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刚落幕,俱乐部跟往常一样,塞满了军人,绅士和土豪,他们坐在专属的位置上喝酒抽雪茄,从广州的米价到美国女人的身材无所不谈,虽战火已蔓延上至海,日本人把我们的海围得滴水不流,但俱乐部的威士忌供应还是很乐观的,就如俱乐部经理向大家保证的,即使有一天日本国旗插在了白云山顶,俱乐部依旧每晚准时供应牛排,风雨无阻。尽管俱乐部给大家如此安稳的保障,今晚在座的各位还是有些不太舒适的表情,特别是当俱乐部壁橱上的挂钟接近七点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几眼俱乐部敞开的大门,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好像有什么惊喜的事情即将出现在大门一样。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位已经是古稀之年的欢乐百货商店的陈老板,是俱乐部的常客,每晚必定会在此处花上一两个小时,今晚的他看上去有些着急,他已经不止一次朝大门望去,空洞的门口似乎再次让他感到失望,于是他把经理叫了过来。
“不知陈老板有何吩咐?”经理非常客气地弯下腰细声说。
“秦先生今晚来吗?”陈老板带着点地方口音问道,“我还等着他给我聊聊上海的事呢。”
“非常抱歉,陈老板,我也不知道秦先生今晚来不来,他平时在六点多都会出现在俱乐部,然后在靠窗的那个地方进餐。”
“你打电话去他家问了吗?”旁边一位军人打扮的先生回过头来,“我也等着他给说说国外的新闻。”
“实在是抱歉,我没有给他家打过电话,一般会员没来我们都不会打电话的,这样有些不礼貌,怕是会打扰到他们.”
“那就派人去问问,这样总算客气了吧?他昨晚还答应我给我当顾问。”坐在陈老板对面的恒辉银行股东说。
大家对经理的答复都不太满意,这让经理感到难堪,他只得让服务员给这些上流社会人士每人免费送上一杯威士忌,不过他也没敢打电话到秦先生家,毕竟这有点涉及客人个人生活的问题,于是他偷偷吩咐了一个服务员火速前往秦先生家问问情况。
那么,这位秦先生到底在哪里?
此时的秦先生并没有在前往俱乐部的路上,他今天也没有陪那些达官贵人闲聊的打算,而是早早地站在阳光大饭店的门前。他高大的身躯支撑着一件灰色西装,留着一个七三分的头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低自己的眼神,他手里拿着一个矩形的皮制小箱,里面放着一些美金和衣服,当然,在他腰间还放着两把美制轮式手枪,就跟他的本人一样,经典优雅。秦先生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有些显老,比起秦先生这个称呼,他更喜欢别人直呼其名,秦其。秦其看上去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军校毕业出来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没打过仗,在广州管理着家族的产业,经常流连在上流社会的各种宴会,他是俱乐部的常客,时常在俱乐部里给大家讲解时事,大家非常欣赏他独特的见解。除此之外,他也给那些富豪讲诉除中国以外的世界,而且讲得头头是道,从非洲的好望角到北极的白令海峡,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秦其也不是那些懒惰愚昧的富家子弟,在坐食山空,只懂挥霍家产,灵活的脑子比起丰厚家产是更让他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由他经手的生意,除了战争这个不可抗拒的因素外,他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在这个上流社会里,不少富豪都向他暗示过要收他为女婿,但他都拒绝了,并非他的眼光比谁都高,而是在秦其的内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女人,罗致兰。此刻他正在等待他的女神。
幸亏秦其所等的女神就在这饭店里面,而且已经与他定有婚约,他不必忍受如诗人所描写的“寻寻觅觅,了无踪影”的相思痛楚,也不必像个疯子似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只需做到的就是在罗致兰到来之前耐心等待。等待的时间也不是相当漫长,这时的他已经瞧见了罗致兰。罗致兰正从饭店的楼梯下来,她也看到了秦其,立马一路小跑过去。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地回响在饭店的走廊中,灰色的长裙不时挡着罗致兰小跑的脚,她不得不提起裙子,露出自己的红色高跟鞋,不太灵活朝着秦其跑过去,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愉快走廊。金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色,难掩她那白皙的皮肤,看着几乎弹指可破。可能是这奔跑的劲头稍微大了一些,以至于罗致兰到了秦其的跟前都停不下来,直接撞进了秦其的怀里,把秦其吓了一跳。
“没撞坏身子吧?”秦其低下头,问怀里的罗致兰。
“没有,没有,我停不下来·····”罗致兰抬头看了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对了,罗叔叔呢?”
