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柘县,梁家。
诸葛瑾与梁斌带了十几名随行人员,乔装打扮成药商,穿过了层层关卡,经过了六七天的奔波,终于抵达了柘县城下,留了随从在城外等候,两人步行进了城,来到了梁习的私宅拜访。
梁习今年二十五岁,已经娶妻,育有一子一女。梁斌敲开门的时候,梁习的妻子姜氏正在院子里给孩子洗衣服,忽然看到出门半年的小叔忽然回来了,急忙起身把梁斌和诸葛瑾让进了屋里看座,冲上了茶水招待。
姜氏给二人奉上茶水,便坐在一边闲话,说了片刻之后,好奇的问道:“听你大兄说你去河内投奔了大将军袁绍的儿子,从军半年了,不知道小叔现在是否做到什长了?”
听梁妻这么问起,诸葛瑾马上意识到这是打动梁习妻子的好机会,有她在耳边吹枕头风,劝降梁习的事情必然事半功倍,急忙抢着开口道:“夫人你可是低估了你小叔的能力哦,他已经做到军司马了!”
梁习在县衙中做小吏,和官场多有接触,而且姜氏也读过书,对于军职有所了解。军司马掌管四百人,和县城的统兵都尉大致相当,在士族豪门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在寻常百姓的眼中,算得上一号人物。
“哎呀,小叔这么厉害?”姜氏听了羡慕不已,摇头叹息,“唉……比你哥强多了,才从军半年就升到了军司马,再下去个一年半载,只怕小叔就能升到校尉了。你哥在县衙做了三年的差事,到现在仍然还只是一个文吏呢!”
听了嫂子的抱怨,梁斌急忙向嫂子暗示眼神,示意她当着外人的面不要多说话,回头再私下里说。姜氏会意,这才住口,端起茶壶给诸葛瑾和梁斌各自斟满茶杯。
“嫂子,我哥去哪里了?”梁斌呷了一口茶,问道。
姜氏回道:“在衙门里当差呢,到傍晚才回来,最近公务繁忙,经常忙的天黑,薪俸也不涨多少,家里的曰子越来越清贫了!”
“呵呵……一路上有些内急,如厕方便一下!”
诸葛瑾“呵呵”一笑,找了个借口暂时回避一下。诸葛瑾知道,当着自己的面,这叔嫂有些话不便说,还是暂时回避片刻为妙。
果然,诸葛瑾刚刚出门,梁斌就靠到了姜氏面前,悄声道:“嫂嫂,你知道这位先生是什么人么?”
“看他气度不凡,难道是做官的?”姜氏犹豫着猜测道,不知道小叔这么问自己,有何用意?
梁斌悄悄压低了声音:“这位先生是并州功曹,官职比咱们陈郡的太守还要大一些呢,他这次亲自来柘县,是劝兄长去并州做官的!”
“啊?太好了,功曹大人竟然亲自来请,少不得让你兄长做个县衙书记吧?”
姜氏听了欣喜不已,心跳频率一下子加快了许多。县衙书记相当于后世县委部门的秘书长,这已经是她所能想象的最高官职了,再大连想也不敢想了!
梁斌得意的道:“从并州来柘县请兄长出仕,可不是诸葛大人的意思,而是袁公的四公子,新任的并州刺史、平西将军袁买的意思。袁公子若不是公务繁忙,差点就要亲自来柘县请兄长了,诸葛大人乃是代替公子来延揽兄长的。在来柘县之前,公子已经对我许诺了,倘若兄长肯去并州做官,立即以晋阳令相授!”
“啊?袁公家的公子要让你兄长做县令?”姜氏惊喜的嘴巴张的多大,差点合不拢了。
梁斌瞅了瞅门外,诸葛瑾还没有从茅厕里出来,继续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呢,咱们梁家祖坟冒青烟,官运就要亨通了。晋阳有十四万百姓,比咱们四万百姓的柘县大多了,就是咱们陈郡,也不过才十七万人口而已!”
“哎呀……实在是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去县衙把你兄长找回来,咱们收拾一下,马上就动身去并州。天上掉下来大馅饼,不去才是傻子呢!”姜氏兴奋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恨不得插翅飞到晋阳。
“诸葛大人回来了,嫂子你暂时什么也别多说!”梁斌眼睛一直盯着院子里,看到诸葛瑾从茅厕里走了出来,急忙示意姜氏稍安勿躁。
诸葛瑾洗了手,回到屋里重新坐定喝茶。梁斌陪着喝了一碗,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道:“嫂嫂啊,子瑜先生远来拜访兄长,不能让客人久等,你去县衙把兄长找回来吧,让他和衙门里请个假,耽误一下!”
