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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浓稠如墨,顺着天际,逐渐蔓延……原先皎洁的月光,一下被侵吞干净,皇宫九曲十八弯的长廊上,宫灯一盏盏相继灭去。火烛摇曳,将凤潋宫外那一干常青竹,吹得一盘散沙。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严实的殿门,将晚间的Y霾,一扫而空。
名贵的毛毯上,凌乱散落着男女的衣饰,明黄色的龙袍,因急迫而被扯开一道口子,上面七零八落躺着女子的寝衣、亵裤。一阵迷乱的气息,带着情欲,充斥着整个内殿。白色的纱幔扯落在地上,榻上,男子精壮的胸膛微微起伏,边上的奴姬,更是一脸倦意,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嗯——”她一声嘤咛,想要动,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孤夜孑的气息,就弥漫在头顶。奴姬望着他俊邪的五官,放在男子腰际的手,忍不住攀紧。一夜间,他的欲所欲求,他的霸,他的狂,几乎就将她折磨死在这床榻上。双腿,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腿根处,更像是要裂开一般。男子缠着她整整一夜,想来也是累了,都过了早朝时间,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奴姬——”躲了一夜的君宜见天色已晚,忙从偏厅走出来,“皇上差不多该醒了。”
“嗯!”她点下头,撑起上半身,一头墨发贴在背后。
君宜不敢抬头望二人未着片缕的身子一眼,她见奴姬久久没有动作,便催促道,“你该回自己的寝殿了。”
“回去?”她唇角笑开,冷嗤道,“我为什么要回去?”
君宜一愣,随即便顾不得羞涩,咻地抬起头来,“先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
“但……”奴姬望向身侧的男子,满目眷恋,“我反悔了,侍寝的,应该是我。”
一语,让君宜完全失了主意,她瞅着随时会醒来的孤夜孑,心急如焚。好在,没有完全失了理智,“你别忘了,你是君家送进宫的,若是本宫的后台垮了,你也一样,死罪难逃。”她暗暗庆幸,风妃阅在临走之时,教了自己这一招,没有让她在临危时,方寸大乱。
奴姬惊醒,却又万分不甘,她深知,自己错过了这次,兴许就再不能有机会了,“皇上昨晚压根便不知睡在身侧的是谁,不如,就说我们二人一同侍寝的,怎样?”
这,也太荒唐了!
看着君宜眼中的难以置信,奴姬却是大方将盖在孤夜孑身上的锦被掀开,“三人同榻,你以为皇上是第一次么?”
“奴姬?”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人往高处走,我不可能不为自己找一条退路。”奴姬不以为然,她全身酸麻地躺回去,就独留下君宜,呆呆望着二人的身影。
软香馥郁在怀,孤夜孑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眼皮一抬,就看见一颗脑袋窝在自己胸前。察觉到动静,奴姬故作清醒状,双手揉着眼睛,娇声道,“皇上,您醒了?”
孤夜孑盯了半刻,方记起她是谁来,一手按揉太阳X,理智逐一开始归拢。君阅!他眸子咻地沉下去,复杂的情绪,将他的愤恨推至最高处,所幸,昨夜的女子不是君宜。大掌挥开锦被,刚要下榻,身子右侧竟缓缓坐起一人,带着几分怯意,将锦被拉至L露的双肩上。
孤夜孑见状,哪还沉得住气,一手勒住奴姬的脖子将她压向自己,“朕怎么会在这?”
“皇……皇上,饶命,昨个是您下旨招寝宜皇贵妃,赶巧,奴……奴婢在……”
“皇后!”孤夜孑大掌猛地一挥,将奴姬推出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女子的后背砸在结实的床架上,一下便瘫下来。君宜见状,更是吓坏了,她抱紧唯一可以遮羞的锦被,躲在了床角。
“哼!”孤夜孑紧盯着她,一声冷嗤,自顾下榻。
打开殿门。外头守夜的听见里面的动静,早已跪成一片,男子目光如炬,刚要往凤潋宫而去,只是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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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红颜 第四十三章 找她算账
景夜宫外。
没有忙碌的丫鬟,亦没有那般勾心斗角的紧张。孤夜孑每每走到这里,便觉心旷神怡,出乎一切的安静,隐隐,还能闻到各色花香,以及泉水的清澈。
庭院中,施婕妤拿着水瓢,正在给花圃中的浇水,这些事,她从不假手与她人。身旁,桶内的水摇摇晃晃已经去了一半,女子的裙摆沾着水渍,将那双白净的宫鞋都给踩湿了。
她刚要低头给一株花苗浇水,余光便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明黄色,欣喜抬眸,果见孤夜孑就站在殿外。
放下水瓢,施婕妤迎上前去,却见今日的皇帝,似是与以往不同。梳洗过后,龙袍上却仍有褶皱,发丝未束,就连神情都是疲倦不堪。“皇上,出什么事了?”
