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顺叫来一个亲兵,吩咐道:“你去回府上说一声,说本官近几日要出城公干,就不回去了。注意,务必不能让老夫人知晓衙门的动静,也不能让老夫人看出一丝破绽。”
“是。”那亲兵应诺,转身正要离去,却被王顺叫住。然后转过头来问太子朱标道:“老母亲年事已高,下官每日都要请安的,乍几天不回去,恐老母亲担忧,不知下官这般做,太子殿下可允许吗?若是不许,那就不去了。”
太子殿下摆摆手,示意他便宜行事,于是王顺放下心来,又向那亲卫叮嘱一番,所说也不避讳太子殿下,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陕西都司召集了三百人,由三个百户带领着,王顺吩咐,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宿卫差遣后,命关闭都司衙门大门,传谕不准一人擅离衙门,待贼首被捕带到之后,方能自由行动。吩咐之后,笑着对太子殿下说道:“法网已张,陷阱掘就,猎物插翅难逃了。”
“王爱卿办事干净利落,乃是国之栋梁,令人敬佩。”
“大人过奖了,本官一定竭力报效朝廷知遇之恩,大人的提携之情。”王顺把手一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不若本官陪太子殿下后堂叙话,静候禀报如何。”
他们离开大堂,并行绕过屏风,经回廊,走进后院,来到衙门的指挥使书房,寒暄之后,各自落座。有卫士送上茶水,在一旁侍立。
太子殿下在那里坐着沉默不语。心里知道这次的捕捉肯定是无疾而终,王顺装着误解自己话意的样子。只是遣人去,本人却陪在钦差身边,那就已经说明想要置身于事外,而派遣回府禀报母亲的那个亲兵,估计早就将信息透露出去,更也许在王顺的府中就有白莲余孽的党羽。
如此安排,要是能抓住人那才叫一个怪事呢?
不过何妙顺是否能在西安城被捉,根本太子朱标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有皇上派出的锦衣卫。对于陕西所发生的事情基本是了若指掌,而皇上的意思,要动陕西,那就要伤筋动骨,否则锦衣卫收集情报多年,也不会隐忍至今,这许多年来的放松,就是为了攥紧拳头出击,现在辽东除了高丽之外大定。下一步皇上就要趁势再动藩王以及官员的根基,自己既然是大明储君,只能尽量的配合父皇。
“太子殿下上体圣意,下达民情!”看到太子殿下半天不语。王顺也把握不住其心中的想法,只好没话找话,同时也暗示自己京师之中的信息还是有渠道的。
“指挥使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只是皇上的一句勉励而已,此话不可当真。千万不可轻传,一面贻笑大方。”
“哈哈哈哈……”他们相视而笑。
太子朱标看着气氛有些沉闷。便站起在博古架旁仔细端详,见格中有一只双环耳壶,取出翻转抚玩,此壶上质细润,胎釉俱薄如纸,粉青颜色,表面多碎纹裂痕,世所罕见,于是问道:
“王爱卿,此壶当为百圾碎,应是哥窑所出吧?”
“太子殿下果然好眼力,不愧博古方家。此物确是哥窑之物,现时已不多见,十年前我在淮西老家时,一位族兄所赠。”王顺这句话,无意中又点明了自己的派系。
心中不觉暗笑,王顺一介武夫假充内行,不辨真伪,实际上这只双耳壶乃是蒙元末年所仿,照前宋哥窑式样,貌似而神非,太子朱标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但听王顺所说,也不便戳穿,笑道:“孤王十分喜欢,不知王爱卿是否能够割爱否?”
