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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一路上都非常沉默。
此夜天色极佳,满天星座,伴着一弯新月,疏密有致广布天穹之上。
项少龙与纪嫣然离开营地,来到一个山丘之上,背靠背悠然安坐在高可及膝的长草中,感受着夫妻间真挚深厚的感情。
项少龙的心神放松下来,在这一刻,吕不韦的事似在遥不可及的距离之外,小盘对他的威胁也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他忽然记起了在二十一世纪看的那出电影《秦始皇》里,吕不韦并不是这样死的。
他是因受到举荐缪毒牵连,被赢政免相国之职,发配他到食邑河南。
但因吕不韦仍与六国权贵暗中互相勾结,图谋不轨,再被赢政遣往琢郡,更发信谴责他。
吕不韦自知难逃一死,就喝下毒酒自尽。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完全是两回事,难道自己竞改变了历史?
胡思乱想间,纪嫣然的呖呖娇声在耳旁响起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
项少龙心中一阵冲动,差点要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向爱妻尽情倾吐。但最后还是强压下去,苦笑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纪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大人的心情。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千辛万苦的想完成某一个目标,可是当大功告成时,反有空虚失落的感觉。但幸好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样了,像人与人间的感情交流就可与时并进,日趋深刻。当然呢!也免不了会有反目成仇人的情况出现。”
项少龙点头道:“只是听嫣然说话,已是我人生的一大享受,能与嫣然终老塞外,夫复何求?”
纪嫣然钻入他怀里去,枕在他肩头上,美目深情地凝注天上闪闪的星儿,轻轻道:“自昨天开始,赢政就是正式的秦君了。不知缪毒和太后是否……唉……嫣然实不该提起此事。”
项少龙苦笑道:“贤妻不必介怀,事实上我早想通了。人力有时而终,总不能事事称心顺意。对太后我是完全无能为力。现在只希望回到牧场时,乌果等已安然回来。”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希望快点离开这地方,永远都不用再回来。”
次日清晨,众人拔营起行。依照原定的秘密路线往牧场潜去。
到黄昏时光,牧场出现在前方远处。
作为先头部队的荆俊忽地回转头来,脸色是难看之极。
众人都心中骇然,知道情况不妙。
荆俊沉声道:“牧场被人重重地围起来了。”
在星月之下,大地一片迷茫,众人伏身高处,俯察情况。
只见在牧场城堡箭矢不及的远下外营垒处,数万秦军把城堡围个水泄不通。
不过城堡仍是完整无缺,敌人显然没有发动过任何攻击。
乌家城堡暗无灯火,像头熟睡了的猛兽。
秦军不时传来伐木劈树的声音,显然正赶制攻城的工具。
滕翼狠狠道:“照理他们怎都该先作佯攻,以消耗我们的箭矢和精神体力,为何竟如此按兵不动呢?”
纪嫣然想起城堡中的琴清和不足百人的兵力,咬得下唇都渗出血来,沉声道:“尉僚是在等我们回来,幸好他们不熟地形,想不到我们会由这条路线潜返。”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赢政要亲来秘密处置我们,以保证消息不会外泄。”
肖月潭细察下方秘道的入口是远在敌人的营帐和防御工事之外,松了一口气道:“那么须趁赢政抵达前的宝贵时光,由秘道返回城堡,再立即率众赶快离开。”
众人当然不会反对,忙付诸行动。
半个时辰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下潜返城堡内,当项少龙把琴清的娇躯拥入怀内时,真有仿如隔世的感觉。
由于战马们都曾受过进出地道的训练,故并无发出任何声息,仍把敌人蒙在鼓里。
滕翼忽然失声道:“怎么?乌果他们仍未回来?”
项少龙心头剧震,轻轻推开琴清,骇然道:“这是没有理由的。”
正和滕翼说话的陶方黯然道:“看来乌果出事了。”
顿了顿续道:“敌人昨晚突然在城外出现,且是由四面八方涌来。幸好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否则我们都不知该死地还是逃命才好。”
肖月潭脸色凝重道:“我们现在便得立即撤走,因地道一事只能瞒过一段时间,早晚会给他们发觉那时就想逃都逃不了。”
项少龙断然道:“我们分批逃走,我怎都要待至敌人发动攻势那一刻才走。周薇已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兄长,我再不想她连心爱的丈夫都没有了。”
图先哈哈笑道:“要走就一起走,就让我们一同试探老天爷的心意吧!”
