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富贵还徘徊在回村的小路上,他像是掉了什么东西在来回的找。
其实呢,他的心里正翻腾着呢。
虽然,他识破了程乐天的诡计,但是,又觉得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也常这么想呢,王森是什么身份,自己又什么身份,正像程乐天说得那样,要不是小洁的事,他们会同意?
当时,想要傻海时,铁拐子还不同意呢,王森会把好好的儿子给他?他摇了摇头,那孬种说得对,要想长久就得要下条件,要是不答应,就……就不让小洁堕胎,干脆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他们就没办法了。要是个男孩,就干脆养着,不要鹏祥也行。
唉!可是,就怕公社不让,再象她娘一样被抓去,那女儿一辈子不就完了吗。
想着,他怕了,还是和王森说说,他有能耐,有办法,反正也是他王家的后,他不会不管吧。对,就这样。
可是,唉,他又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随女儿心吧,不能再强迫她了,女儿已经够苦得了,他可怜起女儿来。想起程乐天,他也想要傻海?他敢!自己先占下的,他要是争就揍扁了他,想着,他又攥紧了拳头。
他绝户活该,谁让他孬呢。
自己呢,家里可是八辈子贫农,一项行善,是村里的好人家,说啥也不能绝户啊,要是那样,死了后,怎有脸去见死去的爹娘呢。想着,在黑夜里,他又向村东的坟地走去。
富贵跪在爹娘的坟旁流下了泪,他想到了小时候,爹娘是怎样的疼爱他,爹娘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低声的叫着,“爹、娘,不孝的儿子又来打搅你们了,来看你二老了,爹娘要是地下有灵,就保佑你的孙子和儿子一切平安,爹,娘,儿子是来告诉你,你也快有孙子了,到时候,我让他来看你。爹娘,放心吧,咱王家决不会断后的……”
富贵絮叨着,给爹娘磕着头,等到满天的星星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他才慢慢的向家走去。
家里,一家人都等急了。
王洁娘围着村子找了他好几遍也没找着他,去他常玩的地方找,都说没见他。
王洁娘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他还常去程乐天家,是不是又去了,和他在一块儿可没有好事情,王洁娘恨透了他,得赶紧去叫他,说不定丈夫又被他蒙骗了。她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了程乐天家。
刚进家门就听到屋里有叫骂声和呻吟声。
看小枝抹着眼提了桶去喂猪,王洁娘忙问“怎啦?”小枝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王洁娘匆匆进了屋,看程乐天躺在床上不停的叫唤,小枝娘端着个水碗正在给他擦伤呢。
王洁娘还没开口,小枝娘就诉苦开了,“嫂子,你评评理,这个挨千刀的,不知怎招惹了村里的巫婆子,巫婆子骂他耍流氓,坐在俺家骂了俺整整一下午,俺是磕头作揖赔不是,丢了人陪了东西刚送走那活阎王,他又鼻青脸肿的回来了,分明是被人打的,却撒谎说在村外看见一只兔子就去撵,兔子没撵上却碰在树上撞了个鼻青脸肿,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挨了打怕被别人笑话,还向俺还撒谎。你说他不是吃饱了撑的,你是去惹那神婆子干吗,真是有病,让人打死活该,和他爹一样的二流子货,回家有本事了,”小枝娘说着是鼻子一把泪一把。
王洁娘也不知怎劝好。
“说啥,还不够丢人的,”小枝进屋吼了句。
王洁娘被弄得很尴尬,只好趁此告辞。
回到家里,见丈夫正在吃饭。王洁娘满肚子的气,本想说他两句,却见丈夫恢复了以前的冷漠,一脸的冰霜就没敢。
准是在外面听到啥了,王洁娘猜想。富贵吃了饭,谁也不看,谁也不理,他抽了袋烟就去给牛拌草,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王洁娘看着丈夫的举动,有点儿猜不透了。
这时,春梅来了,王洁娘笑脸相应,王洁红着小脸叫了声娘,又去喊爹。
春梅让王洁坐在身边,关心的问着她,又和王洁娘说:“本来,他爹已经托好了人,谁知,他去济南开会了,走得急,也顾不上来说一声。他的意思,等两天也行,要是等不及就让咱们去,他去医院开了介绍信,让咱们拿信找人,”说着,她掏出信递给了王洁。
王洁怎好意思看呢,她顺手给了娘。
王洁娘不识字就递给了丈夫,富贵看也不看,他随手放在桌上说:“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咱又不认得人家,还得去打听,传出去不好,这又不是啥光彩的事。”
王洁娘听丈夫说得有理,也附和着。
既然人家这个意思,春梅就点头答应着说:“行,等他回来再说。”
她看富贵的神色不对,失去了往日的热情,觉得里面有点事,就想走,推说家里还有事,起身要走。
王洁娘看出来了,也不强留,她拉起了坐着的丈夫送春梅出来。
在大门口,春梅笑着对王洁说:“你爹已经打了电话,鹏祥过几天就回来了。”
王洁听了很高兴,他送未来的婆婆到街口才被春梅劝回来。
回到家里,却听到了爹娘又在吵,她没有回屋,而是进了伙房,爹娘的吵并没有影响她的兴奋,鹏祥回来就好了,她很想他了,特别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