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怀远为人严肃谨慎,颇具其师之风。三天之内,未作任何逗留,直接将众师弟、师妹,载至血蛇山山脉的第一脉—平和岭。
众人鱼贯走出仙舟,集结于一颗大树下。
徐怀远正色道:“从此处上山,便是平和岭!若无意外,一个月后,你们会走穿此岭。此岭的另一出口,有一小镇,叫东树镇。我会在那里等你们。”稍顿后,重点强调道:“你们一定要按照我所说的路线行走,万不可大意。”
众人齐应称一声后,待徐怀远御剑离开,才缓缓上山。
一开始,独孤阳明走在最后面,可是走了一个时辰后,他却甩下其他人半里地。同门师兄弟见他时而弯腰查看,时而东张西望,就是不采集任何灵材。
平和岭,山高百丈,地势开阔,四季葱葱郁郁,一片清新之色。虽说灵气充盈,可孕育灵材,但因无妖兽出没,自然来的人也就多了。人迹所至之处,显得很是邋遢。当然,对于这种无人看管的山岭来说,却也十分正常。
真武殿的弟子,三三五五,渐渐散开。有人为得到一株二品灵草而兴奋不已。不过,在这山岭上,能碰到一个二品灵材,那可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如此无趣的三天时间,过的是极慢。众人已经开始对徐怀远有微词。说来,也是可笑,二百四十人中,收获最多的一人,只是捡到了三个成色很差的二品灵草。还不停的在那儿炫耀。
独孤阳明更是闷闷不乐,独自站在一边,朝对面的蛇头坡望去。心道:“徐师兄说过,蛇头坡是血蛇山脉的第二脉,已经是人迹罕至。看来,确也不假,对面的山上,草色明显要浓郁的多。”
正独自出神时,一人细声问道:“阳明师兄,一路上,怎么不见你采集灵材呢?”此人不见回应,又道:“师兄,你要是发现了什么秘道之类的,可要告诉大伙儿一声。怎么说,我们也是同门。”
独孤阳明回头一看,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正在那里嘟嚷。不由得摇了摇头,大声道:“你们难道是猪嘛?难道没发现,在我们前面,至少走过去了三波人么?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还捡个屁的灵材。”
这位同门,似乎也很了解独孤阳明,强笑了几声,言道:“发现有什么用?徐师兄带我们来这里,就没安什么好心。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着其他师兄去呢!”
“自己没本事,还怪上别人了!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难道还指望别人代劳么?”
“阳明师兄,你就会说大话,你现在不也一样,一无所获!”
“唉!我要是跟你们一样,我早就撞死在豆腐块上了。这三天,我一直在寻找通往蛇头坡的路。根据我的观察,我现在所站的位置,当是最好的一条入口了。”
旁边凑过几位少女,惊讶的说道:“什么?阳明师兄,你胆子也太肥了。徐师兄此人虽不怎么样,但他告诉的危险地段,应该还是属实的。”
“你们这群臭不要脸的,徐师兄带你们下山历练,反倒是好像徐师兄欠你们的一样。有本事,自己单干呗!别在这里唠唠叨叨的。”
此时,散开的同门,皆渐渐聚集在周围,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忽然,一位少女惊声尖叫:“蛇!”一声惊吼后,猛的扑向独孤阳明,抓住其胳膊,身体开始发抖。
其余人,没被蛇吓到,却让她的叫声吓到了。
“这位师妹,请你不要抓我的胳膊,好么?”
少女一听此话,脸上红晕泛起,赶紧松开手,低头不语。
独孤阳明不依不饶的说道:“一个女孩子家,略显不够稳重。退一万步讲,堂堂一位凝元境修士,还怕一条蛇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
刚才哪少年急道:“阳明师兄,好像不是一条,是无数条!”