孤夜孑上前,将那抹娇小的身影压入怀中,“只有在你这里,朕才会觉着安心。”
“皇上——”施婕妤任由他拥着自己,两手在他背后交握,“皇上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见孤夜孑久久不语,施婕妤微微退开身,“皇上,臣妾种的茶今早才炒好,这会正沏着,就等皇上来呢。”庭院深处,绿色的藤蔓用竹架支起,成了一个天然乘凉的地方,下方,摆着一张简单的石桌,茶的香味,就是从这里飘向每个角落。
“这茶,只有沏在紫砂壶中才是最香的。”施婕妤倒上一杯,递到孤夜孑手上,自己则转身来到他身后,柔荑放上他的肩,揉捏起来。
饮完手中的茶,孤夜孑伸出手将施婕妤带到自己身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搁在她锁骨间,一语不发。
她轻摇下头,以往,孤夜孑只要遇上烦心事,便会来景夜宫抱着自己坐上一会。“皇上,您愁眉不展,可是昨夜?”
“不要提昨夜!”孤夜孑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意,再度爆发出来。
施婕妤了然于目,柔声劝道,“皇上,宜皇贵妃虽是君家之人,臣妾昨日也见过一面,看她性情温和,断不像是那种有心机之人。”
“你懂什么?”孤夜孑轻揪着她的小脸,却不忍用力。
“皇上——”施婕妤将他的手拉下来,“皇后娘娘一人在宫中,如今多了宜皇贵妃,不正好可以做个伴么?”
“呵——”孤夜孑冷笑,眸子深沉,暗积Y霾,“她倒是大方的很!”
气恼的怒意,压制不住吼出来,施婕妤暗暗吃惊,“皇上,或许皇后娘娘比您还要难受呢?一个女人,谁不想自己的夫君,只有她一人呢?”
孤夜孑狭长的凤目,闪过危险,“施婕妤也有这样的想法?”
她深知,孤夜孑对自己异于她人的宠溺,便是因为那一份不争,“臣妾不敢。”
一手在她颊上轻拍,孤夜孑神态亲昵,俊脸轻噌,“你就乖乖呆在这,哪也不要去,谁都不要惹,知道么?”
施婕妤乖乖点头,自己孤身一人,若不是皇帝护着,怕是刚进宫时便遭人暗算了去。景夜宫内,由于她性子天生不与人争,也就鲜少有妃子过来挑衅,她也落得个清闲。
“臣妾都听皇上的。”
一天的时间,孤夜孑都呆在景夜宫内,不曾踏出一步,直到夕阳西下,才睁开眼睛站起来。
“皇上您去哪?”施婕妤瞧天色已晚,早令人备好了晚膳。
“找皇后算账!”孤夜孑勾起笑,却让身侧的女子不寒而栗。
“皇上——”施婕妤欲要相劝,一下便想起白日里皇帝的警告来,她站在原处噤声,目送他的背影踏出景夜宫。
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甜点,风妃阅的心悬了一整天,如今,皇城内整个暗下来,也没见孤夜孑的人影,想必,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她轻啜一口酒,转眼却望见男子双手抱于胸前,身子压在后头的殿门上。
“咳咳——”一个猛然吃惊,酒呛在喉咙口。
“皇后,怎么这么不小心?”孤夜孑嘴角含着笑,不知何时已接近她身畔。
“皇上,您……”风妃阅讶异非常,看着他在自己身旁坐定,“您用过晚膳了么?”
