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诸葛亮便留姜维在营中休息,于三日后正式参加军事会议。众将领接到丞相信件后连夜从祁山大营赶来,虽然诸葛亮对姜维的到来满心欢喜,然而总有人心怀鬼胎,甚至已经提前将姜维视为计划中一枚必不可少的棋子。
直到会议开始后,众将才亲眼见到这位被赵老将军和丞相极为看重的年轻小将,初见此人便觉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复见此人又觉邈邈如乱花之迷人,三见此人才觉惶惶如麒麟之现世。众将心中暗生警惕之心,不禁觉得此子有君王之相。
待诸将入席后,诸葛亮才缓缓说道:“诸位,姜维深受复兴汉室的大义感召,弃暗投明转向我军,从今以后大家皆为同僚。”
吴班素来心直口快,便厉声质问道:“哼……不知道他是否真心投降。”魏延自知中了姜维的调虎离山之计,便觉脸上无光:“我也不相信这个人,竟然在战场上耍阴谋诡计。”
姜维无奈,只能好声好气道:“魏将军神勇无双,我等抵挡不过只好出此下策。”(果然,降将的命运就是这样。周围全都是敌意)
“如果以这样的标准来看,在座有多少人值得信任?就像魏将军当年不也在韩玄底下待过不少时间?”一名满脸胡渣的中年骁将突然打抱不平。
“王平!你有种再说一遍。”魏延面色通红,显然对这段黑历史极为在意。
王平正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丞相有这样的胸襟,难道不该佩服?昔日淮阴侯韩信不也是项羽手下的郎官?不也为大汉建国立下汗马功劳?”
姜维在这八年来也算读了些史书,知道王平这是在帮他说好话。说来王平过去是徐晃的部将,难怪他会站出来帮我说话,目前看来,他是第二个对我有善意的人。
魏延突然话锋一转:“冀城之战未曾交手实在遗憾,我原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仗。”姜维抱拳道:“若有机会能和名满天下的魏将军交手,自然是在下的荣幸,当然更荣幸的是和您成为了战友。”魏延本就骄横,得到姜维的吹捧后更是喜不自胜,竟大声笑了起来。
杨仪看在眼中,恨在心里:哼,又是借着捧姜维来贬低丞相,你这匹夫的想法我会猜不透?这姜维也是个借坡下驴的主,这就开始献媚了。看来灭了魏延以后,我要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诸葛亮苍老的嗓音再次响起:“介绍完后,接下来就讨论怎么攻取天水吧。一个神色轻挑的年轻男子向前一步说道:“马谡愿率三千精兵攻取剩余各县,太守马遵已经逃往,现在不需要再用什么小手段了。”
诸葛亮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幼常竟然自愿上前线,实在难得。”
姜维这才知道,站在自己左边的年轻人竟是马谡,这尼玛不是二傻子吗?可不能让他抢了我表现的机会:“不知道丞相信不信得过姜维?天水主簿尹赏和姜维乃至厚之交,他和梁旭等人都是天水豪族,只要他们也愿意归降,说服其他各城是轻而易举的事,此举既能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又能获得凉州百姓的民心,何乐而不为?”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如此甚好,就依伯约之计。”(年轻人之间的竞争啊!总让人想起在水镜先生那和士元兄辩论的日子呢。)
可恶……我才是最棒的!马谡咬了咬牙,面露不甘之色。
果不出姜维所料,当他单枪匹马到冀城外去见被留下来的尹赏等人时,他们见到姜维后便立刻投降。在尹赏的带领下,天水各县纷纷放弃抵抗,三日内全数投降蜀军。
诸葛亮命梁旭为天水太守,尹赏为冀城令,梁虔为上邯令。此时陇西三郡全数归降蜀汉,形势震动整个曹魏。
凉州全境投降后三天,尹赏设宴送别姜维。宴会后,便在冀城县衙外诉起衷肠。
尹赏苦笑:“没想到我会和伯约一起投靠蜀人,命运想来也挺讽刺的。不过,能够这样成为冀城令也挺好的,我应该高兴才是。只是伯约你比我更有才能,不应该停留在这个地方。”
姜维握紧尹赏的双手道:“我知道。我心中的天下正在慢慢变大。过去只是天水这一偶之地,现在是整片凉州大地,以后……会更大。”
尹赏笑着点头:“令堂我会帮忙照顾,小妹的坟墓我也会看管好。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事。”
姜维眼泛泪光:“长久以来一直麻烦你了,多谢尹兄。”尹赏摇摇头笑道:“不,我才要感谢你给我这种既胆小又没有才能的人勇气。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跨出这一步。”
“尹兄,今后大家都是大汉臣子,一起为大汉效命吧。”
“恩”
一旦我跨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你等着我吧,我一定会实现对你的承诺,衣锦还乡归来。姜维遥望远方飞过的苍鹰,心中暗暗发誓。
几日后,雍州刺史府上。雍州别驾鲁芝急匆匆跨进大门道:“报告,南安,安定和天水三郡听闻诸葛亮军队进攻的消息,竟然全部投降!
