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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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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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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项少龙怒火狂升,随手找到一块重约数十斤的石头,勉力往追上来的曹秋道掷去。

    石头横过了五尺许的空间,便无力地堕在坡上,朝下滚去。

    曹道秋往旁一闪,雪坡湿滑,虽避过石头,却立足不稳,失去平衡,直滚至坡底,狼狈之极。

    项少龙心道你也应尝尝灰头土脸的滋味了,忙往丘顶攀去。刚抵丘顶,一对精巧的滑雪板和滑雪杖,正静静躺在一个包扎整齐的小包袱旁。

    项少龙心中同时向肖月潭和老天爷道谢,竭尽全力奔了过去,迅速把脚套入肖月潭以粗索织成的脚套里,像穿靴子般扎紧。

    背上包袱时,曹秋道出现后方,大喝道:“今趟看你能走到哪里去?”

    项少龙长身而起,大笑道:“当然是回咸阳去,秋道小老儿我们后会无期了!”

    曹秋道这时离他不足一丈,项少龙弓身猛撑雪杖,滑下丘顶,一阵风般冲下斜坡,回头看时,曹秋道雄壮的身形,在坡顶呆若木头,完全失去了追赶的意图。

    项少龙不住运杖,耳际风生下。刹那间把曹秋道抛在远方的黑暗中。

    他心怀大畅,虽仍浑身疼痛,心中却在唱看也不知是解子元还是凤菲所作的曲子。

    这时他只想起咸阳,其他的人和事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晨光熹微下,项少龙俯身小溪,鞠水连喝几日,稍觉舒服了些,才坐在溪旁一块大石上,把肖月潭为他预备的包袱打开,想取出食物整治空虚的肚子。

    入目是一张帛图,绘画了到中牟的路线,还有足够的盘川,其余就是食物。衣服和刀伤药,火种等物,安排得非常周到。

    摊开地图时,内中卷了一张帛信,写满文字,却没有署名,上书道:“少龙看到这书信时,该已安然离开临淄,并击败了曹秋道。老哥有一事只可在此刻才告知你,少能与曹秋道十招之约,只是老哥虚张之事,那封信并没有送到曹秋道手上。

    若非如此,少龙根本不敢应战。若不战而逃,对你声誉的损害,比死在曹秋道手上更严重。少龙亦失去与吕不韦斗争中赖为最大凭藉的信心,在储君心中亦再非那宁死不屈的英雄。假如少龙看到此信,当然不会怪我。假若看不到此信。则亦是万事无须再提。老哥情愿看到你命丧曹秋道剑下,亦不想你被人讥为懦夫和胆小鬼,后会有期。”

    项少龙看得头皮发麻,既吃惊又好笑。

    其实此事早有蛛丝马迹可寻,否则肖月潭每次提到十招之约时,不会都要提醒自己小心曹秋道爽约,又神态古怪。

    肖月潭虽说是拿自己的心命去赌博,幸好他赌赢了。

    自己虽没有胜,但亦没有败。

    至少曹秋道亦要承认自己有令他两败俱伤的能力。

    填饱肚子后,他小睡片刻,沿河如飞朝西南方滑去。

    到了黄昏时找个小DX生火取暖,大睡一觉。醒来继续行程,如此五天之后,项少龙进入了魏境,朝中牟潜去。

    当他抵达黄河北岸,河水已是冰消解冻。心想只要见到河水,便可乘船沿河北去,至多一天时间,将可到达中牟。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事就是滕翼等已撤出中牟。那他便要再费工夫撑到咸阳去,粮食方面亦可能出现问题。

    际此溶雪季节,大气寒冷得教人无论穿多少衣物都有消受不起的感觉,换了体质较差的人早冷病了。

    正忧心时,二艘大船在夕照下顺流驶来。

    项少龙心中一动,伏在一块大石后用神远眺。

    看清楚来舶的旗帜后,项少龙大喜扑了出来,站在最突出一块大石上,点起火种,向来船打出秦军惯用的讯号。

    船上的秦人立时惊觉,不断有人拥上甲板,同他嚷叫。

    三艘船缓缓往岸旁平坦的泥阜处靠近。

    项少龙欣喜若狂,就像终生离乡的浪子见到了最亲近的家人,甩掉滑雪板。抛下滑杖,沿岸狂奔迎去。

    前头的巨舟首先靠岸,十多枝长杆传过来,撑着岸边,以免碰撞。

    一把雄亮的声音隔远传下来道:“少龙,少龙,是我们啊!”

