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恨不得直接现在便冲进去,将那东主上下杀个精光!
只是他终归非是一般人物,深深的吸了口气,略略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而后眯起眼睛,吸了口气,憋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是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心思也领头通彻起来。
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这里被查抄过那是一定的了,若不然门口还应该挂着‘孙记粮店’的招牌,也就是说,这劳什子的谢记粮店,是在此处被查抄之后才挂牌子开始营生的。
这幕后的人物定然知道此处原先是是谁的,多半也知道那房契被刘若宰给拿走了,虽然不一定知道房契会在自己手里。而他明知道房契在刘若宰那里还敢如此行事,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他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蛋,第二个可能则是——他分明就是根本不把刘若宰放在眼里。
而显然,能经营出这等局面来的人不可能是蠢货。那就只能是第二种猜度了,或者更确切一些,他觉得自己背后的靠山,是可以无视刘若宰的意志的。
可见,此间主人,定是有靠山的,而且是很大的靠山。
很可能,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一+本+读+小说 董策直觉的自己胸中憋闷欲死。
只觉得今日进了阳和城中,真真是处处受制,处处不舒坦,浑身有力气使不出来。
他很清楚这是为何,很简单——权力不够大,地位不够高而已!
这一刻,董策本就热衷权势之心,别的更加的炙热渴望了!
……
想通了这一点,他整个人反而是放松了不少,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瞧瞧,这是弄得什么玄虚?”
他回头吩咐道:“你们现在这儿呆着,王通,你随我进去。”
董策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表情放松下来,莫要太过冷峻了。回头对王通笑道:“你也收一收,别整日板着个脸,刀卸下来,若不然咱们这样子,一眼就能让人瞧出乃是行伍中人。”
“是。”王通依言行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让自己的神色缓和下来。他本是个嬉皮笑脸,有些无赖的性子,但是自从开始管着家丁,当了都头之后,便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给下面的人群瞧不起,因此也是变得冷峻严肃起来。人的本性可能不太容易改变,但是他外露出来的,至少是可以变的。
董策二人慢悠悠的晃过去,仪态悠闲,看样子就像是贵公子和身边的跟班儿。
一到了店面前头,那迎客的小二便是眼前一亮,赶紧迎了上来,拉长了音儿道:“贵客登门喽……”
就跟那一些人家门口挂着的鹦鹉也似。
董策看也不看他,径直就往里头走,王通打量了他一眼,也是面无表情。那迎客的小二却不在意,豪门公子,富商大贾他也见过一些,知道这才是他们的做派。若是那贵公子忽然停下来向他笑一笑,那他才真是奇哉怪也。
进了门,便能看出来这店里面极为的宽敞,四大间的店面,每一间都有三丈深,一丈五尺宽。其中开门的这一间,最北边儿这一间,开门的南边那一间,这三间都给打通了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空间。进了门,迎面六尺之外便是柜台,那柜台都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的看上去便是高大厚实,露出来的板材便足有四五寸厚。上面刷着黑漆,柜台很高,董策这身高在大明朝已经算是很高大挺拔的了,但是跟柜台比,还是矮了一头多。
抬眼看去,只能瞧见这里一溜儿长长的柜台,连柜台后面的人都瞧不见,这可如何买?
他旁边也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仰着脑袋冲着柜台上头道:“店家,买一斗米。”
说着又递了个粗瓷罐子上去:“再来二斤麻油。”
“等着!”柜台后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过效率倒是很快,柜台后面传出来一阵米被倒入斗中的沙沙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大响,柜台便是一震,似是有个重物砸在了上头。又是嘣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那粗瓷罐子也给放在了柜台上。
“二斤麻油,精米一斗。五钱一分银子来……”柜台后面拉长了声音道。
那汉子赶紧掏出一小块儿碎银并一些铜钱儿递上去,陪着笑道:“在家都数好了的,银子是五钱的,六个崇祯跑马,正好当得一分银子。”
上面便是扑哧一声笑:“你倒乖觉。”
而后便是一阵摩擦的响声,想来是那店伙计把粗瓷罐子和米袋往外推了推。那汉子忙不迭的道了谢,先是双手把那罐子小心翼翼的抱下来,右手环住,夹在胳膊和右边腰之间。待稳当了,便把那米袋也拿下来,左手提着,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董策却是不知,普天下的粮店基本上跟当铺差不多,都是这般样子。
王通四处扫了一眼,却是见连个上来迎接说话的店伙的都没有,立刻便是眉头一拧,脸色一沉,冷冷喝道:“人呢?都死哪儿去了?你们这店里当真是好大的规矩。贵客登门,都不知道出来接一接么?”
