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他们居然汇合了?”墨晔难掩震惊之色,他无法想象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下,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的与蔺沧海汇合的。
“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一点,只可能走了天照湖那条水路。”秦岚的笃定得到了其他几名副将的附和——
“没错,属下也觉得是这样,天照湖的水是活的,与南海的支流交汇,他们很有可能……。”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木姿直接打断:“抱歉,我想你们似乎忘记对方是多少人马,五万人马,你们觉得,得有多少人会水?就算这些人全部会水,想要安全无虞且还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全部潜水过来,可能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白天他们无法完成,只能在晚上,一晚上根本就无法让五万人马全部渡河,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分了很多天渡河,这也是为什么蔺沧海会一直在等待的原因,他在等,一直都在等待墨澜的汇合。所以说,从天照湖潜入进来,不是没有可能。”苏晋略一沉吟之后,接了木姿的话。
木姿听言,并没有反驳,却也没表示认同:“在我看来,蔺沧海在天照的地下一定有自己的秘密通道,否则,他是如何传递消息,又是如何运送补寄的?”
“好了,不管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如今他们夫妻已经合体,三十五万兵马的优势是有目共睹的,我们,没有时间再与他们耗下去了……。”这些日子以来,宫里面再无消息传出,这样的不正常,让墨晔渐渐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乱,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耗下去了,多浪费一秒,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做?”苏晋也有些按耐不住了,等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反击了。
墨晔深邃的眼眸望向城门的方向,内心悄然的下了一个决定,继而转眸看向黑家兄弟:“还记得摄政王交给你们的秘方吗?”
黑豹猛地挑高了眉,“你的意思是……?”
“未雨绸缪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用上这些东西的时候了,只有这个,才是最方便最快捷的力量!”黑龙却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眉:“这种武器杀伤力太强,现在就要用?是不是太唐突了?更何况……,皇上还被围在京城,还有城门上的人,一旦我们有所动作,就会发生不必要的牺牲,这不是我们乐于见到的,也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啊!”
“自然不是这般大张旗鼓的使用,你们先将手头拥有的武器全部运送过来,本将届时自有安排。”有了墨晔这句话,黑龙不再反对,微微颔首后与黑虎领命而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墨晔突然意味深长的看向木姿六人:“木姑娘,我知道你们六人的身份不同一般,不知道你们可有方法进入京城内部,乃至……蔺沧海所控制的区域内?”
木姿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想到夏侯霏的交代,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墨将军请放心,小姐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熟知这条线路的人已经在路上,相信要不了几天就会与咱们汇合,届时,应该会让您满意。”
墨晔诧异的看着她:“你们小姐?霏儿?”她连这些都能安排的到?
“是的将军,小姐曾经吩咐过,一旦形势不对,即可调动那些人。”木姿微微颔首后便不再多言,然而这样的回答却已经让墨晔等人感到了震惊,这个夏侯霏,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那你们小姐她现在……。”木姿淡淡道:“墨将军放心,距离一个月期限已经度过,小姐她如今已经有能力对抗,而且,说不定还会成为这场战争,最关键的所在。”
秦岚捕捉到她话语间最大的亮点:“你说什么?一个月期限?什么一个月?”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好了,安排到这里,想必墨将军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姐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就不多留了,告辞!”木姿客气的朝他们一一颔首后,领着木晴五人转身离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秦岚、墨晔等人眼底满是深思与疑惑,纷纷猜测木姿口中最关键的所在,到底是什么……
三天后,当木姿口中的人出现在墨晔面前时,苏晋讶异的看着她们:“是你们?你们不是王妃的丫鬟吗?”没错,眼前的这五个人,正是夏侯霏曾经的四大丫鬟静娴四人,以及多出来的关键人物,锦秋。
静娴冲着大家淡然一笑后,请出了锦秋:“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家王妃的姑姑,大家可以喊她锦秋姑姑,未来几天,我们五人会领着你们熟悉密道。”
其实,当时夏侯府中毁去的不过是密道入口,月神宫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至今还保留着,按照夏侯霏的话来说,早晚有一天会派上用场,这也是锦秋为何会和静娴她们四个凑在一起的原因所在。
五天后,十月初九,黑虎、黑龙押送着豹王寨所有的家当与墨晔大军汇合。
今天是夏侯霏的生日,可天照的形势却没有像预想中的那般简单,蔺沧溟立在乾坤殿前,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眼底一片悲凉,呐呐道:“霏儿,对不起~。”
蔺如风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那丫头就及笄了,十五岁,代表着她长大了,放心,她不会怪你的!”
