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湛蓝的天空看下去,广袤的中原大地如一片苍翠而巨大的绿叶,一条逶迤的大江就是支撑和滋养着它的叶脉。
大江北岸有一个江北省,江北省中部丘陵地区有一个云阳县,云阳县最东边的地区有一个北河镇,北河镇的最南端有一个土黄乡,土黄乡的最南端有一个牛岗村。
牛岗村是江北地区茫茫的村“海”中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子。
这天,在村中一个普通的农家房子的堂屋中,一群人围在一块门板旁焦急地叫唤着:“天苟,天苟,天苟……”
躺在门板上的牛天子在昏昏沉沉中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叫唤,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一群村民正围在自己的身旁,满脸惊异地盯着自己。
咦?
尼玛,这是怎么的啦?
“妈!妈!哥哥醒了!哥哥醒了!”牛天苟的妹妹惊喜地转头朝正坐在一旁低声哭泣的妈妈叫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的儿呃……”牛天苟的妈妈赶忙起身过来,喜极地朝牛天子大声哭嚎了一句。
一阵的惊异愣怔之后,牛天子似乎明白过来了——
他们这是把自己当作牛天苟了。
“不哭了,不哭了,醒来就好。”旁边的村民赶忙劝道。
牛天苟的爸爸见“牛天苟”安然无恙地醒来了,赶忙把他从门板上扶了起来,搀着他下了门板,一直搀扶到房里的床shang。
牛天苟的妈妈、妹妹、弟弟们也紧跟着来到房中,看到“牛天苟”确实没事了,这才转忧为喜,各自擦干眼角的泪痕,放心地出来。
生产队长见牛天苟已无大碍,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赶忙嘱咐牛天苟的爸爸,要牛天苟在家好好休息。
村民们关切地安慰了几句后,也就唏嘘着各自散了。
……
牛天子倚靠在床shang,感到全身乏力,大脑也慢慢清醒了。
他仿佛依稀地记起,好像是金牛星伯伯带着他到这里来,把他重生在了牛天苟身上。
他不再是牛天子,而是牛天苟了。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接受着牛天苟的一切记忆,并慢慢地把牛天苟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相融合。
在融合的过程中,他再也不能分清哪部分是牛天苟的,哪部分是自己的了……
刚才哭嚎的是他牛天苟的妈妈,搀扶他进来的是他牛天苟的爸爸。他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
记起来了,这时正值夏天的“双抢季节”。
所谓“双抢季节”,就是七月尾抢收早稻和八月头抢插晚稻的农忙季节,正是刚刚包产到户的村民们热火朝天地忙着自己责任田的抢收抢插农活的时候。
他好像记得,今天中午,负责为各农户责任田抽水的生产队长因为有事,便暂时安排他牛天苟去用电机抽水灌田,但他却在合电闸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一头栽倒在电闸上,顿时感到像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吸着全身的血液,瞬间全身剧烈的肌rou紧缩和麻颤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好这时有村民路过,见状急忙拉断了电线,把他抬了回来,放到了家里的门板上……
他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要不是那个村民眼疾手快,拉断电源,他也许就触电身亡了。
……
他靠在床shang抬眼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模模糊糊的小日历,好像是公元一千八百多年。
原来,那头老牛——金牛星伯伯把他牛天子从公元前的西周穿越到了现在公元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还好,口袋中的那两件宝物还在,不觉长长地嘘了口气:“呼——”
他挣扎着下了床,到桌前的小圆镜上照了照自己的脸:
咦?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原来的那张棱角分明、清朗英俊的脸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虽然还算可亲可爱,但少了原先那种男子汉的魄力。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咦?自己怎么这般矮小?他原来可是1.8米的身高,怎么现在感觉自己的腿这么短?眼睛离地面这么近?
他赶忙打开抽屉,拿出一圈皮尺量了量身高。不量不知道,一量吓一跳:我的个妈耶,1.57米!
这该死的金牛星,这头该死的老牛,怎么把他重生在这副尸骨上?身高1.57米还算男子汉吗?
托身矮男儿也不是这么个托身法呀,再矮也得有个1.65米或1.7米的身高吧,没想到金牛星老头竟是这般的刻薄,干脆来了个1.57米!
这矮塌塌的身材叫他情何以堪?
极品啊!怪物啊!
这简直矮得令人无法容忍,这让他怎么去追求自己美满的婚恋、追求自己幸福的生活?还他妈艳恋呢,素恋都难啊!
唉,都怪自己,硬要说什么想在曲折和磨难中追求自己美满的艳恋和幸福的生活,不想太平淡、太顺利,硬要说什么只有经过磨难,才能切身体验体到生活的酸甜苦辣和人间的世态炎凉。
这下可好了,1.57米!
矮得像个地桩,自己都觉得猥琐,哪还有姑娘看得上?莫说是美女,就是相貌平平的姑娘甚至是丑女也未必能看得上他这副矮趴趴的模样,恐怕今后在婚恋的道路上是无穷无尽的曲折和磨难,还艳恋个屁!还美满幸福个毛!
想着自己原来1.8米的身高,仪表堂堂,还真没把身高当回事,现在他才知道身矮与身高绝对不是一个概念,高,带给人的是自信,是伟岸,是大气;矮,带给人的是自卑,是渺小,是猥琐!
他真有点后悔……但没有勇气反悔,也反悔不了了。
这大话也说了,大丈夫……不,小丈夫……也不,矮丈夫一言,驷马也难追,说出的话还能当屁放了么?这“身”也“托”了,还能再“退”回去?
唉!
他只能悲哀地认命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矮之,则受之。
从此,他身材高大的牛天子就是这地瓜般的矮男儿牛天苟了,谁叫他豪言壮语地瞎扯什么要在曲折和磨难中追求自己美满的艳恋和幸福的生活的?
奶奶的,这金牛星伯伯也真是的,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唉,罢了罢了,也许,这头该死的老牛,这个可恶的金牛星,这个挨剐的老鄙夫是用心良苦,故意用一副特等矮小的身材去让他经历一些常人所无经历的磨难,让他在追求艳恋幸福的过程中去更深切地体验尘世间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让他看清世人的真面目?
也许,这“矮”字看似一场磨难,却也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恩赐——给他一个经受曲折和磨难的环境?经过“矮”字这种茧壳的磨难,他也许就蜕化出彩色的精神飞蝶——切身感受和体验到人间生活的酸甜苦辣和世态炎凉?
想到这里,牛天苟的心里才得到了些许的安慰,于是便拖出床底下的大书箱,把身上的梭芯指甲壳和牛皮天衣悄悄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牛天苟才重新回到床shang躺下,让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后,他牛天子,不,他牛天苟慢慢地回忆起来了他的往事。
这次他几乎触电身亡,原因是他在合电闸时头脑忽然一阵晕眩,他的头脑出现晕眩,来源于他过重的心理负担,他过重的心理负担,来源于他日夜纠结的烦恼,他的烦恼,来源于他的“娃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