那神态,那表情,那语气,真真是和那豪门中的管事做派一般无二。
他话音未落,最南边儿那扇门里头便是出来了一个人,却是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穿着一身青缎棉袄,脸上堆满了笑,出了门便是拱手:“哎哟,失礼失礼,不知二位贵客到来,有所怠慢,还望赎罪。这些伙计,真真是欠打杀的!”
说着便是朝着上头骂了几句。
董策伸手打断了他:“这位掌柜的,不知如何称呼。”
那掌柜瞧他便知道非富即贵,绝非伪装,就算是那华贵衣衫可以置办,但是那种久居上位的气度是演不出来的。他赶紧哈了哈腰,笑道:“小姓徐。”
他却是没问这位公子什么来路姓氏,人家一般是不愿意说的,问了也是白问,反而丢面子。
“哦,徐掌柜。”董策笑道:“本公子欲在你店里采买大笔米面粮食……”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徐掌柜会意,脸上笑开了花。伸手一引,笑道:“咱们进去谈,细谈,细谈。”
这粮店店面乃是朝西的,从北向南一溜儿的四间房,其中北面三间打通了成了一个大堂,而南边那一间,却是被单独分割出来。和大堂之间有一道门连通着,但是却没有门板,而是拉了个棉布帘子。
如此做派,想来是生怕这掌柜在和人在其中密谋,做出对东家利益损害的事情来。但是有些.,却又是不能不遮挡,是以便拉了一道布帘子。不过这等用意,也是在时时刻刻提醒店中掌柜——莫逾矩。
进去之后,董策见这间房子里头空空荡荡的,很是寒酸,只有一个大桌子,后面一把椅子,桌子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账本儿,高高的一摞。
在靠着北墙的位置,有两张椅子。
“公子请坐,请高坐。”这徐掌柜的笑嘻嘻的把董策让了上去,至于王通,一看便知乃是伺候的下人,自然是没资格坐下的。
然后徐掌柜的又是招呼一个杂役去冲茶,很快两盏热气腾腾的茶便是端了上来。
“公子,请茶。”徐掌柜又殷勤的招呼道。
董策淡淡的唔了一声,端起茶盏来象征性的在唇边蹭了蹭,要说喝,那是一点儿都没沾的。徐掌柜的一直在暗中观察,见此情景,不但不怒,反而是心中欢喜。这位如此做派,不消说是嫌弃自家茶水粗陋了,要知道,自己待客用的可也是上等的茶叶。他尚且如此,可见定然出身不俗,乃是豪门公子,日常用度都是远远超过自己这等人,才会这般。不消说,能让一个豪门公子亲自出面的生意,定然是一笔大生意。
徐掌柜已经很是开心的在盘算这一次自己能拿到多少抽成了。
他搓了搓手,笑道:“不知公子此来?”
董策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眉头微微往上一扬,嘴角往下一拉,便是摆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来。他轻轻的弹了弹袖子,仿佛拭去了几片尘埃。
说了话却没人搭话,徐掌柜也是不恼,反而是笑眯眯的瞧着董策。显然他这位掌柜的买卖人,真真是很合格的。
这会儿王通适时的咳嗽一声,笑道:“这位徐掌柜,我家公子此来,乃是欲要采购一大批米面粮油柴薪等物。”徐掌柜的乐道:“这些东西,小店都是一应俱全呐!”原来这间粮店,说是粮店,实则里面经营的范围,用日用百货来形容更恰当一些。白花花的精米,粗糙的糙米,未曾去壳的原麦,去了壳的麦粒,还有已经磨好的白面;上等的麻油,麻酱,菜籽儿油,猪油羊油等动物油,甚至连旱獭油这等实用性超过食用性的油都有;酱油,香醋,老陈醋,炸酱,茶砖、腌菜等等,但凡是跟日常吃用有关的,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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