孤夜孑一手撑起下颔,俊美邪肆的脸侧对向她,“朕不饿,昨晚吃得太饱。”
风妃阅在他的盯视下,突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挫败感来,执起桌上的银筷,她自顾用起晚膳。
“皇后的胃口,可真是好。”孤夜孑一手搭上她的腰,灼热的掌心紧紧贴上去,风妃阅咽下一口饭,总觉着,皇帝话中有话。
“光吃饭不好,”孤夜孑端起桌上的酒樽,压在她唇间,“喝杯酒,暖暖胃。”她才张嘴,那酒便被灌了下去。
这酒虽不烈,可一杯就这么下肚,还是让风妃阅辣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她一手按在胸口,使劲想要将那酒劲缓下去。“来,再喝一杯。”望着靠近的酒樽,风妃阅伸出手“臣妾,不会喝酒。”
“不过就是一杯清酒罢了。”孤夜孑不以为然,硬是将那酒灌入她口中,半杯下肚,男子的薄唇竟是毫无预警的压下来。
“唔——”灵舌快速窜入,抵在风妃阅喉底,同时,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正好同嘴中的酒一饮而下。
“你——”风妃阅急忙将他推开,“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孤夜孑嘴角漾开笑,“你知道朕昨晚是怎样过的么?”恶劣的笑,肆意扬起,这死皇帝,莫不是……
搭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烫,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一般,孤夜孑看着她小脸酡红,呼吸微微急促,大掌便不安分起来。
“别动。”风妃阅闷哼,斗大的汗珠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皇后,你很热?”孤夜孑心情大好,一双眸子夜如魅,此刻,更像是攫住猎物般,灼灼有神。
气息微凉,一下下撩拨在风妃阅敏感的耳畔,她全身惊颤,如临大敌般想要退开,男子却是步步紧*,“皇上,您想要臣妾,还用得着媚药不成?”
修长的食指,在她发上轻拨,缓缓抚过她细嫩的颊侧。
“唔——”风妃阅如受酷刑,瞳仁望向旁侧的孤夜孑,迷离而梦幻,小嘴轻开,一下将她的手指咬如嘴中。
“阅儿,”男子声音透着嘶哑,薄凉的唇不轻不重,一记咬上她细巧的耳垂,“这药,不会伤了你的身……”见她强忍着,脸上满是不解,孤夜孑凑上前,勾起的嘴角邪肆而暧昧。
“只会,伤了朕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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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红颜 第四十四章 一夜调教
汗,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烫的……
风妃阅只知道,那汗顺着额际滑落,凉湿了自己浓密的睫毛,双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吐出的芬芳,娇比兰花。
孤夜孑的笑,如一把燎原之火,在她眸中肆意烧开。男子有心逗弄,薄唇覆上她,却不深入,只是以舌尖湿润她的唇瓣后再退开,反反复复。风妃阅望着嘴角那一道被刻意拉开的银丝,喘气声此起彼伏。
这个,腹黑男!
她双拳紧握,孤夜孑每一个眼神,都成了致命诱惑。偏偏这男人丝毫没有别的意思,眼神间尽是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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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妃阅事后想起那一晚,却压根就记不得,她是怎么扑上去的。
双足跨坐于他腰际,两手更如藤蔓般紧缠在孤夜孑的脖颈,男子被她突来的力相撞,一手把住边上的桌沿才稳住身子。怔楞的神情,带着几分尴尬,还未表现出来,就被上头的女子紧紧封住唇。毫无章法,更别说是丝毫的技巧,贝齿咬着他的唇,只是依着本能吸吮,身子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几下过后,孤夜孑便失了耐性,一手罩在她脑后,喉间溢出近乎压抑地低吼,纤纤十指拉开他前襟,一个劲往里探。健硕胸膛上,被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男子猛地伸出,将她双手束缚,动弹不得的焦虑,越发使得她蹬动挣扎。
“别动!”孤夜孑起身,跨向床榻的步子,局促紊乱。
二人相继跌落至铺满锦色的凤榻,风妃阅被压在身下,随手将床架上的纱幔揪在手中,缠在腕上,趁着孤夜孑喘息,便一跃而起,再度跨坐于上。男子双目微阖,对于这个动作,神色露出几分不满来,大掌落在不足一握的腰上,想要将她再度压在身下。女子却是不依不饶,双手抗拒地捶在他胸前……
孤夜孑索性翻身,修长的腿压制住她身子,双手被钳制于头顶,“放开……”
衣衫,湿了一身。嘴中溢出难耐地呻吟,心,落入悬崖,起起伏伏,飘忽不定……她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要什么来填满突来的空虚。
“呜呜——”像是哽咽,更像是求欢,风妃阅以手肘撑起身,男子的上半身,也在此时压下,近乎呢喃,他,在她唇畔低语,“阅儿……把你,交给朕。”
下意识,她不屈,想要反驳,然,樱唇轻启,却是娇媚之音不断。她忍着,咬牙感受男子压下来的欲望,‘轰’——脑中,什么东西炸开般,将她整个人,自头顶整个淹没。窒息,恐慌……风妃阅紧抓住孤夜孑宽厚的背部,那种孤立无援,就想将自己的身子,融入对方,一点,一滴,都不要剩下。
吻,不再是吻,却像是撕咬,白皙的肌肤,呈现出玫红,妖娆的唇印,随着男子手上的动作,被一一深烙在她身上。
情到深处,嘶的一声巨裂,质地上好的绸缎,自根部扯下……
这以牙还牙,这一夜,让风妃阅哑了嗓子,软了全身气力。
一夜间,女子尝尽各种调教手段,卑微屈辱,却是被高超的情技所控,一点泪痣,妖娆惑君颜。诱乱的眸中,勾起的,却是男子那戏谑傲然的薄唇。
芙蓉帐内,她狼狈,她身不由己……
他,亦是,由掌控者,生生失去掌控……
身,疲倦到极点,手,脚,甚至都不想动一下。可体内,那残有的药性,仍在拼命支配,风妃阅纤细的指落在他胸膛上,身子不由自主窝过去,想要的更多……
不要了,不要了。心,一遍遍重复,可这身子,早就失去控制。男子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她整个身子提至身前。偏偏,意识却是如此清晰,风妃阅心口不一,揶揄道,“怎么,皇上不行了?”
