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寇坎欢?br/>
夜里,帝王病逝,护国寺丧钟鸣十二响,举国哀悼。藏雪子民自发到守丧一个月。向枫心感宽慰。
史书记载。
贤明王病逝,前太子之子云汜风在长公主云向枫的辅佐下登基。
这刚缓过气来,那边墨诸又来了飞鸽传书,说是墨诸与宛宝国开战,局势不利,端木风情将亲征墨诸以北的北海。
她这一个月来,烦劳已久,这一焦急,病倒了下去。却还要帮着云汜风处理朝政,安抚臣民。身体每天更加虚弱,却又彷徨等着持巫和墨诸来的消息。
墨诸这边,比睿山再北的地方,隔海的宛宝国渡船来攻打,因墨诸国人不擅长水战,打的也是连连退败。
这一日端木风情下诏帝都城外的女王直系军明日启程前往墨北,女王亲征其间政务由摄政王端木澈处理。又下一昭立摄政王之子端木颛昭为王太子,入住颛景殿。
掌灯时分,太监来报,三王爷家眷已经返进帝都,现正在宫外等候传诏。
“传三王妃及王子们战殿觐见。”
只见一位妇人领着三个孩童,穿越过重重殿堂,才来到战殿。
端木风情端坐在首位上,身穿白色绣着流云的锦服,仿佛许多年前一般的衣冠,但看她的脸比五年前更加深沉,那张脸还是一如冬夜月华般的清朗。
三王妃见了她,连忙跪下来。“卉兰叩见女王殿下,愿我王千秋万代,永降福泽……。”后面那三个王子也都跟着跪下来了。
端木风情从位子上起身,走过来扶起三王妃。“起来吧,苦了你了。”
卉兰听了这话,已泣不成声。
“殿下,您一定要为仁德报仇啊,他死的好惨啊!”
端木风情想到自己家皇弟年不过三十居然惨死边疆,心中不免也沉重,这也是她决定御驾亲征的部分原因。“卉兰,你放心。阿德这口气,朕定要向宛宝国讨回来,以消你心口之痛。”
“好,好。”卉兰一连说了两个好字,仿佛才将心中那口沉痛给释放了出来。她拉过边上三个孩子。“可怜这三个孩子,都还年幼就失去了父亲。”她的声音哽咽着,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端木风情的眼扫过三个孩子,只是被其中一个锐利的目光吸引住了。那孩子跟其他两个悲伤哭泣的孩子不一样。他的脸色虽然悲伤,却带着一股坚毅。他锐利的眼神里带着希望的看着自己。
“既是三弟的孩子,朕必待如亲子。”端木风情说完,又道。“朕即将亲征墨北,这三个孩子以后就和颛昭一起跟随太师学习吧。”
卉兰跪下来道。“谢女王殿下。”
“起来吧,都起来了吧,这天也不早了,你今儿个夜里就在宫里歇息吧。”说着就吩咐了大宫女准备房间。
再看,却没想还有一个孩子依然跪在地上,正是刚才那个孩子。
“你为何不起。”端木风情和声问道。
卉兰回头一看,喊了声。“轩儿。”语气大为困惑。
“我要跟女王一起回去,我要给父亲报仇。”他抬起头,直视着端木风情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却和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风情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端木修轩。”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究竟还是孩子,要对着端木风情那样沉稳而带着锋利的眼神已经是不容易了。
“殿下,这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别怪罪。”卉兰的话刚落音,那孩子又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大且坚定。“王妃,我要给父亲报仇。”
一声王妃,让端木风情有些惊讶。
卉兰痛哭的跪在那孩子身边。“殿下,我答应了德哥好好照顾轩儿,所以我不能让轩儿跟您去墨北。”
那孩子有些无挫的跪在那里,他没有想到那个平时高傲的王妃会为了他跪下来。
“卉兰,你先起来吧。这孩……。”
前王有三女四男,长皇女风情,二皇子澈、三皇弟仁德、四皇子信町、五公主洛玉、六皇子礼逸、小公主音韵。
除了这四皇子不知所踪之外,其他三位皇子不是镇守边疆,就是国之重臣。这其中六皇子还未成婚,二王爷和三王爷素来与王妃恩爱有加,并未纳一妻一妾。如果这孩子不是王妃的,那……
“殿下,这孩子他娘死的早,可也是德哥的亲生骨肉。如今德哥既然不在了,这三个孩子自然要好好的在我身边接受教导。”说的极在理,声音悲痛,似乎不想提起端木修轩的娘。
端木修轩听她说,自己娘亲死的早,心一酸,这脸动了动,一下又变僵硬的跟石头一样。