“爸爸?爸爸在后面呢,他和服务员把行李正往下拿”罗致兰扶着秦其,站稳了身子,回头指了指饭店楼梯。
此时,在饭店的楼梯口一位身穿白色西装腋下夹这一根细长的红木手杖的中年男子挺着直直的腰板大步地往前走,身后跟着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年轻人,手里拉着装满行李的推车。
这位便是罗致兰的父亲罗方士。罗方士的爷爷是朝廷大臣,管着跟外国人通商之事,他父亲借着爷爷的方便留了会洋,瞧了不少机械洋炮,也结识了一些英国人,在这个腐朽的政府罗织的网缝中向外透了透气,可从此便落下了病根,始终感觉着外国人的东西啥都比自家的好,连床睡起来都比较舒服。这种崇洋心理让罗方士的父亲从小就给他请洋人教师,如出一辙地也留洋学习了一番。等清政府都已经灭了的时候,罗方士已经成了一名海归学者,后来又到了美国结婚定居,现在正在美国政府的一个部门中从事着考古的工作。
秦其急忙回头让停在街对面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秦其很礼貌地给罗方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则和罗致兰坐在了车后座,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车缓缓地开进了马路,驶向码头。
罗致兰见到秦其显然高兴过头了,这对情侣虽然只有两个月没见面,但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往往一分钟都是万年的煎熬。罗致兰一会跟秦其说今天饭店停电了,房间被服务员弄得乱七八糟,一会儿又跟秦其谈到了父亲罗方士的病腿这几天又不好使了,没有到处好好地逛逛,叽叽喳喳地就像一只脱了笼子的小鸟,在树林里叫个不停。秦其只是在不断地点头并会意地笑了笑,而坐在前面的罗方士则保持着一张严肃的脸。没过多久罗致兰讲累了,便轻轻地靠在秦其的肩膀上歇息,车内又恢复一片平静。这时,罗方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在休息的罗致兰,又转向秦其,问:“秦其,秦老先生还好吗?”
“还好,谢谢罗叔叔关心,爷爷他就是旧病复发,现在在美国的家里修养着,暂时不能看着公司里的生意。”秦其说,“我是昨天才接到美国发来的电报,说爷爷病了,没法看着生意,让我回去帮忙,还有他让我回去商量跟致兰的婚事,估计就在美国举行婚事了,这个····罗叔叔你应该没意见吧。”
说到这里,秦其转头看了看罗致兰,罗致兰羞涩地低了低头,脸上露出微笑。
“哈哈哈~”罗方士突然笑了起来,那严肃的表情瞬间消失,他还用手指着罗致兰,说:“我早就想把这丫头送出去了,可惜啊,这些年都没人有要她,整天在我身边闹得呀,让我都静不下来,现在可好了,秦其愿意替我收养这丫头,我是谢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有意见呢,对吧,小兰?”
“爸~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吗?我没闹,这是事实,你怎么能歪曲事实?你们这一行对事实可是有禁忌的,知道不?”罗致兰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说。
“这是事实,我对我这条病腿发誓。”
“好了,致兰,你就别跟你爸争,咱们做晚辈的也要礼让一下,对吧?”秦其拉着罗致兰的手,笑着说。
“唉,好吧,不能坏了气氛。”罗致兰放下手,背靠在椅子上,望了一眼窗外,思索了一下,突然回过头来,朝着罗方士说:“爸,好无聊啊,你给我们讲讲你以前的事吧,就说你在埃及当兵的事,好吗?”