明知,换来的是一场暴风骤雨……
抵死缠绵,不眠不休,两人更像是较劲,直至天空泛起鱼肚,风妃阅这才沉沉睡去,虚脱地窝紧身子,缩在床角。
十丈红尘梦一场,罗衫相叠,衣带连挽……
翻身,却掉进深渊……抓不到一点可以支撑的东西,风妃阅无意识呢喃出口,“嗯……”
睁眼,近在咫尺的,是孤夜孑放大的俊颜,她惊愣地张大嘴,一夜间的记忆,如潮水般袭入脑中,挥之不去。
“醒了?”他勾唇,大掌在她腰上毫不客气轻捏一把。
只是一点点力,风妃阅却觉痛的钻心,低眸一瞅,瞳仁难以置信地圆睁,白皙的身子,竟无一点原色,全身上下,连自己都不敢看一眼。
“你——”她霍地起身,只是还未坐起,便软绵绵倒了下去,正好伏在他胸前。上面,几条抓痕犹渗着猩红的血渍,腹上几条更为明显,红肿不堪。
风妃阅脸一红,索性扯过被子,将二人一起裹起来。尴尬万分,她想要转身相对,男子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一条手臂紧箍着她的纤腰。
另一手,食指钳住她下巴,冷冷笑道,“被人下药的滋味,不好受吧?”
仿佛,一夜的温存,只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风妃阅没有挣扎,褪下情欲,他,同她的眸子一样,清澈见底,孤夜孑甩开手,力道之大,让风妃阅差点以为自己的下巴就要脱臼了。
“就算朕宠幸了君宜,朕,也能让她在一夜间失宠!”孤夜孑掀开锦被,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痕迹,自顾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
‘砰——’殿门被重重阖上,风妃阅将锦被拉至双肩,脑袋埋入绣枕,无暇顾及许多,只想好好睡一觉。
醒来时,已近黄昏。风妃阅在玉桥的搀扶下沐浴后,便躺在榻上,懒得动一下。
君宜进来时,她只是慵懒抬下手,话都没有说上一句。
“姐姐——”君宜走上前,风妃阅将宫娥遣退之后,才让她坐到自己边上。
“昨晚,顺利么?”
“姐姐,”君宜很难开口,犹豫几下,方嗫嚅道,“奴姬,奴姬她果真如您所料,还好皇上他没有怪罪……”
“好?”风妃阅动下身子,疲软地望向身侧女子,“她,本是君家的一颗棋子,如今,却失了控制,这样的棋子,留着做什么?”
