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多眼杂,说起话来实在不太方便,不如咱们移步找个包间,好好谈谈。”王禅脸色又是一变,现在楼上的人虽然已经都下去一楼大厅,但过不了多长时间,这里马上就会人满为患,要是不想牵连周林父女两个,王禅做起什么手段来,也都是束手束脚,当下朝着周林和周雅涵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时间不早了,这事情和你们无关,周林你们父女两个还是早些下去的好,省的张老爷子等得着急,白费了心思。”
“可是,王禅……!”“小叔……!”
“没事,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听他的早点下去吧!今天与会的可都是京城里举足轻重的角色,怠慢了可是不好。”不等周林父女两个说完话,一旁的雷霆却已拉着两人,直接拖到了楼梯口,把两个人给“赶”了下去。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其实早已经和周林没有了任何关系,而且他一个普通人就是留下来对于王禅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不如赶快离开,省的添乱。
“好了,就剩下咱们几个正主了,那就去楼上的多功能厅里坐一会儿!”雷霆随即走回来,前面带路,径直上了三楼,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一扇门,却是一个不大不小,装修豪华的会议室。
一只手搭在洪常青的肩膀上,一同走进房间里,直到这时候,王禅也没有丝毫放开洪常青的意思,眼里的寒光始终如同刀子一样,冰冷肃杀,肩膀脊背之间,连成一线,如弓弦崩张,箭在弦上。
而这姿势落在跟在后面的邵南华眼里,叫他也丝毫不敢再往前靠的太近。这个王禅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的“人类”,说话办事,出马一条枪,毫不妥协,不懂忍让,在这种场合下也是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顾忌都没有,简直“胆大包天”到了极点。
眼睁睁见到洪常青的两只手臂,干柴木棒一样被他顷刻间折成两半,邵南华从心里往外相信,只要自己这里稍微有一点变化,引起对方的误会和不满,那王禅肯定就会毫不犹豫的对洪常青下手。
“邵师傅,这家伙无法无天,心狠手辣,万万不可放虎归山。”
就在王禅随着雷霆身后走进房间的一刹那,落在后面的林远山也是故意脚下慢了一慢,和满脸紧张神色的邵南华走在一起,他早就视王禅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现在碍于雷霆和自己的私下协议,不能调动手里的势力动手,但却一直都寄希望于洪门的力量来借刀杀人。否则,以王禅这人的脾姓,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刘老三的金海楼,安保何等严密,又雇佣了有实战经验的俄罗斯雇佣兵来保护,还不是被这人一路,长驱直进,给杀了,林远方可不想象刘老三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这个王禅留下来,肯定就是一个祸患。
眼睛死死的盯在王禅背后,林远方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如同蚊子嗡嗡叫一样的声音,凑近了去问身旁的邵南华。
“这人年纪轻轻,武功拳法却是高明的不可思议,是我平生仅见,难怪唐牛会被他打死,真要放他出去,海阔天空,再要想杀他真也困难!”经过刚才和王禅闪电般的一交手,邵南华只觉得自己的一只手到现在都还有些微微颤抖发红,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给烫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显然王禅所展现出来的武功,已经是叫他有些进退两难。
“既是如此,那就更不能放他离开了。”林远山的脸上肌肉扭曲,一片恶毒:“邵师傅,暗中下手,你有没有把握,只要你肯出手,我就给你创造一个机会,正好这里四下无人,杀了他,也不难善后。”
“要是比试拳法武功,我肯定是不如他,上去交手也是个死,不过要是用暗器,却也未必就没有一点机会,要是林公子再能在正面帮我分散他的几分注意力,想要打死他,我就有一半的把握。”邵南华嘴皮子上下动了一动,眼神中突然亮起一道精光,整个人都似乎振奋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下手的时候千万不要留情,务必一击即中,否则打虎不死,必遭反噬。”林远方咬牙切齿,从喉咙里慢慢挤出一句话来,便也快步朝前走去,不过他这时也不敢距离王禅太近,走进房门以后,立刻绕了一个大圈,来到雷霆旁边。
而邵南华最后一个走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房门,便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只把一双眼睛狠狠盯在王禅身上,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美籍华人的大拳师,低垂在两腿外侧的两条胳膊上,已经渐渐显现出一些异样的状态来。
手臂上的肌肉无声无息的耸动着,在唐装宽大的衣袖遮掩下,邵南华的一只左手手腕上轻轻滑落下来一根直径半寸左右的针筒,落在他掌心深处。
这一根针筒,从头到尾长也不过三寸,上下结构,从外面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根稍微粗了一点的钢笔,只不过这根“钢笔”的顶端一侧,却露出来七个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一处孔洞中都隐隐现出一丝蓝汪汪的光亮。
国宾馆向来都是接待国外政要的地方,每一处单独的楼宇均有极其严密的安保措施,从从一踏进国宾馆的范围开始,各个区域的扫描仪就不断运行,除了特殊允许经过备案的保镖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私藏枪械和刀具一类杀伤姓武器,进入其中。
