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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之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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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十一章◎哥特重生良师护短,紫瞳初显万鬼成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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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淅淅,又是一夜无眠。

    回到学校后,白流沙曾去咖啡厅找了一趟在扬州所见那人,却发现他还没回来,于是向西西打听,前一阵学校有没有动静。

    西西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学校里有动静,她这里人来人往,还是会有八卦流出的。

    已经是第九个人了,今夜还会有一个。

    从咖啡馆到宿舍楼下这一路,白流沙的心始终在悬着,惴惴不安,她的预感,并不是很好,抬头看向雾蒙蒙的天空,这夜,又将是一场大雨倾盆。

    钟晴和林晓潼从白流沙身侧走过,刺鼻的香水味让她眉头一皱,看向林晓潼,却不想被钟晴吸引过去。

    今天钟晴难得穿着亮丽的黄色外套,似乎察觉了白流沙的目光,钟晴回头看了一眼她,白流沙还没来得及对上她的眸子,一转身,两个人便进了宿舍楼。

    不知为何,今天,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心越慌,就越似告诉自己,她身边的人要出事。

    二层的窗户里,一双眼睛正静静的落在她身上,白流沙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夜里又是一场大雨,水燃花睡得香甜,白流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大雨滂沱。

    已经十一点半了,白流沙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她死死的望向楼下随风摇曳的树枝,犹豫着想提醒萧瑟不要出门,可转念一想,这大雨倾盆,萧瑟也不会出门了吧。

    自嘲一笑,白流沙觉得她有些紧张过度了,一道闪电划过,白流沙只觉得眼皮底下有人影晃过,不禁趴玻璃窗上低头细看,黑暗中似有一抹黄衣举着透明雨伞跑出了宿舍楼,消失在了操场方向。

    白流沙凝眸,莫名觉得那身影格外熟悉,她似乎觉得自己的眼睛起了薄薄一层紫色的水雾,不过只一瞬间便随着那黄影不见而消散,白流沙决定出去看看端倪,从桌子上拿了雨伞,便悄悄离开了寝室。

    黄色身影向着足球场走去,白流沙隐约猜到那可能是谁,从足球场看去,能看到一半的职工宿舍楼,灯没亮起几盏,大概都已经睡下了,走着走着,已然走到了足球场中央,那身影停顿下来,忽然回头瞧见了白流沙,白流沙心里一紧,她看见的那张脸,正是白日里的钟晴。

    她的面色苍白,闪电的寒光让她神情变得诡异,白流沙只听她缓缓开口,空旷场地似乎在一瞬间被她的声音所笼罩:“果然是你。”

    “你来这做什么?”白流沙语气平平,换钟晴冷笑一声道:“你可知你阴气缠身,更显亡灵之像,不该来这个地方的。”

    “怎么,这里驱鬼么?”白流沙浅浅一笑,“这地下埋着的十八卷观音经,有安灵渡魂之效,我若是鬼,为何敢来这里?还安然无恙。”

    “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钟晴声音幽幽含着幽冥之气,忽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职工宿舍楼道,“但我知道,最后一个名额,今晚必须要死,你护不住他的。”

    白流沙瞧着她,不急不躁的说道:“你敢对萧瑟下手,这最后一个名额,我就留给你,不过……可惜了这个身子。”

    钟晴猛然靠近白流沙,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狠狠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钟晴,”白流沙戏谑一笑,似有妩媚入骨,竟像是变了个人,“可我不管你是谁,都碰不得萧瑟。”

    “是么?”钟晴忽然转身,尖锐的笑声划破这死寂的夜,只见她跻身黑暗融成一团火焰,一束白光忽然从中射出,周边伴有金黄经文,可细细看去,却字字染血,白流沙蹙眉想起曾看过的术法中,曾有染血经幡夺魂之说,用阳人之魂养灵,乃是修神禁术。

    白流沙忽然懂得了这几日的事情,古咒术,原来是白衣观音经染血所致,有人,想要夺魂修神。

    盗取一卷观音经做法,可维持十日,这地下埋着十八卷,可不是要成了人间炼狱不成。

    白流沙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动也不动,任凭那束白光飞射而来,眼看着就要穿过其身,那经文竟然绕过了白流沙的身子,向黑夜尽头射去。

    “真抱歉,你好像浪费了一个名额。”

    白流沙在这黑暗中默默松了口气,她刚才在赌自己,究竟会不会死。

    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以自己的不平凡自居,也是第一次冒险证实自己的不普通。

    她赌赢了。

    钟晴身边的火焰熄灭在暴雨之中,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对面的那个人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似乎,还在笑着……

    “不可能!不可能!你应该灰飞烟灭!你不是人,你阴气那么重,非人非鬼,你一定会死的…”钟晴歇斯底里的喊着,白流沙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一番:“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

