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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道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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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是有意却似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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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某些特殊的人,文武双全或许并不难。但我能断定,大幸之后便是不幸,这些人将来都有比文武障更大的大劫要克服,否则下场很不好。为什么会这样?用一句话可以概括,那就是修行。而这正是我目前刚接触不久的境界。至于是对还是错,现在很难说得准。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就继续说。不相信,我也懒得再多说。”

    苏轼哈哈一笑道:“这番话很有意思,很发人深省!咱不琢磨个十天半月,说了都白说,尽属空谈。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对错,谈不上相信与否,秦公子以为呢?”

    “东坡先生这手太极推得可真妙!比姑苏慕容的‘斗转星移’还厉害。”秦朝哑然失笑,“我的话说得最好,十天半月后多少能看到些对错,东坡先生的话就算再过十年百年,照样挑不出毛病。无错即对,正合‘无为而治’。可惜人活着终究不能事事无为。如何在无为有为之间转化?如何保持有为无为之间的平衡?保持新旧观念的平衡?”

    苏轼神情一怔,小声道:“左右不是人,吃力不讨好。”

    这时连旁边两女都知道他这话的真正意思是说,他夹在新党和旧党之间很难做人。

    说着,说着,说到书中乔峰的故事,秦朝大讲乔峰如何夹在宋辽之间、恩仇之间、亲友之间,如何仁义无双、武功无双、酒量无双,如何左右不是人,吃力不讨好,救人难救已……

    无奈,最后选择了自尽。听得苏轼都老泪纵横,两女都哭疼了眼。‘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乔峰的事迹他们早就听说过不少。但之前从未因乔峰而感动过。

    只有这次,感触特别地深刻,像是中了邪般不能自己。

    虽知其中有不少与事实不合,但这也让人更方便抛开现实中众多顾虑去感动。苏轼将功名利禄抛一边。豪气干云道:“契丹人中竟也有这样的英雄!恨不能一见。与之彻夜长谈。”

    王闰之抽泣道:“阿朱妹子好可怜!阿紫想代替姐姐很正常,乔峰却不是真男人。阿紫再怎么坏。乔峰可以打她骂她,就算真的把阿紫当小孩,也应该好好教育才是。”

    她这话说得苏轼好尴尬!

    苏轼是她姐夫,她是姐姐死后嫁给苏轼。不难想象她因而对阿紫分外同情。

    同病相怜——王闰之最怎么努力,一直不能代替姐姐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

    见阿紫最怎么努力都不能代替阿朱在乔峰心目中的地位,能不心情激荡吗?

    王朝云嘴里不说,心里却想:阿紫只顾着自己,阿朱只顾着乔峰,愿意为乔峰死。我和阿朱一样,愿意为夫君死。乔峰迟早能明白阿朱的好。夫君也迟早能明白小妾的好。

    长吁短叹了一阵,秦朝承认那故事里面的很多事情还未发生,是自己瞎编,大家才开始渐渐从故事里脱身。苏轼夫妇和王朝云不是想不到。是不想深入追究,不想这么快揭开。

    真相被秦朝揭开,便再难再像之前那么沉浸在里面,再难找回之前那些心动。

    大家心里都还有很多话想说,也都知道说得太久,秦朝也知道,于是趁着这话题结束主动告辞。苏轼客套了一番,直到秦朝离开很远,才望着王朝云大松一口气。

    不然也不用说这么久,生怕离开时秦朝看上王朝云,不管是讨要,还是交换或侍寝,即便以此时的社会风气,都难免深感为难,拒不拒绝都不好。

    事实上,秦朝离开时脑子里想的大半是苏轼揣摩上意的功夫——炉火纯青,顺乎自然,几乎不露痕迹。是有意,却似无意。不只是文章写得好,马屁也拍到了高太后的心窝里。

    人一到了高太后这年纪,最怎么清高也只会比苏轼更关心养生。

    王朝云暗笑秦朝,‘养生堂’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有意,却似无意,不只歌曲这样写得好。第一要钓的是京城第一人、大宋第一人、当世第一女强人——高太后。

    也知他这么做还一举多得,具体却还很难说。

    医馆新命名‘养生堂’自然是秦朝第一个说。

    王闰之打开秦朝送的礼盒一看,不由笑弯了腰。

    苏轼走过来一看,也禁不住笑了,摇头晃脑道:“秦道友这手字味道着实不错,基本功怎会这么差劲?奇哉!怪哉!只怕还不如普通十岁小孩,至少在这附近找不到。”

    又道:“武人有这么能写已是非常不错,可他也算是武人吗!?”

