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收割完毕,便要开始在太阳底下暴晒,沥出水分,加速水分蒸发,所以要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晒谷的地方还要足够大,这样可以将稻谷铺的薄一点,将稻谷全部铺展开。
慕青箩家里的稻谷多,占地面积大,这古代也没有水泥地,所以要晒稻谷就要铺在泥沙地面上晒,这样晒出来的稻谷里面少不了有沙土。
只能将晒稻谷的地方用扫帚提前清扫一遍,将大块的泥沙清扫出去,慕青箩雇佣的长工五个人扫了两三个时辰,才将地面扫好,接下来便是摊稻谷。
这些也不用慕青箩自己家里动手,慕青箩雇佣的长工,地里的活只要慕青箩说怎么办,长工便听从她的安排。
慕青箩三十几亩地,每亩地产量1800多担稻谷,合计下来差不多六万多斤。
所以,慕青箩家的前后门路边、家里家外、几乎有路的地方,除了被人家占用的地方,都成为了慕青箩晒谷子的地方。
其余村民家里虽然也跟着慕青箩种植了水稻,可是没有慕青箩的产量,由于是自家种植,没有钱雇佣别人帮工,所以一家也就一亩多地,这一亩多地出了1000多斤的谷子,只在自家的院子内,门前的地方便完全可以晒过来。
慕青箩家前后几条街,加上村头树下五六百平方的地面上都晒上了慕青箩家里的稻谷。
长工各守着一处,不时翻着稻谷,加速稻谷蒸发水分。
村子里有了稻谷,晒熟后便可以打成米,家家户户有米吃,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
但就有人因为眼红而开始不断的找茬闹事。
慕青箩最近的心思一直扑在池塘河蟹上面,家里稻谷的事情交给了尹氏打理,尹氏并不用费什么心神,因为有长工,她只不过是监工罢了。
不是慕青箩小心眼,这农村因为几斗米都可以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时有发生,她这六万稻谷要是被人惦记上,那可真不是件好事情。
这几天天气都很好,慕青箩家里的稻谷是收成最早的一户,因为工人多。
那些靠自己收割稻谷的村民就不同了,顶着炎炎烈日,在淤泥水里一边拔一边用镰刀帮着往外拔,身体粘湿,脚底发滑,头顶烈日,口干舌燥!
真是苦不堪言啊!
村东头的那亩稻田是刘爷爷家的,刘爷爷家里人口多,两个儿子和媳妇加上一个小孙子和孙女,还有他的老伴刘奶奶,足足六口人。
家里有劳动力,所以种的稻谷比别人家里多两倍,他家里种了三亩稻田。
但收成并不乐观,每亩产量才500斤左右,三亩稻田和人家一亩地出的量差不了多少,更没法和慕青箩家里比了。
人家慕青箩一亩地便出了1800的稻谷。
同样是种植,同样是谷种,可是收成却天差地别。
刘奶奶站在地头,脸色难看,绷着一张冷脸,对着在地里忙活的众人说道:“哼,同样是收成,怎么慕青箩家里就收成那么好,肯定是没给咱们好的稻谷!”
“我看也是,咱们一家子费力摆弄这三亩地,累死累活的,才这点粮食,你再看胖婶家和甄大嫂子他们两家,那稻谷我听说一亩地产了1500多斤,还不是和慕青箩那丫头靠的近乎,肯定慕青箩给她们的是好的稻谷,再瞧咱们!受累还没粮食!”
说话的是刘奶奶家里的大儿媳妇,古氏,古丽。
古丽本来身材偏胖,在这样烈日下还在水中收割稻谷,身上的汗水扑哧扑哧的流着,又听到刘奶奶的话后,将镰刀一扔,坐在地头上,歇着:“累死我了!娘,那慕青箩真是个小白眼狼,你说爹帮了她不少,池塘的事情,若不是爹吐口说让她看着办,就她在村里也没个威信,谁能让她乱动,她也不懂得感激,她家里的稻谷是收割回家了,雇了那么多人,也不说来帮咱们收割一下!”
古氏冷着脸说道。
刘奶奶脸色更加难看:“还不是你爹,就是心太善,现在人家家里好过了,谁还想着他这号人!”