“你不是听过了吗?怎么还想听”
“秦其没听过,他肯定想听,对吧?秦其?”罗致兰看着秦其。
“罗叔叔的经历我也想听听,致兰经常跟我讲叔叔的经历,我对这个非常很感兴趣。不知道罗叔叔愿不愿意分享一下?”秦其很客气地对罗方士说。
罗方士看着这两个人,咳嗽了一声,说:“好吧,正好我现在心情不错,这里离码头还远,就给你们讲讲吧,但是秦其你可得认真听啊。”
说着他睁大了眼睛盯着秦其,好像要告诉秦其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车里瞬间变得有些沉寂。坐在罗方士旁的司机此时不由自主地看了他几眼,眼神里带着点怪异。
秦其没想到罗方士会用这么认真的态度来跟他说话,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回应他:“一定一定。”
听到了秦其的回答,罗方士好像得到了什么承诺,松了一口气,背靠座椅躺了下来,便开始谈起了他的故事。
“说到当兵,其实在埃及也不算是在部队里干活。这事距离现在都已经有二十年了,当时我跟你们的年龄也差不多,当时有着一种想到外面冒险的想法,于是就从上海跑到了开罗,当时我的父亲跟英军里面的人熟悉,我在埃及那靠着父亲的关系在英军里找了一个文员的工作,负责部队的通信,平时的工作量也不多,在这样一个干旱的地区,虽然生活条件艰难,但过得倒也轻松。”
“一直都是这样过吗?”秦其问。
“当然不是。”罗方士说,“我本来是出来冒险的,这安逸的生活当然不适合我,当初想到埃及,还是对那里的王陵啥的感兴趣。那年头,在埃及靠挖掘文物赚大钱的人不少,大多是英国人和美国人,我自己也有这想法,但是我不是富豪,像我这种人只能靠运气。在部队待的时间长了,我有了离开的意思。当我把这想法告诉我的长官的时候,他也表示理解。但他没有直接拒绝我,而是向我提供了另外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
“我的这个长官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祖上几辈子都是给英王当卫兵的,我对他比较信任。他很负责地告诉我可以加入一支外出执行任务的队伍,在里面当通讯兵,而且这次任务算是雇佣,回来之后酬劳很高,到时候我想什么时候离开部队都可以。听说可以外出,同时还有报酬,我当然高兴地接下了这任务,总比我灰头灰脑,两手空空地回到上海好多了,于是当天晚上我就收拾行李跟队伍出发了。当时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我没有看清队伍都有些什么人,大家好像都不怎么说话,只知道低头地走路。我的方向感还算不错,能明显感知我们是朝南走的,等到了太阳从红海那边升起来的时候,我才看清带队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老人还有一个上尉军衔的军人。”
说到这里,罗方士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烟斗,轻轻地吸了一口烟,便接着往下说自己的事。
“这两人经常在商量一些很秘密的事,除了简单的几句命令外,从来不跟我们下面的人多说几句话。服从长官是军人的职责,另外的事情我们一般不会去管,也轮不到我们去管,大家都很安分做自己的事情。不过我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我仔细地观察了上尉和那个老人,发现老人的手中有个小本子,每次他们私聊的时候,他必定会拿出来,记录一些什么。好奇心驱动着我,我心里逐渐有一个念头:我要偷那个本子。在沙漠里走了大概两天,第三天晚上凌晨的时候,我就摸到了老头的帐篷,悄悄地偷走了他西装外套里的本子。我手里拿着本子,自然是非常兴奋,又怕别人发现,于是就带了个电筒,跑到一个离营地不远处的沙丘背后,打算好好地看本子里的内容。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营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我的好奇心救了我,还是我这个人比较幸运,”罗方士嘴角微微往上翘。“我在沙丘背后翻开本子的第一页时,就听到一声很清脆的枪声,而紧接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机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我被这声音给震住了,立马关掉了手电筒,把本子塞到衣服里,爬到沙丘顶部,稍微抬起头向营地望去,这时的营地已经是处在一片火光当中,由于沙漠周围没有什么光源,营地显得格外明亮。从营地的后方看去,能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开着枪向营地进攻,营地里我的队友们大部分都趴在沙堆里捂着伤口喘气,剩余的几个和上尉以及老人做着无谓地抵抗。很快,队伍就全军覆灭了,当然除了我之外。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些当地的强盗进行抢劫而已,但后面的情景让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这些黑衣人为首的是一个高大带着金属面具的人,他从伤者堆里把已经中弹的老人拖到营地外边,大声质问了几句,这个人的口音很独特,说话的声音就像留声机放出来的音乐一样,富有磁性,并且穿透力很强,我在大老远都能听到见他在说什么。他当时在问老人地图在哪里。“
“他所找的地图应该就是那个老人的本子吧。”秦其说。
“秦其猜的没错。”罗方士得意地看了秦其一眼。“我当时想如果老人能交出本子,估计就能活命。但老人没能回答上问题就咽气了。幸亏老人受伤过重,不然我内心就不太好过了。那个带面具的人看起来很愤怒,他大吼了一声,拔出一把黑色的剑,刺向了老人的尸体,奇怪的事情就开始了,老人的脸容就像中毒一样,由青变黑,很快腐烂起来,尸体顷刻间化成了黑色的尘埃,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骸骨,感觉老人就像沙子做的一样。虽然埃及的怪事多,但我是从来没听说有这样的戏法,当时把我吓得不轻。”
”爸,你还是不要讲这个了,好恶心。”
“刚才是谁让我讲这个的?现在又不想听了?”
