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跟我们去吧!我们缺一个医生呢!”
“滚!小首长是我们小队预约好了的!收起你们不良的小心思!”
洪岩大张旗鼓拉来云南白药为队员们送行。每一个见到洪岩的队员,试图把这个编外队员拉进自己的小队。不要说武力值,就是一手针灸之术和推拿手段也值得他们努力争取。
适逢其会,洪岩怎么可能抱憾而归。唯一的阻力来自武德厚,理由无非:一是年龄幼小,二是战场无情,三是不属编制战士。
在某天的一个黄昏后,老红军携洪岩归来,喘着粗气,擦着冷汗,涨红着脸,对欧阳晨道:“把他安排进一个小队。”欧阳晨立即叫来正在准备的第十小队郭劲松小队长、吴宏刚副小队长,又亲手把洪岩交到他们手里,说道:“首长把洪岩同志交给你们,是对你们的信任。除了必要的安全措施,你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洪岩同志进你们小队是你们的福气。他的身手你们已经知道,不需要我多说。要求战士们不要多想,他也是我们大队中的一员!”
“是!”一正一副两个小队长声音很宏亮。但是一出大队部,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他们笑到最。不过呢,他们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战场无情枪炮无眼。在军营一待就是两三月,与首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万一在战场上擦破点儿皮啥的,他们如何交待?小家伙武力值高是高,老天,战场都用枪炮解决,有木有?当然也不是不用拳脚,牙齿都用过,咬死敌人的例子也不少,那是你死我活的拼命,有木有?
下午,第十小队乘军车出发。他们将在国内吃过晚饭后,在向导带领下跨出国门踏上越南土地。特种小队善于伪装和潜伏,深入到敌方纵深,侦察敌方部署、遇到机会他们炸桥搞些交通意外阻滞后勤运输也是必然的。华夏直升机比较落后,要不然,来个机降实施“斩首”战术也是不错的。
洪岩坐在汽车中间,前有史雁宾,后有高博。或许欧阳晨有意让洪岩进入第十队,就是里面有史大个子,要由他来照顾洪岩这个“师傅”。但是,洪岩从队员们略带僵硬的笑容中分明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疏远。
洪岩带着武德厚飞高十几米,横跨四五十米,指弹钢珠如子弹,拳裂顽石。可队员们不知道啊!此前那些拉拢,何尝不带有一丝调侃和炫耀。据说一起扛过枪是哥们关系的第一大铁。不过,洪岩虽然与这些队员呆在一起,彼此也算是熟悉,但是却没有过命的交情。深入敌后玩命的任务,力量本就不足,却还要分散力量去保护,想不通有隔阂也是情理之中。
“师傅,您怎么就想上前线到敌后呢?”史雁宾对洪岩一定要去还不是很理解。但是,郭队长找他和高博谈过话,叮嘱他们一路上把洪岩看好了,不要受到什么伤害。
“雁宾,你师傅长师傅短的叫着,我也没有教你什么,会不会觉得没面子?”洪岩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师傅,您不是没有教我,而是教了我很多东西的。我以前主要是个子大力量足,空有宝山不会用,我现在对拳法有了新的理解能灵活运用,身体反应速度快,控制力强了,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史雁宾低头小声说道。
他觉得声音很小,可一车人却不这样认为。但是,道路上坦克、大炮、汽车顺序而行,全都朝东南方向前进。车声、人声、骡马嘶叫声,嘈杂喧闹。
“嗯,那就好!我们先大军进入,人生地不熟,路上可能比较危险,如果你相信师傅的话,不要管我,照顾好自己就是了。”洪岩拍拍他的腰部道。
两车拐过山脚,又朝正西开去。壁立如仞,道路幽深,满车战士都沉寂下来。半小时后,前方陡然明亮起来,金色夕阳洒在车后山上,无比炫丽。
“哇!真美!”立即有战士大声惊叹。如果以往忙于训练或者其它事情,没有注意夕阳美景,反而在这个时刻才发现。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钱金宇唱起了《我的祖国》,歌声很快汇成洪流。歌声鼓舞士气,唱着熟悉的歌,大家都轻松起来。
这里已是红河河谷。两国隔河相望。其实,二十个小队潜入路径各不相同。从营地往东可以直接穿越山间小路进入,而他们却要偷渡红河。汽车停下,背上各自背包装备,跳下。吴副队长整队,带入一个小山坳,然后生火做晚饭。或许,这是出国前的最后一顿热饭。
除了洪岩,他们都是老兵,即使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对于即将面临的困难都是心中有数。不过,他们还是表现出乐观、开朗、大度,相互说着笑话。洪岩则取出相机给他们照相留念。
“小洪岩,看你家婶娘漂亮不?”侯承志取出老婆的照片出来炫耀。
“漂亮!”洪岩随口道。其实,女孩儿脸面比较大,麻花辫,白衬衣,模样周正,是这个时代的典型美女。
“再漂亮也是母猴子!”高博不屑道。
钱金宇却把矛头指向了洪岩:“你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是漂亮?老实交待是不是在家偷看过小寡妇洗澡?”
我勒个去,躺着也中枪。不过,他哪里能被他一伙色唬住,“嘻嘻”笑道:“钱金宇同志,我整天听你唱什么大姑娘美,大姑娘浪,那你说说大姑娘美在哪?浪在哪?”