项少尤等登上城墙,遥望像漫山萤火的敌阵。
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连妄图一拼之力都说不上来。
尤其项少龙等日夜赶路,早成疲兵,这场仗不用打都知必败无疑。
腾翼道:“只看敌阵的布置,就知尉僚这人精于兵法。”
肖月潭叹道:“赢政想得真周到,调来这批与少龙毫无关系的外戊兵,恐怕他们连攻打谁的城堡都糊里糊涂呢。”
荆俊这时奔上来道:“已预备一切,是否该先把马儿带往预定的秘谷,使得逃起来时方便一点。”
纪嫣然道:“不若把马儿都放在秘道口处,尽最后人事等待乌果他们,这胜过置身重围,来不及逃走。”
众人都默然不语,瞧着项少龙。
项少龙自知娇妻之言有理。
近六百的人和马,加上干粮食水,若要全体无声无息,安然从地道离开,没有个把两个时辰休想办到。
遂勉强点头道:“好吧!”
荆俊领命去了。
滕翼忽地剧震道:“赢政来了,乌果他们也完了。”
众人骇然大震,循他目光望去,只见一条火龙由远而近,源源进入敌军帅帐的宫地内。
项少龙当机立断,喝道:“立即撤走。”
“咚!咚!咚!”
战鼓响起。
众人脸脸相觑,赢政连夜赶来,尚未有机会坐下喝一口水,稍事歇息,就立即下令进攻,可见他要杀项少龙的心是多么坚决。
项少龙惨然道:“小盘!你太狠心了!”
纪嫣然道:“弃马!我们只能凭双腿逃命,否则就来不及。”
各人领命去了。
眼看敌人压倒性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向城迫来,他们的心直往下沉。
第十二章 生死一发
城门被撞破时,项少龙的人仍有一半人未能进入地道。无奈下,项少龙下令这些人全避进新建成的衣冠坟内,作为掩护,并把特厚的大铁门关起,希望能多争取一点撤走的时间。
最好是小盘以为他们早走了,放弃搜索,就更是理想。
不过人人都知道这只是妄想。
整个城堡的人忽然消失,当然是有通往城堡外的秘道。
尉僚若不能把地道找出来,如何向新登基的秦王交待。
坟堂内众人你眼望我眼,想着正鱼贯进入秘道的战士,听着外面隐约传来,但越趋喧腾的喊杀蹄音,都是心急如焚,但又只能听天由命。
“隆隆”响声不断传来,显示敌人正在破门人屋。逐一展开搜索。
“砰!”
眼前的铁门终于传来撞击的声音,显示敌人的魔爪终伸展到这里来了。
一轮碰撞无功后,又沉寂下去。
众人的心都是提到了咽喉处,呼吸困难。
大家都预料得到敌人下趟会出动扎上擂木的撞车来破门。
一刻钟的时间,像世纪般漫长。
殿后的项少龙、纪嫣然、滕翼、荆俊、图先和十多名乌家战士,都是掷出弩弓,准备拼死守着大门,好让其他人能有多些时间安然离去。
众人都失去了说话的意欲。
这时除他们外,仍有三十多人尚未能进入地道。
幸好当日设计地道时,特别注重地道的通气装置,否则恐怕未离地道,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早给闷死了。
项少龙不由望往高置墓堂正中小盘母亲妮夫人的灵牌,心中苦笑,暗忖妮儿你有否想到,我项少龙会有一天被你的爱儿亲手杀死呢?
“轰!”
整座坟庙晃动了一下,不过大铁门仍是纹风不动。
“轰!”
封着铁门的三支铁闩同时往内弯曲,门隙扩大,透入外面火把的光芒,喊叫声立时变得真切,潮水般从外涌进坟堂里。
幸好这时除他们外,其他人均进入了地道里。
项少龙喝道:“快退进去!”
谁还敢于此时怠慢,都向地道蜂拥而入。
尚未有机会把地道上方铁盖合上时,□然巨响,两扇大铁门加着部份砖石颓然倒下,扬起一片灰尘。
项少龙、滕翼、荆俊和纪嫣然四人守在地道入口处,准备对来人都可格杀勿论。
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做。
此时整个地道部塞满了人,若让敌人衔尾追来,他们休想有人能走脱。
愈能延迟敌人知道地道口方向的时间,他们活命的机会愈大。
火光从地道口映下来。
项少龙等移后少许,避到火光不及的暗处。
只听有人喜叫道:“入口在这里!他们连铁盖子也没时间合上。”
项少龙等心中叫苦时,地道入口外的坟堂攸地鸦雀无声。
接着是跪倒礼拜的声音。
项少龙等听得牙痒痒的,又是心中惶恐万分,偏是一筹莫展。
此人该是那尉僚了。
赢政出奇的默不作声。
“噗!”