“行了,卉兰,你下去休息。”
说着大宫女已走到她身边,扶她离去。
端木修轩跪在地上,硬不肯起来。
“你今年多大了。”端木风情走到他边上。
“十二。”
照这样算的话,这孩子倒是在三弟和卉兰成亲之前所生。
“殿下……。”
卉兰回过头来喊,可怜泪眼婆娑。
“卉兰,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朕自有分寸。”对着那样一张脸,端木风情的声音不免也放柔了些。
卉兰看了修轩一眼,泯了唇,也不再说话了,带着另外两个幼子随着宫女下去了。
“你起来吧。”端木风情的眼神没有了先眼对着他的威严。
端木修轩看她,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那女王是要答应带我回墨北吗?”
端木风情风轻云淡的笑了。“我第一次上沙场的时候也有十三,你今年才十二,你父亲他只想看你好好的活着。”说完,转过身,要往偏殿去。
端木修轩看着她比自己高很多的身影,急忙道。“父亲从小就告诉我姑姑你是如何的神勇,修轩不求别的,只想为父报仇,难道这个姑姑都不能答应侄儿吗?”
两声姑姑,让端木风情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难得你一片孝心。”
“是我墨诸国的人都应当如此,两位王弟尚小,不然定也要如此。”
“也好,也好,松柏经霜犹存。我王族中人该有此资质。”
“谢谢女王。”
少年的眼坚定如山沉。
“你是长子吧,既然你要跟我去墨北,算是违背了你父亲的意愿,那么你就要放弃长子的继承权。”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修轩会回去象王妃禀告的。”
端木风情没说话,边上服侍她的大宫女走过来,往偏殿歇息去了。长长的走廊上,心思突然沉重了起来,就象这宫瓦重墙。
抬头看天上月,明朗的叫人喜欢。
“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路过后花园的暖阁。“你们都下去吧,让朕一个人清净清净。”
“是。”侍女们都撤到远处去了。
坐在阁中,一切都还带着春夜的冰冷。“明月夜,又过了几许春秋……。”心口隐隐的作痛。
那孩子让自己想到记忆中,那女子比谁都更让人怜爱,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眸,象秋波一样涟漪。
这一想,伴随这份痛惜而来的耻辱让她自己不能忘怀。抚住心口,不能流淌的泪都在心里流了个尽。任清风吹的再舒畅,解不了心里的那个结。
次日清晨。
薄薄的淡雾中透出阳光,看来又是一个晴朗天。
北城外,。
女王的直系军队三万人马已经集聚在一起,只等号令便要赴墨北。这是整个墨诸纪律最严明,也是最精锐的一支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端木风情一手培养出来的。
此时,场面宏伟的连马儿也感染了庄严的气势,似随时准备着疾弛而出。
一阵声响,从城门出现一匹快速奔驰而来的马儿,随着又出现小队人马。
这时,只听女王直系军高举起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喊。“风……风……。”天地也震的隆隆作响,在场无人不能感受到团结而强大的力量。
风,乃是端木风情的旗号,是以这支军队,又被称之为风旗军。
端木风情一路驰骋到军队前,勒住马,下面的人都停止了呼喊。只见她一身戎装,只露出棱角分明的冰冷脸庞,天成威严,更甚男子。
从腰中抽出长剑,高高的举起,“风……。”
只见下面的人都一齐高举起手中的兵器。“风……风……风……。”他们要如风一样疾弛,征战在沙场了,无所不能。
领头的将军们,策马到端木风情身边,拿兵器碰到她的剑之后,又回到自己的阵营用自己的兵器,碰触阵营前伸出来的长矛。这个仪式,示意王与你同在。
向枫倚栏而坐,江南的春雨,绵绵的下。昨夜梦中有她,无限往事都听着这风雨声,涌上心头。
暮春晓,桃李菲菲;
牡丹芍药染了香满襟。
燕疾掠,江南春草长;
碧波浩荡,飞鸟水边翔,浆船上渔歌子;
凭栏顾。
烟柳色,薄雾淡容妆;
仍凭着满怀情愁随意流转。
惆怅自惆怅;
繁华里灯火尽;
往昔与今时,难回首,终落了个空满怀。
且歌行,把个弦,漫漫路……
远远的细小声响,从空气中传来,不知道今日可有未梵和她的消息。
“师父,信鸽回来了。”
是司徒安。
“你读给师父听听吧。”
她趴在栏上没有动。
“信上说墨诸女王已于三日前御驾亲征到墨北。”
“还有吗?”