蔺沧溟唇角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倒是希望她能怨恨我,可是……,事与愿违啊,霏儿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霹雳堂五只虎一直尽职尽责的向他们汇报着外面的形势,这当中自然包括夏侯霏被墨澜带走的消息……
“放心吧,你真以为木灵寨那些人是吃干饭的?她会没事儿的,一定。”蔺如风带着倦容,淡淡的掠过乾坤殿里里外外皆以布置好的白色绸缎、灯笼,哑声道:“走吧,吊唁要开始了。”
十天前,九月三十日,太上皇蔺天琊驾崩,享年五十九岁。
因时局所限,蔺天琊的丧仪怕是有史以来最朴素的一个,在全城断米断粮的情况下,他的丧葬礼仪规制显得尤为寒碜,遗体虽然入棺,但却出不了城,更无法做法事,为了使遗体得到更好的保护,蔺如风不得已之下将尸体存放在了冰库中,只等这场战争之后,再为他举行盛大的丧葬仪式。
十天,这这漫天的十天里,兄弟俩暴瘦数十斤,可见这段日子里,他们不但经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就连身体上的折磨怕也只多不少。外面危机重重,内里又岂是风调雨顺?他们已被围困了一个多月,百姓们由最初的淡定到而今的暴躁,再到而今的疯狂,京城各大店铺几乎已被洗劫一空,强大的压力逼着这对兄弟夜以继日的善后、筹谋、布置,就连蔺天琊的突然离世,也与如今的形势脱不开干系。
当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统统压在这对难兄难弟身上时,他们的反.攻,也即将开始……
一晃,又是八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十月十七日这天,天还未亮,一抹耀眼的红光在朦朦的天空中‘嘭’然绽放,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未眠之人的脸,随着蔺沧海一声令下,五万人马冲向京城方向,其余三十万人马则朝着墨晔的方向而去,于是,筹谋已久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
而此时,偌大的天京城内也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潜伏在各个角落的金鎏宗各部众已最快的速度组织好了所有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甚至于就连八十岁的老爷爷与老婆婆,也加入了誓死对抗的队伍中;
平日里那些纸醉金迷的官员们也在蔺沧凉、蔺沧凛的带领下,集结出自己所能拥有的力量,丫鬟、小厮、厨子齐上阵,准备最后的这一沉重一击;
皇后、杨嫣然等人集结后宫中所有女人的力量分散到天京城的大街小巷为这些即将开战之人做饭,奉献出自己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如此大规模全员总动员的场景,可谓百年难得一见,谁也没想到蔺如风、蔺沧溟会有如此强大的集结力量,尽管凑出能够上战场的人仅有两万多人,但其中不乏金鎏宗、乌衣卫最精英的部众,剩下的一万多人多为妇女儿童老人与孩子,虽然他们无法上战场,但是在背后却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那抹红光照亮所有人的脸时,在蔺沧海那边还未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天京城的人们率先打开了城门,主动出击,很快就与墨澜所带来的五万人马融入到一起,多如蚂蚁般的混乱人群正式上演你死我亡的厮杀……
同一时刻,蔺沧溟、蔺如风双双跃入城墙之上,在两人即将接触到夏侯奎等人之时,蔺沧海却携带者夏侯霏、墨澜纵然现身,兄弟二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朝夏侯霏望过去:“霏儿?”
