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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琼依-撒旦危情:冷枭,你要疼我!(尾声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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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刑警大队长的女儿

    自幼替人背黑锅,与亲父势如水火

    她一心喜欢守护自己的堂哥

    因而遇上了一段孽缘

    他是黑帮龙椅最有实力的竞争者

    他年轻有为,手段狠辣,野心勃勃

    他身边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呼百应,一心只为坐上那把交椅

    在她懵懂的年纪,他强行闯入她封闭的世界

    是他教会她什么是心悸

    也是他,亲手毁灭了她

    在他的眼里,她永远是牺牲品

    为了称霸黑道的野心,他选择了别的女人,无情地抛弃她

    她恨他,恨他隐瞒了两个人的关系——长辈与小辈

    她最终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露出强装的坚强,“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舅舅。”

    “你说什么?”他整个差点趔趄向后退,用力擒住她的细腰,整个箍住。

    他恨她,如果不是她,他最好的兄弟不会死

    是他的栽赃,亲手把她推进监狱

    两年的牢狱生涯,她生不如死

    他却登上权力的顶峰,偌大的东南亚被他踩在脚下

    正文 人物表

    人物表

    1.男主角:黑司曜

    兄弟:郑卓、向恺默

    工作助手:长翔

    保镖:候肃、殷落苏

    老二:肖鹰,老三:齐立非,老四:洪尘,老五:庄迟,老六:秦啸,老七:午征,老八:邹逸

    午征的妻子:蓝灿

    2。男主父亲:黑宗朔

    手下:阿仁

    手下:豹子(人称豹哥,小城地盘的老大,后被佟冠楠砍死,取代之)

    3。男主大哥:黑卫朝

    男主二哥:黑戎

    男主三姐:黑舒曼

    男主五弟:黑习尧

    4。女主角:钟未昔

    堂哥:钟涵炎,其女友:潘拉;所在公司智成电子老板:陈董,上司:韩总、女儿:韩果儿

    女主角姐:钟未染,男朋友:贺融

    女主角父:钟柏龙,手下:钱旭、岳峰,线人:蚊子

    女主角母:郑瑛

    女主角叔:钟博

    女主角婶:陶为琳

    5。女配一:殷落苏

    6。女配二:付施婕、黄心琳

    7。男配一:佟冠楠

    手下:黑子(李逵似的人物性格),勺子(是钟涵炎小时候的玩伴),刀哥,光头,一字眉

    8。男配二:江牧离

    9。推波助澜滴龙套若干:

    点心铺老板娘:桂姨

    {冯昆:从佟冠楠手里抢了地盘

    手下:利哥

    某干龙套:六毛(小平头)、四毛(桑塔纳)}

    女主楼下同学:张小露

    女主大学同学:付甘颦、叶霓、李蕴、何尤笛

    10。日本黑帮头目:付洋(川泽屿太),大女儿:付甘颦,小女儿:付施婕

    正文 第1章 麻木

    天刚蒙蒙亮,从远处泥泞的路上驶来一辆不起眼的长途客车。

    不知是因为路面坑坑洼洼还是客车过于破旧,车开得并不快。它象个步履趔趄,衣着褴褛的老人,随着颠簸的频率发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一摇三晃地往前移。

    客车在距城区五公里外的乡下小镇做了短暂的停留,那里有个小站台,客车丢下一个小身影,又咯吱咯吱拐向另一泥路口开去。

    站台位于小镇外围,道路四周长满一人多高的荒草,被寒风一吹呼啦啦作响。昨夜下过一场雪,混着泥土使得路面泥泞不堪,才走几步,脚上及裤管上便溅了很多泥水。

    从身形上来看对方是个女孩,一头黑短发,白皙透亮的皮肤,穿一件黑色束腰羽绒服,手上拎着一只旅行包,大概因为行李太重,所以很吃力,身体在重力作用下显出佝偻的弓形。

    站台旁停了辆机动三轮车,是名中年妇女,赶早来做生意,忙凑上前,“小姑娘去哪儿?五块钱包送到目的地。”说着,脏兮兮的手自顾自伸了过来。

    谁知,女孩反应敏捷,身体一闪,躲开了中年妇女的手。

    看上去好对付的小女孩想不到这么机警,妇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哐咣”一声响,那女孩手里的旅行包质量太差,承载不了如此重的负荷,拉链突然撕开一条口子,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包里的东西四散五落,有的掉在站台上,有的滚落进泥路旁的水沟里,然而,每一样东西却足以让人看到不寒而栗。