“诶……好嘞,你好好的招待诸葛大……先生啊!”姜氏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一下子出现在自家男人面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听了小叔子的吩咐,立刻兴冲冲的出了门。
看到这妇人风风火火的举止,诸葛瑾心中暗自偷笑。估计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对叔嫂的对话,和自己猜测的没有多大出入。
梁习身高七尺八寸,生的到倒也魁梧,面目白净,正在县衙里写文书。就听差役说自己的妻子在衙门外面有急事找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毛笔,迎了出来。
“夫人不在家照看孩子,跑到县衙来找我,所为何事?”梁习出了门,来到妻子面前,诧异的问道。
“快点跟我回家!”姜氏拽了丈夫的手,不容分说的就要向回走。
“休要胡闹,我正在处理公务,怎能说走就走?”梁习急忙挣脱了妻子的手,不满的说道,“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岂不笑话?”
姜氏急忙把梁习拉到旮旯里,附在他的耳畔私语了一阵,最后催促道:“冤家,快点回家招待诸葛大人,不要怠慢了人家。这可是祖上冒青烟的事情,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你还忙什么公务啊,连假都不要请了,直接辞职就行了!”
听说当今最强的诸侯的儿子要请自己去做晋阳令,而且派来了并州功曹来招揽,梁习也是又惊又喜。这些年来,自己委身于县衙之中,就是为了寻求出人头地,飞黄腾达的机会。可是县令换了两任了,仍然一直没人看上自己,只能忍辱负重,继续做个文笔小吏,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今天,梁家真的要发达了!
不过,梁习的见识毕竟不是妇人可比,兴奋之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悄声道:“曹公和袁公是敌对势力,咱们要北上投奔并州的消息千万不能泄露了,免得招来祸灾。你先回家招待客人,我到衙门托个谎,再回家与诸葛先生会面!”
既然梁习有意出仕,招他去并州做官,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从县衙里请了假,梁习回到家里与诸葛瑾相见,酒过三巡之后,诸葛瑾托出来意,梁习慨然允诺。三人商量一番,拿定了离开柘县的主意。
诸葛瑾和梁斌先行出城等候,梁习夫妇收拾了细软,带了儿女,弃了其他家产,直奔城门而去。守城的什长和梁习熟识,询问他做什么去,梁习谎称去城外走亲戚,明天才回城,轻而易举的出了城门。
在城外会合之后,诸葛瑾已经派人置办了马车和马匹,马车承载梁习的家人,马匹供梁习骑乘。当下分作两路,梁斌带了几个侍卫护送兄嫂北上河内,诸葛瑾带着其余护卫继续南下,目的地是荆州南阳隆中卧龙岗。
数曰之后,梁斌与梁习安然抵达了河内郡治所温县,来到平西将军府门前求见。袁买得知,立刻召见。
“草民梁习拜见刺史大人!”来到了袁买处理公务的书房,梁习纳头便拜。
“呵呵……梁子虞来投,吾之幸也!”
袁买已经从梁斌的口中知道了梁习的字,立刻热情的起身迎接,亲自把梁习扶起,夸奖了一番:“通过你写给令弟的书信,我看得出来子虞是个人才。今番委以晋阳令之职,你好生施展才华,若有功绩,我必不吝封赏!”
“多谢公子提携之恩,如此器重习,敢不誓死相报?”梁习再次跪谢。
为了拉拢人心,袁买再次起身扶起梁习,安抚道:“子虞不必多礼,暂且在驿馆盘桓些许时曰,等诸葛子瑜从荆州回来之后,便随我一道去晋阳赴任!”
梁习领诺,与兄弟梁斌一起告退。得了梁习来投,麾下增加了一名政治型的人才,袁买心中高兴不已,批阅文书的时候也兴奋了起来。
就在这时,北上幽州向高干秋粮的使者从晋阳赶到了河内,向袁买禀报高干拨了二十万石粮草发往晋阳,却在范阳境内被黑山贼劫走,再也拨不出粮草来。
对于尔虞我诈的计谋,袁买已经运用自如。稍作思忖,就知道这是高干耍的花招,不由得拍案怒骂:“高干匹夫,欺我太甚,真以为我是如此无谋之徒么?”
此时,各地经过出榜募兵,并州各郡已经招募了一万多人,粮草问题,刻不容缓。袁买恼怒不已,恰好田畴来访,商议一番,田畴献策向邺城的袁绍提前求粮,免得到时候粮草告急,再措手不及。
袁买思忖一番,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向父亲袁绍求粮。便修书一封与袁绍,除了求粮之外,另外还提到了自己没有正妻,希望父亲能做主,把甄宓许配给自己为妻。距离袁熙之死,已经一年有余,袁买觉得是时候该迎娶甄宓了。
使者带了袁买的书信,星夜离了温县,快马加鞭直奔邺城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