她起了身,是关于她的消息。
“没有了。”司徒看着师父失望的神色。“师父,你会离开藏雪吗?”
“为什么这么问。”
她淡笑了,这孩子很敏感。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就这么觉得。师父,您为藏雪做了太多,藏雪回报不了,所以藏雪终是留不了师父的。”
“安儿,你比师父还观察入微,将来定能帮汜风成大业。”
她现在的等的只是未梵的消息了。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是朴殇。
“见过朴大人。”司徒安行礼,小小年纪便见得沉稳,可见将来必如向枫所言,是辅佐帝王的好臂膀。
高大的身形,在向枫看不见的眼瞳前,就象一个巨大的阴影。
“朴殇见过公主。”
卷二_洗尽铅华第十章
“安儿,你先下去吧。”
“那师父您也早些回去,这风太凉了。”说完了,就转身走了。
听到他走远,向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是不想那份感伤被人看到。“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已老了吗?
“公主,不用担心,您还跟一样的美貌。”经历过这些事情,他佩服眼前这个女子。是她一个人挑下了所有的担子拯救了藏雪。
每每看她清澈的眼神,都想不自觉的叹气。
向枫忍不住的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朴殇,将来我可要把汜风托付给你。”
“这个以后再说吧。”朴殇避开这个话题,当初未梵走自己会留下来,完全是因为禁不住皇后娘娘的哀求。可是让自己去辅佐云玄晋的儿子,他做不到向枫那么大度。
“你是想离开了吗?”
藏雪对她的牵绊已经够深了,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汜风继位,这一切回复了正常,我在与不在已经重要了,只是这孩子还太小,还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懂。”
向枫始终都放不下藏雪。
“公主回来帮二皇子夺皇位的时候也不过跟皇上现在一般大。”
“希望吧,希望汜风他别辜负我的期望。”
这边端木风情行走了半个月已到了墨北,前方战士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渡了一口气。似乎这支军队的到来能改变一切一样。城池起的百姓终于都有了生机和希望。
那是一种信任,无言沉重的信任全压在端木风情和风旗军的身上。
城外沙场上,墨北军正与宛宝国的军队征战。
墨北军已的疲惫不堪,却依然奋力抵抗,每个人都希望女王的支援军能马上到来。三王爷死了之后,墨北剩下的那些人都顶不住。
突然城墙上传来一阵厚重洪亮的号角声,前方的邓将军回头看,城门已经开了,马匹上黑铁铠甲,只是手上那一方风字旗号,醒目的叫人血在充溢沸腾。
女王亲临。
对方宛宝国五皇子—格凯,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弄的不明白。
就在他失神的这瞬间,大批的军队从城中有秩序的奔出,八扇城门均敞敞的开着。
邓将军看到后方将军手中挥剑的姿势,立刻下令撤到后方,这一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敌方莫名其妙,还没赶上趁胜追击,眼前已出现一支雄赳赳气昂昂的方阵。
眼看情况不明,格凯立刻命令自己的军队回来方阵列队。
飘扬着的风字旗号,让格凯突然醒悟过来。墨诸女王的直系军—风旗军,虽然隔着海岸,但是对这支军队却早耳有所闻。
那么墨诸女王到了这里?