“娘,别埋怨爹了,青姑娘不是那种人,咱们家里的稻谷长得不好可能是有别的原因,不仅胖婶家和甄大嫂子家稻谷多,我看别的村民家里稻谷也不少,所以说肯定不是青姑娘发的谷种的问题,她给大家伙的谷种都没有收钱,还交给咱们怎么种植,她是个好姑娘……”
“弟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为她说话,哼!娘,你瞧瞧,我这才刚说了两句,弟妹就这样说我,感情咱们都是坏人,就她一个是好人!”古氏白了一眼刘爷爷的小儿媳妇冯素珍,对刘奶奶说道。
冯氏听到古氏这样说,忙摆手解释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你给我闭嘴,你觉得什么,你还有脸说,瞧你那不争气的肚子,这胎要是再生个女娃,我们刘家可不养闲散人,哼!”
刘爷爷瞪了冯氏一眼,冯氏忙弯下腰,继续收割稻谷不再说话。
怀胎三个月正是紧要的时候,这个时候娘竟然喊她来下地,就因为她上一胎生了个丫头。
刘奶奶这人天生的老封建,重男轻女思想很重。
大儿媳妇古氏给刘家添得一个孙子,她整天像是宝贝似地哄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儿媳妇生了一个丫头,她脸拉得老长,由于小儿子在镇上打工不在家,所以刘奶奶对她们娘俩并不好。
古氏看到冯氏挨骂,自是眉飞色舞,坐在地头给刘奶奶捶着肩:“娘,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咱们家路儿可会心疼的!”
刘路便是古氏的儿子,刘奶奶的孙子,刘奶奶一听,果然笑着说道:“那是,我要是被那贱人气病了,我孙子可心疼着呢!大儿媳妇,走,跟娘回家,路儿也该饿了!”
古氏一听不用她干活了,脸上立刻展现笑颜,但是却做作的说道:“娘,您先回了吧,我还要在这里帮着爹和弟妹收割稻谷呢……”
“让你走就走,路儿最重要,人手不够就让丫儿上,都七岁了,也不能只吃粮食不干活,刘家也不养没用的人!珍娘——”刘奶奶唤了冯氏前来,冯氏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急忙跑来:“娘,唤我啥事?”
“我们先回了,你和你爹他们将稻谷收了,这天说不定就有雨了,人手不够,让丫儿也帮忙收割稻谷!”
“娘,丫儿还是个孩子,我……”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都七岁了,我们镇唐七岁都上山砍柴打猎养家了,丫头就是丫头,没出息!”
“娘……”冯氏珍娘眼眶里盈满了热泪,却不敢在刘奶奶面前哭出声,只能哽咽的点点头:“知道了,娘!”
……
看着古氏和刘氏远去的背影,冯氏珍娘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是越发的难过了。
娘可以欺负她,因为她自己不争气,生不出男丁,可是丫儿是无辜的,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这地里的活,明明知道收割稻谷,可是娘心疼儿子,愣是让大儿子刘能呆在家里看着她的宝贝孙子,她一个怀胎三个月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岁的丫儿,让她们两母女和爹在田地里收割稻谷?
现在连大嫂都回去了,娘还让丫儿顶上,说家里的人手不够,怎么会不够,如果大伯来了,这稻谷一会儿就收割完了,可现在……
冯氏珍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手被轻轻的拉扯了一下,冯氏珍娘低头看到丫儿正笑嘻嘻的对她说道:“娘,丫儿来帮娘收割稻谷,娘,丫儿长大了,可以帮到娘了,娘你看,丫儿这样做对不对……”
丫儿懂事的半蹲着身子,开始双手拔着水里的稻谷。
由于一个用力,脚步没站稳,丫儿身子朝后一仰,倒在了水田里。
“丫儿!”
“娘……”
冯氏珍娘紧张的抱起丫儿,护在怀里:“丫儿,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娘看看!”
“娘,丫儿没事,娘不哭,丫儿真的没事……”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珍娘,丫儿还是个孩子,你让她下田来做什么,你也上去,怀着娃的人怎么能碰水,你娘和大嫂人呢?”
