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傍晚,秋风犀利。
太子大厦楼顶,围栏上,挂着一个人,脸上带着蜿蜒的疤痕,大半身子悬空在外,好象处在昏迷之中。他身边的房顶上,还有一个衣着休闲服的青年,正是唐寅。他带着邪气的笑容,一手抓着疤面青年的脚腕,一手把玩着一瓶矿泉水。
站在楼顶的唐寅忽然露出一排小白牙,无害的一笑。然后猛地将矿泉水瓶口对准昏迷青年的脸,手上加力。只听砰的一声,瓶盖被强大的压力弹开,一瓶矿泉水全部射到后者的脸上。
“嗯……”疤面青年呻吟一声,缓缓苏醒过来,习惯性的去找凭仗,却发现自己倒吊在空中,双腿动弹不得。再往下看,更是一阵眩晕。地上的人都跟蚂蚁差不多大,这要是摔下去,只怕连泥都不剩。
疤面青年大急,顾不上探究怎么回事。小腹使力,身子像一样卷曲起来,手刚好能触到楼顶的栏杆。
哪知唐寅嘿嘿一笑,忽然松手。疤面青年没有了凭仗,身子凌空坠下。青年顿时一身冷汗,两眼一闭,低呼一声吾命休矣,准备受死。谁道唐寅身子又向外一探,如同提小鸡一般又将他捞了回来。
疤面青年咬咬牙,又弯起身子去勾把手,唐寅再次松手再将他捞上来。如此动作重复了四五次。这回青年终于学乖了,不再挣扎,任凭他把自己吊在楼顶。
这是一种无法掌控自己生命的绝望,在这种几度濒临死亡的绝望下,让青年有种窒息的感觉。虽然他没叫出声,但他的小腿肚子已经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由于一直倒立,头部充血,脸也变的通红。
而到现在,他甚至还不知道天台上的那个人是谁。
如此这样被人如同蚂蚱般的摆弄,还不如死了痛快。想到这里,疤面青年猛地一凳腿,想要将唐寅抓住他脚腕的手摆脱。
唐寅无奈而笑,心里佩服他的气节,终于开口说道“兄弟,你若在挣扎,我可就抓不住你了。到时候摔下去,只怕连骨头都得碎成泥。”
“你是谁?”青年闻言停止了挣扎,沉声问道。只是他的声音因为倒立而有点走形,比起说话,更像是在哼唧。
唐寅哈哈大笑,反问道“兄弟,你看你下面是什么?”
青年迷惑道“自然是百米的高空。”
“而我脚下则是结结实实的水泥天台。”唐寅邪邪一笑“所以,应该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既然被你们捉住,算我没本事,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只是要从我口中挖出什么,做梦!”
唐寅一怔,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次折磨,青年嘴还是那么硬。
“哈哈,兄弟真实好骨气。不过,不知道你所说的‘你们’,所谓何人阿。”
唐寅当时听到枪声赶过去的时候,并没看见青年与袁天仲的火拼,而是正好撞见疤面青年浑身是血在小巷里跑路,似乎已经神志不清。唐寅心生好奇,就把他敲晕提上了屋顶,然后又简单的给他处理了伤口。如此说来,唐寅还是青年的救命恩人。
这回轮到青年发愣了,“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我想,如果我是和‘他们’一伙的,你恐怕此时已经粉身碎骨,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这倒是事实,洪门的人砍杀他的时候,也确实是往死里砍的。与袁天仲的那场战斗,对方更是使出全力,丝毫没有留活口的意思。
听到这里,疤面青年突然有种拨开云雾看日出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那既然如此,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何这么对我。”
唐寅哈哈大笑“因为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不然,我可以把你从地狱里救上来,也就可以再把你踩回去。而且,你的死法会比乱刀砍死惨上一千倍,一万倍。”唐寅的眼睛发着幽幽的绿光。
青年本想回击几句,可是听到唐寅有如地狱中传来的声音,他又乖乖的选择了沉默。
唐寅救青年并不只是因为好奇,更是为了有所用。刚才打量青年,唐寅在他身上嗅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气息,那孤独的气息。所以,要想收服此人,必须先磨掉他的孤独与锐气。这也是唐寅以这种方式对待他的原因。
唐寅嘴角一挑,丢掉手中的矿泉水瓶,两只手把青年拎了上来。
青年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喘着粗气,方才处境险恶,他没到是没在意,现在脚着了地,他才感觉到周身火辣辣的痛。低头一看,身上大大小小数十处伤口,有一些已经止血,还有更多在他刚才挣扎的过程中崩裂。
唐寅没有理会他慢慢被血水殷湿的衣服,开口问道“你是杀手?”
青年一惊“你怎么知道?”
“凭感觉。”唐寅敲敲脑袋“我的感觉一向都很准。”
青年缓缓抬起头,直视唐寅,喘息片刻,沉声道“我是来暗谢文东的。”同时双腿微去,偷偷钻紧了拳头。
噗……
唐寅差点没摔倒在地。
“你说什么?暗杀谢文东?凭你一个人?”