“罗叔叔,你继续说吧,那些黑衣人后来怎么样了?”秦其安抚地用手轻轻拍了拍罗致兰的手背。
“黑衣人后来把营地翻了一遍,我知道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于是就在他们找地图的空隙离开了沙丘。幸好我带了指南针和水壶,往回走了大概两天就回到了出发的城市。我找到了我们的长官,跟他汇报了这次的意外。当然我没有把本子的事情一同交代,我感觉本子里应该藏了什么宝藏之类的东西,这东西多少有点诱惑。长官向上面报告了这件事请,考虑到黑衣人有武器,队伍需要整合一两天之后才能出发。于是我抽空把本子好好地读了一遍,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个本子果然有宝藏。”
“是什么宝藏?”
“上面写的不是很清楚,我现在也记不太清,上面好像写着曾经有一个人,在埃及的一个神庙里发现了一张刻在壁上的地图,这个人根据地图,从埃及往西走,从非洲的西海岸出发,在海上也瞧见了一座一模一样的神庙。他从神庙进去,在里面发现了楼梯,最后呢,这个人发现了一座藏在海底的城市,里面有无数的黄金和珍宝,他带走了一些宝物,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并记录下了自己的经历,可惜的是这位冒险家没有留下怎么去海底城的地图,只是把怎么去神庙的路线给写下来了。这个人看样子不太想跟其他人分享他的发现。”
罗方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破旧的本子,用牛皮做的封皮残缺得跟落叶地一样,上面还有些刀划的痕迹,纸张泛黄,边角还有些铁红色污渍,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古董了。他小心翼翼地翻到一页,上面的钢笔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还能看出上面画了一个类似于罗盘的东西。
“这个就是那个老人的本子,都有些年头了,字迹基本上是看不清的。”秦其把头往前探,想仔细看看本子上那个圆盘的图形,想不到罗方士突然把本子合上,从口袋掏出一块手帕,把本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秦其有点尴尬,他感觉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冒犯,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很快他又犯迷糊了,因为罗方士把包好的本子又给他递了过去,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就当作我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吧。”罗方士笑着说,脸上带着点欣慰。
“爸,你就不能送点别的,这本子又不能吃,上面的东西都不清楚了,还不如送我一颗宝石什么的,起码看着舒服。”罗致兰在一旁向自己的父亲表示不满。
秦其手里捧着书,刚想打开,就被罗方士制止了。他看着这对情侣说,说:“这东西虽然不实用,但是对于你们俩可是意义重大啊,怎么说也是我从死里逃生的见证啊。没有我,怎么会有你呢,小兰?秦其,你可得把这东西看好,这个对你来说,也是意义重大。”
“我一定会保管好这东西的,罗叔叔你就放心吧。”秦其挺直了腰杆,就像给长官许下承诺一样。
罗致兰带着点不满的情绪对着秦其说:“那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好好信守承诺,我一边儿玩去了。”
听到罗致兰这么一说,罗方士不禁大笑起来。
秦其把本子塞进了内袋后,抬起头,说:“罗叔叔,你的故事还没完呢。”
“哦,对对,”罗方士说着有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司机,眉头动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顺着本子上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一个地址,上面还有个人名。刚好,这个地址就在埃及,而且离我所在部队的地方不远,于是我就顺着地址找,还真找到一个人,而且还是个英国女士。”
“这个人就是我妈妈。”罗致兰在一旁兴奋地说。
“原来是阿姨。”秦其一脸惊讶的表情,“真是巧合。”
“对,巧合啊,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罗方士接着说:“那个老人原来是一名教授,致兰的妈妈是他的学生,教授一直从事着考古的研究,地图翻译出来就是致兰妈妈的功劳。教授本来是打算去沙漠里找那个神庙,结果遇上了这群强盗。那些黑衣人很早就‘拜访’过教授了,为了安全起见,教授让致兰的妈妈躲在一个地方,以防万一,结果真的如教授所想,黑衣人果然来抢地图了。后面的事情就像我刚才说的,致兰的妈妈听说教授的死讯后,决定跟着部队去找营地。后来,我和致兰的妈妈跟随部队的过程中发现了本子上的神庙,也找到了那副刻在壁上的地图,也看了神庙里对海底城的绘图。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明白我们在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海底城市。”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呢?”