说不定,随时,便能在你身后捅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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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红颜 第四十五章 诡异戏曲
君宜听过风妃阅的冷言冷语,如今,这生死攸关的事,从她嘴中无谓说出,更是让她惊讶万分。
“君宜,”风妃阅歪着脑袋,声音平静如水,“你,一点都不像君家人。”
侧坐的身子浑身一颤,君宜瞬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姐姐——”
望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风妃阅暗暗笑道,“你不用怕,做君家的女儿,没什么好。”
君宜听闻,只是垂着脑袋,不发一语,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静如雕塑。
“那晚,皇上可有起疑?”风妃阅想起孤夜孑临走时扔下的话语,不安问道。
“皇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二人正说着话,守在外头的玉桥急急跑进来,声声唤道,“娘娘,娘娘——”
风妃阅撑起,月色寝衣贴合在玲珑的曲线上,单手支起身子,绣着火凤的锦被将她下半身团团围坐而起,“何事?”冷冽的语气,蹿过君宜,传入玉桥耳中。
“皇后娘娘,姬贵妃求见。”
“姬妃?”风妃阅蹙眉,宫中,何时有了这人,自己竟不知晓。
细想间,只见外头踏入一名身着玫红宫装的女子来,双目含笑,顾盼生辉,那灿比娇花的色彩,只是比皇后的凤袍稍稍淡一些,就连上头的图纹,都是照着那浴火凤凰而来。裙裾,一圈金黄色的灼热,越发衬得这衣衫来历尊贵。风妃阅瞳仁微眯,眼中已有几丝明了。
视线在途中交汇,奴姬唇畔勾笑,未近其身,盈盈相拜,“姬妃参见皇后娘娘,宜皇贵妃。”
君宜望了一眼,转过头去看着风妃阅,一时忘了让她起身。
“不必多礼,起身吧。”风妃阅掀开锦被,纤纤玉足踏在绵软的毛毯上,只是腿一软,单手下意识扶着边上的床架。寝衣外,光洁的脖颈露出晶莹之色,沾上几朵玫红,越发妖娆。
“谢皇后娘娘。”奴姬起身,站在一边。
缓过神后,风妃阅踩着步子上前,视线落在她涂满丹蔻的十指。意味深长地浅笑,让奴姬神色一紧,埋下头去。
“这衣衫,手工不错。”风妃阅握着袖子,轻声询问道,“哪个师傅做的?”
奴姬听闻,脸上洋溢喜色,语气也轻快起来,“回皇后,这是皇上御赐的。”
“哦?”风妃阅拉长音调,素面朝天的小脸微扬,带着几分暖意,声音却如寒日里的冰冻,让人惊战万分,“可是,这衣服不适合你。”
手一松,便双手拍拍,将朝南的窗子打开,任由外头的阳光余晖一寸寸落在自己身上。
“你是哥哥千挑万选送进宫来的,为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风妃阅望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花,两指掳起它的一片叶子,顺着指缝,向尖端掠过。幸亏,她将它重新栽种,即使只救回半棵,也留住了满屋子的芳香。
奴姬望着她的背影,双拳微微攥起,片刻后,方心不甘地咬牙道,“奴姬知道。”
“本宫,只不过是提个醒罢了,你是教场出来的,自然知道哥哥的规矩。”风妃阅点到即止,也不管玉桥是否在场,打从奴姬进宫那日起,她‘奴’的身份,皇帝便没有隐瞒过。只不过,这突然封妃,两宫太后那边,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奴姬一语不发,垂首,过了半晌,风妃阅才挥手让两人都离开。
这皇帝的心思,还真正难以捉摸,照理说,被自己摆了一道,自会迁怒于君宜同奴姬,可如今,非但没有怪罪,还让她一步登天。风妃阅暗忖,莫不是,这皇帝又想玩什么花样?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一声娇唤,将她的思绪打乱。
风妃阅倚着夕阳,望过去,见殿外,站着一名小丫鬟,稚嫩的小脸红扑扑,手上拖着一个盘子。
“你是?”
“回娘娘,奴婢是西太后身侧的丫鬟,太后特令奴婢过来,将明日入宫的戏曲曲目给娘娘瞧瞧。”丫鬟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是机灵讨喜,没有一点害怕之色。
“戏曲?”风妃阅皱眉,一想到唱戏,脑袋都大了。
“西太后喜欢听戏,每年都会招来民间的戏班子在皇宫内搭上戏台,太后说了,今年的曲目,由皇后娘娘定。”丫鬟说完,前脚已经踏进来。风妃阅望着托盘上的红木条子,楞楞出神。上面,写满了曲名,可她对这戏曲一向没有研究,一时间更加难以下手。
“还是让太后自己做主吧。”
“西太后说了,这是宫里的规矩,如今凤印在娘娘手中。”小丫鬟久跟在两宫太后身侧,说话也带着几分不置于否。
不就是一翻手的事,风妃阅不耐,也不细选,随意翻了一块,“就这吧。”
“娘娘好手气!”丫鬟雀跃万分,“这是西太后最喜欢的。”
“那便最好。”风妃阅暗笑,摆摆手,“下去吧。”
丫鬟见状,只得无趣退下,回到两宫太后那里复命。
翌日。在玉桥的坚持下,风妃阅着盛装,来到听戏楼。据说,这是先皇在世之时,特意为了西太后而建造的。
听戏楼分两层,四方的格局,将中间圆形的戏台包围的恰到好处,木质长阶带着悠悠古香,院中,各色花卉更是争相娇艳。
风妃阅拾阶而上,远远的,就看见两宫太后正装而坐,旁侧,则是一副慵懒之态的孤夜孑,见她走过来,只是勾唇,眸子深处,隐有笑意。
君宜同茗皇贵妃被安排在两人身后,其她嫔妃,则是隔了一个转角,均已落座。
孤夜孑一手撑上案几,对着风妃阅的侧脸,轻声说道,“皇后,好了?”