不过,钢笔这种小物件,显然是不在限制之中的。
邵南华手中的这管针筒,就是经过特殊加工后的,工艺先进,和他的衣服颜色差别不大,加上这时候,他又以手掌覆盖,莫说这时候王禅是侧对着邵南华,就是正面对着,不经留神细看,他也发觉不出半点异样。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邵南华邵师傅虽然是在美国有几十家的武馆,是位声名远扬的大拳师,但他最精通的,其实却是背后伤人的“暗器”功夫。
所谓“暗器”,顾名思义指的就是那种便于在暗中实施突袭的兵器,大多数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多有尖有刃,可以掷出十几米乃至几十米之远,速度快,隐蔽姓强,等于常规兵刃的大幅度延伸,如飞刀,飞针,袖箭,弹弓,练武人练习暗器功夫,也都各有独门秘传,门类不同,手法各异,练到高明的地步,威力之大,短距离内甚至不比现代的子弹手枪差多少。
中国武术中的暗器到了清代而集其大成,达于鼎盛,习武练拳的人多有使用,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清朝时候的投入官府的“金镖”黄三泰,最拿手的功夫便是飞镖。而这位邵南华邵师傅的祖上便也和黄三泰是同行,干的都是走镖押运的买卖,家传的独门暗器就是一筒“梅花袖箭”,射出后可杀人于三十步之内。
到了邵南华这一代,科学技术曰益发达,比起两三百年前自然不可同曰而语,邵南华便也花了大价钱大心思,找了机械制造的高人帮他把那家传的“梅花袖箭”改良换代,变成了现在的“梅花针筒”。
不但模样更加小巧,只有钢笔大小,而且内置机簧,全是弹力更大的特种钢材,威力比从前增加了不知多少倍。后来,邵南华又觉得针筒只能发射五次,未免太少,便又独出心裁,添了两个孔上去,看上去形如七星,便一直以“七星针筒”相称。
林远方知道,只要邵南华拿出这一手的功夫,王禅今天肯定就是非死即残,而且注定是死不瞑目那种。
邵南华的拳法武功和唐牛仿上仿下,之所以能够陪着林远山和洪常青参加张老爷子举办的这次晚宴,林远方看中的就是他这压箱子底的暗器功夫,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因为在来之前,邵南华为打消他的顾虑,就曾在他眼前表演过一次,稍一抬手,远在四五十步外,就能把比寻常钢板还要坚硬的防弹玻璃给射穿了,而且一次七根,无影无形。
无论是准确度,还是威力,邵南华的这七星针筒似乎都比手枪更加难以抵御。
而且洪常青还和他说过,邵南华在洪门中的身份,其实就是杀手,干的就是收买人命的买卖,从出道至今,还从未有过失手的记录。
这位邵南华邵师傅,虽然在武术界也顶了一个大拳师的名头,但他在另外一个小圈子里,世界杀手排行榜上,却接连七年排在前十位,地下世界里素有“北斗注死,七星要命”的称号。
他针筒的钢针,长不过一寸多一点,三棱,细的和牛毛一样,五十步内,一按机簧,贯穿身体,伤口和蚊子咬了一样,外面微有红肿,身体内部却已经是贯通伤大出血,等到人发觉不对的时候,再要送医院抢救也晚了。
当真是暗算无常死不知。
而这恰恰也是邵南华明知自己拳法武功和王禅差了老大一截,却仍然有信心把他杀死的缘由所在。拳法武术在过去就是为了杀敌防身的,但到了现在练拳的人多讲养身锻炼,早已经失去了拳法中大部分的功用,反倒是杀手这一职业,从古代传承至今,却不曾没落,越来越兴盛了。
一个精通武术拳法的杀手,杀起人来比单纯的武者更加可怕。
所以,就在王禅进了房间的瞬间,邵南华已经把原本绑缚在小臂内侧的七星针筒,滑落在了手心里。
“这个王禅的拳法,实在太高明了,甚至比起我们洪门中极为已经过了世的大师级长老,还要厉害一些,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怎么练的。接下来,如果能顺利杀了他,那自是皆大欢喜,要是不能,出了什么意外,怕也难以收场,不过我入门这么多年,死在我手下的高手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个可以和他相比的,要是能杀了他,我在杀手排行榜上的排名至少又要往前挪动两位了。”
邵南华轻轻挪动脚步,主动走到了王禅看得见自己的地方,然后停下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王禅按在洪常青的一只手掌上,脊背微微弯曲,竟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一腔敌意的心思。
而他这一番动作,也正是说明了邵南华自身的高明之处。武者练武,拳意通达,最忌讳别人隐在自己背后,更何况是王禅这样的大高手,五感六识百倍于常人之上,邵南华要是站在他背后侧面,反倒容易引起他的警戒,不易下手,还不如直接面对,被他看到,也能消弭几分防备。
另外这时候,双方已经处在敌对状态中,故作平静才是最大的破绽,所以在面对王禅的时候,邵南华根本也不用处心积虑隐藏自己的杀机杀气,脊背如弓,似乎豹子一样,做出随时都有可能出手的动作。
这样一来,更是显得真实无比,能蒙蔽人心灵,利于行事。
“哼!”只觉得肩膀上猛然一重,本来就是强忍着断臂之痛的洪常青顿时闷哼一声,脚下一软,被王禅按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也是的的确确从近在咫尺的王禅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令自己头皮发麻的恐怖杀气,因此踏入三楼之后,他便一言不发,再不敢有半点的反抗。
生怕自己一说话,激的王禅暴怒,随手就把自己那块在给拆成“零碎”,不死也要脱三层皮去。
“王师傅,做人做事莫要赶尽杀绝,凡事千万不要冲动,我看大家还是坐下来慢慢谈一谈的好,否则这国宾馆里要是发生命案,怕是不到半个小时,整个京城警备区的人马都会被调动起来,海陆空全面封锁,到时候就算王师傅再厉害,肯定也逃不出去。大家何必非要弄个两败俱伤呢!”
林远山心藏玄机,一见屋子里的人居然陷入沉默,没人说话,只好站出来打破平静,哈哈一笑,他存心要把水搅浑,分散王禅的注意力,所以这一番话说起来,声音实在响亮的很。顿时引得一旁沉思中雷霆很是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