    一本正经道:“这可得好好收藏,千金不换。”

    苏轼不知秦朝写毛笔字的基本功是在另一个世界打下,各种坏习惯自小就深入骨髓,能有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王朝云好奇心大起,抢过一看,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半晌才缓过气,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念完后,不住感叹。三人围着这首词谈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停下。

    王朝云决定一有空就给这首词配曲,心想:一定得创出一首经典曲子,才勉强配得上这首绝妙好词。此词一出,其它词恐怕都得黯然失色很长一段时间。

    又想:有才真不在年高,就他这年纪,见识也如此广博,武功又如此高深莫测,词一首‘还看今朝’,日月都见之失色!却毫无架子。若不是见了他写的这手字,还以为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全才。

    苏轼心想:“把这首词呈给太后,不知会怎么想?这样的人才,会不会舍得留给皇上用?”

    想了会,仍不得要领,暗道:“算了,不管他们怎么想,做好臣子的本分就是,给皇上和太后都呈一份吧!”

    不及深想,熟悉的马蹄声响起,急速远去。

    正自担心,一杯茶的功夫不到,马蹄声就转了回来。

    “爹,你一定要帮女儿报这大仇……”

    苏轼见大女儿苏旨哭红了眼,心中不怒反笑。

    “怎么了?”王闰之强忍住笑。

    这女儿连皇帝赵煦都敢欺负,还有谁会欺负她?

    “他只说了句‘回去吧!’,‘黑玫瑰’转身就跑,再不肯听我话了。一直跑回家,才……才……才,”才了半天,脸都才红了。

    苏轼扑哧一笑,“就你这三脚猫功夫,看都看不懂了吧!哈哈……”

    秦朝一脸轻松愉快,走进家门。家中多了十一个新成员,都是十四五岁大的花季少女。卖家说她们都很老实、勤快,而且身家绝对清白。李嬷嬷请示秦朝之后,按《百家姓》里面的‘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给她们起了套方便易记的名字:赵小丫、钱小丫、孙小丫、李小丫、周小丫、吴小丫、郑小丫……褚丫头。

    秦朝一看赵小丫面相,便知她出身很好。

    不由暗叹:“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心想李嬷嬷挑选太仔细,原本连牙齿都不放过。现在知道自己这主人一向懒得刷牙,既知有多不好看,自然不好再那么挑剔。不然这赵小丫的出身最好,李嬷嬷也看不上。

    考虑了一会,这次再没烧掉卖身契,也没自己留下,转手把它们都交给了李嬷嬷。没再像以前那样说上一大堆人人平等的话,也没再许下三个月内都可自由来往的承诺。

    过去那些做法确实太不合时宜,不如改换成实际的好处:一道有钱都买不到的北冥真气,一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否也是被这封建社会给同化?

    同化不同化,药铺里都开始充满欢声笑语,丫环们个个变得干劲十足。都觉得遇上了个特别好的主子,从此脱离了苦难。秦朝不再像以前那样,越费劲解释越吃力不讨好。

    对自由,不由又多了一层感悟:心里想的自由未必是自由,嘴里说的自由未必是自由,行动上的自由未必是自由。自由能拥有多种选择,自由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她们不喜欢的自由,我给她们最多也只是我的自由,而不是她们的自由。她们喜欢的自由,给的再少也能让她们开心。她们不喜欢的自由,我给的再多也是在浪费,彼此都不快乐。

    第二天中午,慕容阿碧、苏晓晓不早不晚地到了。

    苏晓晓弄了块‘养生堂’的大匾,字是她自己所写。

    秦朝在大门口树了两根双人合抱的大石柱,挥手在上面刻下:

    穷者一日一免先病先医,

    富者一月一个不死不医。

    众多官府的手续都没办,江湖上的同道都没理,‘养生堂’便直接开张营业。

    接连几天不见有一个客人,既不见江湖上的人来闹事,也不见半个官府中人上门,秦朝却毫不在乎,除了拿出些时间背医书和炼丹外,仍过着与在苏州时相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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