    项少龙剧震下伏跌地上,认得正是滕翼亲切的声音。

    按着更难令他难以置信是听到纪嫣然、赵致的娇呼和泣叫,还有昌平君的呼唤声。

    项少龙乏力地把脸埋在泥土里,他终于回到家了。

    巨舟掉头逆流而上,船舱的大厅里,项少龙换上新衣,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围在正中处。

    纪嫣然和赵致都因思念他而消瘦,此时还在又哭又笑,悲喜交集。

    项少龙喝着两女奉上的热茶,对滕翼和昌平君道:“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恍如隔世,我曾想过永远都再见不到你们了。”

    赵致又伏入他怀里饮泣,吓得他连忙好言抚慰。

    纪嫣然的自制力比赵致好多了,平复过来,幽幽道:“我们曾想过自尽殉节,幸好接到消息。知你到了临淄,大家欢喜得要发狂。嫣然和清姊遂不顾一切晋见储君,请他派人去齐国接你回来……”昌平君激动的C入道:“储君比任何人都紧张。立即要小弟抛下一切,赶往临淄。只恨河水都结了冰。不过幸好如此。否则可能会互相错过,我们成了白走一趟。”

    滕翼道:“荆家村虽有人来报讯。可是我们怎么等都不见到三弟回来,还以为三弟出事了。”

    项少龙问道:“其他人好吗?”

    昌平君道:“我们与赵人达成和议,自中牟退兵,现在荆俊和桓奇仍在屯留。

    少龙此战既平定了蒲鹄之乱,又大挫赵人锐气。功业盖世呢。”

    项少龙叹道:“功业若真能盖世,周良和这么多兄弟就不用客死异乡。”

    滕翼沉声道:“战争就是这样,无论是胜是败,难免会有伤亡,三弟不必自责。唉,李牧实在是个厉害人物。”

    昌平君道:“吕不韦不是到了临淄吗?他当然不知你在那里吧。”

    项少龙苦笑道:“恰恰相反,我不单止曾和他同席喝酒,还由他亲送我与曹秋道决战呢。”

    众人齐齐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把临淄的事娓娓道出,听得各人心惊胆跳,瞠目结舌。

    其中关于小盘的身分危机,他当然仍瞒着不说。

    赵致被引出兴趣,忘了哭泣,本仍缠在他怀里不肯离开,直至听到善柔已作人妇,坐起来大发娇嗔道:“柔姐怎会这样许身别人又不告知我们的?”

    项少龙忙解释解子元乃理想夫婿。善柔是做了很好的选择,可是赵致总难释然。

    纪嫣然奇道:“你没见到干爹吗?难道……”

    项少龙继续说他那曲折离奇的故事,到结束时,伸个懒腰道:“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更希望醒来时已身在咸阳。”

    项少龙换上戎装,卓立船头,身旁除昌平君、滕翼还有领大军在途中与他会合的荆俊。

    近百战船,在河道形成壮观的队伍。

    咸阳在一个时辰的船程内。

    白雪铺盖大地的景色已换上了初春的美景。

    白云冉冉,江水涛涛,两岸翠柳簇拥,绿树幽深。

    项少龙凝望岸旁因船队经过惊起的一支长尾蓝鸟,想起过去数月的逃亡生涯,这刻不禁有像马儿们般海阔天空,任我翻腾的兴奋感觉。

    唯一搁在他心头的问题,就是小盘那尚未知吉凶的身分危机。

    项少龙随口问道:“近日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昌平君道:“韩王刚过世。由安太子继位,遣使向我们求和。储君着韩王安派韩非入秦。不知韩王安肯答应否?”

    项少龙点头道:“储君一向欣赏韩非兄的治国理论,若韩非兄能在秦一展抱负。该是好事。”

    纪嫣然却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话。

    项少龙欲问其故时,昌平君压低声音道:“缪毒更得太后宠幸,作了长信侯后,俸禄与吕不韦相同,嚣张得令人难以忍受。”

    项少龙暗忖今年就是小盘举行加冕礼的时候,缪毒和吕不韦大限亦至。

    只足他们不知道吧了。

    静心一想,朱姬和缪毒的关系更加密切,可能是由两个原因促成。

    首先就是朱姬开始怀疑小盘非是他的儿子,其次就是以为自己死了。

    朱姬无论在心理和生理上,都需要有一个男人作倚仗。

    荆俊笑道:“今趟三哥无恙归来。必教一些人非常失望。”

    赵致兴奋地道:“夫君离家快两年:你会绝想不到宝儿竟长得这么般高大的。”

    纪嫣然欣然道:“若不是为了宝儿,乌妹定会和我们同行,还累得小贞和小凤都不能来,她们都为此哭了好几天。”

    项少龙又问起王翦。

    昌平君低声道:“这事见到储君再说吧!”