只见对方的方阵中,驰出一匹马,那人一身戎装,英气勃发。那马匹后面还跟着三匹马,看来都是直系将军。
格凯眯起眼,打量着对面那个传闻中的女人。
冷冽而美丽的脸庞,坚毅而稳重的双眸,她只是静静的立于阵前,已散发出刚强而不可动摇的坚决气质,带着的那种摧枯拉朽般气势,真的很叫人寒蝉。
她难道是为战而生的女神吗?在阵前让对手还没有开始进攻就感到害怕的心情。
害怕吗?自己还没有害怕过什么呢?自己又不是家里那几个废物。
号角吹响了,一时间,地动山摇,墨北城的军队早已撤到城中去了,端木风情的三万人马如同疾风一样冲散对象八万军马。
那样的速度,叫人胆战心惊,他们有着战斗的热情,仿佛都是为战而生,根本就不在乎生死,他们就是擅长骑射的女王直系军——风旗军。
“赶快撤……。”格凯咬着牙吩咐道。
一群人赶紧往海边退去,疾劲的风吹的寒烈而凄凉。
“追……。”
只见风旗军骑马射着前面无力奔跑的敌军,这个时候的他们是没有同情心的,因为这里是战场,他们射杀的是敌国的士兵。
这一战格凯的八万人马只剩下四万人数,而且这大半人数居然还没人三万追着跑,真有够丢脸的了。这完全是正面交战还没有用到计谋,难道就差这么多吗?那群人,简直不是人,居然有此对战争如此的热情,且不畏生死。
宛宝国陆续又排了十万的援兵从海上到达了墨北城边境。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格凯这个嗜血的家伙还没有从端木风情那里尝到胜利的滋味。这让他的脾气变的愤怒。
“五皇子,臣下有一个好的建议,不知道五皇子好不好听听。”
“有什么好的意见,还不赶快说。”格凯的眼是腥红色的,宛宝国在四国中的人看来属于番外的国度,他们有着比四国人更高大强悍的身材。不过现在的他们面对动作迅速而利落的风旗军却毫无办法。
“连日军,我军溃败,早已失去了军心,如今殿下惟有撤回海上去。”
“继续说。”
他还算沉得住气。
“风旗军擅长骑射,他们以疾风一样的速度而闻名。可是他们并不擅长海上作战,如果我们沿海扰乱他们的平民,那他们就会被拖垮步伐,最后疲惫不堪,这样的话他们还能快速的起来吗?不过,殿下,这一招也是陷啊!”
“事到如今,也只有兵行险招了。”
格凯当即就下令,所有的士兵都退回到海上,在海上,是他们自由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归属感。
看着那些士兵渐渐的又恢复了生机,格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已经到了夏天了,军营里非常之炎热,而宛宝国的那些家伙们却是很惬意。虽然他们在海上还没有赢过风旗军,但是至少让他们感到困饶和烦恼。
这一日,格凯的大部军队正好跟端木风情所带领的小分队在海边碰到了。
人马悬虚太好了,但是如果端木风情撤走的话,当地的平民必然遭到抢掠,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到。
在亲征之前,她早就想到任何可能,是以国内是无忧的。
应战,因为她是端木风情。
这一战等到援兵赶到的时候,端木风情已中了箭伤,那些士兵也死伤大半,地上的尸体穿的全是墨诸国的铠甲,乌黑色铠甲上的玄鸟的图案,那是墨诸女王的象徽。
端木风情站在那里,有一些民众在一边哭泣……沉重而悲伤的气氛,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这是她来到墨北之后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殿下,请您下去休息。”
她身后的将军道。
“你们都是女王的勇士,安息吧。”
端木风情挥剑大声道,血顺着她的手臂流到剑上。
“风……风……风……。”整齐的呼喊声,那些百姓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的声音仿佛也在跟着呼喊风……风……。
是的,风,他们是风,这是他们的信念。他们要守卫家园,用如风般的疾速,击溃敌人。
声音融进风里,带回到家园,给最亲爱的人报信。
藏雪皇宫里,宫女正在为向枫更衣。
门外进来一名宫女福身道。“公主殿下,外面有夜将军的使者求见。”
“让他进来吧。”向枫坐上主位。
