,以应付对方这出神入化的剑术。
兔起鹤落间,两人错身而过,刹那间又交换了两招。
项少龙左臂血光迸现,被斩将剑划出一道两寸许长的血痕,不过只是皮R之伤。
他的百战刀锋却切下了曹秋道转动时随着旋舞的长发,在两人间随风飞散,缓缓落下。
曹秋道大为错愕,停了下来,哈哈笑道:“好刀,曹某从未试过如此痛快的宝刀。”
项少龙以为他就此罢手,松了一口气,道:“项某实非是前辈对手,现在十招之数已足,大家可止息干戈了!”
曹秋道双目厉芒激闪,冷喝道:“笑话,什么十招之数?上将军乃我东方诸国头号大敌,你以为我曹秋道会让你活着回去吗?”
项少龙呆了一呆,原本对他的尊敬立时烟消云散,心想你原来只是个没有信誉的卑鄙小人,凭什么唤作剑圣。
不过这时已无暇多想,人影一闪,曹秋道的攻势已怒涛狂飙的疾击而至。
项少龙百战刀上下翻飞,寒芒电S,堪堪挡了曹秋道三剑,到第四剑时,已因给对方震得手臂酸麻,缓了一线。正要以左手刀鞘争取喘一口气的时光,岂知正中曹秋道下怀,立即运剑绞击,又借旋身之力,项少龙受伤的左臂再拿不住刀鞘,脱手飞出,掉往后方,危急下也不知掉到哪里去。
项少龙际此生死关头,发挥出生命的潜能,刀把下挫,硬撞在曹秋道顺势横削他左臂空门大开处的一剑。
“当!”的一声,曹秋道想不到项少龙有此临危怪招,无可奈何往后退。
曹秋道哈哈笑道:“失了刀鞘,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项少龙知这是生死关头,若让曹秋道再组攻势,主动进击,不出十剑,自己必血溅当场。
那敢犹豫,如影附形地往曹秋道迫去,同时由单手改为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随着以能蹈敌之虚的步法,当头疾往曹秋道劈去。
曹秋道疾止退势,冷喝一声“找死!”运剑微往前俯时,项少龙出乎他意料外的跃空而起,且更奋全力的一刀往他劈至。
借跃空之势,又是双手运刀,其气势之盛。力道再非先前任何一刀能够比拟。
百战刀破空而下,发出尖锐破空的刀啸声。
以曹秋道之能,当然可后退避开,不过这不但有失身分,还会使项少龙气势更盛,再要把他压伏,就会大费功夫。
曹秋道猛一咬牙,连剑跃起接刀。
两下清响,山鸣谷应,传遍稷下宫的每一角落。
连在城墙上远处观战的吕不韦等都清楚可闻。
事实上自两人交手后,刀剑交击之音便隐隐传来,及不上这一击嘹亮。
两人交换了位置。
曹秋道喘气之声,传入项少龙其内。
项少龙的消耗战终于奏效,一个旋身,双手紧握百战刀把,用的却是旋转的离心力和运腰生出的劲道,从左肩斜劈刚正面朝向他的曹秋道。
曹秋道仍是从容自若。至少表面如此,挥剑硬挡他一刀,才错身开去,好重整阵脚。
不料项少龙却如影附形地再反手一刀。砍向他的背脊。
曹秋道那想得到项少龙竟能变招迅疾至此,首次露出少许慌乱,勉强回剑把百战刀荡开。
项少龙得势不饶人,狂喝声中,双手不住运刀,每刀都高举过顶,时而直劈,时而斜削,不求伤人,只求迫得对方以剑恪守。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曹秋道气力虽胜项少龙,却是相差不太远。可是现在项少龙是以双手运刀,用的除了腕力臂力外,最主要是腰劲,且是由上而下,着着似泰山压顶,又若狂涛卷体,曹秋道登时给他劈得连连后退。
最妙是项少龙故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十刀下来,至少有六刀劈在他剑锋运力难及之处。
这正是项少龙聪明处。
若论招式精奥细腻,他实非曹秋道对手。
但这等大开大阖的砍劈,却最能发挥刀的优点,显现出剑的弱点。
此消彼长下。曹秋道便只能处在守势里。
不过这优势并不能保持长久。
初时每一刀都能把曹秋道*退一步,但惭惭曹秋道凭着种种手法,终扳回劣势,项少龙要很吃力方可把他迫退一步。
项少龙却心中有数,到曹秋道一步不退,准备反攻时,便不再保留,全力急劈三刀。
“叮!”的一声。
斩将剑不堪砍击,终断去了两寸许长的一截剑锋。
曹秋道被他劈得雄躯剧震,暴地一声狂吼,连剑猛刺,却忘了断去小截剑锋,当只触及项少龙胸衣时,去势已尽,使项少龙凭毫厘之差逃过大难。
项少龙已然力歇,往后急退。迅速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至三丈有余,亦使他离后方“逃命索”只有五丈许的距离。
曹秋道低头细审手中宝剑,摇头叹道:“纵是断剑,也是可取君之命。”
项少龙心中明白,刚才那轮狂攻,已使自己成了疲兵,再无复先前之勇。
不过当然不会从神情上表现出来,深吸一口气道:“曹公请三思,刚才若项某要求个两败俱伤,非是没有可能的事。”
曹秋道淡淡道:“以曹某之命,换上将军之命,亦是非常化算。”
项少龙话中有话道:“但这是由我来决定。而非由曹公决定。”
曹秋道怒哼一声。冷笑道:“你以为可激怒曹某吗?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提起斩去锋尖的宝刀,一边运腕左右挥转,同时举步往项少龙迫去。
项少龙挥刀前指,调整呼吸,同时往后退开。
两人一进一退,转眼项少龙已到了石栏边缘处。
项少龙大喝道:“且慢!”
