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酉时初刻,南武阳城中大营。
接到紧急通知的十余名黄巾渠帅汇聚一堂,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管亥扫视一眼全场,挥挥大手示意安静,大声将徐和派人送来的紧急情报复述一遍,接着对反应激烈的大小渠帅们说道:
“以目前情况看,各路人马恐怕要暂时停止南下准备,不消灭迫近费县的琅琊军,谁也不知道将来会闹出什么事情,而且没有从徐帅东路压迫徐州军,就无法达到调动徐州军主力东移的目的,咱们也无法安心南下攻打曹豹。”
杂乱的议论声中,管亥左边的张饶满脸怨恨地站起来:“诸位,琅琊军是我张饶的仇人!正是因为琅琊军连使诡计,兄弟我丢掉了东安、东莞两县地盘,申樵、羊骨、胡东岳、张昌、翟勉等十几名身经百战的好兄弟,就是在与琅琊军殊死血战中升天得道的,可以说,琊军不但是我张饶的仇人,也是我麾下近万幸存弟兄的仇人!”
大小渠帅们立刻想起张饶是被琅琊军打出来,都转向张饶听他怎么说。
张饶深吸口气,略微平复激动的心情:“弟兄们,我张饶下面的话恐怕不好听,可兄弟我绝不是长人威风灭自家志气,琅琊军和所有官兵都不同,他们的刀更长更锋利,他们的长矛矛头都是精铁打造,能穿透三层皮甲,三棱形的矛头除了三道血槽,还有个能把战马拖住的钩子,他们普通一卒都披挂坚固的板甲,脑袋上是蒙上薄铜板的皮盔,他们衣甲里面的军服与各地官兵也不同,领子和窄袖子是红色的,其他全是黑色的,他们无论到哪都不扰民,反而拿出粮食、海盐甚至耕牛犁耙送给百姓,练兵之余还去帮百姓种地,他们的主帅刘存更是德名远播,所以他们每到一处,都能获得当地百姓支持,百姓们愿意冒死为他们带路,为他们运粮,我张饶败就败在这上面。”
张饶说完一屁股坐下,低下头捧着个茶碗再也不吭声,他很想与琅琊军血战一场,只可惜有心无力,攻打南武阳时他没什么贡献,最后分到的只是三个月的粮食和五千个女人,麾下八千余士卒近半是老弱病残之辈,战斗力还是那么弱。
大小渠帅们很快将目光从张饶身上收回,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的说徐和那边人马众多无需担忧,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有的说干脆直接合兵一处攻打曹豹,哪怕没有徐和两三万人马在东路牵制也无妨,就是没人说是否率兵援助徐和,熙熙攘攘到了傍晚仍然没有个结果。
这时一个急报传来,数年来一直控制在黄巾军手里的蒙阴县城,被东安和东莞摸过来的琅琊军占领了!
众人除了微微吃惊之外,并没有多大反应,讥讽几句死于安乐的蒙阴同道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南面的徐州军身上。
只有管亥心里暗暗着急,失去蒙阴县城这个重要的交通枢纽,等于泰山黄巾军自此失去了东面和北面辗转腾挪的余地,方圆三百里的沂蒙南部地区,不再是黄巾军休养生息的安稳地盘了。
看到诸位同道都在议论是如何强攻南面的曹豹徐州军,管亥也不好说些什么,权衡良久,他站起来说道:
“我决定了,麾下两万步卒暂且留下,我亲率麾下八百骑兵去帮徐帅他们打一仗,不灭掉步步紧逼的琅琊军,我这心里始终不安稳,弄不好咱们整个后路都受威胁。”
来自鲁山的黄巾军渠帅孙轻是当年阳翟之战逃出来的残军首领,为人颇为义气,与管亥交情不错,看到谁都不愿意去帮徐和,他想了想毅然站起来:“大兄,是否需要小弟带两营人马一起去?”
管亥笑道:“暂时不用,弟兄们说的有理,徐帅麾下有三万能战弟兄,对付琅琊军万把人,哪怕赢不了也不会输,何况琅琊军一万多人里面,肯定包括运送粮草的民夫和随营工匠,有六成能拿起刀枪的官兵就不错了,我担心的是琅琊军的三千骑兵,要是徐帅应对不好恐怕要吃亏,想来想去,干脆带八百骑兵弟兄赶去看看,是否能帮上点忙。估计现在徐帅那边已经开战了,你麾下大都是步兵,赶过去还得走两天,我带骑兵半天就到。”
孙轻点点头:“也好,那小弟等你,你不回来小弟绝不轻举妄动。”
管亥欣慰地笑了笑,再向满堂神色各异的大小渠帅拱拱手,很快出去集合麾下八百骑兵,赶在天黑之前快速奔向东南方八十里的费县。
夜幕降临,一阵锣声急促响起,徐和的一万余黄巾步卒转身就跑,快速离开许村大营西面战场,琅琊军的营垒里顿时响起震天的欢呼,徐和的第二次试探性进攻至此结束。
距离战场不到两里的土坡上,徐和与十余名麾下各部首领一直在凝望潮水般退回来的近万步卒,凛冽的空气中全是飞扬的尘土和淡淡的血腥味,麾下混乱的队伍发出的各种叫喊声呵斥声,与琅琊军的欢呼声相互交集,沸沸扬扬闹得与身边的人相互说话都听不清楚。
“大帅你看!琅琊军放下吊桥了——”
徐和连忙引颈眺望,凭借最后一缕暮光朦朦胧胧的光亮,终于看清对面琅琊军的动静,本想吼出的迎战命令生生噎在喉咙里:“怎么回事?琅琊军只放下两座吊桥,不像要出击的样子,还点燃那么多堆篝火,这不是敌暗我明自找麻烦吗?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要和咱们挑灯夜战?”
边上的头领也弄不清,一个个紧张遥望却不得要领。
不一会儿,一匹快马穿过前方逐渐集结的步卒间隙来到土坡下,马上热气腾腾的司马俱飞身而下大声禀报:
“大哥,琅琊军放出五个被他们俘虏的弟兄回来传话,叫咱们暂时别打了,他们的士卒和随军医匠要出营救人,把咱们没来得及救回来的几百受伤弟兄抬回去救治。起初小弟怕他们捣鬼,没答应,结果他们一个军候空手出来大声哀求,说躺在营外的数百弟兄再不救治就得死,要是让他们抬回去止住血,兴许还能活下来,小弟不想丢面子,更不愿冷了弟兄们的心,擅自答应了,暗中把两千弓兵调到两侧,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徐和大吃一惊,联想到倪青下战书后带回的刘存那些话,心里顿觉不是滋味,沉默好久幽幽叹了口气:
“这个刘子鉴,果然非同一般啊!两军生死搏杀,他还做得这么仁义,咱们……算了,收兵回营吧,加倍派出斥候,严防退入东北山脚后的琅琊骑兵偷袭。”
司马俱转身上马快速离去,对神出鬼没的三千琅琊骑兵头疼不用,弄得三万多弟兄不敢放手攻打琅琊军的营垒,不得不佩服琅琊军虚虚实实守中带攻的高明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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