就这会的功夫,二百多人缩挤在一块狭窄区域。有的人,开始连大气不敢喘。胆大些的,还不时的朝蛇群望去。奇怪的是,这些渐渐聚拢在这个路口的蛇群,似乎一直徘徊在一个圈子范围内。
这些蛇的颜色、花纹、粗细、长短,完全一致。全身约有一尺长,约小指般细,通体发红,每一寸间,有一条清晰的血棱,微微射出妖异的光芒。蛇群稍微一动,山体间便似起了一层血色波浪。加上有节奏的“嘶、嘶”声,着实令人头皮发麻。
独孤阳明回头看了一眼同门,大声吼道:“你们互相看看,都是什么样子!让几条小蛇把你们吓成这样子。若说宗门以后指望你们,我可真不敢相信。”
一位少女怒道:“你别逞能了!我们都听你的,赶紧想想逃脱的办法吧!”此话一出,便引起众人的共鸣。
独孤阳明肃然道:“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今天,我就要闯到对面的蛇头坡去。你们要是有胆的,就跟着来。要是没胆子的,我想只要我冲进蛇群,闯入蛇窝,会把它们引开的。要是如此,你们还不能逃命,只能怨自己命苦了。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因为自己无能,而对徐师兄有微词了。”
一个粗壮的声音说道:“你就喜欢招摇、出风头。不过,我也发现,这些蛇怎么好像怕你呢?它们刚好在离你两丈开外,停止不前。”
一人附和道:“不错!这会儿,大家都看清形势了。我们修真炼道之人,理应看淡生死。阳明师弟身怀异宝,又机智多变。若是能带大家闯上一闯,我第一个跟随。”
另一人言道:“阳明师弟,你赶紧说怎么办吧!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
等众人附和过后。独孤阳明清清嗓子,提高嗓门,大声道:“你们三个,还算有点出息。既然这样,那我也当仁不让了。等下,我开道,你们紧随其后。血蛇的威力,我也告诉过你们。要是真着了道,大家也顾不得多少,希望黄泉路上,少些怨言。”
稍忖后,补充道:“我个人建议,还是由师兄、师弟们殿后,照顾师姐、师妹们一把。大家有无异议?”
最先说话的哪少年一噘嘴,道:“这谁愿意殿后?万一出个差池,小命不就交待在这儿了么?为策万全,还是从平和岭上逃走的好。”这话,得到了一致同意。
独孤阳明沉声道:“这位师弟,你要是不服我开道,哪你来开道,我来殿后,如何?要是服我的话,在这关键的时刻,不要动摇军心!”
哪少年轻“哼”一声,拳头捏的直响,片刻后,说道:“好!你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我来开道,你来殿后。”
独孤阳明怒骂道:“你他娘的,这眼睛是怎么长的?你怎么看到我手里有东西?”
哪少年“嘿嘿”几声,道:“从你上平和岭开始,我就看见你掏出了什么东西,一直攥在手里,从没收起过。现在,蛇群又都是距你两丈开外,不再前进。嘿嘿!”说至此处,此人声色大振,大声道:“阳明师兄,你敢不敢让我开道,你来殿后?”
众人虽然没附和,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变了。这种无声胜有胜的眼光盯着自己,比那种言语相激,更让人不能原谅。更何况,他们正看的是从小心就横的独孤阳明。
独孤阳明心道:“他娘的,这臭小子早就盯上了我。我说我怎么一直觉得,有个人不远不近,一直跟着自己。这一次,我是栽在这人手里。这可咋办呢!”但是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实在是不爽。忖道:“我能让你们把我给看扁了?”一时间,浑劲发作,怒道:“有何不敢?”
哪少年就等他这句话,大声道:“好!”踏步上前,伸手便要。
独孤阳明自是十分不情愿,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像他这种一口唾沫一颗钉的人,以后若不让人戳脊梁骨,只能履行承诺。遂是大声道:“给你!你可看清楚了,对面的蛇头坡上,有棵大树,跑到那儿,就停下来。”
就在二人交接珠子的时候,这一臂长的距离,山坡上便起了三层波浪。众人不由得的一声惊呼,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哪少年接过两颗珠子,看了看,回头说道:“这两人颗珠子的范围,大家也看到了。这还只是在平和岭,不知道在蛇头坡的时候,这个范围还能有多大。若没信心的同门,还是请自便。莫误了性命。”
众人也知道,若是真的冲将起来,只有前进的路,没有后退的道。但是,哪少年没给众人多余思考的时间,朝独孤阳明作了个鬼脸,便疯也似的冲下山道。那些蛇群像见了祖宗似的,一边退去,一边让开一条道。
这一来,二百多人开始如潮水般的涌向山下。殿后的独孤阳明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道:“看来,这些同门,还真有点意思!”
