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亿和魏二苟手扒砖缝,身子悬在半空,看着脚下那翻涌而出的乌黑的井水,暗叫好险。
突然,杨亿和和魏二苟就看见一张巨大的人脸从水下浮了上来,皮肤苍白浮肿,一双失神的眼睛在直直地看了杨亿忽然魏二苟一会儿之后,又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杨亿和魏二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人脸,脑海里种种关于古井的阴森恐怖的传说都冒了出来,后背也是冷气森森,不寒而栗。
好在那张人脸消失之后,倒也没有再发生什么诡异的事儿,杨亿和魏二苟松了口气,看看上面,那些怪兽已经离去,遂紧贴着湿滑阴冷的井壁,费力地向上爬去。
那井壁上面全是一层寒冰,极是滑溜,杨亿和魏二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爬到了一办就已是筋疲力尽了,正无计可施时,杨亿忽然发现在距离井口近两米的井壁上,出现了一个凹陷进去的黑洞,宽度足以容纳一个人钻进去。
当下,杨亿不及细想,手扒住砖缝,脚一蹬井壁,一收腹,就面朝里地跪在了那个洞口,稳住身形,杨亿连忙反身去拽魏二苟,将他也拉了上来。
杨亿和魏二苟蹲在洞口,向那黑乎乎的洞内望去,只能看见里面有许多的毛竹堆在一起,却不知道在这洞里放毛竹做什么。
不过,眼下杨亿魏二苟要想顺着井壁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先进到洞里去查看一下,因为他们俩都知道,这水井里出现一个形状整齐、还留有人工凿痕的洞口,绝对不会是地震形成的裂缝,而是有人特地挖成的,那么,那些当初挖这个洞的始作俑者必定会有留有进出的出口,所以,抱着这一丝希望,他们俩几乎没犹豫,就一前一后地向洞里面走去。
洞内很黑,充斥着一股土腥气和腐臭味道,加之那些毛竹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洞里,使杨亿和魏二苟是跌跌撞撞,吃尽了苦头。
在洞里半走半爬地走了一会儿,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而且洞壁上散发出幽暗的荧光,使杨亿和魏二苟终于能开目视物了。
借着洞壁上微弱的光芒,杨亿和魏二苟直起腰,在那洞里四下看了一下,发现这个洞的周围完全是被截成一般长短的毛竹支撑着,在洞的中央,横放着一口巨大的铁箱子,铁箱周围是锈迹斑斑,看得出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受水井水汽侵蚀,有些地方已经到锈蚀穿了,露出大大小小的孔洞。
魏二苟抽了抽鼻子,看向杨亿问道:“怎么有这么浓的一股子尸臭味儿呢?”
杨亿也吸了一口气,常年的刑警经历,使他对尸体.后散发出的那股有别于其他复仇气味的尸臭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故而即便是魏二苟不说,杨亿也意识到那个铁箱子有古怪,因为那股子尸臭味儿就是从铁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光线暗淡的环境下,冷不丁出现了一口铁箱子,并且里面还可能藏着一具甚至是几具尸体亦未可知,尽管杨亿和魏二苟胆大包天,却也不能不感到一丝紧张,当然,紧张归紧张,可杨亿和魏二苟还是上前去合力一抬,将那铁箱子的盖掀了起来,一股恶臭之气扑面而来,杨亿和魏二苟屏住呼吸,往里面一看,就见铁箱子里面盛放有粘稠的液体,液体里泡着一些严重腐烂的女性残肢,而在那残存的尸骨中,还有一个头骨,且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
由于之前已经预料到了铁箱子里面有尸体,杨亿和魏二苟并未太过惊讶,又向四下看了看,发现在阴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些木箱,只是已经被拆得残破不堪,里面空无一物。
毛竹、铁箱、木箱、残尸,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杨亿和魏二苟相互对视了一下,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是石马铺县太爷私设的一处暗牢,是专门用于惩戒或杀害那些姨太太的。
要不然,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县衙的女眷后宅弄这么一洞窟并抛尸,那不是作死呢吗?