“太子殿下既是见爱,臣下十分惶恐。”
“这这这……啧……这多不好意思。”太子朱标做惊喜万状,却故作推辞道:“君子不夺人之所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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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洪武二十三年初,朱元璋以应天、开封为南京、北京,以临濠为中都。有监察御史胡子祺上书,以为“据百二河山之险,可以耸诸侯之望,举天下形胜所在,莫如关中。”元璋为之心动,但不形言表。
便以这个名誉命太子朱标巡抚陕西。在朝堂之上告谕道:“天下山川,惟秦中号为险固,向命汝弟分封其地,已十余年,汝可一游,以省观风俗,慰劳秦民。”于是择文武之臣扈从,皆给道里费。既行,元璋复谕;比来一旬,久阴不雨,占有阴谋,宜慎举动,严宿卫,施仁布惠,以回天意。”仍申谕从行诸臣以行止报闻。
这个是朱元璋当着天下人给朱标明面上的差事,但实际上呢?
却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太子朱标此行的真正目的,锦衣卫发展的不错,再加上庞煌刻意的针对辽东和西北,所以在这两个方向发展的尤其不错,有好事,那就是关于蒙元残余的一举一动都报了上来,让京师中皇城内,对于北方的一举一动都有了了解。
但是,负面的东西,随即就布满了朱元璋的案头,并不是每个人都对皇族有敬畏之心的,为了自己的功名,为了自己的功劳,以小搏大者大有人在,暂时放下燕王方向的动静不说,因为大家的矛头还没有针对朱棣。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身在西北的秦王朱樉说吸引住了。于是一桩桩关于秦王的诸多逾制的事情,违背大明律的事情,纷纷传进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开始朱元璋不做理会,但是这并不代表作为一个皇帝没有往心里面去,因为那时候连着几年有大事发生。包括千头万绪的朝政需要朱元璋前去整顿,再加上马皇后的病故又影响了朱元璋的一些心情。所以一直引而未发。
一直到了去年的洪武二十二年,朱元璋借故。说念列侯年老,悉遣还乡。
其中有魏国公徐辉祖、开国公常升、曹国公李景隆、宋国公冯胜、申国公邓镇、颍国公傅友德六公,各赐黄金三百两,白金二千两、钞三千锭,文绮三十匹,水平侯谢成、甫雄侯赵庸、崇山侯李新、怀远侯曹兴、凤翔侯张龙、定远侯王弼、安庆侯仇正、武定侯郭英、巩昌侯郭子兴、鹤庆侯张翼十侯,赐黄金二百两,白金二千两,钞千锭。绮三十匹。
这看上去是天大的恩赐,却昭示这淮西一系将领的彻底的被打压,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信号,乐观者将其看成皇帝杯酒释兵权的信号,暗自庆幸本朝可能不会出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举。
但是悲观者,却是看到了皇帝的野心,至此为止,皇帝的心愿基本上都算是达成了。开始利用浙西系大臣牵制淮西系大臣,然后再用淮西系大臣为首的胡惟庸打压浙西系的臣子,达到了两败俱伤的目的之后。
现在浙西系大臣,不得入户部。领兵者甚少,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威胁,而淮西系大臣自从胡惟庸死后。也算是失去了主心骨,虽然又李善长在哪里站着。但是却是被皇帝打压的不敢抬头。
这次这么多淮西系将领的回乡,表示着淮西一系官员的完全落败。被皇帝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处置的结果就看皇帝的心情怎么样了,谁知道呢。
所以,作为一个缓冲,朱元璋开始注意到了在西北的秦王朱樉,而且明显朱元璋也没有安什么好心思,此时把太子朱标调到西北巡视,表面上是把很重要的事情交给太子朱标,在明里有绘制陕西地形图,暗里有调查自己亲弟弟的不法行为,为了方便朱标办事,特别还将朱樉调回了京师会宗人府上任。