刘爷爷刚才正一心一意的收割稻谷,人在另一头所以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听到了丫儿的尖叫声,这才回过头来一看,发现娘俩抱团在哭。
刘爷爷便知道老太婆肯定又欺负了她们。
“爹,娘和大嫂……回去给咱们做饭去了,爹,我和丫儿一起帮你收稻谷!”
“行了,什么回去做饭,珍娘,你带着丫儿回去,爹自己就行,没多点了,你们回去!”
刘爷爷催促着娘俩道。
“可是,爹……”冯氏珍娘抿着唇角很为难的样子。
“汗!”刘爷爷哪里会不知道珍娘心里想什么,如果这样打发她回去,肯定要被家里的老婆子和大儿媳妇大儿子等欺负:“你去一趟青姑娘家,就说让她帮咱收割一下稻谷!”
“爹,可是……”家里这么多人,还厚着脸皮让人家来帮忙,是不是?
“也是,算了,爹自己一个人吧……”
“儿媳来帮您!”冯氏珍娘知道刘爷爷心疼她和丫儿,她左右现在回去也是受欺负,还不如在地里帮爹的忙,爹年纪大了,她看着也不忍心。
刘爷爷没有再争执,只不过是提醒让她们娘俩多加小心。
慕青箩从池塘回来的路上,刚好走到刘爷爷家稻田边,看到一老一孕一小在地里忙活的身影,忙冲着刘爷爷喊道:“刘爷爷——”
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招呼冯氏珍娘道:“走,先去歇歇吧!”
“哎!”冯氏珍娘停下了手中收割稻谷的镰刀,旁边的丫儿忙上前扶住她:“娘,小心着点!”
“丫儿,真乖!”
冯氏珍娘伸手将丫儿头上溅的杂草摘下,手牵手带到了地头边。
“刘爷爷,珍嫂子,怎么就你们两个……珍嫂子你这身子……”
慕青箩不是个糊涂人,一眼便看出来冯氏珍娘身子有孕了,这怀着孕的女人怎么能让她下田地干活,而且还是水田,这点月份沾了水可是会导致流产的,怎么这么不注意?
“青姑娘,你这是去吃糖了吧?”冯氏珍娘转移话题道。
“哦,是啊。”慕青箩点点头笑着对她说道。
刘爷爷坐在地头边,抽着他惯用的烟袋,沉着脸不说话。
慕青箩小心的凑到冯氏珍娘身边:“珍嫂子,这是?”
“没啥,青姑娘你回去吧,我和爹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你那么忙,家里还有事情等着你呢!”
“好吧,珍娘,你身子重,丫儿小,刘爷爷年纪又大了,你别下水,等会我找几个人来帮你们吧稻谷弄回家里去,我这就回去先!”
慕青箩看着珍娘支支吾吾闪躲的眼神,哪里会不晓得她又是受了婆婆和古氏的欺负,这个珍娘人善心好,偏偏刘奶奶是个重男轻女,村里的人都知道,平日里只向着生了孙子的大媳妇古氏,对这个冯氏可是极尽刻薄的。
“青姑娘,这样……不好,我们……”
“别说了,你们先歇着,我这就回去叫人,刘爷爷,我走了!”
慕青箩给了冯氏珍娘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又对刘爷爷道别,刘爷爷刚才便听到青箩的话,说是找人帮他们收割稻谷,心中对这个孩子感激不已,想着家里那么多的劳动力,却还要让人家找人来帮他,真是丢人。
可是又不能婉拒,这稻谷要是他和珍娘两个人收割,要等到何时才能弄回家?
“青箩,你真是个好闺女!刘爷爷谢谢你了。”
“刘爷爷,客气什么,一个村里住着,本该互相帮忙才是,你们歇着,我这就回去喊人去。”
慕青箩走后,刘爷爷满眼像是恐龙般的喷着火:“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家,汗!”
“爹,您别生气了。”冯氏珍娘劝着他。
“爷爷,爷爷别生气了,丫儿给你捶捶肩,青姐姐回去找人帮咱们,青姐姐真是个好人,我喜欢青姐姐!”
“呵呵,丫儿,你长大了也要跟你青姐姐学知道么,你青姐姐人懂事,心眼善,脑子活,有本事!”刘爷爷谈起慕青箩,便滔滔不绝起来。
“丫儿知道了,爷爷!”