青年点点头,同时心中暗松一口气。他在赌,赌眼前这个人和谢文东没有什么交情,甚至是有仇。这样,自己就可以和他联合,完成任务。如若不然,此时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不过,他其实赌输了,唐寅于谢文东的感情,却不是一天两天说得完的。
只是唐寅似乎没有要杀青年的意思。他以怪异的目光看着青年,仿佛要看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初谢文东正直文东会动乱,自己也没能杀掉他,反而身受重伤。虽然如今自己看来,当初确实幼稚得可笑。不过即使是现在的自己去刺杀当初的谢文东,他也不敢说能成功。何况现在谢文东统一洪门,控制安哥拉,成为彻彻底底的中国黑道帝王。在想刺杀他,更是比登天还难。
唐寅终于知道为什么疤面青年会伤得这样重了,心中也为他的战斗力,加了一颗星。
如果唐寅知道这还是青年的第一战的话,他更会大吃一惊。
唐寅注视青年一会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昊琛。”青年干脆的答道“嗯,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微微侧身靠在围栏上,慵懒的问道“是谁派你来杀谢文东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
青年原本不想说,但是唐寅身上有种气质,让人怖畏又崇敬的气质,让青年不由自主地把话说了出来。
不过他的答案明显没让唐寅满意。他挑挑眉毛,眼中闪过一抹幽绿的精光,死死的盯着青年。
自称昊琛的青年被唐寅盯得低下头来。明白他不相信自己,连忙补充道“有人开出了千万的花红,要谢文东的脑袋。”
这话倒是让唐寅大吃一惊。千万花红,对杀手来说确实是一个莫大的诱惑。甚至可以不要命去一试。如此而来,谢文东的处境应该很危险。
“如此说来,谢文东现在就在成都?”
“没错”青年点头应道。
“嗯”唐寅摸摸下巴“看来我们也该去会会他了。”
昊琛眼前一亮,从唐寅的身法就能看出他身手不俗。虽然确切什么水平还未可知,但是如果得他相助,杀死谢文东的机会也会多上几分。
“带上我,我可以帮你。得手后花红我们五五分。”昊琛仿佛又找到了生活的希望,目光炯炯充满期盼的看着唐寅。
唐寅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自己去杀谢文东呢啊。他不仅扑哧一声笑出来,也不说话,饶有趣味的盯着昊琛。
昊琛被他盯得老大不自在,犹豫了半天,说“要不……四六分?你六我四?”
唐寅还是笑吟吟的不语。
昊琛急了,对方耗得起,他可耗不起,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的血要流空了。
“那三七分吧,这是我的底线了。条件是你的治好我的伤。”
唐寅不禁笑了,眼前这个青年还真是有种傻傻的单纯。
他仰天大笑,右手一指昊琛“我不会去杀谢文东,不过,我会治好你的伤。”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昊琛的脸色瞬间白了,仿佛天堂跌倒了地狱。他到现在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朋友,反之,还有可能是比袁天仲还可怕的多的大敌,“跟我走吧!”唐寅甩甩头示意昊琛。
“哼,想让我跟你走,凭什么?”昊琛握紧拳头,双腿微屈。谁知忽然眼前一花,站立不稳,向后仰去。他连忙后退平衡身体,蹬蹬蹬几步,直到倚上天台的护栏才止住脚步。只见他走的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凭你已经失血过多,如果马上就要不行了。”唐寅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正色道。
“哈哈。我就算是死,都不会落到洪门手里。”昊琛喘着粗气,一身虚汗,却仍咬着牙。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万丈高空,挑嘴冷冷一笑“如果你再敢过来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到时候你没完成任务,谢文东定不会轻饶你。”
昊琛认为,既然唐寅是谢文东的朋友,那就一定是洪门的人。自己现在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战。但翻身摔下去的力气还是有的。与其被活捉受尽折磨,还不如跳楼死的体面。
谁知还没等昊琛有所行动,就觉得眼前的唐寅仿佛凭空消失了,接着,出现在自己的右手旁,两指吊住自己的手腕。昊琛就觉得身子一软,竟然丝毫挣扎不得。
唐寅并非使用暗影飘移,而是靠他在异界练出的超强的身法。他早就发现随着自己穿越,灵武也失去了作用,不过由于风国连年征战,唐寅的功夫也是变得更厉害了。
“那么,我们走吧。”唐寅温和的笑着,半架半推的带着昊琛走下天台。
昊琛本就十万分不情愿,又被唐寅抓这穴位动弹不得,几乎是半依半靠在唐寅身上走,还用尽全力使出千金坠增加阻力。走了大半条街,唐寅就感到右手臂有些酸麻,汗水也浸透了衣裳。眼见天色已晚,如果已此速度估计午夜也挪不到旅店。唐寅无奈的撇了撇几乎挂在自己手臂上的青年,叹了口气,拖着他急速前行。
回到房间,江凡二人还在熟睡,昊琛也在路上再次昏厥。安置好昊琛,唐寅陷在无比柔软的沙发里,舒适的叹了口气。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起来。
秋风从窗缝中钻出,挑逗他的脸颊,唐寅觉得有些冷,习惯性的向旁边摸去,却落得一手空。他仿佛还不甘心,身子向一边微微挪动,在那里,原本会恬静的睡着,阴柔娇小的身躯。
咕咚——“哎呦!”
唐寅坐在地上苦笑着摸着摔疼的屁股,显然自己从狭窄的沙发上摔下来了。想到殷柔,唐寅一阵酸楚,再也难以入眠。
唐寅是注重效率的人,他在异届的生活也不允许他逍遥自在。此时已经确定睡不着,他不再犹豫,信步走出旅店。
“为了见你,老朋友,我可要为你准备一份大礼!”唐寅双瞳闪着幽绿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