    项少龙愕然望向昌平君,后者向他打个眼色。项少龙只好把疑问闷在心里。

    项少龙悠然神往道:“终于回家了!”

    小盘早得消息,亲自出城迎接。

    这未来的秦始皇终于长大成人,留了一脸短髭,胸背厚实,举手投足,均具倪天下的帝皇威势,骤看下项少龙感到似乎在看着个陌不相识的人。

    昌文君、李斯、管中邪、乌廷芳、琴清和众多公卿大臣倾巢而来,热闹隆重,却不见缪毒。

    鼓乐鞭炮齐鸣中,项少龙在众人簇拥下,弃船登岸。

    小盘率众而出,扶起下跪施礼的项少龙,细审他消瘦了的容颜,叹道:“上将军辛苦了!”

    项少龙心中涌起奇怪的感觉,似乎两人间再没有以往那种亲切的关系。

    这不但因小盘没有预期中的激动,更因小盘的眼神内藏蕴某种令他难以索解的神色。

    其他人纷纷拥上来道贺。

    乌廷芳则不顾一切扑入他怀里,琴清当然不能当众这么做,但眼内S出情火,却把项少龙的心都烧熔了。

    小盘与项少龙并排骑马入城,接受夹道欢迎的人民的欢呼,微笑道:“上将军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后,家家户户为上将军求神许愿,希望上将军能早日安全回来,现在终给他们盼到了。”

    项少龙很想对他说及吕不韦的Y谋,但却知此时此地均不宜谈这大大的秘密,只好把说话忍在心里,道:“吕不韦尚未回来吗?”

    小盘冷笑道:“他当然要赶在上将军之前回来,上将军在临淄的一战确是精彩绝伦。为我大秦争得最大的光荣。你走后曹秋道亲向齐王请罪,承认无能把你留下。上将军知否齐王听到此事后,当日就气得病倒呢。”

    项少龙讶道:“吕不韦回来了,那……唉,到宫内再说吧!”

    小盘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一面挥手向群众示意,淡淡道:“一切都在寡人掌握之内,回去才说吧!”

    项少龙心中再泛起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

    阔别两年,小盘威严大增,城府更深,再非昔日会说“师傅救我”的孩子。

    在王宫的正广场上举行了阅兵仪式后。项少龙和小盘避到书斋密话。

    当说出有关邯郸张氏夫妇的事时,小盘龙目生寒道:“好胆,这J贼竟敢向外人泄出此事,实万死不足辞其咎。”

    项少龙大讶道:“储君好像早知会有此事似的。”

    小盘微笑道:“别忘了寡人在缪贼处布了茅焦这着棋子。缪贼的一举一动。怎瞒得过我。”

    项少龙放下心头大石,道:“储君自该早有对策了。”

    小盘得意道:“若在知情之后,才派人去邯郸,便赶不及了。幸好多年前寡人早想到此点,已解决了这件事。”

    项少龙自心底生出寒意。沉声问道:“储君为何没告诉我呢?”

    小盘避开他的目光,淡然道:“上将军当时远征外地,所以寡人一时忘了。”

    项少龙穷追不舍道:“储君怎样处置他们呢?”

    小盘有点不耐烦的道:“当然是予他们足够的报酬,再把他们安置别地,教人找不到他们。”

    项少龙直觉感到小盘在说谎,但若追问下去,大家会闹得很不愉快,只好默默不语。

    两人间一阵难堪的沉默。

    好一会小盘打破僵局,叹了一口气道:“师傅不高兴吗?”

    这句“久违了”的“师傅”,令项少龙心中一软,有感而发道:“你变了很多。”

    小盘虎虎生威的锐目往他瞧来,与他对视半晌后,点头道:“我是不能不变,要坐稳这个位子,更是不能不变,但对上将军我则仍是那个小孩子。”

    顿了顿后,有点难以启齿的道:“除了上将军外,还有谁知道寡人这事呢?”

    项少龙知他一直想问这句话。但到这刻才趁机问出来。

    略一沉吟道:“除了廷芳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他自然不肯将滕翼说出来。

    小盘呼出一口气,挨在王座处,仰首凝视上方的梁柱,轻轻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现在外面必是谣言满天飞,若让寡人知道有任何人提及此事,不理是谁,必杀无赦,还要抄家灭族,看谁再敢多言。哼,吕不韦、缪毒!”