“呵呵,恭喜你,这次居然没有认错人,既然知道我手里是谁,还不放下手中的武器?”蔺沧海锐利如鹰隼般的厉眸死死的盯着蔺如风,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蔺沧溟深深的看了眼始终平静如水的夏侯霏,渐渐的放下心来,面对蔺沧海的威胁,他看向他的眼眸之中,浮现一丝不屑而嘲讽的冷笑,“卑鄙!”
面对他的嘲弄,蔺沧海不怒反笑:“卑鄙?我的卑鄙也是被你们逼出来的,只要你们投降,下面的一切就都可以结束。”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你回头看一看,那边站着的人是谁?”蔺沧溟双臂抱胸,转眸看向望江楼上那个被刀架着的女人。
蔺沧海在看到那抹身影时,瞳孔猛然一缩:“母妃?该死的,你们居然……。”
“无毒不丈夫,这些还是向你学的,别急着骂人,也别只顾着看三楼,好好看看二楼!”蔺沧溟好心的提醒下,蔺沧海面容骤然变得狰狞起来:“蔺沧溟,你以为一个女人就能威胁到本王?”
“兄弟,好好看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还有她怀抱中抱着的人,又是谁!”蔺沧溟冷然一笑,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墨澜凝目望过去,眉心轻轻一蹙:“夏侯青?还有殷王府的小世子?”看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蔺沧海,眸光中夹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王爷,能否告诉妾身,您与这个女人还有那个孩子什么关系吗?”
彼时的墨澜站的笔直,目光也异常的温和淡然,但看在蔺沧海的眼里,却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预兆,厉眸冷冷落在蔺沧溟的身上,“四弟莫不是脑子抽了,那个女人与孩子与谁有关系难道你会不知道?”
“本王看脑子抽的人是你才对,为什么别人不找偏偏就找你呢?”就在这个空档,突然杀出来的声音让蔺沧海身躯倏地一僵,蔺沧溟、蔺如风则一脸淡然的看着走过来的殷小王爷殷天宝,似乎他能出现在这里,两人一点都不意外。
“天宝,你这是什么意思?”蔺沧海冷冷一哼,却没有动怒,看向殷天宝的眼神也充满了凌厉。
“什么意思?本王真是瞎了眼才会去支持你,不知道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反过头来给老子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蔺沧海,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平白无故让老子给你养儿子养这么久,你说,你该怎么回报老子?”
“你说什么?孩子?”墨澜脸色陡然一变,猛地回头看向望江楼之上,那个怀抱着孩子,泪眼汪汪看着这边的夏侯青,精致的容颜上陡然闪过一丝狠辣:“那个孩子,是你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蔺沧海目光中掠过一抹阴鸷:“该死的,你相信他们也不愿相信我?谁说那个孩子是本王的?有什么证据?你这个女人,可别中了他们的离间计!”
殷天宝回过身来,冷笑着凝视着蔺沧海:“你觉得本王会拿本王的孩子与女人来威胁你?毁了名声事下,丢人才是大,值得吗?”
“殷天宝,说话要记得给自己留有余地!”蔺沧海怒吼一声,恨不能砍了他,殷天宝眸色骤然一沉,冷冷的看着他:“我看该给自己留有余地的人是你才对!”
殷天宝这是铁了心的要与自己作对了?
蔺沧海没有想到,拉锯战刚刚开始,他就损失了殷天宝折一员大将,甚至没想到他会将德妃交给他们,殷天宝的背叛,蔺沧海的损失,怕是难以估量!