是有人跪地的声音。
李斯的声音在地道口外响起,颤声道:“大王开恩!”
尉僚奇道:“廷尉大人?”
然后是奇异的沉默。
尉僚的声音又道:“大王请立即颁令,否则时机一去不返。”
接着干咳一声道:“大王为何只看着这里供奉的灵牌呢?”
项少龙等心中升起难以形容的感觉,悄然小盘正呆瞧着他至爱的母亲妮夫人的灵位。
这时除他们外,其他人已过了地道的中段,尚有两刻许的时间,就可撤离地道。
不过若小盘接受尉僚的提议,他们仍是死路一条。
小盆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道:“尉卿和其他人全给寡人退出去,只李卿一人留下。”
尉僚愕然道:“大王……”
小盘大喝道:“退下!”
足音响起。
到所有人均远去后,小盘沉声道:“如何可教天下人都不谈论这件事呢?”
只听李斯答道:“只要大王征阻六国,统一天下,那时大王令适行大,严禁谁敢提到项少龙三个字,谁提就杀头,必然人人噤口,此事自然亦不了了之。”
小盘冷冷道:“若他们嘴巴不说,却写成史书。又有何法应付?”
李斯道:“那时大王就坑那些人,烧他们写的书。”
下面的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焚书坑懦竟是因自己而起的。同时被烧的巫卜之书,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的陪葬品。
小盘又道:“但吕不韦为项少龙所杀之事又该如何处理。”
李斯朗声道:“这个更容易,就说他畏罪逃回食邑,最后饮毒酒自尽好了。”
足音时响起,有人来至入口旁。
一阵静默后,小盘的声音轻轻传下来道:“师傅!愿你一路平安!”
接着是小盘的断喝道:“立即撤军!”
足音远去。
项少龙强忍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心中深切感受到那种创造历史的动人滋昧。
当小盘步出乃母衣冠坟的一刻,他再非那来自邯郸的赵小盘。
因为他已完全割断了和过去的关系,真正成为了赢政。以后他的心神会用在统一天下的大业上。
他跨过倒下的铁门那一刻,六国已注定了逐一被歼的命运。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没有人能击到的超级霸主──创建中国,被誉为千古一帝——秦始皇赢政。
项少龙等收拾情怀,追着大队由隧道口逸出,赫然发觉乌果竟和众铁卫杂在队中。
原来他们因昌文君控制了水路,被迫改从陆路赶来,故比赢政要迟上几个时辰,却刚好在地道口附近与他们会合。
乌果同时带来了缪毒被车裂于市的消息,朱姬替他生的两个儿子则给活生生烧死,这都是王翦告诉他们的。
至于朱姬,则传被押返成阳。
当然众人都知道朱姬已完了,被押返咸阳软禁的只是赢政安排的替身。
待赢政大军撤走后,众人再返回牧场,乘马从容离开。
项少龙还带走了赵倩诸女包括妮夫人的灵脾。
三个月后,他们终于安抵塞外,完成了渴求以久的梦想。
第十三章 统一六国
由于今次叛乱的吕不韦和醪毒均是六国的人,加上郑国渠一事暴露了韩人的“破秦计”,而更为赢政担心的是怕六国来的人继续散播“谣言”,竟一意孤行,颁下了“逐客令”,使从东方来的客卿人人自危。
李斯知道自己实在知道太多不该知的事,但却更清楚赢政要统一天下的渴望,遂冒死进谏。
其词曰:臣闻吏议遂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瞩西戎。”
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
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牧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邵、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
昭王得范唯,为镶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
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
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
向使四君却客而下纳,疏士而下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名也。”
词中又道:“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之术也。”