    各式各样的长短柄刀、匕首、布满倒刺的鞭子,甚至还有两块带泥的大砖头。

    女孩木然地蹲在地上捡起来,动作不快也不慢,似乎只是一些普通的东西掉了。

    荒郊野外,一个小女孩行李包里不带任何行李,倒带些乱七八糟的凶器,不是脑子不正常就是个混黑社会的小太妹。

    中年妇女把三轮车头一转,飞快地溜走了。

    手指反复浸在零下几度的泥水里无疑是种不小的折磨,来之前女孩把每一样东西记得牢牢的,在泥水里耐心地翻找,等全部捡好,确定一件也没少,整个右掌已经是惨不忍睹。泥水混和着鲜红的血Y从手掌上一直淌下来,一滴一滴落进泥水里,眼里却透着不应有的麻木。

    坏掉的拉链再也拉不上,只能用两边的包带打了个结,松松垮垮的包口勉强合上。

    等的车要四十分钟后才到,明明可以放在地上,却固执而吃力地提在手里。淌血的手掌被粗糙的包带紧紧勒着的结果可想而知,伤口往外渗着血,包上熨着大片的血迹。

    挤上等来的车,女孩对周围人的侧目视而不见,找了一处站的地方便安静地待着,像一尊死气沉沉的石像。

    从小镇坐到市区,耗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从汽车站下来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她低着头提着行李包艰难地拖着脚步往前走,手掌上的伤口已经干涸,经这么一摩擦,又开始往外淌血。

    哦啦啦,与以往又有所不同的女主与男主出场啦,希望亲们喜欢哈,求包养中、求收藏中……

    正文 第2章 寡沉

    迎面走过来几个活蹦乱跳的小学生,叽叽喳喳象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其中有个扎小辫的小女孩突然看到女孩行包上的血迹,“呀”了一声,小手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走过来踮起脚尖,“给你,大姐姐,你流血了。”

    女孩低头看着面前干净的面巾纸,又看看小女孩天真的小脸,眼中依然冷漠,心里却猛然绽开一丝波动,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同样一张天真浪漫的脸,也是这样爱笑,笑起来左脸颊有只特别的小酒窝,总是俏皮的一声声追着叫她“小溪小溪……”。

    最终面巾纸到了她的手里,小女孩挥挥手说再见,蹦蹦跳跳追上了小伙伴们的脚步。

    面巾纸洁白得刺眼,怔了几秒,被塞到了羽绒服口袋里。

    进入一片小区,蹲在32幢楼下的防盗门前,方方正正的一张面巾纸露出一股清香。

    干裂的嘴边露出一丝苦笑,这是她几年以来从别人身上获得的唯一温暖。想不到竟来自于一个小女孩,或许小女孩不知道她刚从什么地方出来,如果知道了,这面巾纸是不会给的。

    脸上被漠然所取代,擦掉手掌上的血迹,然后提着东西慢镜头似的一步一步开始爬楼梯。

    这座小区现在虽成老小区,物业、小区设施等等之类倒也一应俱全,在当年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住得起的。

    拖着笨重的脚步挪上五楼,放下行李包,抬头呆呆地盯着朱红色的防盗门。记得离开前的防盗门是原有的本色,绿色,四年不见已经变了新颜色。

    目光呆呆地转到右下方,那里歪歪扭扭地贴着一张十公分左右的孙悟空贴画,这是小时候有一次遭了爸爸的打,恶作剧之下贴上去的,当时她从小卖部里买了张最大,颜色最花的贴画贴在了门上,结果自然是P股上又吃了一顿巴掌。

    想不到事隔这么多年,这张贴画还存在着。整片厚重的门都是朱红色,只有这片小小的角落象是在换新油漆时被遗忘了一样,与整扇门格格不入。

    眼睛迟钝地抬起,伸手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因为几年不用已经锈迹斑斑。

    机械地C进去,扭转,门锁发出锁开后的“咔哒”声。

    一股难闻的味道从门缝里传来,屋里的一切失去了原有的色调,显出一股陈旧与诡异,看不出原来的摆设。

    所有的家具上都蒙着白布,四周的窗户挂满厚重的白色窗帘,一般人家很少用这样诡异的白色做窗帘布,YY沉沉的,只能见一点点光,屋里的萧条与其映衬,透出一种说不出的Y森恐怖。