……
回到家,慕青箩喊了几个人去帮刘爷爷家里收割稻谷,人多力量大,几个时辰后,稻谷全部收割回家。
傍晚十分,燕子低飞、空气燥热,慕青箩预感到明日肯定会有雨,所以让人将稻谷全部收回家。
又转告各位村民,将晒好的稻谷先收起,等到天晴的时候在拿出去暴晒一下即可。
不过刘爷爷家里特殊,因为刚收割回来的稻谷是成捆连秸秆一起捆绑回家,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收割机可以直接将稻谷打出来,如果是直接将稻谷打出来,还没有暴晒遇到这种大雨,放在家里密不透风不见阳光便会发潮,发霉。
但是现在有秸秆的稻谷和在水田里是一个样,可以放在屋外任凭风吹雨打,怎么折腾都不怕。
胖婶将慕青箩的话告诉刘爷爷一家,可是刘奶奶却以为慕青箩故意针对,使坏。
这稻谷出产量本来就不如别人,现在慕青箩让别人将稻谷都收回家,下雨了她却让他们家不用收拾院子里的稻谷,这不是偏见不是使坏是什么。
胖婶走后,刘奶奶便发动自家人开始将收割回来的稻谷全部塞进柴房、东西屋子、正屋的地上……
反正有空地的地方,都堆积上了稻谷。
刘爷爷坐在桌前,气得唇角发白:“青箩的话一定不会有错,人家孩子是好心,这稻谷放在院子里就好,你们非要这样搬来搬去,到时候稻谷霉了怎么办?!”
“老头子,你真是鬼迷心窍了,那丫头心眼怀着呢,凭什么让别人搬回家,不让咱们家搬!”
“就是啊爹,咱们家就出了这些粮食,要是被雨水淋坏了,可就糟了啊!”大儿媳妇古氏始终和自己的婆婆统一战线。
小儿媳妇珍娘虽然心中也相信青箩的话,但是在这个家里,她说话没有地位,说多错多,她只有闭着嘴听婆婆的吩咐便是。
这场雨一连下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才放晴。
因为刚下过雨,所以地面有积水,潮湿不适合立刻摊稻谷,但是刘奶奶心急,愣是看准了前几天慕青箩家里摊稻谷用的地方,就是村口树下。
那边地上没有积水而且路面很平,刘奶奶就怕被慕青箩抢占了先机,上午的时候一家人便将积压在屋子里的稻谷搬出去。
刘爷爷没脸,又拗不过自家老太婆,所以压根不出门,随了他们闹腾去。
好不容易将稻谷全部摊下,从村口经过的村民正赶着去慕青箩家里,这几个人是慕青箩家里雇佣的长工,是来找慕青箩问问上午是否要摊稻谷,走到村口树下,便看到他们清扫过的干净地被刘奶奶家里占有了。
其中一个村民不乐意了,见到刘奶奶便问道:“刘奶奶,这地方是俺们前几天刚清扫过的,是青姑娘摊稻谷用的,你们怎么?”
刘奶奶一听不乐意了,脸色一沉道:“这地方是村里的,是大家的,凭什么只准她慕青箩摊着晒谷子,你们清扫过的,我可没见到。”
“就是,我们可没看见,再说了就算是你们清扫过的,那也是几天前的事情,这地方是大家的,我们愿意往哪里摊就往哪里摊,你们管得着吗?她慕青箩再有钱,也没有把村里的地都买下,哼!”古氏嚣张跋扈的站在刘奶奶身边,趾高气昂的说道。
“就是,就是!”刘奶奶非常赞同大儿媳妇的话。
在摊稻谷的大儿子刘能见娘和媳妇和人家争吵起来,上前挥着铁拳道:“干什么,干什么,欺负我们刘家没人还是怎么,我这个大活人还在这里站着呢,想找事先问过我,信不信我一拳倒死你们,还不快点滚!”
“刘能,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还讲不讲理了!”其中一个村民也不怕事,冲过来和他评理,却被另几个人拽回去:“走,找青姑娘去!”
“去去去,找去,几个大老爷们天天跟着一个小丫头屁股下溜溜转,恶不恶心,臊不臊得慌!真是没用!”
