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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一碗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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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长欢不屑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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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饭菜做好时已经是月上枝头。

    仲夏时节,夜晚有些闷热。此起彼伏的虫鸣伴着幢幢枝影,构成盛夏独有的风景。

    室内烛火通明。一张桌子,两条长凳。父女两个,相对而坐。

    长欢忐忑不安地坐着,接受着来自她爹幽深的目光注视。

    闲暇之余,她还有心情偷偷瞥了瞥桌上的晚饭。

    这一看不得了,可快把她眼珠子给瞪出来了。长欢一脸惊异地看着桌上的两盘菜。

    是的,菜。醋溜大白菜,还有一碟陈年老咸菜。还有一碗青菜豆腐汤。灯光下,飘散着几滴油花。标配是米饭,这让她备受暴击的心得到了一点安慰。

    好歹还有碗米饭是不是,至少不是稀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长欢还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呢。

    “爹,吃饭。”朱长欢讨好地笑笑,用还没动过的筷子,先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爹碗里。

    朱老爹叹了口气,拿过桌上的筷子,端起面前的海碗。

    长欢见她爹端起碗,也跟着端起饭碗。她夹起盘子里的菜,欢快地吃了起来,撑的腮帮子圆鼓鼓的。

    朱成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幽幽看着。

    不一会儿一盘子醋溜大白菜就见底了,露出了瓷白的盘底。

    寂静长夜里,一道深深的叹息格外清晰。

    长欢下意识抬头,对上她爹那道意味深长难以言喻的目光。她忽然觉得嘴里的饭也不是那么香了,机械地咀嚼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她偷偷看了看她爹,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像只怕生的小仓鼠。

    她只是睁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怯生生躲着,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一不小心说了什么,惹得她爹生气,免不了一顿好打。

    长欢冥思苦想着以前的经验,先得卖惨装乖,让她爹心疼,然后老老实实听训,态度上要配合,最后要反应明显,细节逼真。不时坑着头沉默,间或黯然点头。总有一款能打动她爹。等她把这么一套演示一遍,她估摸着,今天这关就算是过了。

    然而长欢这卖惨装乖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折腾。

    朱老爹是压根就没看出来。原本,长欢一身好皮子,脸上白的掉进白面粉里找不出来。

    每回睁着双黑黢黢的眸子时,效果格外明显,衬的眼珠越发湿漉漉,黑沉沉,像是可怜又无助的小狗崽,别提多惹人心疼。更何况是亲爹的朱成。

    现在......

    o(* ̄︶ ̄*)o

    下午回来时红的跟熟透的虾米似的,通红通红的,现在昏黄灯光下,脸上不仅红还泛着隐隐的黑色。

    对着这么一张脸,朱老爹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手里的碗不知什么时候被又放到桌子上。大白米饭上,一片白菜叶子静静躺着,蔫了吧唧的,就像朱成此时的心情。

    满满的,都是无力。

    她爹肯定只用筷子在锅边抹了点荤油。长欢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么个想法。

    没看见今天的白菜叶子都格外无力么?

    要是让朱老爹知道长欢此时的想法,他肯定会一拳打爆她的狗头。

    “爹。”长欢怯怯的叫了一声,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心里慌得很。她收回手,两手规矩地摆在腿上,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像极了在书院念书时面对严厉夫子的小娃娃。

    真是装的一手好嫩。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吧。”

    朱成半趴在桌子上,一脸有气无力。

    虽是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记得,她当然记得了。

    长欢黑红黑红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丧气,白皙修长,虎口处略有薄茧的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摆。她视线飘忽,神情不安,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刘叔......他......又来了?”

    这个“又”字用的极好。

    长欢口中的刘叔是青阳镇府衙的官差,年纪与朱老爹仿佛。两家关系还算不错。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过来提个醒。关于什么呢?关于朱长欢的婚事。

    大雍朝传至今日不过三代帝王。前朝战乱频繁,人口损失严重。是以本朝规定,女子凡年满十四岁不出嫁者必另交银子以充婚税,头一年二两。此后逐年递增。四两,八两,十六两......

    不交税?也行。

    不交婚税的话,就得由官府介入,官煤插手,直接强配人家。那可不是什么好归宿。

    当然由官府强配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男子地位较高。谁家愿意每年都出那么大把的银子来养个老闺女。也就长欢命好,摊上一个好爹宠着,每年都大把银子往外送。

    她十七岁。今年的话,嗯......应该是十六两。她掰了掰手指头,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惊得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也太多了吧。

    青阳镇地处偏僻,物价水平低。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钱。大多数普通人家里大半年的开销也就这么多。

    巷口的那家包子铺卖的肉包子也才两文钱一个。

    皮薄馅大,一咬下去......想到这个,她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差点泛滥成灾的口水。

    啊呸,想什么呢。

    长欢甩甩头,顿时严肃起来。

    朱老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

    长欢赶紧点头认错,态度诚恳,表情真挚,她心里想着:这时候多说多错。先把爹给哄好才行。反正每年也就这么两天的事情,糊弄过去就好了。

    朱老爹摸了摸下巴,直接切入主题,语重心长,“前几年我就没逼过你,一直由着你这般那般的,耽搁到今日。现在十七岁,你也算是个大姑娘了。必须要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他这个话可以算是说得很婉转了。朝廷规定,女子凡年满十四岁者必须出嫁。过期未嫁者需另交税费。因此几乎镇上所有的姑娘都是十四就出嫁。

    这可乐坏了平常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穷汉。

    可不是平白得个媳妇儿嘛。

    所以十七岁没成亲的,青阳镇上独此一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我,我还小。”朱长欢涨红了脸,手里的竹筷都要被她给捏折。

    “你还小?”朱成被逗乐了,笑得肚子都痛了,“闺女,跟你一般大的姑娘,人家娃娃都能满地跑,叫爹娘了,你还小?哟呵,真是笑死我了。”

    “爹,我可听祖母说了,您当年可是二十岁才成的亲。”被揭老底的长欢不服气,堵了回去。比起她爹,她是还小啊。

    被女儿毫不客气地揭穿,朱老爹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他坚决不承认自己的人格魅力有问题,死鸭子嘴硬,道“那是你爹眼光高,看不上。当年欢喜你爹的姑娘可多了,从家门口都能排到城外去。可我和你娘之间是缘分,天注定的。”

    说完,他还意犹未尽地感叹了一声。缘分呐,都是缘分。

    。她才不信呢。祖母都说了,那个时候她爹是个穷光蛋,又丑又穷,才没姑娘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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