    她的目光掠过屋里的各个方位,忽然觉得窒息,直愣愣地看了一刻钟,人才动了动。

    脏乱不堪的行李包本可以放在墙角或是地上,可她却固执地找到了曾经桌子的所在地,掀掉上面的白布,把行李包放在了桌子上。

    尘土在掀掉白布的同时开始肆无忌惮地飞舞,满屋子有一阵窒闷的气息,呛得人喉咙里阵阵发痒。

    就是在这样一间充斥着灰尘与窒闷的屋子,墙角不起眼的沙发里居然陷着一座半L的希腊式雕塑。

    朦胧的光线勾勒出雕像健美的体魄与深邃迷人的五官,既有典型的欧美人挺鼻深颧的特征,又与欧美人有所区别,面容线条不那么生硬,在棱角处倒显出东方人特有的柔和,因此整张面孔看上去英挺异常。

    归类为中西混血儿的雕塑倒恰当。

    然而,健硕光滑的胸口在起伏,显示着这并非是一尊普通的雕塑。

    在这一刻马上清楚,这不是什么雕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与此同时微合的眼睑猛然睁开,犀利的蓝眸正对上她的眼睛。

    看清了对方的脸,蓦地,她想笑,勾了下唇,却不太成功,挑起的唇线一下子僵硬地停在空气中,反而象是寡沉的冷笑。

    正文 第3章 呆滞

    沙发上的男人其实早就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似乎刚蒙蒙亮,抬手腕看时间,却已是九点零三分。

    空气中灰尘的呛鼻味使他不禁咳嗽两声,这才抬眼看清这里不是酒店套房。

    怎么会在这里?

    隐约还记得昨晚应酬喝了些酒,长翔开车送他回酒店,到酒店后面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所躺的沙发离阳台很近,可惜落地窗被层层的粗糙白布覆盖住,光线极费劲地透进来。

    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看了许久,其实地面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完全看不出地板本来的颜色,看上去今天天气不太好,微弱的寒冷光线照在客厅的地板上,切出不规则的模模糊糊的影子。

    白布开始或轻或重的飞扬,看样子是被风吹过后的晃动,显然落地窗没关,他突然回想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进来的。

    然后,敏捷的耳朵里听到有人站定在门外的脚步声,开锁的声音,再然后那人进来了。

    谁?

    他猜得到,这屋子里曾经住着的五个人,各自的去向他一清二楚。

    除了钟未昔还会有谁?

    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从未设想过再见面的情景,她再见到他,愤怒、受伤、委屈、或是恨不得想要杀了他的满腔仇恨,不外乎这几种情绪。

    四目相对,他没想过会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见面,更没想过,她看着他的眼神居然有些呆滞,好像在看某件静止不动的物品。

    目光从沙发上的男人脸上掠过,钟未昔缓慢地转了个身,四下里看了看,又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皱成一团的纸团,是从一整张报纸上撕下来的半片旧报纸。

    展开后仔细比对了报纸上的图片,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客厅西墙角的地板上。那里和别处没什么两样,布满了尘埃,但只要仔细一看还是有所区别,地板的颜色似乎要深上许多。

    蹲下身去,她用手一抹,地板露出异常的颜色,盯着这赤黑色看了一会,迅速又用另一只手掌去擦灰尘。

    片刻后,那片地板的本来颜色露出来,竟然有一大块似血Y的东西粘在地板上面。因为时间太长,血Y干涸,变成了赤黑色。

    目光瞬间变得迟钝,盯着这一大滩东西看了半晌,没有悲伤,没有哭泣,整个人纹丝不动地杵在那儿。

    事实上她的喉咙里是哽咽的,只是两年的劳/教已经让她渐渐忘了该怎么哭。

    这个地方曾经敞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的爸爸。

    两年前她最后见到爸爸是在法庭上,控告律师巧舌如簧,唾沫横飞地一项项列举着罪行,将一顶滔天大罪的铁帽硬生生扣在她头上。

    她不发一言,全程不给自己辩护,从始至终低着头,木然地盯着手腕上冰冷的手铐,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她在想什么!

    最后宣判,被带下去的时候,旁听席上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嘶喊,“钟未昔,你不是我钟柏龙的女儿!钟家没你这样的畜生!这辈子我只有钟未染这么一个女儿!”

    正文 第4章 不翼而飞的器官

    从小她便和爸爸不亲,惹了事往妈妈怀里一躲,爸爸的巴掌便招呼不了,以后每次捅了篓子,只要妈妈在,她多数能逃过爸爸的魔掌。

    于是,爸爸就责怪妈妈护短,脾气温和的钟妈郑瑛一边护着她,一边耐心劝说,“老钟,小昔还是个孩子,你跟个孩子较什么真,讲道理就是了!”

