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床上的她嘴角不断流出血迹,那些血水似乎慢慢带着一股乌黑色,片刻干净的床上已经全部被血水浸湿。陈大庆似乎想到昨天回来的时候,见到床头那一片尿迹。但是他却没有再出声,只是紧紧望着床上的她。
“真,真的吗?他平时那么不爱读书,怎么会考上状元呢?”
“好了,别说话,休息会。”
看着她脸色似乎由白转红,陈大庆连忙阻止她再说话。看来,真的是撑不了多久时间了。
“考上状元我就安心了我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你答应答应我我让让他去读书。”
“放心,我会安排的,爸也认可了他。现在他也是陈家的一份子,更是陈家唯一的继承人。”
陈大庆眉头蹙得更深,但是语气坚定回答了她。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必要再说谎。将她接回家里,本身他自己就顶了很大的压力。但是最后还是将她带回了家,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在她生命最后一刻为了她做些什么吧。
“他他可能不会做什么陈家继承人,让他接受你都都很难了。”
“你休息会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看着床上的她,嘴里不断流出的血水,陈大庆只能不断将床边的纸巾放到她脖子旁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样子,似乎心里有一颗大大的石头压在那里似的。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我我知道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小小七还是一个孩子还有很多不懂事的时候以后以后后我再也照顾不到他他了。”
“有我在,他也是我儿子。”
陈大庆再次习惯性掏了掏口袋,没有摸到烟只有将手放到床边。
“你你承认小七就好让他进来我有话想和他说。”
“我这就去叫他。”
陈大庆连忙起身,不过眼角一转看到桌子上那个破碎的镜框,悄然伸手拿了起来。他步伐微微沉重走出房间,来到书房将那已经扭坏的镜框丢进垃圾桶。虽然只是见了一眼,但是陈七的叛逆还是深深印进陈大庆脑海里。回家第一天,就将自己的结婚照毁成这样子,居然还敢在床上撒尿!
但是现在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陈大庆心底也是微微有一种悲伤还是其他的感觉。
陈七站在二楼的回廊上,望着下方那个巨大的厅堂。时而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人在下面穿梭着,他们目光没有看向陈七。但是陈七还是发现,偶尔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那些人总是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自己。即使在白天,巨大厅堂上面的那个琉璃灯还是散发着如梦如幻的光芒。在那些光芒照射下,整个空荡的巨大厅堂都显得那么整洁。举头望去,顶上还有的七层都似乎越来越小。
任何第一次见到陈家大宅的人,都不得不佩服这里的建筑。在三十六层的高楼上,还有这样浩大的一个别墅。
(二)
“大庆?”
老管家手上拿着一本单子,似乎正在统计着账务,路过见到陈七微微停住带着疑问道。
“哦,你不是大庆,你是陈七。”
陈七回身,还没有回答,老管家倒是自己回答了自己。他弯着腰,头上几根松散的头发从帽子里钻了出来。虽然年纪老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办事是那么利落干净。除了偶尔的健忘,和年纪大了带来的眼花外,他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管家。
“您记得我了?”
陈七双手放在背后,望着这个老管家,也许现在的陈家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陈七是谁了吧。
“当然记得了,你就是大庆留在外面的那个孩子吧。当初云江一直阻止不让你和你妈进家门,那时候你还没有出声吧。现在都这么大了,能回家来看看了。云江那时候一直吵着说你妈是妖逆,不让大庆和你妈在一起。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最后大庆还是和秀云结婚了。哎,都过去好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了。老了,真的老了。想不到你已经这么大了,还和大庆长得这么像。
当年见到你妈大肚子进陈家的时候,我就说一定会是一个儿子”
老管家扶着回廊边上的栏杆,望着陈七一个劲唠叨着不停。但是陈七听着听着,心里就越对这个地方厌恶一分。
“小七”
“我叫陈七!”
听到后面的喊声,陈七头也不回直接高声打断了。他现在还没有自己这样喊自己,陈七必须和他划清界限。只是陈七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微微有些高,让下面大厅里几个人同时抬起头。但是此时的他,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
“好,陈七!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陈大庆微微有些尴尬,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一家之主。虽然微微有些让步,但是他的声音还是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这里是陈家,而他是这里的家主,陈七只是他的儿子。在别人面前,他也不容许陈七对自己太放肆。
“不用谈了。”
显然,陈七不吃他的这一套。如论如何现在的自己都轮不到他来教育和指遣,陈七回身面对着自己的老爸。
“大庆,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管家站在陈七背后,扶着栏杆,望着这对父子。对于陈大庆他自是熟悉无比,但是这个孩子只是刚回家,他们在这里闹什么别扭呢?
“张叔,没什么,你去忙吧。”
陈大庆对着老管家微微点头,然后目光往下一扫,瞬间大厅内那些驻足抬头的几个家伙都各自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似乎是想到什么,陈大庆对着准备转身的老管家轻轻说道:“张叔,你去帮我把天宇叫来吧,就说我找他。”
“嗯,你们都别闹了,我和云江年纪都大了,最怕你们吵吵闹闹的。上次云江也真是的,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和陈七这孩子闹那么一场。我走了,一家人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放和气点”
老管家唠唠叨叨走远了,下了楼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