    项少龙心中大惊,这句话虽非针对他,但却像小盘作的暗示,警告自己勿要再告诉第三个人,心中登时很不舒服。

    小盘没有再解释,俯前低声道:“寡人已秘密把王翦调回来,两个月内就会返抵咸阳。”

    项少龙皱眉道:“此事储君没请示太后吗?”

    小盘双目寒芒闪闪,不屑道:“她既不把我当作儿子,我为何仍要看她的脸色做人。她住雍都更是肆无忌惮,与缪毒的事弄到街知巷闻,天下谁不以此为笑柄,使我大秦蒙羞。”

    项少龙知他痛恨朱姬泄出张氏夫妇的事,叹了一口气道:“储君该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事。”

    他指的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小盘都不得伤害朱姬一事。

    小盘愤然往他瞧来,怒道:“到现在上将军仍要维护她吗?”

    项少龙亦虎目生寒,盯着他道:“是的:她总曾全心全意爱护你,扶持你。亦曾把她视为生母。你若肯设身处地为她想想,该知她做这事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仍然去做亦只是人之常情。”

    小盘不知是否仍有点怕他,移开了目光,看着堆满案上的卷宗文件,道:“这里大部份报告都或多或少与郑国渠有关,最近寡人收到消息,郑国可能是韩王派来的人,上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项少龙见小盘故意岔到别的事上,不肯续谈朱姬的事,强忍住怒气,沉声道:“臣下很累了,想回家休息。”

    小盘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太傅动气了。很多事我都不想这么做的,但却知不这么做却是不成的。太傅亦应设身处地为寡人想想。”

    他以另一官衔称呼项少龙,立时又把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项少龙消了点气,正容道:“储君今年七月就正式加冕为王,那时大权集于一身,太后还于储君有何影响力呢?”

    小盘沉下脸去,一字一字缓缓道:“上将军可知那贱人将印玺交给了缪毒随意使用,使寡人每晚睡难安寝吗?”小盘真的变了。和朱姬的关系亦到了不可缝补的恶劣地步。

    否则怎会直呼其为“贱人”,项少龙为之谔然无语。

    “砰!”小盘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咬牙切齿道:“这贱人为缪毒生了两个贱种出来,一个叫缪政,一个叫缪龙,上将军说这是什么意思?若非缪贼与吕不韦勾结在一起,牵连太大,寡人忍不到七月就要将他碎尸万段。”

    顿了顿,小盘怒容敛去,哑然失笑道:“上将军可知缪毒以“假父”自居,还说我这“假子”时日无多,他日就是由他这假父加冕。哈,这蠢材瞪大眼睛都可做梦,寡人倒要看他怎样收场。”

    这番话他笑吟吟的说出来,比咬牙切齿更令项少龙心寒。

    忽然问他真的觉得很累,应付小盘竟比应付吕不韦还要吃力和辛苦,这怎是他把小盘带来咸阳时能想像得到的呢?

    第一章 天威难测

    项少龙在一众好友如李斯等前呼后拥下返回乌府,见到田氏姊妹各人时,自有一番深感激动的狂喜。

    项宝儿刚满六岁,长得比一般小孩粗壮。缠着项少龙问这问那,说个不停,逗得他父怀大慰。

    乌应元旋领家人拜祭祖先,当晚更大排筵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酒酣耳热时,对座的昌文君笑道:“无敌的曹秋道终非无敌了,稷下学宫观星台一战后,剑圣之外多了少龙这个刀君,看看东方六国还有什么可拿来压我大秦的?”

    纪嫣然、琴清等这时带同众女眷向项少龙、滕翼、荆俊等远征回来的诸将敬酒,项少龙等忙还礼回敬。

    项少龙见到其中有与乌果结成夫妇的周薇,勾起乃兄周良与鹰王殉职的心事,惨然道:“可惜周良兄……”

    周薇神色一黯,垂下头去,轻轻道:“先兄一生人最大的抱负就是训练一头鹰王出来,能在战场上助大军争雄斗胜,现在心愿达成,死应无憾。上将军不用介怀,他是不会抱憾泉下的。”

    说到最后,秀目已红了起来。

    众人知项少龙最重感情,忙设法岔开话题。已成了荆俊夫人并育有一女的鹿丹儿问道:“上将军会否留在咸阳,还是要返回牧场去呢?”

