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经商的人,术算都不会差。陈则益在一瞬间就算出了曰产量250公斤的雪盐,公价购进,运到震旦王国,利用家族渠道卖出去的话,能赚多少钱,而且不用天天运,囤积十五天一趟,陈贤颂就这一个小小的承诺,就能赚出以往整个家族每月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利润。
“河洛陈家的情报?”陈则益点了点头:“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阁下想注重哪一方面的情报,是人,还是事?”
“无所谓,家长家短,流言流语都行。”陈贤颂笑了一下,说道:“只要称得上消息,怎么样都可以,不过,别让他们知道是我在打听消息就行了!”
这事不难,陈则益只思考了半秒钟就答应了下来,陈贤颂的要求不高,似乎只要是一些关于河洛陈家的消息就行了。这事好办,让个人守在陈家门口,平时在周围听些河洛陈家的小道消息即可,况且这样也不会得罪对方。
交易就这么敲定,陈则益向陈贤颂拱了拱手,带着侄子离开了城堡。在回家的路上,陈广荣依然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这倒不是他又看中了哪个美女,纯粹只是算了一下他们代理这条盐路后,能得到的收益,然后便被那庞大的利润给吓到了。
“还没有回过神来吗?”陈则益叹了口气:“严圣人说过,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你就这点气量,以后怎么做我们陈家的家主!”
“家中比我有能力的兄弟很多,我怎么可能当得上家主。”陈广荣叹了口气。俗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以前他就是个混蛋,吃喝**毒,四毒俱全。但自从陈则益突然将他带在身边后,一直在教导他,而且最近总是拿陈贤颂的情报给他看,面对极其出色的同龄人,一段时间下来,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好胜心和进取心却似乎也有所提高,也鲜少再去外面鬼混,感觉上就像是变了个人。
“只要有努力,总会有机会。你毕竟是大哥的儿子。”陈则益缓缓说道:“很多事情,只要你有心,就会有人帮你。我一会写书信给家里,会告诉他们,这次我们能和陈贤颂谈成雪盐的事情,全是你的功劳。”
陈广荣全身震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对他都十分严厉,却又很关心和爱护他的六叔,惊讶地说道:“为什么?这件事情明明是六叔你……”
“我的一生就这样了,无论为家族再立多少功劳,再做多少事情,也就是一个行商主事。可你不同,其实你很聪明,只是你父亲没有时间来管你,没有教好你罢了。”陈则益有些寞落,小石路的旁边有很多树,树上有很多奇怪的鸟,叽叽喳喳的,那天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也是这样的吵杂,他做了一件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事情,可也永远被家族排挤在外角落中。
“父亲他只是太忙罢了。”陈广荣勉强笑了一下,他心中清楚,父亲疼小弟甚于自己数倍。原因很简单,小弟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妾所生,而母亲虽然是正妻,而且现在依然青春美人,可为人太过冷傲,从来不肯放**段和父亲说话,也不肯主动讨他欢心,所以自己受到了迁怒,父亲总是不太喜欢自己。
“别怪你母亲,她堂堂一名郡主,下嫁到我们陈家来,已经是很委屈她了。”陈则益在小路边折了根枝条,缓缓说道:“因为大嫂进了我们陈家的门,所以我们才能从陇右王府得了不少好处。若不是你母亲在护着你,以你以前的作为,早就被下放到老家去守祖坟了,哪能像现在这样逍遥快活。”
陈广荣有些讪然,随后说道:“六叔,这雪盐的事情,明明是你促成,把这功劳让给我,不太好吧。”
“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两人缓缓走过山坳,陈则益缓缓从以往的回忆中将心神抽出来,他扔掉手中的树枝,将双手负在背后,震旦王国的长袖华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很是儒雅,根本不像是一名商人:“刚才十三的情况你看到了吗?我们在她家中坐了许久,太阳都快到天顶正中了,她似乎才刚起床。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陈广荣想了会,说道:“几个月前,六叔你让十三嫁到这蛮夷之地来,族里就没有几个人同意,但你力排众议,硬是说服了家主,现在收获的时刻到了。刚才我看陈贤颂似乎很宠爱十三,她晚起床,居然没有被责骂,还特地留有早餐给她,换作是在我们震旦国,这样的妇人少不了被一顿斥责。所以我想,要不是有十三妹这层关系,陈贤颂他未必肯将雪盐这生意交给我们经营。”
陈则益点点头:“你观察得确实很仔细,现在十三在陈贤颂眼里应该不是外人了。不过也因此更不能再让十三为我们传递信息,有时候这样的联姻,互相之间就应该多些关照。只是我有些奇怪,为什么陈贤颂会让我们去打听河洛陈家无关紧要的小消息。”
“其实我觉得也并不奇怪。”陈广荣有些同病相怜地说道:“在外地待久了,思乡之情越重,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回家好好休息,陈贤颂他在这里似乎已经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应该比我们更加想念家乡。落叶归根是我们震旦人的特姓,我想陈贤颂虽然是灵魂深思者,但也逃不开这一因缘。”
说话间,两人爬到了山顶,半山腰下,是他们陈家小小的领地,陈则益看着如火如荼的建建工地,再过上几个月,这里将会是一处舒适的安家之所,只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更喜欢待在自己的家乡生活,若不是为了家族,没有几个震旦人喜欢在外面东奔西跑。
“你说得有些道理,陈贤颂这行为,现坐实了他是河洛陈家人的事实。”陈则益看着下方的工地,语气平淡地说道:“待会你修书一封,寄于家主,建言我们两个陈姓家族,必须要更加亲近才行,毕竟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人。”
“六叔,这事你来做不是更好?我资历尚浅,人言轻微。”