钱金宇一怔,反了,反了,竟然让小孩子取笑了。其它战士都笑起来。
“钱金宇同志,要努力啊!看看猴子同志……侯承志同志可是捞到一个了,你那个是不是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洪岩继续笑道。
战士们大笑起来,钱金宇反而不淡定了。洪岩站起来观看旁边的小营地,应是一支小部队在扎营吧!营地上空一缕缕轻烟升起,散入暮霭中,他们也在做晚饭。
正在这时有两人迎着晚霞小跑着向营地靠近。两人一黑一白,黑者略高一米八左右,那黝黑的长方脸膛有些瘦削。肤白者略矮,仅比高者低两三公分左右,年龄上似乎也要小个几岁。两人气喘吁吁,小跑着前行。高者手掌不时擦把,然后摔摔。矮者却斯文地掏出手绢擦汗,神色中似乎还有些不甘。
两人路过小队,黑脸汉子却停下来看了看,神色似是惊讶。走在后面的白脸没防备差点撞上黑脸汉子,他只是随意地扫了眼或坐或站的队员。黑脸汉子眼光最后停在洪岩脸上,更是诧异。
“梁连长,走吧!”白脸军人催促道。
“赵指导员,你先回,我有点事!”
黑脸汉子让开身子,让白脸军人过去。然后,往洪岩落脚处走来。十小队队员们都停止动作,看着黑脸汉子。
“小兄弟,怎么称呼?”黑脸汉子站在洪岩面前不足两米,俯视着他问道。
高了差不多四十公分,站得又近,洪岩只能抬头仰视。这让他很不舒服。可是,这黑脸汉子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语气明显也有关怀。
“梁连长是吧?不知有何见教?”洪岩不答反问。
黑脸汉子梁连长一怔,见教?有何见教?他眼睛离开洪岩,打量起周围的三十名队员。他本能地意识到:看似很随意、很普通的一群军人,却象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象正在等待猎物的豹子,充满着危险。但是,这个年龄幼小的军人却又格格不入。
梁连长惊讶莫名中,带着憨气的厚厚嘴唇绷成平直的一线,下颌微微上扬。实诚人啊!不是山里人便是乡下人。洪岩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一望便知,他是顶着满头高粱花子参军的”。洪岩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的。他也在想这句话是从哪来的?
“梁连长,我师傅问你话呢?”史雁宾很有做徒弟的觉悟,见双方都没有说话,立即问道。
梁连长看着刚站起来比他还高的史雁宾,脑子不够用了。什么情况?如此高大雄壮的大个子叫这小孩子师傅?世界搞不懂了哦!他自失地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军衔,没有人提醒他自然不好判断史雁宾的身份,只好笑道:“呵呵,这位兄弟,我只是奇怪这位小兄弟怎么参军了。见教可不敢当!既然这样梁某告辞!”
梁连长说完就要撤了。大战当前,不要与友军发生不愉快。可是,他刚要走却被洪岩叫住了。
“梁连长,不知怎么称呼?”洪岩心里隐隐地抓住一点什么,却一闪即逝。
“呵呵,小兄弟。我叫梁三喜……”梁连长并没有自恃身份,很自然地报了姓名。
“梁三喜……梁三喜……”洪岩念着梁三喜的名字,神游天外。“梁三喜,三十一岁,属猪,革命老区沂蒙人,父亲与大哥铁蛋牺牲,二喜死于二月逆流,母亲健在,妻子韩玉秀,女儿盼盼……”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梁三喜猛然抓住洪岩的肩膀摇晃,眼里既有惊讶又很急切地询问:“玉秀生了吗?是个女儿?叫盼盼?”
洪岩脑里有如千万只“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他知道怎么冒出那句话来了,小说《高山下的花环》不正是那么描写梁三喜的吗?如果说开始还有点侥幸只是同名而已,但是年龄属相家庭一一吻合了,一点不带差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他一直以为,重生了。与他生活息息相关的那些人、国家发生的大事都是符合原来的历史啊!可是重生的世界里怎么会有与小说中完全相同的人物呢?小说当然不能等于现实。梁三喜是不是只是巧合呢?
郭劲松、史雁宾等人也搞不清楚状况了。他们可是知道洪岩是蜀川人的,来部队也快三个月了,他怎么知道沂蒙老区的人家家中情况的。
洪岩觉得还有事情要弄明白,因此,渐渐清醒过来。稍一用力摆脱梁三喜的那双大手,小手揉揉有点疼痛的肩膀,点头道:“梁连长,你夫人平安,女儿盼盼很健康!母亲也很健康!你不要担心。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玉秀平安就好!母亲健康就好!还有女儿……嗯,盼盼健康就好!谢谢小兄弟带来的好消息。”梁三喜搓着手,嘴都裂到后脑勺。
郭劲松、史雁宾等队员听得如此消息,心中也是莫名欢喜。很显然,梁连长没赶上妻子生产,母女平安健康可是最好的消息了。梁三喜欣喜过后,回过味来说:“小兄弟刚才那个……手劲大了点……嘿嘿……小兄弟有什么尽管问。只要不是保密的,我会如实告诉你。”
洪岩示意不妨,然后问道:“你们是第九连?刚才的指导员叫赵蒙生?炮排排长叫靳开来?司号员叫小金?还有一个战士叫段雨国……”
洪岩一边说,梁三喜一边点头答“是”。越是如此,洪岩脑袋里越是混乱。果然不是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么?不是一个梁三喜同名的巧合,而是多人同名且在同一连队,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