李斯慷慨陈词的上书,不但表达了对赢政的绝对忠诚,还阐述了铁铮铮的历史事实。
终使赢政收回成命,撤销了“逐客令”。
项少龙和纪嫣然的老朋友韩非就在此时被赢政慕其名强索入秦。
然因他始终心怀故国,处处为韩说话,兼之口齿不伶俐。故不为赢政所喜。最后更因开罪了姚贾和李斯,加上两人忌他才华,被毒死狱中。
赢政扫除了吕不韦和缪毒后,收揽了秦国的大权,遂展开征服六国的大业。
六国这时早失去了独力抗秦的力量。
但他们联合起来,仍能在赢政即位后的第六年使秦人吃了三晋和楚人的一个亏,但韩闯却于是役不幸战死沙场。
田单由于失去了吕不韦的支持,失势下台,齐国从此再无杰出人才。
赢政亦学乖了,改采用李斯和尉僚的献计,巧妙地运用贿赂、间离、分化等三个手段,把六国逐一击破。
秦王政十四年,韩王安首先对秦屈服称臣。翌年秦军杀人新郑,灭韩。
被项少龙一手提拔的恒奇,此时积功至上将军,不幸遇上可使项少龙惨吃败将的李牧,被其大破于合肥,无面目再见赢政,避隐燕国。
终于到了王翦和李牧两大名将对垒的时刻。
秦军在王翦和杨端和的率领下大举攻赵,李牧迎之邯郸城外,彼此僵持不下时,岂知郭开受李斯反间计所惑,竟怂恿赵王换将,李牧拒不受命,结果被赵王赐死。
大树既倒,赵国再无可抗王翦之将,遂被秦军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扫入历史往昔的回忆里。
秦王政十九年,太子丹派荆轲入秦国刺赢政,事败后当场惨死。
赢政便出师有名,派王翦攻燕,大破燕人于易水之西,翌年攻入燕人的蓟都,杀太子丹。
王翦之子王贲,亦攻占楚人十余城,次年他再大展神威,决水灌大梁,破之,魏亡。
二十三年,王翦攻楚,在平舆大破楚军,次年蒙武破寿春,楚王和李园同被俘,李嫣嫣服毒自杀,楚亡。
秦王政二十六年,王贲攻入临淄,齐王田健投降。
六国至此云散烟消,尽归于秦。
赢政仍记着项少龙所说的“始皇帝”三字,于是命群臣研究是否适合他统一六国后的身份。
众人自是大声叫好。
于是赢政自号始皇帝。废分封诸侯之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收天下兵器,铸金人十二;统一度量衡;定币制;使车同轨、书同文;徙天下富豪十二万户到咸阳。
确立了日后中国的规模。
当赢政登上始皇帝的宝座时,宏伟的怀清台亦同时建成。
子民都以为是因他们的帝君为怀念寡妇清而建成。
只有像李斯、王翦等有限几个知情者,才知赢政实是因念着已远离中土的项少龙而筑的。
后记
大地在马蹄下飞快地往后方泻去。
项少龙和三位兄弟乌卓、滕翼、荆俊三人忘情地在绿草如茵,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全速策骑飞驰。
蓝天白云下,前方半里许处一群近千头的野马群受惊下住北逃去。
四人口中发出喝叫声,夹马转向、追将上去。
项少龙等分作两组。
一组绕往前方,迫得带头的马领袖改变方向,另一组则在后方追上去。
赶逐了一会后,马群被鞭子迫得逃到河里,游往对岸。
项少龙等勒马站定,大叫道:“孩儿们!看你们的本领了。”
对岸募地出现乌果、乌言着、赵大、刘巢等一众百多人,人人手持绳索,兴高采烈地等待马儿送上门来。
项少龙大感兴趣地看着兄弟手下们捉野马,赞叹道:“大哥真懂得拣地方,这里处处均得大小河流灌溉,水源充沛,土壤肥沃,牧草茂盛,确是人间胜境。”
乌卓环目扫视无边无际的草浪,嗅着青草传来的香气,笑道:“当初我抵此处时,心中颇有点我们是被迫自我放逐的味儿。但现在长居下来。杀了我都再不肯离开这里。”
荆俊忽地向隔岸大叫道:“那头纯白的!我要那头纯白的!”
滕翼见状莞尔道:“这小子,丹儿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仍然像个长下大的孩子。”
黄昏时分,众人满载而归,驰返今趟出猎的营地。
纪嫣然、琴清、乌廷芳、赵致、田贞、田凤、周薇、善兰、鹿丹儿等正坐在一道斜坡上,看着坡下草地三十多个介乎十至十五岁的男孩女孩策马追逐马球为乐。
欢笑声直冲霄汉。
其中一个是项宝儿。
他长得比任何一个孩子更粗壮,头戴鹰羽造的美丽帽子,浓眉大眼,极有个性。
这时的他正从马身上俯下来以G子控球,谁都不能从他手下把球子夺去。
在他们脚下,无垠的草原延伸天际,仿如一片碧绿的大地毡。
百多个营帐竖立一齐,炊烟缓起,十多个妇女正生火造饭,待丈夫儿子回来享用。
图先、肖月潭两人正席地闲聊,目光不时往这边巡视过来。
众女看到精彩处,不断拍手欢叫。其中以乌廷芳和鹿丹儿叫得最厉害。
琴清忽地推了身旁的纪嫣然一下,欣然道:“夫君大人回来了。”
众女远眺平原尽处,百多个黑点正逐渐扩大,蹄音隐隐传来。
纪嫣然豪兴忽起,站起来娇呼道:“谁愿意和我去迎接我们凯旋回来的战士呢?”