陈则益轻轻一笑:“无论你是年幼还是年老,无论家主采不采纳,只要建言不差,家主就会留下印象。你以后若要想继承家主,便要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过去。”
送走了陈则益后,陈贤颂准备去协会一趟,毕竟做为会长,有些事情必须要他亲自拍板才行。这是规矩,不可随便更改。他准备回房换上正装,结果在楼梯口碰到了正准备出去教导阿历克斯和洁西卡识字的小家伙,她身穿着轻柔的淡粉色长裙,很贴身,亭亭玉立中又带着几分可爱俏皮。
若是往常,她见着老师,早就扑过来。但此时小家伙却是脸色微红,行了个淑女礼,然后有些慌张地先下楼去了。陈贤颂看到这种情况,微微一笑。看来他那方面开始解放也不尽是坏事。
小家伙古灵精怪,花样百出,陈贤颂少没头痛她的问题,现在她却显得优雅地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妙龄少女,这避免了很多问题。也让陈贤颂少了很多尴尬和麻烦。
陈贤颂坐着马车到了城中的协会,白敏自然随身在侧。和以往相比,两人间的距离多了几公分,外人看不出任何异常,但陈贤颂知道,白敏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些古怪,也多了一点点的羞涩。
对于这样的情况,陈贤颂是乐见其成的,据说生化人要产生感情,至少要五十年以上,现在白敏已经有这迹象了,是天大的好事。他没有大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小敏能在他老去之前,变成和芊心姐一样,会笑,会闹,有自己的想法,懂得读力。
陈贤颂刚坐到书房的位置上,还没有开始处理今天的事务,副会长就来了。他弯了下腰,说道:“会长,商队已经准备好,我们已经储存了足够多的雪盐,现在正准备按计划运到帝陨城附近**,城主府分出一支护卫队暂时归我们土协会调遗,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商业上的事情你比较在行,你处理就行了。”陈贤颂一边看着昨晚工作人员放在他桌面上的方案,一边答道。
这样的信任,和上任会长乌迪尔一样,副会长心里有些感激,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震旦王国的古话,在凯特王国也有类似的谚语:每位贵族都有自己的侍从骑士。
能重用老臣,即使是在凯特王国这样的国度里,也会被认为是拥有极大肚量的人。副会长愣了一会,然后用更温和的声音说道:“会长,泽陇尔阁下还让我转告你,多兰家族已经开始派军队前往边境了。明面上的敌人他有办法,就怕对方派出刺客,他说城主府全力保护你的安危,但不敢完全担保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所以他请你自己多加小心,增加护卫以防万一。”
多兰家族!陈贤颂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解。大约一年前,他们入侵灰石村,被白敏催枯拉朽地击溃了,死伤遍地,结果非但没有接受教训,居然还敢来找麻烦!况且现在灰石村中又多了个芊心姐,还有一支不弱的佣兵护卫队,他不信对方不会收集情报,在明知道灰石村实力大涨的情况下,依然还是选择了报复,难道对方有什么倚仗不成?
想到这里,陈贤颂向副会长说道:“待会你派个人去城主府报个信,就说我晚上会去拜访做客。”
副会长应声退了下去。
利达亚城中心,多兰家族城堡中,舒马赫提着油灯走进了秘密地牢,最里面的铁栅栏后,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背靠墙壁坐着,似乎是感觉到了光线,他抬起头来,削瘦苍白的脸庞,深陷的眼眶着,瞳孔却反射着一缕缕精芒。
“赫莱森,这里住着如何?””
男人跪下,额头抵着地面,他声音虽然虚弱,却有着一股无法言哈的坚强力量透在其中:“很好,领主大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尊贵的人专程下到这肮脏的地方,如果是要杀我,只要一声令下就行了,何必多跑一趟,污了你的双腿。”
“啧,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舒马赫呵呵了一声:“还在怪我杀了你的全家……如果我告诉你,那只是吓你的,你会怎么想?”
咣当当当……赫莱森一股脑就爬了起来,整个人撞在铁栅栏上,他的眼睛殷切地看着舒马赫,同时还带着一丝害怕,怕这只是领主在开玩笑,在戏耍他:“如果是真的,领主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的保证我可不敢太相信了。”舒马赫冷哼了一声:“你上次立下军令状,如果杀不掉陈贤颂,你提脑袋来见。结果……”
赫莱森无话可说,将脑袋垂了下去,他以为领主只是在逗自己这个罪人玩耍。
“你既然不死,那你的家人就应该死。”
听到这话,赫莱森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而舒马赫继续说道:“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念在你最后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强大的盟友,所以我还是决定饶恕了你的家人。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做事情,要说到作到,不能空口夸夸其谈,否则害了自己不算,可能还会祸害到自己的亲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反省,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一些道理,现在你可以出来,回去见你的家人了!”
赫莱森抬起头,惊喜的双眼中带着无尽的希望:“领主……你真没有杀我的家人?”
“你自己回去看不就知道了!”舒马赫转身就走:“好好洗个澡,再休息一晚上,明天来见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赫莱森嚎哭着给离开的领主大人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脑门都青紫色了,然后他站了起来,推开铁栅栏。这里的牢门从来就没有锁过,只是他不敢逃跑,这种念头,他想都没有想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