    “讲道理!讲道理!跟这个小魔头你给我讲讲道理看看?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怎么就没你姐姐一半让人省心?没用的东西!”爸爸瞪大眼睛,气得咬牙切齿,那架式象是要把她拽过去生吞活剥了一般。

    在她的童年记忆里,每次她犯了错他总是不问缘由,首先就是瞪起眼,接着是一阵狮吼功似的咆哮。

    至今,她仍记得钟柏龙生气时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与附近妈妈经常去上香的如来庙里的十八罗汉简直一模一样,面目狰狞,看得人心里直发忤。

    她可不怕他,硬着脖子跟他反着来,不管家里谁劝都一个态度,“我没错!”

    “小畜生,我让你嘴硬,我让你犟!”钟柏龙嘴里骂着冲过来,狠狠地拽起她拉到自己腿上,对着小P股便是一阵猛揍,“我看你认不认错,看你嘴犟,你能是吧?就你这样以后到了社会上还得了,整个一横行霸道的小霸王,与其让你出去祸害人,不如今天把你打死,我不心疼,就当没生你这小畜生。说,王阿姨家门口晒的新昵大衣是不是你绞坏的……”

    小P股疼得快开花了,可她就是憋着一股气,小脸涨得通红,咬着牙趴在那里一声不吭。

    “哎呀,老钟,你轻点儿,轻点儿,别说这样的气话,她是你女儿,不是你抓的嫌疑罪,下手轻点儿……小昔,你就认个错,认个错不行吗?”郑瑛心疼在旁边直掉眼泪,可这父女俩没一个肯妥协的。

    听到动静,在里屋写作业的钟未染手里拿着铅笔跑出来,一看这架式吓得快哭了,缩到郑瑛怀里,“妈妈,我怕……”

    钟未昔看了一眼姐姐,低下头去,当时年纪小的她好恨钟柏龙,恨钟未染,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等她长大了,他们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钟柏龙不是瞧不起她吗,她就偏偏要让他后悔,让他知道她不是他嘴里的祸害!

    可惜,还没等她创出一番名堂来,却先进了监狱。

    蹲在地上太久,钟未昔站起来时眼前发花,闭上眼睛手里的半片报纸就飘到了地上。

    这是一则曾轰动整座小城的新闻,本市一名警察被发现暴死在家中,死相极其凄惨,胸膛被人剖开,所有器官不翼而飞。

    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事隔半年,这件案子成了公安厅里一条悬而未破的疑案。

    钟柏龙离奇死亡的消息满世界乱飞,那时候她还在全封闭的监狱里改造,当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

    呃,有亲说女主是杀手,no,no,no,非也!非杀手哦,再猜!!

    正文 第5章 Y冷

    这几年的所有记忆是模糊不清的,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在做梦,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象Y雨连绵的冬天,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天天气不错,她排在女囚的队尾,最后一个打完饭坐到角落,刚吃了一口,狱长突然派人把她叫到办公室,亲口告诉她钟柏龙的死,说完用一种同情的眼睛盯着她。

    钟未昔当时想笑,狱长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伤心的泪水?

    她知道女狱长多多少少是看在曾经和钟柏龙一场同事的交情上透露的,所以当时什么也没说,像听了场故事会,听完了拍拍P股走人。

    钟柏龙怎么死的?是谁杀的?

    什么人所为?仇杀?情杀?

    凶手杀人就杀人吧,为什么要挖走器官?挖走器官的目的是什么?

    想必这些问题早被大街小巷间的居民讨论烂了,她并不想去关心,这些是警察该管的事。

    她所关心的是自己,还有半年就要出狱,坐了两年的牢,已经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离。出去后她能做些什么?