    李斯打趣道:“荆夫人足否太善忘了?别人或可称少龙作上将军,可是你却要唤三哥或是三伯才对。”

    众人哄笑声中,鹿丹儿却把气出在荆俊身上,狠狠瞪他一眼,低骂道:“都是你不好!”

    这话自是惹来满堂哄笑,大大冲淡了伤感的气氛。

    宴后。众人告辞离去,乌家的一众领袖则聚在密室商议。

    纪嫣然于项少龙不在时,乌家一切对外事务实际全由她这智囊负责。故成了唯一参加的女眷。

    陶方首先发话道:“少龙回来我们就安心了。我曾见过图先多次,证实吕不韦确与缪毒是表面装作不和,其实却在暗中勾结,加上太后在背后支持,势力膨胀得极快,而在吕不韦挑拨下,缪毒长期留在雍都,所住宫苑与日用衣物、出门车马,处处比照国君;凡须太后盖玺的诏令,均先经他那对贼眼看过才成。”

    纪嫣然点头道:“由于太后的关系,雍都事实上已落在缪毒手里。在吕不韦的默许下,他秘密组织死党,从各国招来大批死士,准备在七月储君举行加冕礼时举事,此事确令人头痛。”

    项少龙道:“储君早在缪毒的阵营内布了茅焦这着厉害棋子,故对缪毒J党所有举动了若指掌,现已秘密召王翦回京,准备与缪毒展开决战。”

    滕翼剧震道:“如今既有少龙在,何用召王翦回来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首次想到这个问题,心中涌起寒意。

    众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荆俊道:“储君既肯亲口告诉三哥此事,该没有问题吧?”

    纪嫣然秀目掠过复杂的神色,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每逢牵涉到王位权力,父子兄弟都没有人情道理可言。夫君最大的问题是得人心,看看夫君今趟回来,人民夹道相迎的盛况,便可见一斑。”

    乌果怒道:“储君这天下可说是姑爷给他挣来及保住的,怎可……”

    乌应元干咳一声,将他打断道:“不要再说这种废话了。乌果你真不长进,经历了赵人忘本的事后,仍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少龙现在就等同另一个白起,想想白起是怎样收场的!”

    顿了顿续道:“幸好多年前我们已有决定,要远奔塞外,建立自己的王国,现在终到了最后阶段,杀了吕不韦后我们立即离开秦国,此事可由少龙全权处理。”

    陶方也干咳一声道:“近来不知是谁造的谣,说储君实非先王之子,亦非吕不韦之子,而是少龙秘密弄回来的,嘿,这些话太荒唐了。”纪嫣然奇怪的瞥了项少龙一眼,垂下螓首,神情奇特。滕翼是知道内情的人,一震道:“听到这谣言的人是否相信呢?”

    陶方正容道:“现在秦国上下,除了别有用心者,人人深信储君乃承天命受水德的真命君主。区区谣言,能起什么作用,问题是怕储君听到后心中不舒服吧了!”

    项少龙断然道:“就如岳丈刚才所言,我们乌家的命运再不能随别人的好恶喜怒而决定,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接着研究了全面撤走的细节后,众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纪嫣然却将项少龙拉了到园里去散步,这兰质慧心的美女道:“夫君是否感到储君这两年改变很大呢?”

    项少龙正欣赏天上的明月,叹道:“当上君主的,谁能不变?”

    纪嫣然道:“说得好!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化,这不是你的警世明句吗?储君威权日增,性格愈趋Y沉难测。唉!李斯也变了很多,再不像以前般和我们乌家亲近,少龙你若像以前般坦诚待人,很容易会吃上大亏的。”

    项少龙呆了一呆时,纪嫣然垂首道:“是廷芳告诉我的!”

    项少龙愕然往她瞧去。

    纪嫣然委屈地标了他一眼道:“当日听到你兵败失踪的消息,廷芳情急下把储君的身分说了出来,说储君定会因此关系全力救你,所以你是不可为此怪责她的。唉!想不到你竟连我这作妻子的都瞒着。”

    项少龙色变道:“还有谁知道此事?”