“刘能,你……”
“娘,大哥,大嫂,你们别吵了,别吵了!”冯氏珍娘忙上前劝说,他们并不占理,这地方分明就是人家青姑娘找人收拾的,人家找人收拾那是花了钱的,他们见到这地方好,抢了人家的地方晒了稻谷,本来就是错的。
“你滚开,小贱人,你懂得什么,看你哭丧的那副脸,真是触霉头,不帮着自家人,总是向着外人,怎么,刘家是少你吃穿还是怎么?晦气!”
刘奶奶一巴掌甩在了冯氏珍娘的脸上,珍娘捂着脸委屈的摇着头:“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
“弟妹啊,你哭什么,你在外面这样哭难道是娘屈了你?你想让村里的人都误会娘?你这心肠可真够坏的!”
“大嫂,我真的没有……”
“你们不准欺负我娘,你们不准欺负我娘!”丫儿见自己的娘亲受了委屈,忙跑过去,伸出小手推着古氏:“你离着我娘远点!”
“你给我滚开,没大没小的像是个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个小泼妇!”古氏手劲没个轻重,狠狠一推,丫儿往后一倒,身子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丫儿!”冯氏珍娘忙蹲下护在丫儿身上:“丫儿,没事吧!”
“娘,你看看,瞧她们母女两个,我就轻轻推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古氏不依不饶的说道。
“别理她们,珍娘,你将这里的稻谷全部摊好,摊好后赶紧回去做饭去,能儿,路儿他娘,咱们先回去!”
刘奶奶说完,转身离开,古氏瞪了地上的珍娘一眼:“哼!”
刘能没走,上前蹲在地上:“弟妹,大哥来扶你,来!”
说着,刘能的手便抚上了冯氏珍娘的肩头,碰触后他不老实的上下摸索了一遍,刚开始珍娘还未在意,刘能的手随着她的肩头来到了她光滑的脖颈,又是一阵搓弄。
“大哥,你干什么?!”珍娘惊恐的看着他,从地方爬起来,顺手带起了丫儿。
“我没干什么啊,我好心扶你而已。”
刘能猥琐的一笑,轻捻手中的余温,感受着刚才从冯氏珍娘身上所带来的滑腻和香气,放在鼻翼间闻了一下,好香。
那双贼目闪着亮光,直直的盯着珍娘的胸口,珍娘往后缩了缩身子,将丫儿搂的更紧。
正在这时,村口陆续来了人,刘能见来人了,方才离开,刘能离开后,珍娘坐在地上,委屈的一个劲儿的落泪。
“娘,你别哭了,娘,呜呜,你哭丫儿也好难过,咱们不如去城里找爹吧,让爹回来,爹回来了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娘,不哭,不哭,丫儿给擦擦……”
“丫儿,呜呜……”
……
慕青箩家里,那几个从村口来的长工将刘奶奶家里晒稻谷的事情和她说了。
“青姑娘,那地方可是咱们收拾了一上午收拾好的,就这样给他们了?”
“大家别生气,刘奶奶说得对,这村里的地方是大家的,谁都可以用,不是我慕青箩一个人的,不过……这地还这么潮湿,他们家里怎么就开始晒稻谷了呢?”
慕青箩很疑惑的问道:“我明明找胖婶告诉了大家,今天不适合晒稻谷,地面太潮湿,等今日晒过地后,明日晒也不迟,再说刘爷爷家里的稻谷还带着秸秆,没必要这么急赶着晒啊?”
“青姑娘,这还用想,当然是刘奶奶为了抢占地方,提前晒了。”
“对,她就是个贪图小便宜的人,她哪里想着地面潮湿不适合晒,也不听人劝告,总是自以为是。”
“青姑娘,别管他们,让他们晒去,稻谷霉了可怨不得别人!”
“不对啊,我刚才从他们家稻谷旁经过,我就闻到一股子霉味儿……”
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慕青箩皱着眉头,心中想着,不会的,稻谷在雨水里因为有秸秆是不会霉烂的,除非是将稻谷积压在一起,密不透风,几日便会烂掉。
难道说,刘爷爷没有听胖婶的劝告?