她不着边际地眯下眼睛,笑盈盈接口道,“托皇上的‘福’,臣妾无恙。”
外头,已经开始表演,风妃阅秀眉难耐揪起,一手撑住前额,表情甚是煎熬,孤夜孑咬着笑,丝毫没有将心神放在远处的戏曲上。
取过丫鬟递来的茶水,风妃阅轻抿一口,望着台上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脸谱,意兴阑珊。
这是一出鬼影戏,当画着鬼面的男子身着戏服登台之际,便有胆小的宫娥妃嫔惊唤出声,袖中锦帕遮在那一张张花容失色的小脸上,只差没有当场落荒而逃。
施婕妤坐在后排,此时,双手正紧紧揪着前襟,灵秀的两眼满是恐惧,她娇喘连连,显然是受到惊吓。脸色惨白惨白,瞳仁中,聚为一点,只有那张鬼面在身前不断晃动。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小嘴微开,只觉呼吸越发急促……
吸一口,就连吐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纤细的指关节,因用力握紧,而层层泛白,喉咙口,一股甜腥之味,翻滚冒上来……
“施婕妤,您怎么了?”边上服侍的丫鬟见状,不安凑上前来。
“没事。”她摇头,眼前只觉一阵晕旋。
“还说没事呢,”丫鬟急急说道,“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
“别……别去!”施婕妤一把将急性子的丫鬟拉回来,那两宫太后本就不喜欢自己,如今再这样一闹,搅了西太后的兴致,今后,就更别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娘娘您……”丫鬟还是不放心,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没事,”施婕妤连连摇头,“若实在不舒服,本宫就回景夜宫,这下总行了吧?”
丫鬟无奈,但见她一个主子都将话说到了这份上,只能闭着嘴退到一边。
风妃阅撑着脑袋,都快睡着的样子,孤夜孑难得好心,冲她说道,“皇后若觉无趣,可以先行回凤潋宫。”
抓着她的手,微微施力,男子朝边上的玉桥说道,“送皇后回去。”
“是,皇上。”
风妃阅见状,心下一喜,也顾不得两宫太后是否会不悦,便自顾站起了身子。走了两步,才停住脚步,向二人行礼,“母后,儿臣顿觉身子不适,想要先行回去歇息。”
西太后一手轻和着戏曲的拍子,也不追究,便摆手,“下去吧。”边上的东太后,想来也不喜欢,不耐的神情尽数显于脸上,“还皇后呢,一点规矩不懂。”
风妃阅在玉桥的搀扶下站起身,自顾走下戏楼。再呆下去,恐怕真要被*疯了。
望着她轻吐出口气,仿若卸下一身的重担,孤夜孑微微扯开嘴角。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风妃阅并未回到凤潋宫,难得皇宫里头清静,她也正好四处逛逛,一路上,就连太监宫娥都没有遇上一个,全都齐聚在那听戏楼。
昨晚听更,对不住亲们啊~~
补上一个,亲们节日快乐,哇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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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红颜 第四十六章 莫名发病
人工开凿的湖泊,绕着整个皇宫走上一圈,清澈的湖底,以奇形各状的鹅卵石浇铺而成。一个个陶瓷小罐扣在两旁,里面,栽种着名贵的白色睡莲。
风妃阅拾起裙摆走上石拱桥,偶尔,几片叶子落上肩头,她也不去掸,怡然自得。
投眼望去,一抹身影忽地窜入眸中,心咻地紧绷,她快步跟上去。
“娘娘——”身后,玉桥亦是神色慌张,紧随而上。
景夜宫外,女子跛着脚,一条腿耷拉在地上,只能撑着殿门向外走去。衣衫褴褛,头发随意披在肩上,风妃阅正觉眼熟,想要上前盘问,却见她已经走出宫殿,朝着一旁的拐角而去。
抬眼望去,‘景夜宫’三个大字,一如殿中的主人,温婉柔和。风妃阅依稀记得,这应该是施婕妤的寝宫。
“站住!”后宫妃嫔都在听戏楼内,这里怎会还有人出入?