众孩子早放下球戏,前呼后拥的策骑朝归来者迎去。
一时蹄声震天。
纪嫣然的号召立即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全体翻上马背,下一会已在草原上与她们的男人会合。一起返营地。
小孩们则得意洋洋在前领头。
项少龙与纪嫣然、琴清等缓骑而行,有感而发道:“老天爷待我们确非常优厚,以前那想过可过得这种无忧无虑的幸福日子。”
琴清叹道:“要有我们那种经历的,才会明白这种草原生活的珍贵,像宝儿那小家伙,就常嚷着要回中原去见识世面。”
乌廷芳怨道:“以后你最好不要再给他说中原的事了,尤其是有关楚国,宝儿最欢喜就是那里,真令人费解。”项少龙笑道:“每个人总有他的梦想,因为我们的梦想已成了事实,所以才乐于安享梦想。宝儿只是追寻他的梦想罢了!我们即不该阻止,更不应强要他亦安于我们的梦想。”
纪嫣然欣然道:“夫君说得真动听,宝儿的梦想就是变成天上的飞鹰,可随意翱翔,飞到大地任何一角去。”
赵致笑道:“人人都宠得他要命,我说呢!小贞和小凤宠得他太过份了。”
田贞和田凤被说得掩嘴娇笑,一脸幸福快乐之色。
纪嫣然像记起某事般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做人爹的。宝儿嫌自己的名字太过孩子气,要改过另一个名字。”
项少龙毫不介怀地欣然道:“改什么名字也可以,只要是姓项就成。”
乌廷芳佯作生气道:“宝儿可是我起的,是他的R名嘛!”
纪嫣然续道:“我见他这么爱鹰。便提议给他起个鹰的别字。”
项少龙哈哈笑道:“项鹰!倒很不错啊!”
琴清道:“你这做父亲的真不知孩儿的想法,他嫌鹰字太过像禽兽,怕人笑他,自己改个‘羽’字”。
项少龙剧震勒马停下,失声叫道:“什么?”
众女和身边的滕翼等人莫不愕然停下,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
项少龙此时心中掀起了滔天浪潮。
项羽?
岂非是与刘邦争天下,最后偕美人虞姬自刎于乌江的楚霸王项羽吗?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难道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不过若计算时间,此事确大有可能。
在历史上,秦朝历二世而覆亡。
由赢政登上储君之位,三十七年后南巡病死沙丘。接着秦二世即位,三年而亡。那时自己的儿子“项羽”应是三十多岁,正值壮年。
众人的呼叫声把他惊醒过来。
纪嫣然疑惑的道:“夫君大人不欢喜这名字吗?但宝儿却非常欢喜,若你要他改别的名字。我们可不会和他说,你自己去跟他谈好了。”
项少龙回过神来,正思忖应否向宝贝儿子预作警告。例如遇上一个叫刘邦的人时,立即挥刀杀了他。
他回心一想,纵是自己知道历史的发展。最后还不是改变不了丝毫历史的发展。
命运从不因人的努力或意志有分毫改移。
人们以为自己在创造命运,皆因他们根本不知命运朝那个方向走,是什么一回事。
惟有自己才能深深体会到个中滋味。
自己的一个“儿子”小盘建立了在秦帝国,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项羽则一手把大秦帝国毁掉。
琴清皱眉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
项少龙忽地哈哈大笑道:“我想通了。”
腺翼的声音传过来道:“三弟想通了什么呢?”
项少龙奋然道:“项宝儿以后就是项羽。”
众人齐声失笑。
纪嫣然一脸惑道,“这也须想通或不想通的吗?”
项少龙从以背后凑前香了她的粉脸一口,笑道:“我想通的是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成功失败根本无关重要,只要能轰轰烈烈的活过,在历史上留下千古不灭的美名。便不负此生了!”
众人更是一脸茫然,怎想得到他指的是自己儿子将来成了名传千古的楚霸王项羽一事。
项少龙豪情万丈的哈哈大笑,策马而出,放蹄朝早去了的”项羽”诸孩赶去。
众人纷纷大喝催马,追着去了。
人马与整个大地合成一体,在落日壮丽的霞彩,合营出一副充满幸福和欢笑的画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