不行,刘爷爷对她不错,她不放心,还是过去看看为好。
今天不用晒稻谷,工人们都回去,慕青箩自己一个人去了刘爷爷家。
刚进门,便听到打骂声不断。
“哎哟,弟妹,你说什么呢,请郎中,咱们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口人等着吃饭,哪里有多余的钱呢,只不过就是小风寒,喝点水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至于么?好像谁没生过病似地,还请郎中……”
古氏啐了一口茶,坐在凳子上说道。
旁边的刘奶奶也不悦的瞪视着冯氏珍娘:“真是不叫人消停,女娃身子底子就是弱,动不动就生病,想请郎中,反正家里是没钱,要请你出钱,出钱就让你大哥去城里给你请个郎中去!你有钱吗?”
“娘,呜呜,我……我没钱,可是丫儿确实病得很厉害,求求娘了,娘救救丫儿吧,丫儿全身烫的厉害,已经晕过去了,我怕……”
“怕什么,一个丫头而已,死了也白死,死了还少吃几口饭,哼!”刘奶奶一口回绝了她,说话更是难听。
旁边的古氏一脸得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珍娘。
珍娘不断的给刘奶奶磕头:“娘,我求求您了,娘,呜呜,救救我们丫儿吧,等镇唐从城里回来,钱自然会还的,呜呜呜,娘,救救丫儿吧,求求您了,大嫂,大嫂,你发发好心吧,呜呜呜……”
“我呸,什么发发好心,你这意思,我还黑心烂肺了不成,好啊你个冯氏,终于将心底里的话给说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总在爹面前挑唆着说我的坏话,我发发好心,哼,我没钱,我还求你发发好心,别再难为娘和我了行不行?”
古氏一甩胳膊,将珍娘推到在地上。
“弟妹,我来扶你!”刘能见状,忙上前准备扶她,珍娘想起在树下的那幕,哪里肯让刘能沾手,忙挪动了几下,避开了刘能。
“弟妹,我可是好心,瞧你,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刘能叹了口气。
刘能这样一说,刘奶奶看珍娘更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她就是不知好歹,还等着镇唐回来还钱,哼,镇唐的钱本该都是他娘的,你以为是你的吗?丫儿不是病的厉害么,你还不回去照顾她,在这里跪着丫儿就能好了?快滚开,别再这里碍我的眼!”
……
“娘呜呜呜……”
“让你滚你听不到啊,你是不是耳朵聋啊,我给你看看你耳朵究竟是真聋还是假聋!”
“啊——”
慕青箩听到声音不对,马上跑了进来,只见古氏正掐着珍娘的耳朵蛮力紧拧着她,珍娘被拧的疼得呲牙咧嘴哀嚎的叫着。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全家人欺负一个怀着孕的妇人!
“还不住手!”慕青箩厉声喝斥道,跑上前去。
古氏一见有人来了,忙松开了手站在了刘奶奶身旁。
“珍嫂子,你没事吧,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地上凉,对你的身体可是没有好处的!”慕青箩说着便伸手扶起了珍娘,珍娘脸上泪痕遍布,哽咽的抿着唇角。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青姑娘吗?”刘奶奶瞪了慕青箩一眼,重新坐在凳子上坐好。
“就是,青姑娘,我们家的闲事你还是不要管的好!”古氏嘲讽的看着她。
刘能见慕青箩花容月色的,早就心中起了歹念,不像刘奶奶和古氏那样对慕青箩冷言冷语,而是极为热情的推开了凳子:“青姑娘,坐!”
古氏瞥了自家男人一眼,满眼尽是怒火,却又不敢在刘奶奶面前发飙,只能隐忍着。
“青姑娘,你救救我们家丫儿吧,呜呜呜,丫儿病了,很严重!”
“珍嫂子,你别急,别哭了!”
慕青箩忙出言安慰。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怎么,看在有人了,你这么个哭法是让外人觉得我老婆子欺负你了不成,哼!”刘奶奶非常不悦的吼着珍娘。
珍娘立刻停止了哭声,隐忍着抓着慕青箩的手都开始颤抖不已。
感觉到珍娘身上传来的恐惧,慕青箩也不想在与刘奶奶和古氏纠缠,看这样子刘爷爷肯定是不在家,不然也不会让珍娘这般受委屈。
“珍娘,你不是说丫儿病了吗,带我去看看好吗?”