女子听到身后的厉唤,却是乖乖站住脚,后背靠着墙壁,两手将挡住眼睛的长发拨开。风妃阅望着她佝偻的身影,脑中猛地一闪,及时反应过来,“你是,李美人?”
蜷缩的身子,一个寒战,李美人双手忽地捧着自己脑袋,想要往角落里面躲。“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风妃阅越发不解,先前的不以为然,也在顷刻间被挖掘出来,“你认识本宫?”
“你是死人!”李美人双手挥动,两眼死死盯着她,腿在地上蹬动,将整个身子用力往后挤压。
“大胆!”玉桥一声怒斥,“怎么和皇后娘娘说话的。”
“皇后?不,不是——”李美人原先浑浊的眸子,竟闪现出一抹恨意,哀怨幽深,她伸出两手,在风妃阅面前狠狠握紧。沾满粉尘的手掌,用力包起来,“死人,死人——”
‘哧——’的一声,前襟霍的被撕开,湖泊绿的肚兜因用力而歪歪斜斜挂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露在凉风中,更显纤弱。而那胸前,竟被烙铁封上一个印子,风妃阅想要细看,那似乎是一个什么字。只是隔得太久,已经同原来的肤色融为一体。
“施婕妤——”外头,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美人双手扣着掉落下来的衣衫,慌忙朝一边跑去。
身影,刚消失在长廊尽头,孤夜孑就抱着施婕妤大步跟进来。
“方才的事,对谁都不许说!”风妃阅眸光冷冽,急急扫了玉桥一眼,神色已恢复过来。
“是,娘娘。”
孤夜孑见到风妃阅,颀长的身子一顿,缓住脚步,怀中的施婕妤满面痛苦,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贝齿咬着红唇,斑斑血渍刻画在嘴角,似是难受极了。
“皇后?”他见到风妃阅,神色稍怔,只是未作考虑,便匆匆抱着施婕妤跨入景夜宫内。
身后,各宫妃嫔纷至沓来,就连两宫太后都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随行的御医奔在前头,风妃阅完全顾不上李美人的事,转身便毫不犹豫跟着踏入。
孤夜孑将施婕妤放在床榻上,怀中女子隐忍痛苦,却一脸乖巧的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小手攥着男子的袖子,仰着脑袋,对他摇了下头,“臣妾没事。”
大掌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去,五指,沾上她滑腻的汗水,孤夜孑低下身子,侧脸紧贴着施婕妤饱满的前额,一下一下。薄唇印上她泛着水雾的双眼,“没事,不用怕!”
至尊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态度,让正在诊脉的御医手一软,神色越发惶恐。
“回皇上,施婕妤没有大碍。”最后的诊断,御医非但没有松下一口气,反而整颗心悬在半空中,一双眼睛盯着皇帝的脚背,冷汗涔涔。
“滚,一群废物。”果不其然,孤夜孑俊目灼灼而燃,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将跪在地上的御医踹开,“传陌医师。”
风妃阅站在殿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都挤在那间屋子里面,她冷眼旁观,看着丫鬟嬷嬷不断忙碌的身影,心,却沉淀下来。孤夜孑对施婕妤,果然异于她人,上一次,他刻意的冷落,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他,居然想将她藏起来。只是这深宫,料你再不想与人争斗,还是会被掘地三尺,一样逃不过。
陌臣吏由于炼制丹药,并未到听戏楼去,如今刚踏进景夜宫,就看见风妃阅站在门外,小脸凝聚上肃然,似是心事重重。
殿内,皇帝正焦急等待,陌臣吏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带着林尹走进去。
他没有像御医那般上前诊脉,几乎是看见施婕妤的脸色后就顿住脚步,“皇上,施婕妤没有病。”
听陌臣吏这样一说,孤夜孑Y霾的俊脸,越发沉下来,“陌医师,你确定?”