    说罢,白流沙转身离去,独留钟晴在原地狰狞,她不曾看到身后有一束金光隐隐闪过。

    钟晴身后,有男子长衫而立,正是在扬州与白流沙碰面的易水寒,雨落肩上不曾留,那声音飘渺响起:“沉书,别再为你主子做无用功了。”

    被唤沉书的“钟晴”回过头看,眼中一片死寂,她看着易水寒,不甘问道:“她是谁?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猜的没错,她阴气缠身,本就源于幽冥,可是白衣观音经染血破咒,法术有限,你能杀人,杀鬼,杀不了她,”易水寒轻笑,“听我的,阎王尚未发觉异常,现在收手还为时不晚。”

    “你为何总是帮我?”沉书已然平复下来,言语间弥漫起点点惆怅,“你明知道我在救少主,是与冥界为敌,与六界为敌,你还是藏着我,不让我被人发现。”

    易水寒看着她,语气微淡:“你帮秦淮,是与六界为敌,但你喜欢秦淮,便无对错,你在人间草菅人命,索取魂魄,是归冥府所管,我不会插手,但这世间儿女情长,却与我息息相关。尽管你是作杀孽,但我也只是会劝你,若有朝一日你被冥府查出,我也不会为你求情,与我而言,做鬼做人做神仙都好,重要的便是不越俎代庖,所以我并非帮你,而且可惜这份感情,终归无果。”

    “我知道,”沉书默然,“我不配他,但我愿意为了他拼上一条命,月老仙师,你不必劝我了。”

    “我还是要谢你适才不杀萧瑟。”易水寒道,沉书忙追问道:“仙师,这萧瑟和白流沙到底是何人物?我本已经瞧着白流沙并非善类,不杀她,是因为我好奇,但她挂心萧瑟,我本想杀萧瑟逼她现身,谁知她竟非人非鬼,难不成……”

    “你无需知晓了,”易水寒瞧着雨势减小,便道,“你爱秦淮这许多年,比起白流沙挂心萧瑟那些时光却不值一提,你们又何必相伤,雨要停了,你也寄身不了多久了,跟我走吧,我送你回魔渊。”

    沉书灵力属水,随雨寻路至人间附身,如今雨停,她自然也无法继续待在人间,虽心有不甘,好在这次收集了九个灵魂,也算一点慰藉,能送去魔王那里孝敬,也算了了少主牵挂心事。

    次日清晨上课,是本学期最后一程课,一直到学期末,他们油画班每个人要交出来三幅不同色系油画。

    距离学期末评成绩,只有短短一个半月。

    本是十一月一号这日的万圣节,被整个艺术系挪到了周末过。

    这是一场偌大的派对,是每年的传统派对之一,洛城师范大学的传统派对节日只有两个:万圣节和圣诞节,原因很简单,因为洋节不放假,否则都放假回家,学校就空了。

    白流沙对这种类似于牛鬼蛇神的化装舞会不感兴趣,但是莫名的觉得网店生意好了许多,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水燃花借万圣节宣传了一趴她的画瞳观。

    白流沙留了一款她最初设计出来的黑色面具,中央,垂下一条银丝,让人看着,觉得十分压抑。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萧瑟后,设计出来的面具。

    水燃花看了大半天,愣是没发现那面具有什么特别适合万圣节气氛的感觉。

    周末派对,自然热闹非凡。

    卫生间内,白流沙洗完手后,抽出纸擦了擦手,“吱呀”一声,卫生间里的门被推开,有学生从里头出来,便一直带着笑看着白流沙的面具凝神。

    白流沙看着镜子中身后的姑娘,忽然觉得眼前紫雾再起,镜中眸,竟然渐渐凝成了深深的绛紫色……

    只是一秒晃神,身后姑娘已然不见踪影,白流沙回头再看自己的眼睛,却也恢复了正常……

    刚刚?是她看错了吗?

    上一次,自己眼睛里有隐隐紫雾,是她看见钟晴被附身的时候,那刚刚……

    白流沙忽然想到什么,赶忙冲了出去,可是一出去就是满眼的“牛头马面”,都成了cosplay秀了,能分得出谁是谁?

    思来想去,白流沙都觉得不对劲,摘了面具,一路奔去了咖啡厅。

    华灯初上,易水寒正收拾东西,放下钢琴盖准备下班,见白流沙在门口等他,他倒颇为意外,离沉书破古咒术的事情结束已经过了几天,学校也稳定下来,她怎么又来了?

    “你在等我啊?”易水寒笑眯眯的看着白流沙,竟有几分和蔼可亲。

    白流沙觉得易水寒的笑假得很,并不想回他打个招呼,直截了当问道:“我眼睛怎么回事?”

    “眼睛?”易水寒心里“咯噔”一下,忙认真看了看,小心问道,“眼睛怎么了?”