但朱元璋知道这些任务根本就牵绊不住太子朱标,绘制西安地形图,哪里用得着朱标插手,地方官员和随驾的官员就会办好了。
而找自己弟弟秦王朱樉的错,朱元璋是下了严格的命令,但是一向视兄弟情分很重的朱标,能查出什么呢?把秦王朱樉调开,就是不想给朱标找麻烦,好让朱标腾出手来,找出对自己弟弟最有利的证据,替自己的弟弟开脱而已。
果然,朱标是这样干的,在庞大的证据面前,朱标特别将很多证据引导到了别的地方,而眼前的这个王顺,可能是朱标为自己二弟找的最好的替罪羊而已。
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呢,朱元璋从来没有在乎过要有什么结果,他要的是,在自己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不要有个人在身边制肘。
特别是作为大明的储君,自己的年纪在一天天变大着,而将这个江山交给朱标,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只要朱标在京师里面,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太子又哭啼着求情,自己该怎么办,太子这么大了,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总要给太子一些情面。
如此以来,就不符合朱元璋既定的利益了。所以,借助这个机会,朱元璋将朱标调到了西北诸地巡视,还安插了一个秘密任务,让朱标不得不全心全意的关注下去,如此以来,在京师里面的动荡,就不足于引起太大的动荡了。
太子朱标前几日收到的密信,当然不是他展示给王顺看的那一封,而是一个噩耗,不得不让太子朱标加快自己的进程了,他想要快点回到京师,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所谓的噩耗,就是朱元璋终于开始对于淮西系官员下手了,这次牵连的很广,牵连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些人牵涉到胡惟庸的谋反案之中了。
最大的原因,就是朱元璋看到了自己已经实际控制了朝野之间的舆论,而有些所谓功勋人物,的确成了自己建设理想国度的绊脚石,而其中最大的绊脚石,无疑就是韩国公李善长了。
当初由于刚刚废除了中书省,废除了丞相制度,朱元璋下决心乘这个机会将权利收回到自己手中。着手对中央统治机构进行了改革。他废除了中书省及丞相制,分中书省及丞相权力归属六部。相对提高六部职权和地位,由六部尚书直接对皇帝负责;改大都督府为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事皆由朝廷总之;兵制上实行卫所制,使武将与兵权分离。这一系列的措施都使皇权得到大大的加强。
这样朱元璋就废除了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丞相制度和有七百多年历史的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制度,将军政大权揽于一身。这是自秦汉以来,**和中央集权发展的极至。
经过从洪武十三年到如今将近十年的运作,朱元璋觉得所有的条件都已经成熟了,他也可以开始展开行动,于是锦衣卫这个机构,开始疯狂的动了起来。
因为皇帝说过:“惟庸既死,其反状犹未尽露。”就是说。胡惟庸被处死的时候,他谋反的罪行还不清楚。胡惟庸的罪状像故事传说一样,逐步经过锦衣卫慢慢的收集并添枝加叶,越到后来越显得完整。
胡惟庸的罪状包括:谋刺徐达;毒死刘基;与李善长勾结往来谋逆;通倭(其实这一罪名是到了洪武十九年才发现的),甚至派遣明州卫指挥林贤下海勾结日本,欲借兵为助;通蒙古,派遣元故臣封绩致书元嗣君称臣,并约为外应,等等。
在短时间内。胡惟庸成了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用一个死去多年的过时丞相来说事情,而且所说的事情。都是叛逆的大罪,偏偏当事人已经死去多年,剩下的。还不是锦衣卫点到谁的名字,谁就有罪了吗?