“过几日,自然便会好了。”陌臣吏没有上前的意思,神色自然,余光落在各宫娘娘的脸上。
“本宫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东太后一声冷嗤,单手抚弄自己的袖子,“没病,倒让人旁人白白C了这份闲心。”
躺在孤夜孑怀里的女子听闻,眼一热,欲要撑起身子,“是臣妾的不是,扰了太后雅兴。”
“好了,没事就算了。”西太后高高在上,冷眼睨视,“这婕妤的身子,可金贵的很,皇帝,本宫今日才知道,这景夜宫内,竟藏了这么一个可人儿。”
孤夜孑闻言,落在她肩上的手,握成拳,察觉到了男子的怒意,施婕妤一手改抓着他的袖子,满脸担忧。
“来人,”孤夜孑抬眼,望向两宫太后的眸子,平添几分犀利,似乎,还带着某种隐藏而起的警告,“将太后送回听戏楼。”
“是。”殿外的侍卫接令,大声应道。
“哼!”东太后不满甩袖,身侧的西太后一手按在她肩上,“还是回去听戏吧,这里,有皇帝照应着。”
平仄的语气,尾梢,却带着几许笑意,她走在前头,原先围着的妃嫔更是不敢多呆,一个个跟在身后鱼贯而出。
“皇上,臣妾是不是惹太后不高兴了?”施婕妤唇色苍白,语气更是孱弱不堪。
“没有。”孤夜孑柔声安抚,见她稍有缓和,这才放下心来。“管那两个老东西做什么。”
陌臣吏随意交代几句,这才正色走出景夜宫,见风妃阅犹站在院子里,他回眸,确定孤夜孑的整颗心都在施婕妤身上后,便上前,站定,“皇后娘娘,可否借个地方说话,臣有一事相问。”
暖如晨阳的话语,让风妃阅微微抬起头来,陌臣吏的眼中,似有隐瞒,他急切的神色,让她越发肯定,男子想要说的话,定是同施婕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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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红颜 第四十七章 祸起兰花
转身望向大殿,风妃阅见那门已经掩上,便冲着玉桥说道,“你先回去。”
“是。”女子诺诺应答,只得自行回到凤潋宫。
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讲,陌辰吏走在前头,风妃阅默默跟在身后。来到景夜宫外的凉亭,男子负手而立,正对冉冉之旭。
她移步上前,站在陌辰吏身边,亭外的阳光,刚好打在一步之遥,风妃阅侧过身子,就见男子一脸严肃,正瞅着自己。
“施婕妤一事,是否同娘娘有关,我想听实话。”
风妃阅暗暗吃惊,追问道,“你不是说,施婕妤没病么?”
“对,”陌辰吏点下头,微微叹气,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可是,我在她的眼中,看见了你。”
风妃阅如遭雷亟,怔在原处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开口,“不要拐弯抹角的,你的意思,我不懂!”
“过了今夜,你便会懂。”男子凝视着她的小脸,说出的话,却让她越发疑惑,“你说,在施婕妤的眼中看见了我,你的意思……她的病,是因我而起?”
“皇后的凤潋宫内,谁都知道,有一株异世兰花,外人都道此花遗世而独立,是纯净不俗的。然……却鲜少有人知晓,兰花的花X,是一种奇特的药引。我方才一踏入景夜宫,就闻到了那股幽香,只是,藏的极深,再加上施婕妤心疾已犯。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明日一早,皇上便会来凤潋宫兴师问罪。”陌辰吏丝毫不加以隐瞒,“皇后若不信,大可回去查看,您的那株兰花,定是没了花X。”
他的笃定,却让风妃阅噤若寒蝉,自己在景夜宫外,是一大帮子人亲眼目睹的。皇上若真要追究,她不可能让一个疯疯癫癫的李美人出来作证,身侧,虽有玉桥,可她终是太后身边的人,自己越发指望不上。
“娘娘,高处不胜寒。”陌辰吏温柔的眸子落向远处,如冬日里的暖阳,和煦,将那久压而下的积雪层层化开。
“我还有扳回一局的可能么?”风妃阅望向边上的男子,眼中,只有信任。
陌辰吏对上她依旧倔强的翦眸,心中明了,自己对她,不再是偿还那般简单,“有。”
风妃阅眉角染上希翼,却仍有不安,“你的意思,是将那盆兰花移除凤潋宫?”
陌辰吏微微颔首,“只不过,宫内人多嘴杂,皇后身边的人,又有几个可信?”
他的担忧,风妃阅懂。皇帝这一关本就是最艰难的,若是临阵,再加上恶意的反戈一击,自己就真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可是这宫内,有谁会想害我呢?”
“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