门外走进一位气宇轩昂的将军,见了主位上的云向枫,他立刻单膝跪下。“末将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听这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想必是夜衍的亲信吧,不知道他给自己带来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呢?想到这里她对着边上的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宫女都走了,她才开口道。
“不知道夜衍叫将军给本宫带什么口信来了。”
“将军让末将告诉大长公主殿下,持巫国来消息说现在已经一切平安了,请您放心。”
听了这话,向枫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未梵,皇姐心安了。
“另外将军还让我告诉公主殿下,墨诸国陷进宛宝国的海战策略里。日前,墨诸女王在战斗中受伤,至于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噗……。”
向枫唇角的血红的醒目。
“大长公主殿下……”
那将军惊诧的呼喊,身子探前,却也不敢再走的更近。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大长公主殿下,在藏雪国是很尊贵的人。
“你先下去吧,叫外面的宫女进来。”
她受伤了。
此刻,向枫心乱如麻。
“是,末将告退,请大长公主殿下好好保重身体。”
等宫女进来了看到向枫身上的血渍,连忙上前去扶住她。“公主,您又呕血了。”这段时间公主常常熬夜,烦神心,一连着几天都有呕血,连他们这些小宫蛾看了都觉得心疼不已。
“没事,你现在赶快派人先去请朴大人过来,半个时辰后,你再派人去请皇上过来。”向枫口气紧急。
“好的。”
那宫女急匆匆的出去了。另外一个小宫女进来给向枫换了一身衣。
向枫待待的坐在主位,却又坐立不安。站了起来,又觉得脚都站不住……忧心焦虑……这一想,喉咙间又传来了血腥的感觉。
耳中传来声音,她连忙开口。“朴大人来吗?”
“是的,公主殿下,朴大人现在正在门外。”
“快点请他进来,吩咐其他人,没有我的传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
朴殇进了门,外面的侍卫就将两边的门关上,他有些奇怪。
向枫已站在她面前,他正准备请安,没想到向枫突然在他面前跪下。“大哥,请您务必接受向枫的托付。”
朴殇震惊的向后退了两步,唇形动了动,好象是在说。“不可能。”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不会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天天跟在未梵身边的。我不知道大哥您为什么要守护着未梵,但是既然您能守护着未梵,那就能帮我守护着汜风。”
“不一样,他不一样。”
“我知道大哥您痛恨章皇妃害死了朴贵人,但是向枫实在是无可奈何,而且汜风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子啊,请您一定要答应我。”向枫伏低着身体跪贴着地面。朴殇怎么忍心看她如此。
“你先起来,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不,今天大哥一定要答应向枫,不然向枫就此长跪不起。”
“公主,对不起,我做不到。”说完拂手就要走。
向枫凭着敏锐的听觉,拽住他的衣角。“大哥,向枫这次必走不可,但是如果您不答应留下来辅助汜风,你叫向枫怎么能活下去的离开藏雪。”
向枫说的决裂。
朴殇知她是一个说道做到的女子,也不敢就此离开。
“公主……。”他怎么能帮仇人的外孙,娘就是在这宫闱中被云汜风的祖母杀死的啊!他从小受那么多苦,都的那个女人害的,不然他才是藏雪国的皇位继承人啊!
“不要叫我公主,我知道,您恨,我知道向枫让您为难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向枫的不对。但是大哥请您为藏雪国的子民想想。”
朴殇的眼中充溢着泪花,这样的人,叫自己怎么能怪她。她太爱藏雪了,她把藏雪这个枷锁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加诸在别人的身上,却让人无力责怪她,她自私吗?她那样是算是自私吗?不,她是为了藏雪的子民。那一切都是谁的过错。
“向枫,你……。”我的妹妹啊,你……
我还能说些什么?