    纪嫣然道:“当然还有致致知道。不过我已吩咐了她严守秘密。少龙啊!若没有此一事实。任他谣言满天飞,仍不能影响你和储君的关系,但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少龙不可不防。”

    项少龙点头道:“多谢嫣然提点,这事我早心里有数。夜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翌日项少龙、滕翼和荆俊三人天未光便起来赶赴早朝,到了议政殿时,赫然发觉不但吕不韦来了,缪毒亦从雍都赶来,登时大感不妥。

    群臣见到项少龙,纷纷过来问好,不过都有点欲言又止,神色古怪。

    缪毒挤到项少龙旁,把他拉到一角说话道:“听得少龙遇险,我和太后都担心得要命呢。”

    项少龙当然知他口不对心,却不揭破,装作感激道:“有劳缪兄和太后关心。”

    缪毒忽地凑到他耳边,还要压低声音道:“不知是谁造的谣,这几个月来,不断流传储君非是先王所出,而是少龙弄来的把戏。于是我向太后求证此事,经商议后,决定把在邯郸曾收养储君的穷家夫妇请回咸阳。以去天下之惑。”

    项少龙装作若无其事的答道:“结果如何呢?”

    缪毒双目寒光一闪,盯着他道:“结果是发觉在年半前。张力夫妇和左邻右里数十户人家,全部丧身在一场突然而来的大火中,四百多人不论男女老幼,无一生还,此事在邯郸非常哄动,成为令人不解的悬案。”

    项少龙立时手足冰冷,脑内一片空白,茫然无措。

    缪毒的声音似在天外远方般传来道:“刚才我和仲父谈起此事,仲父说少龙曾告诉他储君早把张力夫妇接回咸阳享福,但为何事实竟会是如此呢?”

    以项少龙的急智,一时亦无词以对,幸好这时钟声响起,各大臣忙于归班,项少龙答了句“此事确非常奇怪!”便乘机脱身。

    到小盘高踞龙座,接受了文武百宫朝拜,项少龙仍是心神不属,想着缪毒刚才透露的可怕消息。

    他也猜到小盘会杀了张力夫妇灭口,但做梦都想不到连左邻右里都无一幸免,可见小盘为了保密而不择手段,说不定去为他办此灭口之事的人亦早给处死。

    现在小盘心中,只有他项少龙和乌廷芳知道他身世的秘密,他会否不顾恩情,把他也干脆灭口,好得后顾无忧呢?

    经历了临淄被众好友出卖的经验后,他对人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小盘确是不同了。

    只看他在龙座上以藐视天下的姿态向群臣盛赞他项少龙平定蒲鹄之乱。

    以作为早朝的开场白,便知他完全把握了作为君主以威德服人的手段。

    接着是吕不韦作他临淄之行的冗长报告,说到一半时,小盘挥手打断他的报告,皱起龙眉道:“田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上台后,田单仍可保持他的权势吗?”

    吕不韦的长篇大论被小盘硬生生打断,脸上闪过不悦之色。沉声道:“田健和田单均不足虑,唯一可虑者,就是齐楚的结盟,今趟田健能稳坐王位,楚人在背后出了很多力,所以老臣……”

    小盘有点不耐烦地截断他道:“田健此人究竟是野心勃勃之辈,还是只属贪图苟安的懦夫?”

    项少龙心中大为凛然。

    小盘确是变了,变得更实事求事,不尚空言。只看他问这几句话,都予人一矢中的之感。

    吕不韦楞了半晌,皱眉道:“此事还有待观察。”

    小盘的目光落到项少龙处,声调转作温和恭敬,柔声道:“上将军可否为寡人解此疑难?”

    项少龙心中暗叹,只要自己几句说话,即可决定齐人的命运,其中还可能包括自己深爱的善柔和好朋友解子元在内。

    不过却不能不答,尤其他现在和小盘的关系如此微妙。深吸一口气后,从容道:“田健现时实际上已是齐国的君主,一切事务由他主理,自然是希望能有一番作为。可惜却受齐国一贯崇尚空谈的影响,对国内种种迫切的问题视而不见,更力图与我修好,再无以前‘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志了。”

    小盘大力一拍龙座的扶手,叹道:“有上将军此言足矣,太尉何在?

    李斯应声踏前一步,捧笏叩首道:“储君赐示!”

    小盘道:“立即给寡人选个说话得体的人,再挑选一团声色艺俱佳的歌舞姬,送往临淄给田健,贺他荣登太子,并赠之以寡人恭贺之词。”

    李斯领命回位。

    小盘长笑道:“自桓公以来,齐人便和我大秦争一日之短长,而三晋、楚、燕等不是联我抗齐,就是联齐攻我。这事迟早要作一个了断,却该是我们平定了三晋和楚人后的事了。”

    众臣在王绾领导下纷纷出言道贺。

    吕不韦和缪毒则是脸寒如冰。不言不语。

    项少龙心中明白。小盘是在向群臣显示谁才是真正当权的人,同时故意落吕不韦的面子。暗中亦有迫他们加速造反之意。

    这时吕不韦忽向旁边的缪毒打了个眼色。而后者则向隔了十多个人的另一位大夫钱直暗施手势。

    那钱直犹豫了片刻,才踏前叩首道:“微臣有一事禀上储君。”

    殿内立时静了下来。

    位于项少龙上首的昌平君凑到项少龙耳旁低声道:“他是缪毒的人,由太后下诏一手从低层提拔上来当大夫的。”

    小盘不动声息地平静道:“钱卿有话请说!”