“我想你们应该没听过亚特兰蒂斯吧?”罗方士显得有些激动,他抓紧了自己的手杖,继续说:“亚特兰蒂斯,一个只存在于古籍上的城市,在几千年前沉入海底,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个就是个糊弄人的传说,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去过,更没有人知道,它就在大西洋的海底。不过,要找到进亚特兰蒂斯的入口可不容易,地图上的那座海上神庙并不是一直都在海面上的,它在特定的时间会浮出水面,而其他时间,那是根本没办法看见的。但,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阻止一群想找到宝藏的人,我们最后还是进了神庙,在一条漫长的通往海底的楼梯的尽头,我们看到了一道有日光的门,当我们走进去,眼前的景象不是一个凡人可以想象的。”
说到这里,罗方士闭上眼睛在冥想,过来一会,他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
“城市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光面盖在上面,上面发着跟太阳一样的光,照亮了这座城市,城市的建筑风格很奇怪,整座城的排列格局就像中国的八卦,或者说是航海的罗盘,周边是一层一层的建筑,而中间则是一座稍高的神庙建筑,对了,围绕在城市周围,跟光面相接的是一副圆形的巨型壁画,上面画得好像是一些星系图吧,其中有一副我印象特别深,因为在神庙的壁画上也有着相同的图案,就是三颗较大的球分别占据等边三角形的三个端点,中间画着一个四角星星,看着像一个星座,我现在都叫不上名字了。”
“爸,这你以前都没告诉我。”罗致兰不满意地说,“你以前只说里面很漂亮而已。”
“以前没说吗?我都忘了。”罗方士继续说:“城里并不像本子那个冒险者说的那样充满了金银珠宝,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只是一座空荡寂寥的城市,不过,在海底发现一座这样的城市,多少还是值得让人兴奋的。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到处探索,当我们到达了中央的神庙时,我们有个小发现,在神庙的顶层一间房间里,我们发现了一个跟罗盘很像的金属圆盘,当然还有一个你们俩都想不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罗方士故意停下来,诡异地看着秦其和罗致兰。罗致兰和秦其互相对视了几下,都显出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他们又转向罗方士,罗方士只是笑而不语。
“爸,到底是什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罗致兰不耐烦地说。
“你这姑娘,一点耐心都没有。”罗方士批评了罗致兰,便向他们公布了答案。
“里面有一个大活人!”
“什么?!”秦其和罗致兰都叫了起来。“什么活人?”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们了,反正是个活生生的人。”罗方士笑着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从神庙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那一群黑衣人,原来他们一直在跟踪我们。”
这时,车速开始减缓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看样子,码头已经不远了。罗方士看了看窗外,他接着说:“我们跟黑衣人打了起来,他们似乎我们手中的罗盘非常感兴趣。战斗相当激烈,那些黑衣人心狠手辣,只用弯刀就已经让我们有些应接不暇了,特别是那个戴面具的人,他连杀我们好几个人,几乎是无人可当,子弹都打不死他。情急之下,为了解决他们,我只好用炸弹引爆了神庙,把那群黑衣人都活埋在里面。之后,我们就离开了这座海底城,按照致兰妈妈的想法,我们把神庙给炸毁。从此通往亚特兰蒂斯的入口便消失了。这座城市和那些黑衣人就这样成了一个谜。”
“原来是这样,罗叔叔,你的经历实在是太神奇了!”秦其听完后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不一会,秦其又问道:“那么那个罗盘后来去哪里了?”
“那个罗盘我交给英国政府了,毕竟是英军提供的帮助,我们才发现这个城市的。”罗方士说道,“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罗盘长什么样子,我这里倒有一张罗盘的绘图。”
说罢,罗方士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种折得四四方方的纸递给秦其。罗致兰在一旁看着罗方士说:“爸,我想知道那个活人的事。那个活人到底留在里面还是跟着你们出去了。”
“都说了这个不能告诉你,你还问。”罗方士故作严肃的样子盯着罗致兰,罗致兰看到父亲这个摸样,也没再说什么了。
秦其手里接过了绘图,刚想打开瞄一瞄,车子忽然就停了,这时司机回过头来对秦其说:“少爷,码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