“大哥,请您象我爱藏雪的一样爱着藏雪,那样的话,您会觉得幸福一点的。”向枫满脸的泪水,心里明白朴殇已经动摇了。
“你要回墨诸?”
“是的,大哥,当我不再是藏雪大长公主这个身份,我生是端木家的人,死是端木家的魂。所以我该回家了。”
朴殇的眼湿润了,扶起向枫。“我败了,我败给你们姐弟俩了。”
“谢谢大哥,对不起。”
朴殇抱着向枫。“不要向我请求原谅,好好的活着吧,我的妹妹。”
那一刻,向枫真的觉得好温暖。
“大哥……。”
“傻丫头,回去吧,当初是我把你从墨诸带回来的,那么现在也让我再把你送回去吧……。”
“我不傻,我一点都不傻,呐……大哥,其实我很幸福呢?”因为一直想着有一个人她跟我爱她那样的爱着我。
因为我一直相信,我爱她,她爱我。
“公主,皇帝陛下驾到。”
门口侍女敲门大声道。
云汜风就站在园子里站着怔怔的看着园子里的枫树。
这里就是姑姑生母梅妃娘娘的故居,可是这里连一株梅都没有,只有一颗苍劲及天的枫。那当时的梅妃娘娘是不是看到这棵树才想给姑姑取名叫向枫呢?姑姑的名字是依附着这棵树和梅妃娘娘的,而自己的名字和一切却是依附着姑姑的。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向枫擦了眼泪,朴殇也站到一边。
“进来吧。”
在藏雪国,只有她能让帝王在门外等候,也只有她不用到门外去迎接帝王。藏雪独一无二、美艳绝伦的大长公主殿下。
“微臣参见陛下。”
云汜风心里只想着向枫叫他来有什么事,毫不在意的朝朴殇挥了挥手,“起来吧。”转而面对向枫。“汜风给姑姑请安。”
“风儿,你来拉。”
云汜风扶过向枫的手。“不知道姑姑叫汜风来可有什么事?”
“难道姑姑没有什么事就不能找汜风来了吗?”
“不是,如果姑姑是找汜风儿来聊天,汜风当然会很开心。不过既然姑姑还请了朴大人,那么应该不会是聊天了吧。”果然是向枫一手调教出来的。
“风儿,姑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向枫说的平静。
云汜风的眉峰动了动。
“姑姑,您是要离开我了吗?是觉得可以放开我了吗?”
“汜风,朴大人会帮你的,他会代姑姑守护你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向枫凭着声息,那双看不见的眼转看向朴殇所站的方向。
向枫那样的眼神,朴殇怎么能拒绝,走到云汜风面前。
“朴殇愿为我皇效力。”
瞬间这句话就出口了,是再也不能更改的承诺。
“姑姑永远都在我身边。”云汜风琢磨着这句话。
看向朴殇,是什么让姑姑这样相信朴大人呢?难道只因为他是前皇云未梵的重臣?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代表姑姑,那么这个人,将来都是不可动的,因为他代表姑姑。
姑姑,是什么用意。
“是的,朴大人会代姑姑永远在你身边,辅助你。”
向枫又别有深意的重复了这句话。
藏雪皇城外。
“师父,我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一定要保重,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苏桐抱着向枫哭的稀里哗啦。
“桐儿,你帮师父照顾好风儿,师父就安心了。”向枫脸上的笑意,在夏日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这几年,从来没有一天能象现在这样笑的没有负担。
“安儿,以后要好好听你大哥的话哦。”
司徒安上前拥抱住向枫,眼里都有了泪花。“师父,你放心好了。师父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虽然他跟司徒平是双胞胎,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是性情中人,现在一直跟他一起生活的师父要离开了,他很伤心,他并不打算压抑这种伤心。
向枫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师父会想念你的。”
“平儿……。”向枫没有说话。
“师父,您放心吧,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也知道我要做些什么?”
