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来,牛天苟都沉浸在对田美霞的愧疚与思念中,他总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这天,牛天苟在寝室里随手翻看着那本《写作基础训练》,忽然发现封底有两行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多么熟悉的字体,稚嫩中带着娟秀,是田美霞临走时留下来的。
两行字除了一个“残”字是用黑墨水写的外,其余都是用红色圆珠笔写的。
一个黑色的“残”字是那么醒目、那么刺眼,她给牛天苟留下这“永恒的纪念”,是怪生活对她太“残”,还是怨牛天苟对她太“残”?牛天苟不由又想起了与她相处的情景,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一阵绞痛。
唉,都怪自己顾虑太多,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放下书,牛天苟沉吟一会,提笔在日记里写了一首《追悔》:
追悔
人世间,
万千事,
匆匆而过,
不能倒回。
为什么
总是要等到失去了,
才感到她的珍贵?
当她来到自己面前,
为什么
顾虑重重,
畏首畏尾,
一旦失去了,
却又痛心追悔,
流下长恨的泪?
当你意识到
已经失去时,
她已如
南归的大雁,
东逝的江水,
任你有回天之力,
却再也无法挽回!
……
下午吃罢晚饭,牛天苟又坐在寝室里抽着闷烟。
牛天苟发现自己抽烟已经上了瘾,不抽支烟干坐着总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在吃了饭之后,不抽支烟坐不安稳。
这不,这个月工资要迟发几天,他又到校门口小卖部里去赊了一包烟。
唉,抽刀断水水更流,抽烟消愁愁更愁啊。
牛天苟一边郁闷地抽着烟,一边端详了一阵田美霞的照片,忽然感到似乎门口有人进来了,忙一扭头:
是吴兰兰!
“怎么,不欢迎呀?”吴兰兰进来,见牛天苟两眼发呆,微笑着道。
她倒是主动又大方。
“哪里,哪里,进来坐,坐。”牛天苟回过神来,忙起身迎道,把照片偷偷塞进了抽屉里。
“刚才在看什么呀,看你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吴兰兰嘴角轻轻的抿起,一丝微弱的笑容在她的俏脸之间浮现,似乎早已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只是不点破。
“没……没看什么。”牛天苟面色一窘。
“哦,今天来是想谢谢你那天晚上送我的。”吴兰兰带着一股芬芳进来,在床边坐下,倒也没有再追问。
“咳,看你说的,这还用谢,那是应该的,都怪我考虑不周,那天确实玩得太晚了。”牛天苟连忙回道
吴兰兰望了他一眼,然后认真地道:“当然要谢谢你,要不然,那天晚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吓得我几天晚上都不敢出门。”
顿了一下,吴兰兰又疑惑地瞅了瞅牛天苟:“呃,我怎么觉得你像学了点功夫似的?”不过,看他那文弱的书生样,似乎也不像。
“嘿,那天是我们运气好,碰上的是两个喝醉了酒的家伙。可能是他们酒喝得太多,恰好当时酒精发挥了作用,他们也就晕倒了。”牛天苟当然不会说出梭芯指甲壳的秘密。
“是这样吗?”吴兰兰仍有点半信半疑,不太相信地又瞅了牛天苟一眼,“可我那天脚被你揉捏了后,好一阵燥热,马上便不疼了,第二天就完全好了,我还以为你学过什么气功呢。”
“哦?那就让我再来给你揉捏揉捏?”牛天苟一脸坏笑地抬起了手,朝她的腿上伸去。
“去!”吴兰兰赶忙佯怒着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哦,今天来还想跟你说件事。”
随后,吴兰兰正了正色,转入了正题:“我姐夫问了吴铺镇教育组的组长和管人事的辅导,他们说只要你愿意,可以协调把你调到吴铺镇中学去……你究竟愿不愿意去?”
“我……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毕竟……到你们那里去,离我的家里越来越远,我还得征求一下我父母的意见。”
牛天苟思忖了一下才道。当然,他这只是托辞,他想先到黄岩县秦香莲家里去了后再作决定,但这话他可不敢直说。
吴兰兰似乎感到有点失望,怔怔地看了牛天苟一会儿,道:“那好吧。你忙,我走了。”
“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
“噢,我在镇上旅舍订了房间。”吴兰兰站起身来,道,“有时间你过来坐坐吧。”
“好。”牛天苟把她送到门口,“我一会儿就来。”
……
晚上,牛天苟来到旅舍房间,吴兰兰已脱了外衣靠在床头上了。
“坐。”见牛天苟进来,吴兰兰微笑着指了指床边。
牛天苟关好房门,来到床边。
待牛天苟坐下后,吴兰兰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问:“你准备……考虑多长时间呀?”她似乎有些为难,又道:“我姐姐和姐夫都在催问这事了……我妈她……她要我答应镇上的那门亲事。”
“那你准备怎样呢?”牛天苟忙问。
“我……你明知故问!”吴兰兰娇嗔地白了牛天苟一眼。
坐在床边,牛天苟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吴兰兰一眼。半年多不见,她好像又变得漂亮了一些,似乎多了几分媚态和柔情,也有可能是房间灯光效果的作用,显得甚是妩媚迷人。
渐渐地,两人停止了说话,两颗脑袋似乎慢慢凑近了……灯光朦胧的窗外,树枝在夜风的吹拂下一次又一次地轻吻着窗户,叶儿在轻轻颤动着,似乎在低声细语地倾诉着什么: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后,牛天苟才带着一丝疲倦地打kai房门出来了,直到出了旅舍门,也没有见到旅舍的老板娘。
牛天苟不觉怪怪地想:噫,那个老板娘今天怎么不来敲门了?那次他陪田美霞在房间坐了不到半个小时,老板娘可是黑着老脸在门口敲了两次门的!今天估计老子和吴兰兰睡到天亮老板娘也不会管的,莫非她知道吴兰兰是本地人而田美霞是外地人?
这狗日的老板娘,也会欺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