    客厅的另一角有个木柜设成的香案,上面摆着黑白照片,钟未昔没有表情的眼神注入一抹湿润,这是她的妈妈。

    钟瑛是个典型的中国家庭妇女,性格温和,默默C劳家务,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女儿一向采取的是包容的态度,几乎是有求必应。

    所以在钟未昔的心目中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可惜,这唯一的亲人在她十三岁那年也撒手走了。

    妈妈是病死的,肺癌。没有人会想到平常健健康康的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得这样大的病。

    在外地的她是妈妈走后第二天接到的钟柏龙的电话,想当然她没能在最后时刻守在妈妈身边,赶回来只看到香案上的骨灰。

    这个屋子里先后有两个人去世,香案上却只有妈妈的照片,前面有香炉,钟未昔准备上香,发现手上又是灰尘又是干涸的血迹,去洗手间洗手,龙头已经生锈。大半年不住人,试了几次拧开后没水是早该想到的。

    折回香案,除了照片、香炉、两只烛台,没有火柴,蜡烛和香,所以也上不了香。

    看着照片里妈妈温柔的面容,钟未昔双手攥得紧紧的,扑通一声跪下,毕恭毕敬磕头,额头撞在灰蒙蒙的地板上的闷声格外响。

    磕完三个响头如入定一般蜷在那里一动不动,又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面无表情的男人L着上身半倚在沙发上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幕哑剧。

    钟未昔没看男人一眼,似乎这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男人幽蓝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又迅速在冷眸中消失。

    起身扯起搁在沙发尾的衣服,精壮结实的身躯转眼被收在笔挺的黑色大衣里,大手掀开落地窗前的窗帘,眨眼间人便没了影,只剩白布在空气中飘动。

    这里是五楼,平常人跳下去凶多吉少,可他不同,借每扇窗的蹬力轻轻松松双脚落后,大衣角上只粘了些许灰,用手拍掉后整了整衣物。

    正文 第6章 厌恶

    抬头看了看五楼的窗户,冷冽的薄唇微挑,钟未昔还是那个钟未昔,偏执起来无人能及,呆板起来也无人能及。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接完电话,从小区后门出去,脚步几乎刚迈出大门,一辆黑色凯雷德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驶过来,平稳地停在男人面前,很快车门关上,悄无声息地开走。

    男人一坐进车内,向恺默便十分有兴致地凑过来,往窗外的小区后台看了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挤眉弄眼,完全是一副八卦的口气,“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在这里也金屋藏娇上了?住惯了大别墅改睡平民窟是不是别有一番新滋味?”

    男人甩掉向恺默的‘咸猪手’,冷淡地吐出一句,“钟未昔被放出来了。”

    搭过去的手被甩到半空中,向恺默毫不在意,左手改为抚起下巴,“小犟豆胖了还是瘦了?我估计是瘦了,这普通男人进去走一遭都能脱层皮,她一个小女孩还不成了皮包骨……”

    事隔两年碰到“钟未昔”的名字,宛如哑掉一般总是没什么语言。男人没有搭腔,径自沉默下去,庞大的身影陷进座椅里。

    钟未昔出狱日期其实他是知道的,几天前长翔曾向他汇报过,当时他在苏丹谈生意,无暇顾及其它。

    昨天傍晚又匆匆赶到这座城市,和晋远的客户签合同,谈判中耗去整整两个小时。

    或许连日来国内外的奔波,身体过于疲乏,合同谈成便有一大堆资金入帐,心情本该是高兴的,可他的心里却烦闷得发慌,于是让长翔开车去“蚀魂”喝酒。

    这一喝不知不觉醉了,醒了就在钟家的老房子里。

    从向恺默的角度看过去,男人脸色铁青,冰眸中闪烁着森冷的不耐,向恺默心知对方的不快,这不快是来自于小犟豆。

    小犟豆是他私下给钟未昔起的绰号,事实上他也只见过钟未昔一面,而且还是隔得远远的见过,并不算熟。之所以起小犟豆这么一个绰号,也是由于他了解到钟未昔与曜之间的牵连后才私下里起的。

    一个对曜如此执着的女孩,宁愿牺牲自己,糟塌自己来表达爱的女孩,他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向恺默口中的曜正是男人的名字,黑司曜。

    ==

    跪了多久钟未昔自己也不知道,站起来时双腿麻木,差点摔倒,扶住墙壁坐在地上。

    头颅无力地靠在墙上,仰脸看到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有刹那间的恍惚,黑司曜比想象中的要早遇见,她以为这辈子他们难再见面。

    就算见,至少也要等到个三年五载,偶尔或许会在路上碰个面,她挤在公交车上,他坐在舒适的豪车里,彼此擦身而过,奔向不同的方向。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她固执,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没关系,只要自己喜欢就行,现在她清醒了,不是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打从骨子里发出来对她的厌恶。

