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何其了得,很快造成了轰动。那年曾阿牛才十七岁,寨中人都夸他英勇,为民除了害,因此曾阿牛觉得自己能做一番事业,所以离开寨子四处流浪,想寻觅良师练就一番武艺,成就一番大业。
谁知道在山东境内遇到了金刚奴,折服于对方的武功之下,遂拜了师。又收到金刚奴那几近洗脑的白莲教教义熏陶,于是成了白莲教的忠实信徒,开始随着师傅在南下福建之后,后来慢慢熟悉情况了之后,也知道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去做事情。
以他们的身份看家护院还差不多,要是帮助他们发展白莲教,那才是昏了头呢,而且,白莲教的消息,就是方明谦的继任者暗示过有关人后,才能被朝廷这么快的知道,方明谦的继任者不傻,想有自己的力量,但也不想和白莲教有瓜葛。
金刚奴这个老狐狸,看出来这一点后,就让曾阿牛出了大明水师的管辖范围,跑到这四百岭开始经营自己的基地,为什么要曾阿牛呢。因为这个地区畲族人多,而曾阿牛正是畲族人,号召力还不错,,四百岭上有曾阿牛在这里发出召唤,很多原来不满汉族的人纷纷前来投奔。
金刚奴很看中曾阿牛的这一点。他知道山寨边民素来民风剽悍,而且特别畲族人十分团结,又熟悉附近地理民情。隐匿在大山之中发展,可能更加稳固一些。而唐赛儿作为白莲圣母,要展示部分神迹给新的信徒观看,暂时也在四百岭中生活。所幸的是这里距离漳州并不远,唐赛儿经常可以和夫君见面。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东南亚诸岛刚刚发展起来的教众不能不理会,那样也会给朝廷一个新的针对方向。从获知道教的护教神兵南下那一天起,金刚奴就知道刚刚在东南亚诸岛的发展起来的根基保不住了,但如果现在放弃,无疑是将宗教之争引之漳州,所以在四百岭方向秘密经营的同时,金刚奴做出壮士断腕的举动。
他隐瞒了真相,命令白莲教全力向海外发展,并将一些嫡系的弟子全部派到了东南亚诸岛进行传教,借此吸引朝廷以及道教的注意力。并打算牺牲掉这些弟子和新的信徒。
金刚奴这么做能不能成功呢?
不管金刚奴怎么应对,在现任的道教掌教张宇清眼里,都不算是什么大事情,白莲教毕竟只是佛教的一个分支,一个小小的分支而已。只要能彻底的打垮佛教,那么白莲教自然没有容身之处,张宇清是这么认为的。
再加上张宇清真的很忙,忙的已经快透不过来气了。
西北地动,沙州敦煌莫高窟书库面临灭顶之灾。在按照圣谕抢救文献时,却无意中发现在近两百年前被蒙元销毁的《老子化胡经》的残卷。这一发现,是道教恢复正统的一个很大的转折点。
在两百多年前,蒙元初始。因为长春真人丘处机很受成吉思汗的尊敬,所以道教的分支“全真派”很得势。还为长春真人在北平建造了“白云观”。全真道盛时,凭他一个教派单独的力量。就编辑了一部《道藏》,不仅内涵《老子化胡经》。还增加绘制了《老子八十一化胡图》。
这使佛教气愤到了极点,时逢蒙元后代子孙转而媚佛。在蒙哥时,朝廷已经被佛教密宗所把持。继而喇嘛教大兴,喇嘛的势力大到在通街广道上,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前作奸犯科,地方官不敢问。到忽必烈的至元十八年,诏告天下:道家诸经,可留道德二篇,其余文字、版本及画图,一概焚毁,隐者罪之。全真道在蒙元初所编辑的《道藏—大元玄都宝藏》,计有七千八百多卷,几乎被焚禁殆尽。
蒙元规定,把国内人种分成四等,最上等是蒙古族,次等民族是色目人,就是洋人。三等民族是汉人,末等是南人。对代表汉族文化的道教,成了被歧视,打压的首要对象。所以,佛教时逢其会,终于得到了全盘胜利。
那次对《道藏》的毁禁,执行非常彻底,百姓皆不敢匿藏。造成了道教的空前大劫,永难弥补。后来大明定鼎,庞煌集全国的力量,复修《道藏》,仅得五千三百余卷。
其余二千五百多卷,俱已不知去向,包括《老子化胡经》,据说《老子化胡经》从世上永远绝迹了。
而这次西北地动,本来是百姓的浩劫,却成为了道教的福音,在莫高窟内却发现了二百年前已被销毁的《老子化胡经》,虽然已残缺不全,但却已经能被道教拿出来做文章了。
《老子化胡经》不同于其它经文,它是佛道两教长期论争的产物。曾经是道教的一部经典。主要的内容是认为:老子出关西去之后,把他的教导传化于西域。特别指出,所谓印度佛教乃是渊源于老子的教导。化胡经中的“化”字,包含了教化、宣化与转化的意义,“胡”自然就是洋人,外国或外国人的意思。长时期,除了汉族以外,所有的外族或外国,一律广义地称之曰:“胡”。最初化胡经的“胡”字,是狭义地专指,佛祖释迦牟尼和佛教。