“放了你手中的人,否则,本王让你的儿子即刻落地!”蔺沧溟不紧不慢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响起,惊得蔺沧海瞳眸猛然一缩,但很快,他释然了:“蔺沧溟,本王说了,那不是本王的儿子,要杀要剐,似乎与本王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了解蔺沧溟,人冷心却不冷,面对一个孩子,他相信,他不会动手,所以他在赌,赌这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放开她,否则你的儿子马上就会被我扔下去!”远远地,一道尖锐的声音顺风飘来,蔺沧海一震,眯起眼睛危险的望过去,这一望不打紧,手中握着的长剑竟然瞬时一抖,那个女人是……是,夏侯青?真正的夏侯青?
嘶……蔺沧海突然倒抽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向蔺沧溟:“她,居然没死?”
“死?她若是死了,后面的好戏还怎么唱?放不放人?如今的夏侯青,可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小女孩儿,如今的她,可是恨不得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如若能杀了你的儿子,也算是父债子还了,你说是不是?”蔺沧溟眸色一深,笑意与天气同温,凛冽而冰寒的没有一丝温度。
“卑鄙!”
蔺沧溟嗤笑一声:“论卑鄙,似乎没有人比得过你吧?”
看到这里若是再看不明白,墨澜也不用站在这里了,她心中一寒,面上却露出淡淡的微笑看着蔺沧海:“真没想到,王爷还有这等嗜好!”殷王妃是如何嫁入殷王府的当时可是京城贵妇圈中的一个笑柄,可就是这样一个笑柄,却偏偏入了蔺沧海的眼,甚至于比他其他四位侧妃都要有资格,因为,她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生下蔺沧海孩子的女人,不管这当中有多少外在的因素,孩子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呵呵,真是讽刺的很,这个男人,除了会去利用女人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想到这里,看向夏侯霏的眼神又多了一层深意,说到她,当初的她,应该是蔺沧海第一个明媒正娶的秦王妃,可惜蔺沧海眼瞎退了婚,后来虽然她经历了很多,但最后却嫁入了太子府,看得出来,蔺沧溟非常在乎她,可见她当初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比起她,反观自己,墨澜只觉得从内到外弥漫出来的,都是淡淡的苦涩味儿,当初如若没有执意要去嫁他,她会不会就不会有那样一段凄惨的经历?纵然她是以不洁之身嫁给他的,可他对她,又何曾干净过?
“墨澜,你该相信本王对你的心。”墨澜言辞间的讽刺,让蔺沧海非常的不满,他拉着夏侯霏试图靠近墨澜,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王爷,事到如今,您还是赶紧下决定吧,否则,您唯一的骨肉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别忘了,这边的城墙上,可还挂着人家的家人呢!”
墨澜状似无意的提醒,让蔺沧海猛地抬眸,看着对面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夏侯青,他咬牙低吼:“休想,本王不会上你们的当,这个孩子,在没有得到本王的亲自承认之前,与本王无关。”
敢情,他的意思是要来一个亲子鉴定?确定了,他才救,不确定,就不救了?
夏侯霏眨眨眼,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她,被她这么一看,蔺沧海恼羞成怒一把扣住她的下颚,恶狠狠的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本王捏死你!”
尽管离得远,但不管是真的夏侯青亦或者是假的杨馨儿,都是习武之人,他的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似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夏侯青冷冷的斜睨着身边因这句话晃了几晃的杨馨儿,冷笑:“看清楚了吗?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的绝情,即便现在我将这个孩子丢了下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杨馨儿,你辛辛苦苦为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到头来,不也落得这样的下场?呵呵,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情何其的痛快,咱们女人就是天生的傻子,为了一个男人,可以为他豁出所有,不计较任何利益的为他豁出所有,可到头来,却得到这样的下场,真的是,太讽刺了!”
“知道郦媛是怎么死的吗?知道师歌是怎么死的吗?知道,易香是怎么疯的吗?”在杨馨儿黯淡无光的眼神中,夏侯青沉了沉心中的火气,幽幽的说道:“郦媛发现了他勾结南启的秘密,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我姐姐的身边的秦嬷嬷,结果,两个人都死了……。”
***
留言七百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