紧接着,平和岭的阴山一面,产生了一道靓丽风景。人群向下冲,蛇群向后退。人群气势越来越高涨,蛇群越来越浓密。人踩蛇滚,花木婆娑。在这偌大的山上,偶尔吹过的山风,都能使人的心底寒意浓上一分。
若是局外人看,这些真武殿的弟子,无疑都是在找死。因为蛇群也只是一面退去,若有别的蛇群,从后面围过来,哪绝大多数人,都要葬身于此。
而跑在最后面的独孤阳明,就发现了这险象环生的局面。心头越来越紧,稍微一慌神,脚步就慢了些许,逐渐与众人拉开少许距离。
这些凝元境修为的修士,奔跑起来,呼呼带风,速度异常的快。半个时辰后,便已经冲到山对面的大树下。有人都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同门丢失,心中大概在庆幸,自己还活着。一些牙齿打颤、腿瑟瑟发抖的人,半跪在地上,似在抽泣一般。
其中一人大声呼道:“阳明师兄呢?”
有人立马道:“快看,他在那儿!”
众人呼啦一下,又来了精神,很快,个个神情呆滞,似被钉住了一般。只见,距此大树百步开外,独孤阳明的腿上,已经缠绕起了一条大红蛇,正快速的向上缠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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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独孤阳明在奔跑时,发觉地上有两颗闪光的珠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脚步刚一停,欲察看时,一条小指般粗细的血蛇,已缠绕在脚腕上。更令自己没想到的是,一经此蛇缠绕,脚下如同生了根,半寸移动不得。
最糟糕的是,在刚下山的时候,自己的黑棍还捏在手里,等过山沟后,已觉安全,顺手又插回后背。被此蛇缠上后,全身布满了一种奇怪的酥麻感,再也无力取黑棍。而这种软弱无力之感,亦是如此熟悉。
眼见小蛇越缠越紧,越来越粗,当蛇身缠绕没过腹部时,蛇身已经有水桶般粗。道道血棱,变成了彩虹圈,周围一丈见方内,被血光笼罩。而在此时,无数的血浪,争相翻滚,快速的附着在这条大蛇身上。整条蛇身,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附越粗。
当蛇身接触背上的黑棍时,刚好缠绕了一圈。一张血盆大口喷出淡淡的红雾,九叉蛇芯,蜷缩在口中,正徐徐展开。
独孤阳明看到这个蛇口时,不由得想起了乌泽岛上,那条隐隐也似这般的蛇口,心道:“难道说,那日插入我小腹内的金针,是蛇芯?那岂不是说,我咬的是巨蛇?”内心不由得叹息声:“这一次,定难逃一劫。”
被血蛇缠裹的身体,开始急剧扭曲。随着越勒越紧的蛇身,那条黑棍似乎在黑暗中被唤醒一般,一道强劲的奇异之力,透过黑棍,传入自己的体内。跟乌泽岛上的情形一模一样。忖道:“原来,昔日我是躺在这条棍身上的!”
奇异之力入体,又开始循着那条经络,游走全身,待灵力提纯、净垢后,陆续汇入印堂、膻中、丹田三处。独孤阳明不出意外的仍是不能有任何余念,只能空念明心,静静等候。
这股奇异神力,贯穿全身时,有丝灵力传出体外,传至兽笼,类如意法器的兽笼被打开。只听得“唬”的三声,进而有三个咬动的声音发出,那熟悉的吮吸声,再次传入独孤阳明的耳朵。
独孤阳明对于其它现象,已经不再惊奇,仍不理解的便是通过黑棍的奇异之力,无法进入自己开辟的丹田玉府。在哪空冥之想中:“若是这些灵力进入自己开辟的丹田玉府,就有望极大程度的提升道行。可惜,进入丹田的部分,并不是自己开辟的玉府!”
一个时辰过去,蛇身渐渐软了下来,缓缓跌落在地上。身体的束缚之力去除,一股舒服感传遍全身,散去初始的痛苦。但五脏六腑犹似移位,奇经八脉乱颤。
此刻,独孤阳明与百步开外的同门,皆是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