相传作者是道士王浮,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莫高窟这所谓佛教圣地居然会发掘出道教已经被禁绝的典藏书籍,其中意义就不言语表了。
张宇清兴奋中夹杂着一丝惶恐,对于道教的狂热信仰,正在积极的召集教内名宿、长老修复着《老子化胡经》,并开始图撰《老子八十一化图》,准备重新刻印发行。
身在杭州的庞煌心里却是清清楚楚,关于老子化胡之事,在另一个时空基本上都已经有了一定的推论。据说是远在《化胡经》出现以前,东汉时就流传着化胡说。当时佛教传入中国不久,为了在中国立足。必须与中国的传统信仰相结合,依附于黄帝、老子的神仙术,那时的人敬神时把黄帝、老子、佛陀放在一起合祭。
后来的人根据史记中《老子传》里的话:“去而不知终所”加以想象,成为老子出关去化胡,这就是最初化胡说的雏形,以后就更为具体,“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属弟子。”
“道经云:老子入关,之天竺维卫国,国王夫人名曰净妙,老子因其昼寝,乘日精入净妙口中,后年四月八日夜半时,剖左腋而生,坠地即行七步。于是佛道兴焉”,等等很多。
所以庞煌根本不在意过程,而是注重结果,既然有了进展。找了十余年的“化胡经”也找到了残本,于是就欣然同意各部全力协助道教增补《道藏》事宜。
其实在庞煌的心里,很明白所谓的佛道之争。说白了,也就是两种信仰上的冲突而已。道教以前之所以没有佛教的影响大,并不是因为佛教优于道教。而是因为本身的缺点所造成的,比如理论系统不够严密,巫术成分太多等。
但是道教以前的影响虽然在宗教层面上不如佛教,但是在民间信仰中,道教的一些东西却是在老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比如土地城隍的崇拜、趋吉避凶的心理等等,只要经过朝廷的大力扶持,要压过佛教应该不是个难题。
但是必要要先解决自身的缺点,可是庞煌对宗教的了解也算是肤浅的很,在另一个时空,宗教不过是一个赚钱的借口而已,真正从信仰的角度去对待宗教的人已经不太多了,比如他自己,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魂魄穿越回大明,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一个根深蒂固的无神论者,他身为皇帝,除了自己穿越,也再也没有找出任何神迹。
所以让他来指导宗教的发展,未免有些牵强,庞煌擅长的是控制,而不是单一的发展,所以他只能在加大力度鼓励道教的想象的基础上,去控制道教的发展不至于会危及到政治层面。
至于道教发展的细节,就交给了张宇清的龙虎山和有关部门去解决了。
经过张宇清等人不懈的努力,完善了《老子化胡经》和《老子八十一化图》之后,由礼部开始刊印发行,再次增印《道德经》作为教化的开始。而道教要不是人手不继,可能已经开始筹划新一轮的佛道辩论了。
不过由于印度和东南亚的传道,占用了道教大部分的人才,特别是对于传说中佛教发源地的印度所筹划的行动,几乎耗尽了道教所有的储备,要不,东南亚一带和白莲教争锋,也不会派护教神兵前去了。
现在大明国内的道教人才储备已经严重不足,因为本来经过蒙元的摧残,大明初建时佛教的繁华冲击,道教的人才已经慢慢出现断层,而才十余年的道教复兴,怎么能积蓄那么多的底蕴,张宇清等人心里十分着急,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按部就班的等待着。
道教开始等待,佛教很多有识之士却是坐不住了,智光大师就是其中一人。
智光和尚字无隐,庆云人氏。当他还十分年少的时候,便辞谢双亲,出家侍佛。刚开始,他在蒙元大都法云寺修行念佛。尽管年岁少小,但苦心学习,加之本来就聪慧超人,所以,入寺还不很久,寺中收藏着的内外典籍,已无所不读;而且,凡读之书,又无一不精。这些经籍律论大大地丰富了他的头脑,使他为日后的深入钻研与修习找下了十分坚实的基础。
蒙元顺帝至正年间,鼎鼎大名的班的答禅师从印度遨游上都,其中有一段时间,班的答禅师就居止在智光和尚出家的法云寺里。因此,近水楼台先得月,智光和尚便凭着同寺的便利,朝参夕叩,向禅师请教、问道。时间长了不仅学识大长,甚至连禅师嘴中的印度梵音也渐渐地能听懂了。而班的答禅师呢,也颇为面前这位少年刻苦努力的小和尚所吸引,回答他的提问的时侯。不时额外指点几句,帮他参悟正道。智光各尚聪颖过人。对禅师的指点,也心领神会。智光和尚自然而然地成了班的答禅师在中国的入室弟子!