    钱直口唇微颤两下,才诚惶诚恐地道:“近日咸阳有很多蜚短流长、风言风语,中伤储君。微臣经调查后,发觉这些谣言蛊惑民心,影响很大……为此!微臣奏请储君,可否任命微臣对此事作出调……”

    小盘冷冷地打断他道:“钱大夫究竟听到什么风言风话,寡人并不明白。”

    钱直脸上血色立时退尽,跌跪地上,重重叩头道:“微臣不敢说。”

    小盘怒喝道:“连几句话都不敢说出来,如何助寡人处理国家大事。”

    缪毒见势不对,推了吕不韦一记。

    吕不韦既迫于无奈,又恨钱直的不管用,干咳一声,正要说话,小盘已喝道:“任何人等,均不得代蠢材求情,快把谣言给寡人从实道来。”

    钱直早叩得头咬血流,颤声道:“外面传储君非是先王所……微臣罪该万死。”

    小盘哈哈笑道:“原来是此事。”

    接着龙颜一沉道:“谣言止于智者,东方六国心怯了,故意散播流言,诬蔑寡人,而钱直你竟将谣言当作事实,还说什么影响人心?”

    钱直吓得P滚N流,叩首悲叫道:“微臣并没有误信谣言,微臣……”

    小盘暴喝道:“给寡人立即把这奴材推出宫门斩首,族中男的全发往边疆充军,女的充作官妓。”

    在众臣噤若寒蝉下,频呼储君开恩的钱直就那样给昌文君如狼似虎的禁卫拖了出去,只余下殿心的一滩因叩破头颅留下的血迹。

    吕不韦和缪毒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

    殿内落针可闻,无人不因小盘难测的天威而惊颤。

    还有几个月小盘就正式加冕为秦国一国之君了,谁还敢在这等时刻出言冒犯。

    项少龙整条脊骨郁凉沁沁的。

    小盘变得太可怕了。

    小盘回复平静,淡淡道:“现在这无稽的谣言终于传至殿上,仲父认为该怎样处理呢?”

    吕不韦亦恢复冷静,沉声道:“储君说得好,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们不作理会,自会止息。”

    小盘微微摇头,表示了他的不同意,再向众人问道:“众卿可有什么良策。”

    昌平君在项少龙耳旁道:“到我出场了。”

    这才踏前凛告道:“臣下以为此事必须从速处理,请储君降下圣谕,赐示万民,以后不准有人私下谈论此事。凡有违论者,罪及全族,告发者重重有赏,如此谣言自然平息。”

    项少龙心中恍然,知道小盘早和李斯、昌平君等几个近巨有了默契,要以雷霆万钧的高压手段,平息这个风波。

    小盘欣然道:“卿家此言甚合吾之心,寡人登基在既,凡有人再淡此事者,无论官职大小,均是居心叵测之徒,立斩无赦。”

    接着大喝一声道:“退廷!”

    众臣跪倒地上,恭送这威权日盛的储君。

    小盘去后,项少龙待要离开,给昌平君扯着道:“储君要见你。”

    第二章 未雨绸缪

    小盘负手立在书房前御园的大窗前。背着门口淡淡道:“寡人想单独和上将军说几句话,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李斯和昌平君领命退出,侍卫把房门在项少龙身后关上。

    项少龙没有施礼,气定神闲地来到小盘身后,低声道:“邯郸那场烧死几百人的大火,是否储君遣人干的。”

    小盘叹了一口气道:“寡人是别无选择,否则现在就不是寡人杀人,而是你我两个被人杀了。”

    项少龙立时无言以对。

    若从实际的角度去看,小盘这狠辣的手段是必要且是有效的,连他项少龙亦想不到再有其他更干脆的方法。

    那数百条人命,他项少龙亦要直接负起责任。

    若不是他以小盘冒充赢政,这场灾祸就不会发生。

    此时已是后悔莫及!