逐步走向成熟的锦衣卫们。就这样把庞大的错综复杂的“胡党”轮廓展现到朱元璋面前。他们夜以继日的忙碌和奔波,就是为了替朱元璋把胡惟庸的“人脉构成图”完美无缺的展现出来。是的。完美无缺,放牛娃出生的朱元璋对“美”有一种几乎偏执的追求,甚至有些病态,当然,朱元璋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他把这个作为指导锦衣卫加紧工作的原动力。
外廷官员的一举一动,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就会化身为贴在朱元璋屏风上的小纸条,这样的办事效率在那个科技并不发达的时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使明知道这样的事情已经确实存在,恐怕很多外廷的臣子们一时还是无法相信。
在“胡惟庸案”逐渐被清理清楚的时候,锦衣卫这个大明特殊的部门终于开始正式的出现在中国历史舞台上了。
自从洪武十四年,朱元璋亲自颁布了锦衣卫成立的诏书,当天,内廷拱卫司的仪鸾司终于脱去了用以伪装的朝服,而换上了专为他们所制作的服装。《独锦衣卫堂上官,大红蟒衣,飞鱼,乌纱帽,鸾带,佩绣春刀。祭太庙、社稷,则大红便服。
凡是被锦衣卫怀疑并且掌握到“证据”成为了危及明朝政权的人物,那么就难逃锦衣卫的“诏令”,“诏令”是专属于锦衣卫的用以执行任务的令旨,除了是锦衣卫身份的证明,也是皇权的集中体现。
此时的锦衣卫已经不再是暗卫或者拱卫司那么偷偷摸摸的检校了,他们已经成长为成熟的秘密特务组织,在穿着大红蟒衣的锦衣卫们手握着“诏令”耀武扬威的同时,更多的锦衣卫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更加繁忙的运转着。
如果说大明王朝是朱元璋亲手栽种的参天大树的话,朱元璋就是需要锦衣卫成为他手里用来修建这棵大树的剪子——他必须把影响这棵树生长的多余枝叶都剪掉,用最冷酷、残忍的方法也在所不惜。
所以,配以锦衣卫们维持国家政权的刑法也比其他刑狱要严酷得多。
锦衣卫的“诏狱”里总共有十八套常用刑具,几乎每一种都是可以让人魂飞魄散的酷刑。在这十八套刑具里,最讲究的莫过于“杖刑”,“杖刑”分三种执行手法:第一种叫做“打着问”,是针对一般案情不是很严重的犯人而言,一般都是无伤大雅;第二种叫做“好生打着问”,意思就是要打着重点儿,但是不要打太重,留个活口就成;第三种叫做“好生着实打着问”,就是别管那么多,往死里吧!最后这一种其实最虚伪,因为打死了还能怎么“问”啊!多半都是打死了然后强拖着尸体的手画个押就算了事。
在“杖刑”里,还有一种刑法是最特别的,那就是“廷杖”。“廷杖”就是说在殿廷上直接进行,遇到进谏触怒皇帝或者犯了过失的大臣,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就会命令锦衣卫当廷直接对犯错的大臣执行“杖刑”。
可能有不少皇帝都觉得“推出午门,秋后问斩”比较好,因为让自己的皇宫大殿里见上血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朱元璋不在乎这些,洪武时的公侯朱文正、朱亮祖以及重臣工部尚书薛祥等就是直接被“廷杖”打死在了朱元璋大帝的眼皮底下。
虽然“杖刑”出名在外,但是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却不是“杖刑”,下面的几样才真正反映出锦衣卫刑法之残忍:
刷洗:就是在“诏狱”里设置一张铁床,将犯人脱光衣服押上去,不断往犯人身上浇滚烫的开水,趁热再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身体上用力刷洗,一直刷到皮开肉绽露出白骨,只要犯人在疼痛中昏过去就用凉水泼醒,让犯人一直在煎熬中死去。
油煎:锦衣卫的“诏狱”里专门制作有一平米的大铁盘,在烧热以后,会将犯人放在上面,一直到将犯人活活烧焦。
灌毒药:这是一种无耻而又残酷的刑法,锦衣卫们专门收集毒药灌到犯人嘴里,然后会再喂一次解毒药,就这样毒药和解毒药不断地灌给犯人,直到将犯人在无数毒性的折磨中被毒死,整个过程让犯人在死之前感觉到地狱般的恐怖。
站重枷:枷是古代比较常见的一种刑具,但是明朝锦衣卫所用来施刑的枷却完全与众不同,他们的枷比普通枷要重很多,当然也要大很多,据史料记载,明朝锦衣卫的重枷里最重的有三百斤的大枷。锦衣卫会让戴枷的犯人站立着,不得坐卧,就这样将犯人压死在重枷之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