“对对,青姑娘,我只顾着心急竟然忘记了,你会看病,青姑娘,快点去看看我们丫儿,我们丫儿浑身烫的厉害,不断的抽搐着,呜呜……”
慕青箩跟着珍娘去了珍娘的屋里,背后古氏凑到刘奶奶身边,撇着嘴说道:“娘,你瞧瞧,珍娘怎么总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外面的人现在传的可难听了,都说娘您欺负她呢,把娘的名声全给毁了,而且,你瞧瞧怎么丫儿一生病,那慕青箩就来了,来的还真巧呢!”
刘奶奶也明白古氏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珍娘恐怕是和慕青箩暗地里有交情。
现在家里人都对慕青箩恨之入骨,就她胳膊肘子往外拐,向着外人,这个珍娘真是个灾星祸害。
来到珍娘屋子里,炕上躺着一直喊着娘的丫儿,珍娘坐在炕头上,搂着丫儿哭道:“丫儿不哭,丫儿不难受了,娘请来了你青姐姐,你不是喜欢你青姐姐吗,你姐姐医术可厉害了,丫儿一定会治好的,呜呜呜,丫儿不难受了,丫儿……”
“娘,娘……娘不哭,我长大了,以后……绝对不让别人欺负娘,娘……不哭……”
这母女情深,慕青箩最是看不得了,丫儿病了还想着保护自己的娘亲,真是个好丫头。
“珍嫂子,我来给丫儿看看!”
慕青箩查看了一下,丫儿是因为前几日在地里暴晒,有些中暑,后来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又染上了风寒,这叫热寒性感冒,当然古代没有这个名词,慕青箩简单的对珍娘说:“丫儿是染上了风寒了,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丫儿配药,等吃了便好了。”
“谢谢你青姑娘,可是……我们没有钱买药,呜呜呜……”
“呵呵,珍嫂子,别急,这是消炎镇痛的药丸,是我自己配置的,你先给丫儿服下,我的药不用去城里买,我回去配置草药,熬好了给你送来!”
“这怎么使得,青姑娘,怎么能让你给我们熬制药,你来给丫儿看病,我已经很是感激,还劳烦你亲自配药熬制,这可使不得!”
珍娘听到丫儿有救了,脸上阴霾也松弛不少,摸了一把脸上的泪:“青姑娘,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等丫儿的爹回来,我一定让他还给你钱!”
“呵呵,丫儿这丫头我挺喜欢的,只是几副草药,用不得什么钱,都是山里采的,不用还,再说了,你家里这种情况,能熬制药吗,我给你熬好送来就好!”
……
等慕青箩熬制好了草药,给珍娘送来的时候,一进门,便闻到一股炖猪肉的香气。
想起刘奶奶说家里没钱给丫儿治病,难道这时候就有钱吃猪肉了?
这是什么歪理!
“奶奶,奶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奶奶的宝贝孙儿,你别急,这肉还没有炖熟,等会就可以吃了,你喜欢吃什么奶奶都给你买!”
院子里刘奶奶哄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刘路,看到慕青箩来了,冷哼的转过了头:“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古氏从小厨房里出来,也跟着起哄道:“娘,这么重的药味儿莫要熏坏了你和路儿,你们进去等着,等会就能吃肉了!”
“哼,也好,路儿,跟奶奶进屋,别再院子里沾染了晦气!”
晦气,说的就是丫儿,当然,慕青箩心里知道,潜意识中,她们说的也包括了她。
听到院子里有响动,珍娘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迎了出来:“青姑娘,你来了,丫儿吃了那药丸,真的不烧了,也不迷糊了!”
“切,还真是仙丹啊,怎么那么好使,弟妹啊,今日大嫂才知道,你竟然还有扯谎的本事!”
“大嫂,我没说谎,我说的是真话,吃了青姑娘的药丸,丫儿真的不烧了,真的……”
“行行行,谁愿意听你的晦气事!”
刘奶奶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们的争吵,带着刘路进屋子去了。
“都怪你,看你把娘给气的,哼!”古氏一甩手也走了。
慕青箩拎着药,拍了拍珍娘的肩头:“珍嫂子,进屋给丫儿喝药!”
珍娘眼中挂泪,点点头:“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