    白流沙看着易水寒神情不对,便说道:“为什么看见一些人会有紫色的雾?上次看见钟晴附身是,刚才派对上看见一个女孩,也是。”

    “你……”易水寒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流沙,有些语无伦次,“不是,这你看……紫色的雾啊……这,这个,个问题,你别放心上哈,我给你细查查……查查……”

    白流沙看着易水寒觉得莫名其妙,实在不懂他在纠结什么,直接问道:“你就说问题大不大吧!”

    “不大,不大……”易水寒安抚道,白流沙又问道:“那这个和萧瑟会有关系么?他不会又有什么危险?”

    “不不不……”易水寒忙解释道,“你就,就别在意这个眼睛,你相信你内心预感,预感,就好,那个准,这个眼睛里的紫雾啊,不准……不准。”

    “你确定?”白流沙狐疑的看了看易水寒,眼前这怪蜀黍生得虽是少年相,但是怎么感觉都像是个老奸巨猾的主,这说话玄之又玄,也不知可不可信。

    好不容易易水寒哄走了白流沙,让她放上一千二百个心,回头就消失在了人间。

    白流沙的紫瞳现世,并非祥兆。

    随着时间一日一日的过,萧瑟也的确没什么事,临近期末没了课程,萧瑟也是轻松不少,不过白流沙也是鲜少能看见他,看见,也不过是教学楼内擦肩而过。

    他们都在各忙其事。

    而白流沙的学期末作业也在赶工中,所谓不同色系的画作,实际上是考验他们对油画中同色系的应用。

    比如水燃花,白流沙闭眼睛都能想到她的三张画,一定是小女生般的粉色系,紫色系和黄色系。

    白流沙的画框还放在教室落灰,水燃花都替她着急,白流沙却总是晃晃悠悠,不急不躁,成日拉着水燃花看天,看雨,看星星,有时候,还一个人站在校实验楼的天台上发呆。

    她开始喜欢从天亮,看到天黑。

    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直到后来,白流沙把作业交了上去,整个艺术系的评分教师,炸了锅。

    她的作品被分隔出来,单独放在一处,画作对面是一排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教师们。

    萧瑟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他自己却静静的看着那三幅画,那合起来,是一整张画。

    画的,是九十九座墓碑。

    整体颜色,都是人们所见的黑白灰,但是,却随着画框的分割,而变得像极了一日之间的日升日落。

    从左看向右,是白天到夜晚,亦是从生到死,从天堂,致地狱。

    而每一座墓碑上,都有着繁复花纹,哥特,巴洛克,洛丽塔,都一一囊括其中,毫无重复,精致得让人哑口无言。

    而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每一座墓碑之上,都画有半面骷髅,骷髅的眼中,留有瞳孔的白色。

    看着看着,萧瑟忽然笑了笑。

    “萧老师,你是怎么看这画的?”林栎悄然身退,到一旁问萧瑟,萧瑟只是轻轻一笑说道:“纯粹的东西实在少见。”

    这一句呢喃,引得全场寂静。萧瑟也着实吓了一跳,他习惯了低调,从没有一句话引得所有老师都看向他。

    “萧老师,对这画评价很高啊。”

    有人这样说道。

    “萧老师,这画,多少有点哗众取宠的意思了,实在不觉得哪里好。”

    很多人都这样以为。

    萧瑟只是微微一笑,在谁都没敢打分的表上,添了个满分说道:“各位老师,每个人对艺术的感受不同,对于我来说,我喜欢极致的,纯粹的,不管是什么风格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了,而在众多哗众取宠中,我能在这组作品里看到的是重生的死亡式哥特风格,至于别的,我也没怎么考虑,希望各位老师别见怪。”

    深冬肃穆,快是假期了。

    清晨,天是灰蒙蒙的,白流沙叫了去机场的车,早早拎着行李离开了宿舍楼。

    大门外的树下,萧瑟站在那里,看见白流沙,微微点点头打了招呼,白流沙走过去,站在不远处,听着萧瑟抬头望着天呢喃了一句:“今天,又没有太阳呢。”

    已经入冬了,很少看见阳光,这几日都是阴雨绵绵。

    “学期作业的事情,谢谢你。”

    白流沙犹豫了半日,终于说出了口,萧瑟只是淡淡一笑:“我只是很欣赏你的个性,没什么的。”

    白流沙沉默许久,渐渐觉得空气弥漫起莫名苍凉,忽然,她笑了笑,看向萧瑟道:“下学期见。”

    萧瑟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看着白流沙坐车远去,凝望许久,萧瑟轻轻叹息了一声,趁着雨还未下,便匆匆离去。

    这一别,就是两个月。

    白流沙的飞机从南京飞回北京,冰雪已经覆盖了这一片天地,看着满眼苍白,白流沙只觉得,这偌大北京城,变得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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