殿内正中,一个头戴锦帽身披貂裘的中年男子淡然道:“没什么好惊讶的,三郡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这诸葛亮真是厉害,居然攻击我大魏最脆弱的地方。雍凉二州从前朝就是军阀割据混战之地,难以统治。而之前武皇帝和马超的战争更是让当地人对大魏有所怨恨。
鲁芝抱拳道:“不只如此,从大魏*建国以来。鞠英,黄华等人就不断造反。雍凉之地就从来没安宁过。属下还听闻一件事,帮助诸葛亮收降天水的,就是那位天水中郎姜维。”
郭淮听后不禁皱了下眉头,手中墨笔顿时停住,过了半会儿才叹气道:“伯约,原来如此……这都怪马遵这个白痴。只可惜就算他遭到罢免,也无法改变英才流失的事实。”
鲁芝面露怒色,愤然道:“您就不生气吗?一手提拔的人居然就这样背叛了大魏,简直不知廉耻。”郭淮摇摇头,笑道:“世英,你生气吗?说实话吧,你骗不了我的,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愤怒?”
“其实我非常愤怒,就是因为蜀人背叛才导致当年长安被破,先父也因此被郭汜杀害。”
郭淮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确实有愤怒的理由。不过,如果姜维还留在天水那个地方那才是可惜。”
鲁芝面露疑色,大声道:“真让人失望,没想到您会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世英啊,大魏长期忽视关西人,这点你也应该感同身受。不然,以你的学识和才能,早就应该在国都洛阳发展才对。”
“确实,但……凉州三郡投敌之迅速,仅仅是因为大魏的偏见。”
郭淮反问道:“还不够吗?这是我们必须要吞的恶果,如此想的话,或许能够释怀吧。”
鲁芝问道:那您打算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诸葛亮侵占凉州全境?
郭淮起身,喝了杯酒:“不,待会世英你就将此信连夜送往西羌国王彻里吉那里。”鲁芝问道:“借刀杀人吗?这样不会引狼入室吗?。”
郭淮笑道:“你以为当年武皇帝征伐乌桓是去过家家?我大魏国力虽不比汉武时期,但威慑宵小的力量还是有的。”
西风应时筋角坚,承露牧马水草冷。可怜黄河九曲尽,毡馆牢落胡无影。古诗中描写的塞北是苍凉,忧伤的。然而三国时期的草原由于生态环境近于原始,少数民族的人口远没有五胡乱华时那样爆炸,这片草原依旧符合中土人士给它的别称“塞上江南”。
河边散落的十几座蒙古包,有炊烟袅袅飘散,旁边停放着的勒勒车会使人懂得什么叫“輮以为轮”,然而牧人的生活远没有这片草原那般诗情画意,而是充斥着……血,血,还是血。
正当这些羌族汉子和全家人围坐在火堆旁乐呵呵地啃着羊腿时,沉重地战马响鼻声悠然响起.连绵起伏地山丘上,鬼魅般冒出一骑,那骑士毡帽胡服、腰佩弯刀,肩上斜挎一柄长弓,三五支羽箭从肩后探出,直刺长空。
“吁~~”骑士喝住战马,狼一样肃立在山梁上,犀利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山下。那十几个羌族汉子背后不约而同地冒起冷汗,因为他们已经看清了那骑士的面容。孩童纯真善良,还大叫着让阿爹请那骑士过来做客。
那些羌族汉子怜惜地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便翻身上马,妄图作垂死挣扎。为首的羌人拔出弯刀,大声喝道:“我们的人头你尽管来取,但祸不及妻儿,你可敢保证。”
那骑士惜字如金,只是微微点头,旋即抽出三支狼牙箭……
一炷香的时间,骑士已经完成了雇主交代的任务,熟练地将十三只右耳割下放进染血的袋子里。旋即走了过来,羌人女子见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们牢牢抓住自己的孩子道:“求求您,绕我们一命吧。”
那骑士走近蒙古包,扯下丝质面罩露出她那绝世容颜,她将一个钱袋子抛在地上,又笑着捏了捏一个小孩的圆脸道:“姐姐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呢。”说罢,她转过身去拉上面罩,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