    厌恶到要置她于死地,让她坐两年的牢。

    正文 第7章 灰败

    打扫三居室整整花掉一个星期的时间,屋子里的每一块地板被反复清理,并打上蜡,所有的家具、窗玻璃也都一一擦过。十二月份是冬天最冷的时节,老屋子里Y冷而潮湿,她的手长时间泡在水里,开始生冻疮。

    拿上钥匙下楼觅食,这阵子一直以方便面裹腹,这天照例在小区的小超市里买了一包康师傅方便面。对于一个吃了两年牢饭的人来说,方便面是种美味的奢侈品。

    小超市虽小买的东西还算齐全,左半边卖日用品,吃的用的,右半边货架子摆着水果和蔬菜,旁边还有个保鲜柜,摆着鲜R等食品。中午时分有顾客在蔬菜货架前挑选,钟未昔拿着一包康师傅香辣方便面,机械地往门口的收银台奔来。

    前面有人付帐,老板笑眯眯地把塑料袋往对方手里一塞,“走了啊。”

    到了钟未昔上来,老板一愣,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要笑不笑地停在那儿,最后索性Y下去。

    钟未昔低着头,从破旧的钱包里摸出一把一毛硬币,有两年不爱和人说话,也忘了该怎么发出声音,呆在那里半晌才困难地用微弱的嗓音问,“多少……钱?”本来她一直买同一种口味,今天发现货架上那种口味的没货了,便拿了另一种,而价格标签上是空的。

    老板也不接,板着脸,扬起声,“小学没毕业,不认字啊?上面写着价钱的。”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么一扭脸扔下东西就走,要么和老板对服务态度问题争个高低,可钟未昔脸上没露出什么难堪的表情,始终木着一张脸。

    大概是怕后面的顾客误会,对自己店的声誉不好,也或许是看钟未昔浑身上下灰败的样子,老板转而缓了个声报出来,“一块九。”

    钟未昔低着头一个一个的数,数了十九个递过去,默默拿着方便面走出小超市。

    回去的路上,有认识的居民看到钟未昔,呆愣的眼睛里纷纷露出惊讶和鄙夷的复杂表情。

    钟未昔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钟家在这座小区无人不晓,全因为钟柏龙。

    十几年前,大概她才三四岁的样子,那时候小区各处还没有安装摄像头,有一阵子小区里接二连三遭遇入室偷窃,居民们恨得牙痒痒,警察查了几个月一个小偷影也没抓到。

    这件案子本该不归钟柏龙管,可他硬是利用个人休息时间,三更半夜连续蹲守半个多月,最后单枪匹马把一伙惯偷抓到手,一共四人,无一落网,从此以后小区里再也没遭过偷窃等案件,小区的居民们交口称赞,并以有钟柏龙这样的警察邻居而自豪。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随着钟柏龙的死,他的英雄事迹渐渐尘封在人们的记忆力里,可警察钟柏龙的二女儿坐牢却使整个小区都轰动开了。

    钟未昔静静地从一群犀利的目光里走过,熟悉她的老居民看出来一些不一样,黑色羽绒服包着她的身材,乍一看上去羽绒服下好象是空空的,最小号羽绒服穿在她身上明显大了,腰间的束带本来是装饰品,可这么一系之下显得不伦不类,活生生象个松垮垮的大麻袋被绳子拦在中央紧紧扣上了一般滑稽可笑。

    正文 第8章 毒

    “钟家二丫头怎么变成了这样,瘦骨嶙峋得吓人。”说话的人眼里散播着同情。

    “你忘啦,她是怎么进去的?贩-毒!贩-毒就会吸-毒,那玩意能碰吗?吸了那玩意就跟抽鸦-片一样,瘦得不成人样也就不奇怪!”

    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

    “可惜了哦,钟柏龙当警察,天天在外面抓罪犯,抓人抓到最后亲生女儿也进了监狱。还有郑瑛一生清白,到头来生了这么一个讨债的东西,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哟,一家子家破人亡。”

    “你们说会不会这丫头生来就克父母?郑瑛年纪轻轻就死了,可惜了呐,多好的一个人啊,人长得漂亮,见人就三分笑,笑起来两个酒窝特别好看,怎么就突然得了什么胃癌症呢?我可是天天看到她上菜市场买菜……”

    钟未昔低着头走,专注地盯着地面,闲言碎语直往身上打,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几步之间就变了变,五官皱挤在一起,眼睛里蓄起水雾。

    郑瑛……妈妈。

    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她不是有意要玷污妈妈的名声,妈妈不爱出门,每天除了早上买菜,几乎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忙里忙外做家务,服侍一家人的饮食起居,还要时常忍受乃乃的大脾气。