不过,尽管那铁箱子及里面的女尸残骸看着有些瘆人,可杨亿和魏二苟还是挺高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能将这些毛竹和如此巨大的铁箱子弄进来,绝不可能是通过那个竖直的井口办到的,一定是另有通道。
想到这些,杨亿和魏二苟不禁兴奋起来,借着墙壁上的光,沿着那些毛竹的墙壁一点一点地查找,终于发现一处毛竹墙壁敲击起来声音发空,魏二苟倒也干脆,上去就是一脚,登时将毛竹踹出一个窟窿,后面果然是空的。
杨亿和魏二苟大喜,用力将那些韧性十足的毛竹掰断,赫然看到那后面竟是一个近两米高的通道,墙壁上还放有里面残留着膻味很重的白色油脂的油灯。
杨亿心念一动,催发了体内的拙火定,而后右掌一抬,将一道微弱的火焰射向其中一盏油灯。
虽然杨亿体内的元气已经很弱,但其支撑的拙火定要点燃盏油灯还是绰绰有余的,待那油灯亮起来之后,魏二苟拿着那盏油灯,又点燃了另一盏油灯,随即哥俩一人拿着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向那通道深处走去。
走了没几步,杨亿就感觉通道两旁放置油灯的土龛有些异样,感觉好像是从两侧的石壁里鼓出一些人形形状,遂好奇地用手一拂落两侧的土,就见一个沾满黑土、大张着嘴的骷髅赫然露了出来,吓了杨亿一跳。
杨亿又伸手将其余的土拂落,一具好似坐着的女性尸骸完整地出现在杨亿的眼前,而那尸骸的右臂抬起,在周围泥土的固定下,就像是在托举着土龛上的油灯一样。
一见杨亿又有了惊人的发现,魏二苟也依样画葫芦,随意将一盏油灯下的土拂落,不出所料,一具姿势与杨亿发现的那句具女性尸骸一模一样的尸骸也出现了他的眼前,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惊恐表情。
杨亿和魏二苟一路数去,在长长的通道里,竟然有二十八盏油灯,不用说,每一盏油灯下面土层里,都会有一具女性的尸骸,那就是二十八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啊,却不知是何原因,被深埋在土里,成为了一具货真价实、残忍无比的侍女人俑灯,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穿过那些侍女人俑灯,杨亿和魏二苟来到了一处约有十平米见方的斗室,里面供奉着一尊半人高的、袒露胸腹、颈部还缠有蛇的木质女性神像,下面的供桌上是香炉歪倒,祭品散落地上,可见是有些时日无人上香洒扫了。
绕过那座令人产生不舒服视觉的神像,杨亿和魏二苟在那神像后面寻到了一个半圆形的洞口,钻过去,后面竟是一口建有石阶的竖井,沿着那青石的阶梯,杨亿和魏二苟拾阶而上,发现在竖井的顶部吗,有一块青石板,魏二苟力大,用力一推,那石板应手而开,魏二苟将脑袋探出去一看,善了个哉的,竟然就是黎叔儿所住的那间房子。
一间地面上猛可地冒出一个圆咕隆咚的大肿脸,正抱着铜公鸡对着门口发功的黎叔儿被吓了一跳,正要用脚踢向这冒出的不明物体,魏二苟赶紧喊道:“叔儿,别介,我是你亲侄子!”
一听是魏二苟的声音,黎叔儿也纳闷啊,心说这到倒霉孩子怎么还打底下钻出来啦?但也不及多问吗,先自将魏二苟拽了出来,随后杨亿也一身土地爬来出来。
出来以后,杨亿和魏二苟一看,好家伙,那算命男子的焦炭尸骸还躺在床上,房顶的窟窿上方依然雷电交加,但好在那些带电的怪兽是没有了。
“给,拿住,对着房门,别让一些邪祟趁机溜进来避灾,万一一个不注意,那些邪祟孤魂就会侵入桃丫头的体内,伤其精魄,那就麻烦了。”黎叔儿将手里的铜公鸡往魏二苟手里一放,嘱咐了一句,就转身去供桌前拿起一个大口袋,将里面的纸扎的金银锞子到了出来,满满一地。
“和你们说啊,那些神虎兽烧了这个桃丫头的替身,又分出一批去追那纸扎的桃丫头的替身,这么一折腾,那召役神虎将军回去已然可以交差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都是例行公事,谁也不会太过分,不过呢,作为咱们来讲,毕竟是有求于那召役神虎将军,总得要有份礼敬才是,送了这份礼敬,这一切也会算是烟消云散了,呵呵”黎叔儿一面将那些金银锞子摆放成元宝形,一面絮絮叨叨地向杨亿和魏二苟解释着。
“叔儿,这些金银锞子不是烧给鬼魂的吗,那召役神虎将军位列仙班,怎么也收这个?”杨亿见黎叔儿那架势是要给召役神虎将军烧金银锞子,不禁心生好奇地问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那召役神虎将军虽说仙籍,可那仙界是清心寡欲的地界,倒是不用钱钞,可也没有声色犬马的消遣之地,所以啊,那召役神虎将军闲饥难忍的时候,就会去冥府里风花雪月一番,这个,不就得需要银子了吗?”黎叔儿看向杨亿,挤挤眼睛,一脸“你懂的”猥琐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