司徒平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几个人当中,他年纪最长,性格最稳重,情绪也最为压抑和隐藏。现在他已经是朝中最年轻的臣子,将来势必也是云汜风的臂膀。
“师父相信你,因为你很象师父。”象师父爱藏雪那样爱着藏雪的人,其实就是司徒平,将来是对藏雪最鞠躬尽瘁的人。
“师父,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向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辛苦你了,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云汜风面无表情。
抱住向枫,在她耳边道。“姑姑,您要活着,只有您活着,我才能遵守对您的约定啊!”
“风儿,姑姑会好好的活着的。”向枫轻柔道。
云汜风的心一紧。
他有泪,早已在向枫面前流过了;他有泪,早已在心里流过了;他有泪,却不能落泪。因为他是一国之君。
“朴大人,一切就拜托了。”
大哥,谢谢您。
朴殇有万千感慨也不便露出来。
“大长公主殿下,您放心吧,您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就行了。”
向枫放心的笑了,下人牵着她上了马车,一如很多年前,她小时候第一次离开皇城。心情是如此的不同,那个时候的无言的沉重和举步惟艰都化作了雀跃和期待。相同的是要去的那个地方叫墨诸。
“驾驾……。”的吆喝声。“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
她坐在马车里笑了,不想再回头。
阳光正烈日当头,远远注视的人,看着马车渐渐离去。
墨北城,午后的阳光照的炽烈,树上的蝉叫个不停,端木风情正在书房阅兵简。
外面一个侍卫进来。“禀报女王殿下,门外有一名女子自称是藏雪大长公主求见。”
拿着书的手抖了一下。
“你去把修轩叫过来。”
“是。”
视线想回到书上,但是字仿佛都化成了无,一个也看不进去,只有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绿葱葱的树。
“修轩见过女王殿下。”
端木风情回过头,看着他小小的身躯,坚毅的眼神,不由又想到那时候的向枫,心口一闷,差点就失态了。“修轩,门口有一个女人,她是姑姑以前的旧识,姑姑不想再见到她了,所以你去把她赶走吧。记住,如果你不能把他赶走,我会惩罚你的。”
“修轩知道了。”说完就往外走。
端木风情看着他的步子,心中刹那害怕。“等一下。”
修轩回过头,有些疑惑,从来没有见过姑姑会优柔寡断的。
端木风情握紧了手。“千万不可以伤她。”
“殿下,您放心吧,修轩自有分寸。”
坐回书桌前,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她回来了。
心中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紧张或者害怕还是期待。
“向枫。”
唇齿间吐出这两个字,胸口一阵痉挛的痛。
端木修轩出了门,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台阶下面。一身红色的衣服,衬托出如雪一般的白色肌肤,只是她的眼神却给人一种迷离很远的感觉。
向枫听到脚步声。“我可以去见女王殿下了吗?”这个人的气息不是她的。
“你走吧,女王说她不想看到你。”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
她还没有原谅自己吗?
“我是不会走的,我在这里等她,等到她愿意见我为止。”向枫的态度很坚决。
端木修轩一惊,这么近的距离才看出这个女人原来双眼看不见,难怪给人一种很遥远的感觉呢?她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却看不见了。
“如果你不走的话,我会叫人赶你走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已经无法可归了,难道你要赶一个无家可归的瞎子走吗?”向枫已听出这是一位年纪极轻的少年声音。
风情,你当真能让别人伤我?
“你这样会让我为难的,殿下会惩罚我的。”这个女人好象跟姑姑很熟悉,而且姑姑交代千万不能伤她。
“你是谁?”叫这样一个少年来是什么用意。
“你还是赶快走吧。”修轩定声道,不想违背女王的意思,虽然这个美丽的女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向枫反而笑来,看来这个小家伙并不善长赶人。“你不好奇我是谁吗?我是前王的义女,是端木音韵的师父。”
修轩微微的吃惊,他走回门前。
“你刚才为什么去为这个女人通报。”
那个守卫回答道。“回禀轩王子,她自称藏雪国大长公主,而且她手上有盖着藏雪皇帝玉玺的手札。”
藏雪大长公主?就是那个曾经以为死在墨诸王宫火灾中,后来才知道是回藏雪的那个女人,好象是叫云向枫吧。刚才她说无家可归。
他又折了回来。“我是三王爷仁德的长子端木修轩。”
“似乎一下子所有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向枫的声音很小,手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的脸,这一下发现近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
担心老了吗?