    可妈妈从来没有过怨言,整天笑脸迎人,小区里的居民都夸钟家有个好儿媳。

    只有一次她半夜憋N起来,发现妈妈一个人躲在阳台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怀里紧紧抱着什么,那时候她才知道妈妈有心事,或许说妈妈不快乐。

    钟未昔恨钟柏,但是不能否认钟柏龙对妈妈,对这个家算不错的,负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钟柏龙在外办案向来是啃馒头就咸菜,省下的办案津贴和每个月的薪水一块儿拿回来交给妈妈。

    为这,乃乃闹过几次,无非是怪爸爸不把家里的经济大权交给她那个做母亲的,反而要交给一个外人。爸爸中间斡旋之后,不顾乃乃的哭和闹,最终还是把经济大权交在妈妈手上。

    这是钟柏龙在钟未昔心目中留下最深最好的一次印象。

    钥匙捏在手心里被汗Y浸得粘湿,C进门锁里倒发出沉闷的响声,开门进厨房,在锅里注上清水,把方便面里的调料倒进锅里,盖上锅盖打火。煤气灶发出打火的“扑扑”声,火焰却没出来。

    出狱那天狱监交给她一只大袋子,里面是她进去前所有的东西,被带走那天穿的羽绒服、牛仔裤、棉鞋,羽绒服口袋里有几十块。

    钟柏死后家里没人住,水电煤也就没人交,钟未昔毕竟要生活,手上钱又少,考虑过后把身上大部分钱用来预存煤气和水费,想不到仅仅一个星期煤气就用光了。

    几分钟后,钟未昔盘腿坐在客厅的地上啃着方便面,厨房的锅里调料静静飘浮在水面上。方便面没有一点味道,她居然吃得格外专注,小心翼翼一口一口脆脆地咬,在嘴巴里反复咀嚼,腮帮子鼓鼓的,活象在吃世上最香甜的食物。

    然后有人进来,首先看到盘腿坐在地上啃方便面的钟未昔,砰一声关上门,沉下脸叉着腰冷笑,“我就知道你出来后会奔这儿!”

    表霸王表潜水撒,大家多留言,俺会一一回复滴……

    正文 第9章 鸠占鹊巢

    天气寒冷,冷气如刀般直往人骨子里钻。

    钟未昔丝毫不怕地凉和突出其来的挖苦声,盘腿坐在地上往嘴里送食物,眼睛盯着地板。

    见自己的话钟未昔一点不给回应,陶为琳竖起两道凶悍的粗眉,冷笑数声,“坐了一趟牢难不成把耳朵坐聋了啊?我的话你一点听不见?”

    陶为琳的挖苦刺耳而尖锐,钟未昔坐在地上吃得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十分专注的事,以至于听不见和看不见周围一切的动静。

    好哇,人家在外面赚大钱,有出息了回来摆摆架子倒情有可原,你钟未昔一个牢改犯也敢这么嚣张,欺负我是不是!

    钟未昔的沉默在陶为琳眼中看来是挑衅,直气得叉腰,鼻孔里往外喷火,肥胖的手在空中激动地比划着,“我告诉你,钟未昔,这房产是我的,现在你马上出去!”

    这房子明明是钟家的,什么时候成陶为琳的财产了?钟未昔死灰一样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波痕,抬起头颅的动作迟钝而缓慢,眼珠子盯住陶为琳的脸便不动了。

    陶为琳是钟柏龙的弟弟钟博的老婆,钟未昔应当称呼一声‘婶婶’。

    钟未昔从小不听话,惹了事死扛着不吭声,不懂得象同龄孩子一样耍滑说些好话软话,因此没少挨钟柏龙的拳头,在陶为琳的心中是瞧不起钟未昔这样又疯又傻的丫头的。

    此时,陶为琳被钟未昔的眼神给怔住了,这是怎样的眼神啊,Y气沉沉得象死人的眼睛,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以前的钟未昔可不是这样的,陶为琳眼睛躲着,往别处放,嘴里更加恶狠狠,“不要以为你这样瞪我我就怕你,这房子是我的,你没权力待在这儿,马上走!”

    面对这颠倒黑白的说辞,钟未昔反应迟缓接不上来,木木地坐在那儿,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唯一的变化是眼神和握着方便面的双手,指关节越攥越紧,方便面袋和面块发出被捏揉后的“咯吱咯吱”碎响。

    陶为琳粗肥的手臂过来捞起衣领,把骨瘦如柴的人如小J般直接往外提,嘴里粗蛮地喷着狠话,“别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来过,要是你害得我这房子不好卖,看我不扒下你一层皮!”