等到蒙元败亡。大明鼎立之后,智光和尚和其他几位僧侣一起结伴前往京师,朝见皇帝。朱元璋因为建国初始,需要稳定民心,昭示恩德,因此,对智光一行的到来,格外垂青,颇嘉辛劳。并在朝拜之后。又特地御驾便殿,召请智光和尚一行,垂问佛法。
就在这次召见时,朱元璋偶然听出智光嘴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罕闻的佛国梵音,不觉大为惊奇!仔细询问,方知面前这位貌不惊人的智光和尚是大名鼎鼎、不远万里来到中原,传播佛法的班的答禅师的入室弟子!
于是,朱元璋便令智光将班的答禅师带过来的佛教经籍一一译成汉语,以广流传。为了方便智光和尚译经。太祖皇帝又下旨,命令有司就近选择幽境胜地,构筑寺宇,以供栖止。这便是后来的金陵钟山西天寺。
西天寺金碧辉煌。雄踞虎势,翠竹掩映,叠峦层幛。令人叹为观止。智光和尚搬入寺中。太祖皇帝又命人供给他各种用度物什,凡所就应有。无不具备,颇见优崇。之后。智光和尚便率领弟子开始翻译佛经。历经几载,终于大功告成。
早在庞煌没有穿越回大明之前,智光和尚为了更好地参证佛法,录求正果,又立志要再循先遗迹,西去天竺,取得佛教正经。于是,他便带着自己的徒弟惠便和尚,出使西域,历尽千辛万险,足迹遍布印度诸国。
在印度各地,智光和尚不仅参拜名刹古寺,拜谒得道高僧,搜求佛法经典,而且与佛门中人互相参求法理,探讨正道。不久,声名鹊起的智光和尚又特地前去拜谒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麻曷菩提上师。据听说上师一见,也对他大加推宠,特地传授给他《金刚鬘坛场四十二会礼》。据说传法时地下突然涌现出九层浮图,金碧耀眼,光芒照人。大家一见这异乎寻常的瑞兆,对智光和尚更加敬仰,视之为神异之人。
智光在大明境内的时间很短,特别是庞煌执政之前,又去了印度寻求正道,一直到了建文五年才回到中原,但是却迎来了皇帝的抑制佛教发展时期,不过那时还不太明显,智光又深知皇帝初登基时的威严,不敢违逆圣明,只是暗示门徒收敛,希望只是皇帝暂时的冲动。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高僧,知道天子脚下的危险,待到朱高炽的靖难完全平复后,智光借口去北方弘扬佛教,离开了钟山西天寺,回到了北平法云寺中继续生活。一直深居简出,以苦修行。
说句实话,智光和尚是一个十分有眼光的人,当初太祖皇帝大肆反贪和为皇室清除障碍的情况下,他以明哲保身的态度,不惜放弃皇帝对他的青睐,带着徒弟远去印度求取真经,也真的有些唐玄奘的味道。
第一次从印度归来,正好遇上太祖皇帝驾崩,新皇即位而四方不稳,北平的朱高炽虽然看上去成不了气候,但当时新皇庞煌的表现却稍微有些羸弱,所以在搞不清状况的情势下,智光又毅然再次细度流沙河,去印度明为求取正道,实则避祸。
一直到了稳定之后才回到大明,但是不巧的是又遇到了朝廷抑制佛教发展的时候,他无奈之下回到北平,以为避世。实则为在北平那里广收门徒,传颂佛教真谛。
想积蓄储备力量,待到新皇的热乎劲过去,谁知道等了十余年,等待到了朝廷全力扶植道教,那时智光已经感到不妙了,又隐忍了十余年,到了现在,道教的气焰一天比一天高涨,而佛家在道教的打压下,只有挨打的份了。
十分失望,但是最失望的莫过于朝廷礼部刊发《老子化胡经》和《老子八十一化图》之后,智光和尚虽然一直在北平法云寺避世,但一直关注着朝野之间的变化,到如今,他再也隐忍不住了。
智光和尚明白,如果再隐忍下去,恐怕佛教在若干年后就不复存在了。
印度的佛教发源处被侵蚀了,他觉得没有什么,他是中原人,可以弘扬以中原教义为主的佛教。朝廷限制佛教发展也没有什么,因为朝廷限制佛教发展的同时,也没有滥建道观,只是有节制的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等区域内建设道观,由此可见朝廷也不希望宗教的势力过大。
而道教不过是被皇上利用的棋子而已,智光有信心自己佛教也可以变成皇上手中的棋子,因为道教的一家独大肯定会给朝廷带来担忧,也肯定会发展另外一个宗教来牵制道教,皇帝的手段一向是制衡,而不是灭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