“既然你是藏雪国的大长公主,那么你还是回藏雪去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吩咐人送你到藏雪国的北疆夜将军那里,女王殿下她现在不想见你。”修轩的声音听得出恭敬,毕竟算来也是他的姑姑。
向枫心里暗暗点头,赞许这孩子的懂事周到。
“不,我不会回藏雪了。如果她不见我,你就让我在这站着吧。”
端木修轩这次倒真觉得女王姑姑给自己找了一个吃力的事情了。这女人不肯走,是个盲人,不能用暴力,是自己的姑姑辈分,还是音韵姑姑的师父。
音韵姑姑要是知道他赶她师父,一定会暴打自己的,多可怕啊!
卷二_洗尽铅华第十一章
修轩没有办法,只好吩咐了下人,不要向端木风情汇报,任向枫站在那里,自己一头钻到书房去了。
墨北的烈日将向枫的肌肤晒的都爆裂开来的疼痛,额上的汗一直从脸颊上往下流。向枫只觉得头越来越重了。
送她来的那个年青侍卫走上前来。
“大长公主殿下,希望您以身体为重,若您出了什么问题,末将也无颜回去见将军了。”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不要叫我殿下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藏雪的大长公主了。回去吧,你是藏雪的战士,应该站在藏雪的土地上。”
“恕末将难以从命,大长公主殿下您永远都是藏雪国是大长公主。末将受将军命,定然要安顿好殿下您。”藏雪人最尊敬的大长公主殿下……
“哎……。”
向枫没有再开口,只是还站在那里。
那年轻人也跟着她站在烈日下。
墨北城在海边,地处偏僻,天气更是反复无常,这中午还是骄阳,这天刚黑下去,就闪电漫天打起雷来,风划的厉害,看来必定是一场暴风雨。
端木修轩埋头在书房里正读兵书,一个响彻云霄的雷声,他才猛然想起来。外面站着的那个女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应该不在了吧,皇族中的人那里吃的了墨北烈日爆晒的苦啊!再说,现在已经开始要下暴风雨了。
他有低下头看书,心里总觉得不妥当,万一那女人出了什么差错……
放下书,他往门外走去,雨下的跟豆子一样大,还带着风沙,根本就没办法出门。他沿着走廊到大门口,身上全湿透了。
大门紧紧的关着,两个侍卫站在里面。
“那女人走了吗?”
“回禀轩王子,刚才关门的时候还站在外面。”
修轩有些吃惊,低头咕噜了句,“她那样的身体能受的了吗?”说完才抬起头道。“快点开门看看,还在不在。”
“是。”
侍卫打开门,强力的风立刻灌了进来。
透过厚厚的雨幕,修轩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快要倒下去的身形。
他顶着雨跨步走了出去。
后面侍卫在叫。“轩王子。”
“你怎么还不走,你再不走你会死的。”这烈日加上暴雨,一个大男子汉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出身皇族的女人。
向枫的身体象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摇摇坠,隐约听到端木修轩的声音。“我要撑要下去。”一口血从唇角泯了出来。
“大长公主殿下……。”那侍卫上前扶住向枫。
修轩不过也是一个小孩,这场面也把他搞的跳脚,全无了平时的沉稳。“你疯了吗?”说完又对着那侍卫大喊。“你难道不会把她带走吗?她这样会死的。”
向枫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提着内力将那侍卫推开。
“放肆,你既然叫我一声大长公主殿下,就该听我的命令。我云向枫若真是死在了这里,你倒给我收尸了吧。”
那侍卫紧握着拳头低头站在后面。
修轩眼看那女人唇角的血在流,这雨和风似乎都要把她单薄的身体冲化了。
“你……哎……。”端木修轩气的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