    又或者这就是命运。

    自捧出这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后,他尚是首趟感到后悔。

    小盘柔声道:“师傅现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请千万不要恼我,没有上将军的支持,寡人会感到很孤独的。”

    他的称谓由“师傅”和”我”,最后转变回“上将军”和“寡人”,有种非常戏剧性的变化味道。

    刹那间,项少龙似是经历了小盘由一个顽劣的小孩,转变成威凌天下的秦始皇整个过程,心中感到无与伦比的冲击。

    项少龙强压下翻腾不休的激动情绪,淡然道:“今天微臣是来向储君辞行的,待会微臣就返回牧场,静侯大典的来临。”

    小盘剧震道:“上将军仍不肯谅解寡人的苦衷吗?”

    项少龙摇头笑道:“我怎会怪你,事实上你在政治的舞台上,做得比以前所有君主更出色,天下谁能胜得过你呢?”

    小盘重重舒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龙目S出前所未有的异采,急促地道:“还有四个月,我就可以正式登位,师傅若不怪我,就助我清除吕、缪两党。”

    项少龙心中一软,叹道:“既有王翦,那还须我项少龙呢?”

    小盘嘴角逸出一丝充满慑人魅力的微笑,摇头道:“师傅误会了,我把王翦召回来,是因为他刚好应该回来了,且一旦师傅在齐有什么三长两短,寡人就有王翦可为上将军报仇。”

    项少龙沉吟片响,道:“微臣回牧场,实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也可以多点时间陪伴妻儿,储君切勿想歪了。”

    小盘哑然失笑道:“只有上将军敢叫寡人不要想歪,换了别人怎还敢说。”

    接着正容道:“上将军是否仍打算在寡人冠礼后,要退往北塞呢?”

    项少龙疑望着小盘威凌四S的龙目,沉声道:“这是微臣最大的心愿,储君切莫阻挠。”

    小盘苦笑道:“上将军是寡人唯一不敢开罪的人,教寡人可以说什么呢?现在寡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你替寡人除去吕不韦和缪毒。”

    项少龙断然道:“好吧!一个月后臣子会重返咸阳,与他们的决战亦将会展开。”

    项少龙与荆俊、滕翼策马驰上牧场内最高的山丘,俯瞰远近暮春的美景。

    四周的景色犹如画卷,驼马牛羊自由自在的在广阔的草原头荡,享受着肥沃土地提供的肥美水草。

    在清晨缥缈的薄雾下,起伏的丘陵谷地墨绿葱苍,远山则隐约猛胧,层次无限,间有瀑布从某处飞泻而下,更平添生趣。

    滕翼仰望天际飞过的一群小鸟,叹道:“终于回来了。”

    项少龙却注目正在策马追逐为乐的纪嫣然、鹿丹儿、善兰诸女和项宝儿等孩儿,油然道:“这次出征最大的收获非是立下什么功业,而是学懂两件事。”

    荆俊大感兴趣地追问。

    顶少龙道:“首先是学懂接受失败,那可以是在你自己以为胜券在握,万无一失时发生的。”

    滕翼心有余悸道:“李牧确是用兵如神,一日有此人在,我军休想在赵境逞雄。”

    项少龙叹道:“李牧在战场上是下会输于任何人的,即管王翦亦难奈何他,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终有一天他要败于自己国中昏君J臣之手,这是所有功高震主的名将的下场。”

    滕翼愕然道:“少龙似乎很有感触,可否说清楚点呢?”

    项少龙道:“这正是我临淄之行学到的第二件事,政治从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为了个人和国家的利益,最好的兄弟朋友也可将你出卖。”

    滕翼和荆俊露出深思神色。

    项少龙道:“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否则一旦大祸临头,就会在措手不及下把辛苦得来的东西全赔了去。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到时后悔就迟了。”

    纪嫣然此时独自驰在山丘,刚巧听到项少龙最后两句话,赞赏道:“夫君大人这两句话发人深省,隐含至理,嫣然听到就放心了!”

    项少龙心中涌起无限柔情,看着来到身旁的纪嫣然,豪情奋起道:“这最后一场仗我们必须打得漂漂亮亮,既干掉吕贼,又可功成身退,到塞外安享我们的下半辈子。”

    滕翼道:“不过假若储君蓄意要对付我们,他将不须有任何顾忌,这可不容易应付。”

    荆俊剧震道:“不会这样吧?”

    纪嫣然向项少龙道:“我看夫君大人还是坦白告诉小俊为何会有这可能的情况吧!否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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