    快到门口的时候,钟未昔终于有所反应,塞着方便面的嘴巴里先是发出呜呜呜声,然后眼泪顺着脸颊一串一串往下掉,沁泪的眼睛里塞着一种喷发的愤怒,啜泣声中她一字一句艰难开口,“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哎哟哟,我就知道你嘴硬。行,我就让你死个瞑目!”陶为琳早有准备,一手提着瘦小的钟未昔往门框上一压,另一只肥手得意洋洋去掏口袋里的房产证,扬在钟未昔的眼前,“睁大狗眼看看,这上面是谁的名字呀?”

    半张脸被压在凹凸不平的门框上快要变了形,腮帮子受到重力挤压,嚼碎的食物变成浅黄色的厚黏稠物从嘴角淌下来,与眼泪混成一块。

    钟未昔就着眼睛里的水汽费劲地看清了,上面的的确确是陶为琳的大名。

    正文 第10章 无容身之所

    “这下死心了吗?没话说啰?滚出去!”

    防盗门重重关上,钟未昔被陶为琳的蛮力推搡出门,摔跌在楼道间,手里的方便面撒了出来,碎屑铺了一地。

    不能够,不能够,钟柏龙就算从此不承认她这个女儿,再怎么说继承权应该是留给钟未染,怎么可能会给她陶为琳?

    钟未昔在地上挪着趴到门上用力拍打,她想叫出自己的愤怒,想找陶为琳理论,想说这房产证不是真的,这是她的家,这里是她的家。

    然而,这两年来她习惯了没声息地待着,甚至不参加同室狱友们寡淡的话题,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盯着高墙上的小窗口发呆。

    喉咙间的嘶喊被压制住,最终挤出来一些却象哑巴似的发出单调音节,“呃呜……呃呜……呃呜……”比去争辩更绝望,更无助。

    任凭钟未昔怎么砸门,在屋里的陶为琳不为所动。

    拳头比不过坚硬的门,钟未昔砸门声伴随着啜泣声渐渐慢下来,头磕在门上,眼睛里呆滞而茫然,不能待在这里她能去哪儿?

    这幢房子一共就五楼,对门有户人家,钟未昔“乒乒乓乓”砸门到现在只有个大爷打开门探出头,瞄了一眼又飞快缩回去了,明显是不想管事。

    夜幕降临,屋里的陶为琳打着哈欠从沙发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要说这钟未昔真是死性不改,坐了牢回来还有脸惦记着这房子,还是她聪明,懂得早做准备。大半天没动静,那贱丫头哭累了,见讨不了好处,应该死心走了!

    陶为琳一面得意一面走到防盗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这一看不打紧,气不打一处来,猫眼左下角那个小点虽小,她却看得真真的,是钟未昔那死丫头的头。

    怎么还赖着不走?陶为琳怒气冲冲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盘算着下一步赶人的计划。

    陶为琳在那头怒火冲天,这外头钟未昔的脑袋耷拉着抵在门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闹累了还是睡着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从楼下上来,不到两分钟出现在四楼与五楼中间的楼梯口。

    “昔昔。”

    钟未昔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迟钝地抽噎着转过脸,这一看便看到了奔上来的人影,高大,英俊。灰白的嘴唇张了张,好容易发出一个声音,“哥。”然后低下头去,不说话。

    “天这么冷怎么坐地上?快进屋!”钟涵炎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要拉人。昔昔两年不在家,有可能早没了家里的钥匙。

    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哥哥碰面,钟未昔恍恍惚惚的,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不肯就着他的搀扶起身。

    看着妹妹犯错了的孩子样,钟涵炎把人扶起来,叹了口气说,“人出来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你要过新生活,懂吗?”

    正文 第11章 愧疚

    钟未昔眼里的神色几明几灭,压着头不吭一声。

    钟涵炎低头看到她口袋外挂着老旧的红色塑料绳,末端好象拴着一把钥匙,这应该是防盗门的,原来昔昔有钥匙。径自从她口袋里抽出来,C/入门里,扭转之下发现被人从门后反锁,开不了。

    “怎么这样!”钟涵炎皱眉,气恼地砰砰开始拍门,这可是昔昔的家,到底是谁把门反锁不让昔昔进去,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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