曹秋道愕然道:“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项少龙挽刀施礼道:“多谢曹公赐教,小弟要走了。”
曹秋道醒悟过来,运剑冲前。
项少龙一个翻身,没在石栏之外。
第十二章 安返咸阳
项少龙触地后,立即贴着墙角的暗黑处,听着曹秋道远去的足音,如他在盛怒下,要循石阶奔下来追杀自己。
目光一扫,只见百战刀的刀鞘就在脚下不远处,忙捡抬起来,把刀挂在背上,再奋力一跃,循着索爬回台上去。
台上当然不见曹秋道。
项少龙偷伏而行,偷往下望,只见曹秋道在下方飞奔而过,同时看到左右两方枝动叶摇,显是有敌人伏在暗处。因摸不清他的藏身所在而彷徨失措。
他暗叫好险,假若贸然逸走。说不定会落在伏兵手上。
这重回观星台之计,确是高招,既可观察敌势,亦可藉机休息片刻,包扎伤口。
片刻后,他由东南角滑下观里台,取回勾索后,藉着林叶掩映,到了稷下宫南墙之下。
他对稷下官附近的形势已有深刻的认识,知道墙外是茂密的树丛,对逃走极为有利。
他气力回复了小半,动手虽必吃亏,逃走仍胜任有余。
翻过高墙后,他抖手S出李园给他的火箭。
接着全速往肖月潭放置滑雪板的方向奔去。
这疑兵之计,是要把敌人引来火箭发S之处,最好是以为他因伤无法逃走,不得不召援兵来救。
一口气奔出十多丈,项少龙膝头发软,扑倒地上。
原来地上仍是积雪盈尺,走起来非常吃力。项少龙体质虽胜常人,但力战之后,又曾受伤失血,一口气转不过来,登时眼冒金星,差点脱力昏厥。
贴脸的冰雪令他清醒过来,只见四周黑茫茫一片。
幸好后方远处观星台的灯光,若迷航人的灯塔,指示他正确的方向。
项少龙勉力爬起身来,踉跄踏雪移到附近一处草丛,钻了进去。跌坐休息。
星夜仍是那么美丽,但他心中一片着急紊乱,身体则疲惫欲死,再无欣赏的闲情。
他闭上眼睛,忍受阵阵因缺氧而引致能令他昏去的冲动,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好不容易呼吸才平复下来,睁目一看,立时叫糟。
只见星光月照下,他踉跄走来时留在雪地上的足印,触目惊心的一直延展过来,清楚告诉敌人他正确的位置。
这时他只能勉强支持不让自己昏迷过去,要站起来真是提也不用提。
虽仍是深冬,他却浑身冒汗。
足音由远而近。
十多道人影出现在数丈外的密林处,正一步高一步低的踏雪前来。
他们沿着足迹,笔直往他藏身处迫近。
项少龙暗叫我命休矣,看着敌人愈来愈近,却是毫无办法。
本来只差三十多丈,潜过另一座疏林,他便可抵达放置滑板的小丘。
功亏一篑,是多么令人不值。
这时他就算勉强举步。亦比不过敌人的脚力,不若留气给先发现自己的敌人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好泄点怨气。遂拔出绑在腿上的两把飞刀,藏在手里。
若非敌人不敢举火。这时该可看到他。
蹄音忽起。
众敌同时愕然。
一骑横里驰出,大喝道:“尔等何人?”
项少龙认得是曹秋道的声音。收好飞刀,大喜下爬起身来。
“嗤嗤”声响,那批人手上弩箭齐发,竟是往曹秋道S去。
曹秋道怒喝一声,舞出一片剑光,弩箭纷被拨落,竟奈何他不得。
项少龙这时勉力站起来,朝他的目标奔去。
后方惨叫连声,显是盛怒下的曹秋道大开杀戒。
项少龙不知哪里来的神力,转眼钻入疏林去,才再跌倒。
脚步声与蹄声来回响起,可见“敌人”正四散奔逃。
项少龙心中稍安,心想敌人逃走弄得足印处处,再非前此般只有自己的“处女印痕”,项少龙俯伏半晌,才爬起来,缓缓前行,蹄声响起。从后赶至。
项少龙大骇,蹲在一棵树后。
疏林内幽黑,不比外面空旷,故不虞对方能看到足印。
看来曹秋道匆忙下没带火种在身,否则此时好应拿出来点起火把或树枝作照明。
他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因为曹秋道这时正策马来到他藏身大树的另一边,正急促喘息。
若非这剑圣懂得找马儿代步,这时他该也倒在项少龙另一边。
“擦!”项少龙暗叫不妙,知自己估计落空,这正是点着火折子的可怕声音。
项少龙那敢迟疑,拔出飞刀,抬身朝曹秋道的坐骑颈侧掷去。
健马狂嘶爆跳,登时把曹秋道翻下马来,火折子脱手而飞,掉到远处,林内回复暗黑。
项少龙大笑道:“你中计了,看刀!”滚动声音传来,曹秋道一时不知急躲到何处去。
项少龙见计得授,忙奋起余力,往目标小丘悄无声色的爬去。
说到潜踩匿迹,十个曹秋道都非他的手脚。
他的气力逐渐回复过来,离开疏林,登上小丘东面的斜坡,快到坡顶时,后面传来曹秋道的怒喝声。
项少龙怒火狂升,随手找到一块重约数十斤的石头,勉力往追上来的曹秋道掷去。
石头横过了五尺许的空间,便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